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昨天突然被冰炎說那些夢是前世的記憶，大概因為從開學以來已經受很多驚嚇了，再加上心中隱隱約約有感覺，所以不是很震驚，甚至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對一些人似曾相識的感覺，對自己異常熱情的學校生物，偶爾無意識的反射動作──尤其是在社團那個時候……最重要的是那些夢，真實到連心都會隨之抽痛。

　　依照褚冥漾看漫畫、小說和八點檔的心得來推論，自己前世一定發生過什麼不得了的事，而且十之八九是悲劇。

　　不過認識他的人看到他也沒有過於激動的反應，所以應該不是什麼壯烈的死在眾人面前那種……啊不對，幹麻反射性以為自己會壯烈犧牲，又不是什麼黃花崗七十二烈士。

　　解決一個問題後下個問題又來了，冰炎說自己是因為某種原因投胎到這個時代，但是他又不肯告訴自己原因，也不說前世到底是誰，所以真的只能靠自己想起來了嗎？他到底是為了什麼目的特地投胎到這個時代呢？

　　還有，如果他一開始就知道他是誰了，那從開學以來他到底是以什麼心情看著他認識的那個人的轉世呢？或者該說，他看著的到底是誰呢？

　　雖然很鑽牛角尖，但是如果他看著自己，眼中卻是前世的自己，總覺得好像怪怪的，就好像看著豬，心中想著香腸……呸呸呸，幹麻把自己比喻成豬，總之感覺不是很好，幸好冰炎說他看的是現在的自己。

　　因為想了很多問題，褚冥漾晚上翻來覆去一直無法入眠，好不容易睡著後，似乎因為知道了這是前世記憶，夢不像之前的零碎片段，而是像看電影一樣一幕幕的情景。

　　這次他夢到的是上次那幾個人──看起來很高貴但是腦袋很奇妙、叫亞那的精靈，似乎是自己親人、被他稱為凡斯叔叔的黑髮青年，還有總是叫他主人、他的使役獸、貌似種族是非常稀有的闇黑獨角獸的人型弒影。

　　然後他終於知道連環十八巴的原委了，他想如果是學長大概直接把人給種了，或者凡斯是覺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人巴？不過這個推測馬上被他自己推翻了，他看起來不像是手癢想練一下拳頭的那種人。

　　他們一起去過很多地方，還去了亞那的住處，某次意外認識了賽塔──亞那的導師之一，之後還莫名其妙的成為他的學生，跟亞那一起上課，度過了一段快樂的時光，但是他心中隱隱約約覺得後來一定有發生什麼轉變，造就後來的悲劇。

　　『我要變強，要保護……』最後夢中迴盪著這句話。

　　於是夢醒了，或者說被喵喵的一通電話叫起來去吃早餐，一大早就聽那種像是發生命案的慘叫聲起床對神經真的不太好，褚冥漾決定下次一定要問學長這手機是怎麼回事！該不會鎮壓了什麼惡靈吧？

　　起床後腦袋有點混亂，好像突然塞了很多東西，褚冥漾只覺得腦中不停掠過法陣、文字還有一些圖像，就這樣昏昏沉沉的梳洗、整理要上課的東西，一直持續到在餐廳跟喵喵他們吃早餐時。

　　「漾漾怎麼了？」看褚冥漾拼命恍神，結果恍到餐盤沒拿好掉下去，在落地之前又瞬間用出風的術法把餐盤托住，三個人互看了幾眼，千冬歲率先開口問。

　　「不知道……我覺得有點暈。」褚冥漾走回座位把餐盤放到桌上，皺眉的揉著太陽穴。

　　「漾漾要不要去保建室看看？」喵喵張大眼，有點擔心的說，「頭暈有很多原因，輔長可以幫你查出原因喔。」

　　「不、不用了，沒關係。」褚冥漾放下手，覺得沒那麼暈了，「等一下的課我想去上。」他很在意最後一句像是誓言般的話語，既然這樣，那他就努力一點變強，反正也沒有壞處，而且他也想要有能力保護其他人。

