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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入區》第10章
  刺客

  黑索撥了撥面前的篝火,示意他靠近些別凍著,說:"關於武器,你說的沒錯,它們只是工具,就像繩子,可以用來晾衣服,也可以用來勒死人,但武器不是一般的工具,它的作用只有一個,就是殺人。世間的萬事萬物都是平等的,比如P國內戰,拋開雙方的黨魁不說,他們麾下的軍人,他們領地裡的公民,大多罪不至死。然而一旦他們中的某一方擁有了壓倒性的先進武器,必然意味著另一方會遭受滅頂的殺戮。"

  褚銳默然無語,黑索接著說:"關於P國內戰,就更加複雜了,金氏重工在這場內戰中一直扮演著一個不光彩的角色,知道是什麼嗎?"

  "出售軍火,間接殺戮?"

  "不。"黑索搖頭,"金隼,金氏重工的掌門人,畢竟是個生意人,即使武器特殊了點,他也一樣需要盈利。換句話說,仗打的越凶,他的利潤就會越大,要追求利潤最大化,自然就要戰爭最大化。"

  褚銳意識到了什麼:"你的意思是……"

  "是的,P國之所以內戰不休,就是金氏重工的傑作,金隼分別販賣武器給反對黨和執政黨,甚至買通雙方內部的一些官僚,通過挑唆導致戰事不斷升級,以牟取暴利。"黑索接上了他的話,"'戰爭是帝王的娛樂',對金氏重工來說,戰爭只是一場秀,而他們,是設計師。P國內戰,開端也許真的是為了自由和民主,但到了現在這個階段,已經變成了野心家勾心鬥角的秀場。"

  這番話徹底顛覆了褚銳對於家族,對於父親,甚至對於真理的認知,他十九年來塑造的世界觀和價值觀彷彿被風沙侵蝕的城堡,正一磚一瓦地坍塌,和重建著。

  "我可以運送物資、醫藥,但不會運送軍火。日不落只是個小部落,我也並不是個野心勃勃的人,我無心也無力改變戰爭,仲裁P國內戰,但,當戰爭不再是單純的戰爭,我必須盡我的能力反對它,同時保護自己的部族不受戰火侵害。"

  黑索結束了這個話題,在外套口袋裡掏出了一支煙,坐在火堆邊開始吞云吐霧。

  隔著篝火跳躍的火光,褚銳怔怔看著霧氣氤氳的夜女泉,夜色蒼茫,天地一片靜謐,只聽到木柴燃燒時輕微的噼啪聲,這聲音彷彿直通心底,闡釋著焚燒與灰燼.

  漸漸地,褚銳就這樣在混亂的思緒中睡了過去,篝火熄滅,刺骨的寒氣穿透了他單薄的衣衫,滲入他每一個毛孔,讓他冷的直發抖。

  然而他醒不過來,鼻塞,腦袋又暈又重,恨不得塞在棉花裡才能消減疼痛,只能儘量將自己蜷縮成一團,抵禦寒冷。

  不知掙紮了多久,一雙強勁的胳膊將他抱了起來,身體窩進一個寬厚的胸膛,隨著一陣節奏沉穩的顛簸,走進了一個溫暖的所在。

  胳膊鬆開了,似要離去,褚銳貪戀地抓住了,粘在溫暖中不放手。

  頓了頓,胳膊的主人妥協了,將他輕輕擁進懷裡,貼著他抱緊了,手攬著他的背,很快,令人舒適的體溫就隔著衣服傳了過來,很暖,很暖。

  褚銳終於心滿意足地睡了過去。

  睜開眼睛的時候,啟明星正悄悄墜落,車窗外晨光黯淡,預示著一個即將到來的多云的白天。

  褚銳打了個哈欠,猛地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車裡,躺在放平的改裝車後座上,身後,一個溫暖的身體貼著他的背,長長的胳膊穿過他肋下,搭在他腰上。

  這兒沒別人,只有他跟黑索。

  褚銳窘透了,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和黑索抱在一起,睡在車後座上。

  自從記事起他就沒跟人這麼親密過,父親太忙了,根本就沒時間陪他睡覺,帶他長大的奶母在他三歲後也被金隼要求搬出兒童房。一開始也許他也害怕過,畢竟那時候他才三歲,應該會怕黑,怕打雷,怕大灰狼什麼的,但金家的家訓根本不會給一個孩子太多寵溺。

