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樹脂

　　隨著大雨季的來臨，天氣越發炎熱起來，江餘已經將處理籽棉到用梭成布的方法交給了第一期的學員們，在部落東區也贏得了不少尊敬。

　　根據開課前的約定，這十五個人也要將手藝傳播給其他想學的人，有一些其他三區的雌性也在打聽學習織布的途徑。

　　江餘給列邇梅柏做了一套衣服送去，答應給阿木和簡維爾的內褲都沒忘，還送了兩人沒人一個袍子樣的衣服。

　　簡維爾自己的技術也熟練了許多，列邇已經學會了他之前用木針編織的方法，阿木性子跳脫不適合這個，只會做最簡單的。

　　等一切都穩定下來，江餘和塔格去密林的計劃也提上了日程。而且他們這次去還要尋找兩人伴侶儀式中金雨獸的蹤跡。

　　金雨獸並不常見，但是每隻金雨獸都會有自己的活動範圍，如果這次可以遇到，下次塔格再來密林捕捉就不必苦苦搜索。

　　他們的儀式約在一個半月後，與安朗簡維爾一起舉行，具體來說，是丁酉年庚午月庚午日，據族長和祭祀說這一天很吉利。

　　天乾地支的記錄方法？江餘雖然不太懂，但是覺得也挺不錯，不過就是想不通記年方式是古時用法，為什麼每一天獸時卻是二十四不是十二。

　　不過他也沒想多久，兩人挑了一個晴朗的清晨，一獸一人帶著生活用品進入了加爾密林。

　　江餘摸著雲尾獅頸間柔軟的毛髮，「又要去密林了。」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不顧迎面而來的風張嘴大笑。

　　塔格按照之前打獵時經常去的路線之一漸漸進入密林內部，速度也慢了下來，還特意繞到不同的粗大樹幹前，讓江餘觀察上面有沒有樹脂痕跡。

　　他們在密林裡走走停停了好幾日，只發現一種樹上有透明帶著微黃色的樹脂。

　　不過不是很粘稠，不是很適合用來做原料，但還是收集了一些，帶回去研究一下有沒有其他用途。

　　江餘微仰著頭，手裡握著一把熔刀，砍面前厚硬的樹皮。

　　只聽「卡嚓」一聲，樹皮上出現了一條裂紋，他正要抽回熔刀，塔格卻突然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有猛獸進入了這片林子，而且離他們越來越近。

　　即使這頭猛獸對於他來說並不如何難以應付，不過兩方互搏江餘自然不能在他背上，不然一個照面便會被對方的爪子撲下去。

　　塔格往旁邊走了兩步，壓低前肢，江餘立刻明白這是要他先下去的意思。

　　他沒有磨蹭，背緊背上的獸皮包迅速下地。

　　塔格轉身對著有野獸訊息的方向踱了兩步，喉間低吼著，將江餘護在身後。

　　不多時對面的獸靠近過來，江餘也看到了它的全貌，通身被黑長的粗硬皮毛覆蓋著，狀似野豬，嘴角兩側生出獠牙，滿口利齒，四肢矮壯，正伏低身體準備攻擊。

　　塔格與它對峙著，這種獸類江餘在往常的食材中見過，獸人叫它長齒獸，心道應當不難對付才對。

　　果然，只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長齒獸後腿用力一蹬，森森利齒大張著撲向對手。

　　塔格也在它撲上來時動了，他身形一退，獠牙正面刺來的長齒獸落了個空，呲了呲牙又衝過去。

　　它所倚仗的多是尖銳的獠牙和牙齒，四隻獸蹄上卻沒有鋒利的指甲，塔格便是利用這一點，只要避開它的腦袋，再用爪子撕裂它的胸膛。

　　不過今天他與長齒獸互搏時，只是靈活躲閃，並不退到一邊去，牢牢將對方守在對面，不讓它有機會靠近後面的江餘。

　　等長齒獸的身體倒地抽搐兩下不動了後，塔格從它身上移開，左邊胸膛濺了不少血，現在的他看上去可完全沒有可愛的感覺。

　　也許是想到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塔格咧了咧嘴，又怕這幅樣子讓江餘害怕，低頭在有血的地方舔了兩下。