　　「漾漾真的好認真。」默默吃著飯糰的萊恩浮出一句話。

　　漾漾傻笑了下，沒有說什麼。

　　又聊了一些黑館和其他宿舍的事後，褚冥樣發現他的手機沒帶，急忙跑回宿舍拿，出來時被西瑞給攔住說了一些話，然後……

　　他眼神死的看著本來要讓他趕快去上課結果被挑釁的安因和西瑞大打出手，結果因為傳送符意外掉下去，兩個人就這樣被傳到教室，老師就叫他們畫出一模一樣的陣法給他。

　　於是他現在正站在圖書館前一段距離猶豫要不要走進去，因為上次被黑館的生物拖進去，所以他現在不太敢站到門口。

　　「漾～你在幹麻，快點進來！」跟他一起來的西瑞就站在門口跟他招手。

　　……如果跟他招手的是天使或是精靈，他可能會比較願意過去，現在他只覺得死神在跟他招手，如果是像學長那樣帥氣的死神就算了，現在是一隻頂著一頭五色頭毛的台客雞，讓人很想直接掉頭就走。

　　最後他還是硬著頭皮走進去了，反正大不了只是被抓去蹭，死不了啦！

　　出乎他的意料，他們一路走得很平順，平順到那隻雞都在喊無聊了。

　　「為什麼都沒有東西出來給老子練一下拳頭！你們這些妖道角就是要正大光明的出來跟本大爺轟轟烈烈的決鬥一番啊！」西瑞忍不住大聲嚷嚷。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褚冥漾似乎感覺到很多視線熱烈的看著他，但是都沒有像黑館那些一樣衝出來。

　　喊了好久還是沒有任何生物跑來找麻煩，西瑞很沒趣的說：「我不進去了，漾～你加油，本大爺就把這重責大任托付給你了，你的恩德本大爺來日再報，再會了。」

　　看著西瑞遠去的背影，褚冥漾非常無言，居然是因為沒架打覺得無聊，還有他居然就這樣把事情丟給自己！

　　嘆了口氣，無奈的繼續走，然後在一棵靜止的人面樹前看到了精靈，「賽塔？」

　　賽塔聞聲轉過來，微微笑著回應：「漾漾你這次沒被拖走了呢。」

　　「呃……不知道為什麼都沒有東西靠近。」褚冥漾搔搔頭，有點困惑的說。

　　賽塔點點頭，碧綠的眼直直看著褚冥漾：「你看起來一臉徬徨的樣子，不知道年長的精靈是否有榮幸與您分享？」

　　褚冥漾跟他說了最近作夢還有千冬歲他們的事，有點抱怨的吐苦水，「學長都不告訴我前世到底是誰，還有最近腦袋又被塞了很多不知道哪裡來的知識，而且我不知道怎麼跟千冬歲他們說，今天早上又發生這種事。」

　　在上法陣課時他就發現了，那些剛好是在早上時想起的東西，甚至他覺得其實他會更多，讓他忍不住懷疑自己前世到底是什麼人，雖然覺得千冬歲他們對於自己會這點有點疑問，但是他們都沒有問。

　　「漾漾，能靜下心來傾聽我的想法嗎？」伸手撫上看起來很困擾的褚冥漾的頭，賽塔溫和的看著他，像是和藹的長者教導年幼的孩子般。

　　看漾漾眨著清澈的眼很認真的準備聽他說時，他又笑了，「漾漾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都是好孩子呢！」

　　「因為活了一段很長的時間，看過很多生命來來去去，在主神的眷顧之下，花朵凋謝了又有新的盛開，一個靈魂逝去，在下一個花開的季節又迎來新的人生。」賽塔瞇著眼回憶般的說著。

　　「即使如此，在我們眼裡，生命的本質是不變的，生之為食，活之為存，死後回歸塵土，無論前生是誰，再次張開眼後又是一個新的開始，或許前生做過的事會對現在帶來影響，但是你正在過的是自己的人生，思考前生是誰頂多是解決疑問，你要做什麼都是你的選擇，沒有人能撼動你。」拍了拍褚冥漾的肩膀後，賽塔開始向前走，「還有，我認為或許您的友人並未像您所想的那般介意。」

　　「我覺得他很介意……」褚冥漾悶悶的說。

　　賽塔推開了玻璃門，瞇起帶著笑意的眼，「男孩子們不是如此小心眼的。」

　　看見他們正在討論的人站在圖書館的入口，褚冥漾覺得眼眶好像溼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