  沒有母親的孩子其實是很脆弱的,尤其是男孩,可褚銳沒機會脆弱,他只能讓自己堅強,面對整年整年沒有大人的冰冷的家,面對嚴苛的金氏家訓。

  好在大概是遺傳了母親樂天的性格,褚銳十分善於遺忘,因此他的童年在印象中非常模糊,只隱約記得一些開心的事,比如有一次得了嚴重的急性肺炎,金隼不得不抱著他讓護士給他額頭紮針,雖然很疼,但他很開心能夠看到父親眼中那種真實的疼惜寵愛,儘管是那麼短暫。

  "醒了?"原本搭在腰上的胳膊抬了起來,黑索微涼的手掌貼了貼他額頭,"退燒了,昨晚你著了涼,還好不嚴重。"

  "哦,是嗎?我睡著了,一點印象都沒有。"褚銳抬起身來,感覺肩背還有些痠痛。

  回頭看看,黑索還躺在那兒,側著身,右臂僵硬地伸著,面無表情地解釋:"胳膊麻了,有點抽筋。"

  "啊……抱歉!"褚銳明白那是因為自己整夜枕著他胳膊的緣故,不由得更加窘了,訕訕地道了歉,抓起他的手給他揉按胳膊上的幾個穴位。

  黑索皺眉,抬起身抽回胳膊,說:"沒關係,我也睡的很沉,天亮時才感覺到的。"

  "我給你再按一下吧,很快就好。"褚銳認穴很準,對推拿也有點研究,黑索卻不領情,迅速躲開了,說:"我沒事了,你……下車洗漱吧。"

  褚銳想不通他怎麼這麼扭捏,昨晚抱一塊睡了一夜也沒見他這麼在意……伸手打開車門,剛要下車,又想起來外套還在後座上,回身想拿,不提防沒穩住,跌坐在了他腿上。

  黑索悶哼一聲,泰山崩於前不變色的撲克臉一下白了,褚銳嚇了一跳:"對不起……"實在想不出他怎麼會疼成這樣。

  黑索閉了閉眼,一臉悲劇:"沒事,你……下去。"

  "你怎……"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某個硬物抵著臀間,雖然被自己的大腿緊緊壓住了,但隔著褲子也能感受到硬度。

  褚銳馬上明白了他痛苦的來源——現在是清晨,他是個年輕男人,最近大概也沒有放鬆過,被自己這一百多斤一撞,噝……想一想都替他覺得疼……

  "啊,對不起,我……你……"褚銳吶吶道歉,黑索無奈地看著他:"你可不可以先起來?"

  褚銳尷尬地下了車,獨自蹲在湖邊洗漱,洗完臉也不好意思回車上去,更不好意思慰問他的傷情,難道要他掏出來看看不成?

  不過……他幹嘛硬了呢,只是因為清晨的緣故嗎?還是……褚銳下意識地揪了根草葉叼在嘴裡,隱約記得,剛醒來那會兒,他從背後抱著自己,似乎就已經有反應了……

  一頭黑線,褚銳咬著草葉面部抽搐,恨不得抽自己倆耳光,意淫誰也不要意淫黑索吧,就他那塊頭,想想要上他褚銳就汗如雨下。

  "幹嘛咬牙切齒的?"一包餅乾遞到了面前,褚銳忙接過了,正了正神色:"沒、沒什麼,謝謝。"回頭一看,黑索已經衣冠整齊地站在了他身後,換下了軍裝,穿著靡月人傳統的對襟襯衫和長褲,純黑色,繡著簡潔的民族紋樣。

  他表情平靜,帶著漫不經心的冷淡,和平時沒什麼區別,生理問題似乎已經解決好了。

  "沒有天馬的影子。"黑索咬了一口餅乾,說,"十幾年了,它們還是沒有回來,大自然就是這樣,你處心積慮地掠奪,它卻不經意地報復。"

  "也許時候還沒到?"

  "應該就是這幾天了,氣溫和風向都對。"黑索咬了一塊餅乾,"濕度也……"話音未落,眼睛忽然一亮,一把抓住褚銳的胳膊,拉著他飛快地蹲了下來,"噓,它們來了!"