　　江餘此時的確心有餘悸，雖然他認出了長齒獸的模樣，也覺得塔格不會出事，可親眼看到兩者的廝殺卻是緊張的捏了一手的汗。

　　等戰鬥結束了，塔格卻沒回來，腦袋在胸前一拱一拱的，他還以為出了什麼事，連忙跑過去。

　　看到塔格胸前一片殷紅的時候嚇了一大跳，等認出那裡並沒有流血後才鬆了口氣。

　　「你嚇死我了。」

　　塔格低了低頭，「嗚。」

　　江餘沒注意到他的失落，揉著他的耳朵又說道，「還以為你受傷了，沒事吧？」

　　塔格變回人形，前胸上還有淡淡的血色，江餘將他上下查看了一番，「這裡流血了，要不要找點草藥？還有哪兒傷了？」

　　塔格看了看他指著的腰側不足半個手掌的小口子，「沒有了，那個傷口很小，不用上藥，過一會兒就不流血了，不疼的。」

　　「真的沒事？」江餘想了想，「那我們在這裡注意一會兒吧，中午也不用吃乾糧了，正好有送上門來的。」

　　這幾天塔格很少去主動獵食，大雨季的密林不比他們相遇時候。

　　那時新雨季剛開始沒多久，林中獸類剛開始活動，而等到大雨季快結束時便又到了大多數獸類的繁衍時間。

　　現在它們已經開始情緒躁動，會主動找上門來攻擊，如果帶江餘去捕獵會有危險，像上次一樣把他放在樹上也不妥當。

　　兩人來之前就商量好盡量少去捕獵，江餘準備了很多乾糧肉乾，還帶了個很小的鍋子，一些調味料。

　　他們回到剛才那個樹下稍作休息，塔格扛起長齒獸，另一手拉著江餘去河邊處理獵物。

　　江餘在路上看到蔥和紅色的小辣椒等物，摘了一些放在袋子裡，一會兒烤肉時順便撒上。

　　在河邊飽餐一頓後，江餘將剩下的肉細細烤了，塔格摘下一沓旁邊樹上柔軟的大樹葉，分幾塊包起來裝在備用的獸皮包裡。

　　沒什麼目的地，江餘想活動一會兒筋骨，兩人沿著河走了一段距離。

　　忽略掉林子裡的獵物和被當做獵物的背景，江餘覺得滿意極了。

　　不過他的眼睛也沒有閒著，一直四下搜尋周圍的訊息，路過一個水流稍微湍急的轉彎處時，他在地上看到了一團鳥蛋大小的黑色球狀物。

　　「這是什麼？」

　　他拉著塔格一起蹲下，細看後頭皮有點發麻，像是小指甲蓋大小的螞蟻，聚在一起覆蓋了整個表面。

　　江餘當下就站起來想繼續走，塔格卻沒起來，還拽了一下拉著的手讓他停下。

　　「阿餘，你看它們中間，好像有什麼東西。」

　　「……我不看，說不定裡面是個糞球呢！我們走吧。」

　　「等等，這些黑殼蟲是被粘住了，阿餘你不是找黏黏的材料嗎，我把這個摘出來看看。」

　　塔格說著就拿起那個糰子，又拿了江餘的小型熔刀，將上面的蟲子剝離出來，漸漸的露出裡面的東西。

　　塔格動作很小心，江餘開始時就盤腿在一邊看他弄，但等中間那團帶著些雜質的樹膠凝聚物出現後，眼睛瞪的老大，抱著塔格狠狠親了一口。

　　「就是這個！塔格你真是太厲害了。」

　　江餘興奮的抱著他手舞足蹈，塔格則學著他之前的動作摸了摸他的頭髮。

　　之後兩人又在周圍搜索究竟是哪種樹木會產生這樣高黏度的透明樹脂，直到第二天中午，江餘劃開一棵約有一米多粗的深褐色樹皮後，裡面分泌出了一些透明脂。

　　他點了一些在指尖，兩指捏了捏，指間拉出一段細絲。

　　令人意外的是他們在找到這棵樹前還發現一種乳白色的橡膠。

　　總的來說這次出來收穫頗豐，剛進密林前兩天發現的低黏度微黃色樹脂，加上這兩種，足以做出很多東西。

找到了樹脂，他們準備再在密林裡逗留兩天，第三天走另一條路回部落，金雨獸至今沒有一點蹤跡，如果找不到也該回去了。

　　第三天清晨，陽光透過樹枝照在江餘臉上，他瞇了瞇眼，在一團長毛裡翻了個身，「塔格。」

　　對方伸頭過來舔了舔他的下頜，他笑了笑抱住作怪的大頭，「今天要回去了，金雨獸一直找不到，下次你一個人來得找更久了，萬一錯過儀式時間還找不到怎麼辦。」

　　塔格想讓江餘靠著他睡覺，又想說話，猶豫了半天抖抖毛站起來變成人形，從背後摟住江餘。

　　「不會的，下次我早十天進來，回去以後我去問問在大雨季舉行過儀式的獸人，是在哪裡找到金雨獸的。阿餘你放心，一定會提前回去不會錯過時間的。」

　　「嗯，走吧，去洗個臉吃點東西就出發，我想回家了。」

　　他們休息的地方離水源不遠，走了片刻就到了河邊，江餘剛剛半蹲下去，塔格突然臉色一變。

　　「阿餘，到水裡去！快跳！」

　　江餘抬頭一愣，塔格已經獸化躍過三米多寬的河站在對岸，對岸林中竄出三個土黃色的身影，其中一個直直衝他的方向而來。

　　那個身影不幾步就到了近在咫尺的對岸，被塔格撲倒在地撕做一團，餘下兩隻野獸見狀，分頭一個去同伴處與塔格搏命，另一個矯健的躍過河流。

　　從塔格示警到現在不過短短幾秒的時間，江餘只是呆了一下，在塔格被兩隻獸纏鬥，另一個又來抓他時便按照塔格的吩咐跳進水裡，沒有一絲猶豫。

　　來追他的野獸在離他兩米遠的河岸邊，躊躇了，江餘心裡一動，莫非這種獸類怕水？

　　那隻野獸焦躁的在河邊轉了轉，江餘看清了它的面目，它身上的毛皮是像黃土一樣的顏色，但四肢下半部分卻是深得發黑的紅色，像是踩了四隻紅色的靴子。

　　只一瞬，讓他想到了一種獸類，心裡也微微一顫。

　　自從知道塔格受傷的原因，他便特意打聽了塔格在成年歷練時令他受傷的達路獸的樣子，還收藏了兩張達路獸的皮子。

　　與眼前的野獸，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