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九命皇子妃(重生小媳婦3)》第10章
第九章

腦子像走馬燈似的,訊息一個個灌進詩敏腦子裡,她還來不及消化,就被迫接受下一個。

  首先是傅競……不對,是皇甫靜的身世。

  回到莊園後,皇甫靜仔仔細細、鉅細靡遺地把自己的故事,對詩敏和雲娘交代清楚。

  詩敏這才明白,那個躲在樹上偷聽的討厭少年,真的是他,而凌師傅早在她十歲那年,就開始替皇甫靜做事,只不過師傅心疼她年幼且孤立無援,才選擇留在自己身邊,這讓她理解了龍紋玉珮之事。

  前世,他果真和師傅相識,師傅傳到自己手中的玉珮,應是皇甫靜親手所贈。

  假使……她沒受李海廷所辱,自盡而亡,是不是她也會同皇甫靜成為朋發?

  詩敏問:「為什麼師傅願意認你當主子?在你手下做事,可是有生命危險。」

  皇甫靜想了想,決定說出凌致清的身世。

  他說,凌師傅真正的名字是劉煜,他的父親是尚書劉品言,當年受王氏所害,滿門皆滅,認真說來,劉煜並不算替他做事,應該是說他們合作剷除王氏勢力。

  皇甫靜提起那段過往,表情有些沉重。

  他說:「皇甫書和王丞相兩條命,是結束在劉煜手上的,此事太危險,不成功便成仁,劉煜怕連累到你,不得不狠心離開莊園。

  「在結束皇甫書和王丞相性命後,他便跟在我身邊東征西討,立下無數的汗馬功勞,如今,皇上己昭雪他父親劉品言的冤屈,並承諾待他同李祺的軍隊回京後,讓他進宮,成為太醫院首。」

  這個結局是劉煜多年盼望的,他辦到了,可以告慰劉家祖先,他末枉為人子。

  詩敏還在消化皇甫靜和劉煜的故事時,隔沒幾天,舅母也對她招出自己的陳年往事。

  她說:「丫頭,記不記得,我家裡出事之前,曾經為我訂下親事?」

  詩敏點頭,那段往事她印象深刻。「您說,您的未婚夫不在京裡,你們錯失了彼此。」

  舅母微微一笑,轉頭望向窗外,臉上帶著女子的嬌羞,經過好半駒,才輕言道:「他……就是你的莊師傅,因緣際會,因為你和鈁敏,讓我們再度遇見,我那時才曉得,他為了我,始終沒娶親,我告誡過自己,我是個寡婦,根本配不上他,人事已非,我不能一直戀棧從前,可他回答我,在他心底,我從來不是從前。」

  「既然如此,莊師傅為什麼要離開我們?」

  「丫頭,你到現在還不曉得,他也在皇甫靜手下做事,對不?那時,他對我說要去辦事,說給我時間,讓我好好想清楚。我認真想了,三年當中,我反覆思量,終於想出一個結論,如果我真的是他的幸福,我到底在害怕什麼?錯過一次是遺憾,錯過兩次呢?是不是愚蠢?

  「昨天我終於收到他的信。他說,他即將回京,因為跟著榮親王,他立下許多功勞,皇帝必定封賞,到時,我們的身份將更懸殊,他告訴我,如果這會讓我害怕,那麼他選擇幸福不要前途。

  「如果一個男子肯為了我不要前途,還不能證明在他心中我是無價珍寶嗎?所以……丫頭,我決定了,我想再給自己一次機會,這次,我將要傾盡全力,牢牢地抓住視我為貴的男子。」

  舅母的話讓詩敏動容,她本就覺得莊師傅和舅母之間存在情憬,當年她還為著莊師傅的離開感到可惜。

  她輕輕環住舅母,低聲道:「老天爺很公平,我的舅母值得最好的對待,你一定會得到幸福。」

  故事輪番上陣,刺激著她的知覺,害得詩敏經常發呆,偶爾會莫名其妙問喜妹一句,「你也有故事要告訴我嗎?」

  接下來,莫歷升回京,江媚娘、莫鑫敏對詩敏做的事被揭穿,氣得莫歷升將惡妻關進柴房,要她好好反省。

  之後,李家人使了大把銀子才將兒子從獄中救出來,可李海廷這輩子是廢定了,他們不敢上街門鬧,只好私底下綁走莫鑫敏,要求莫歷升出面,還李家一個公道。

  他們堅持莫歷升將詩敏嫁到李家,就算要因此守一輩子活寡,那也是她「性情yin蕩」的結果,怨不得旁人。

  莫歷升焦頭爛額卻束手無策,女兒已經被榮親王爺訂走,他哪能把詩敏給李家,更何況做錯事的人是鑫敏,憑什麼要詩敏替他承擔?