  "啊?"褚銳順著黑索的視線看過去,果然看見一匹黑白間雜的駿馬慢騰騰踱著步子走近了夜女泉。接著,三三兩兩的天馬成群結隊地跟了上來,毛皮都油光水滑,在初升的陽光下亮的耀眼。

  它們大多體形高大健碩,比普通的馬高出半個頭,長出至少半尺,行動卻一點也不蠢笨,相反敏捷而優雅,悠閒地漫步在青草和花朵中間,修長的脖頸時而互相磨蹭,時而低下去啃食青草,顯得非常愜意。

  "別驚動它們。"黑索低聲吩咐,而後貓著腰迅速往越野車奔去,身形迅捷,悄無聲息,再次印證了褚銳的猜測——他絕對學過氣功之類的內家功法。

  幾分鐘之後他回到了褚銳身邊,手中多了一根粗繩:"我要出手了,別跟上來,萬一馬群受驚可能會踩踏到你,不行就往水裡躲。"

  褚銳還沒來得及回答,黑索已經起身,獵豹般的身影飛快地掠過草叢,接近了馬群。

  隔著茂密的花草叢,褚銳看不清黑索的動作,只能看見他的身影在馬群中逡巡,大概是在圈定馴服的對象,幾分鐘後,一條打了活結的繩索從他手中飛出,準確無誤地套上了一匹黑馬的脖頸。

  那匹馬漂亮極了,身形不算很大,歲口應該很小,但非常英武,毛色烏黑油亮,除了額頭上一綹白毛,通體沒有一絲雜色,血統非常純正。

  被套中的馬發出一聲長嘶,驚動了馬群,瞬間的震驚過後,群馬嘶騰,四散奔馳開去,馬蹄聲紛至沓來,如同雷鳴。

  黑索倏然躍起,整個人彷彿御風而飛一般躍起,穩穩跨上了馬背,接著收緊了手上的繩索,緊繃的身體牢牢貼在馬背上,雙腿夾緊馬腹,任那匹黑馬瘋了一般騰躍顛簸,不松分毫。

  駿馬載著黑索繞著夜女泉瘋狂馳騁,群馬雜亂無章地跟在周圍奔跑,和著湖邊的泥沙,野草和花朵被踐踏的四散開來,場面混亂極了,褚銳只能隱身在偏僻的草叢裡,根本無法接近戰團。

  一人一馬就這樣折騰了近兩個鐘頭,太陽升高了,陽光透過厚厚的云層灑下來,褚銳看到黑馬的身上已經如水洗過一般,奔跑時鬃毛甩下一串串的汗珠,黑索卻依舊繃著臉,牢牢抓著繩索,只是鬢角幾綹紅發被汗濡濕了,貼在側頰上。

  又對峙了半個鐘頭,駿馬終於有些疲憊,跳躍的動作緩了下來,褚銳心頭一喜,剛支起身準備看看清楚,忽聽一聲尖銳的呼哨在不遠處的土丘後響起。

  哨聲甫落,駿馬如同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似的,渾身先是一陣痙攣,而後長嘶一聲,弓著背,前蹄直立站了起來。

  剛剛放鬆下來的黑索猝不及防被拋了出去,雖然繩索一端還纏在胳膊上,人已經離開了馬背,轉眼間便重重摔在了地上。

  不好,有人偷襲!褚銳拔腳往他墜馬的地方跑去,但奔騰的馬群限制了他的速度,眼看著駿馬前蹄落地後拖著黑索狂奔而去,卻無計可施。

  黑索到底勇悍,被拖出去不到兩米便爬了起來,死死拽著手中的繩索不放鬆,一邊跟著狂奔,一邊試圖再次躍上馬背。

  就在這時,發出呼哨的土丘後忽然站起了一個白色的身影,那人飛身上了土丘,從腰上取下一個小小的弓弩,搭箭,對準黑索的背心就要發射。

  "黑索!小心!"千鈞一髮之際,褚銳毫不猶豫地從靴筒中抽出一柄匕首,用盡全力往偷襲者甩了過去。

  聽到他喊聲的一瞬,偷襲者猛地轉頭看向了他,白色蒙臉布上面,一雙晨星般明亮的琥珀色眼眸牢牢鎖在了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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