  事情僵持不下,莫鑫敏的親生母親卻誤以為莫大人已經知道兒子的身世,才不願意救兒子,竟然跑到莫歷升面前痛哭流涕,承認自己為了貪圖富貴把兒子賣給江媚娘,她早就後悔了,求莫歷升看在養育多年的分上,把人救回來。

  莫鑫敏身世大白,此事傳得沸沸揚揚,朝堂上,莫歷升成了許多人的嘲弄對象,他一怒,與莫鑫敏脫離父子關係。

  幾日後,有人在街上看到莫鑫敏,他雙腳被打殘,一隻眼睛失明,全身是傷,髒兮兮地躺在路邊行乞。

  知道這個消息後,詩敏讓濟慈堂出面替他醫傷。

  莫鑫敏的親生母親來接他那天,詩敏來到他面前,給他二百兩,最後一次喊他大哥。

  她說:「大哥,無論如何,我都感激你幫我救回二哥,你曾經是個本質良善之人,我不明白怎會變成今日這樣,不過……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萬望未來,大哥能好白為之。」

  聽見詩敏還願意喊他一聲大哥,他默默垂淚,羞愧不已。

  兩天後,莫歷升收到莫鑫敏寫的信。

  他在信中感激父親的養育之恩,也對自己做錯的事深感抱歉後悔,他還提及當年江媚娘禍害鈁敏和嫡母夏宛娘的事,說父親若要與江媚娘對簿公堂,他願意出面為證。

  事實拆穿,莫歷升找上江家,一紙修書,把江媚娘趕出莫府。

  那日,莫歷升關在屋裡暗自垂淚,痛恨自己的所作所為。他想起自己因為髮妻宛娘的商家出身,冷漠以待,卻因為江媚娘是官家閨秀而頗多看重,如今想來,真是個大笑話。

  莫鑫敏事件過後,迎來建平元年的八月。

  莫鈁敏回京述職,因他在晉州政績良好,並助附近幾個州縣行水利改善之策,新帝看重他,讓他御前當差。

  為當差方便,住在莊園自然不行,詩敏雖然被一個又一個的消息搞得渾渾噩噩,卻也不能不強振精神,打理皇帝賜給哥哥的宅院。

  不打理不知道,一打理,詩敏才發現,皇帝賜下的新宅竟緊鄰榮親王府,知道這個事,最高興的莫過於莫芬敏了,新宅才打理好,她便催著父親搬家。

  之前因為江媚娘,詩敏不願意與父親同住,如今狀況不同,且哥哥高陸,卻不接父親和妹妹過來,規矩上說不過去,於是詩敏先將舅母、奶娘和幾房家人送到新宅安置,再打發了莫府下人,將父親和大姊給接來。

  詩敏忙得天昏地暗,好不容易一切佈置就緒,在搬進新宅那天,她就病了。

  儘管她病得昏昏沉沉,卻也知道,宮裡來了一道聖旨,將她指給榮親王為王妃。

  賜婚啊……詩敏病歪在床上,捧著發脹的腦袋,理不清腦子裡的紛亂。

  她當然明白,由皇甫靜親自上門提親和皇帝親口賜婚,兩者之間的差別相當大,有皇帝在背後支持,她就不僅僅是七品縣官的女兒、不是商女,日後嫁進榮親王府,身份地位更顯尊榮。

  可,那是他要的嗎?

  她想他、念他,不知不覺把他擔在心上,那是因為……

  因為一個月的朝夕相處,她與他處出幾分感情;因為他分享她的秘密,並且深深相信;因為他是個很有說服力的男人,也因為她的身邊除了他,沒有過其他男子。

  可皇甫靜不同,他身份尊貴、富可敵國,他走遍大江南北,見識過的女人無數,比她美的、聰明的、能幹的多如過江之螂,詩敏有自知之明,她不認為自己有條件教他上心。

  何況滿朝文武,有多少官家的女子心儀於他,為什麼皇帝偏偏挑了沒沒無聞的自己?這個指婚背後隱藏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

  是皇帝防他功高震主,刻意挑選一個沒身份背景的女子給他,好讓他沒機會和權貴聯結?還是皇帝刻意掃他的面子,讓他認清楚,就算他在百姓心中是神,他還是皇帝手下的一個奴才?

  詩敏越想越心煩、火大,自暴自棄說:算了、算了,又不能抗旨,乾脆樂觀一點。

  既然想破頭沒用,不如安心享受既定利益,反正算來算去都是自己賺到,像她這種無才無德、熱愛佔便宜的女子,平白無故得了個好夫婿,早該點三住清香感激上蒼垂愛,還在這邊矯什麼情?

  可……婚姻是做生意嗎?

  如果他滿心不甘願呢?如果他的確被強迫呢?會不會本來還算喜歡她的他,因為這場強迫,反而視她如仇敵?從此越看越刺眼,三妻四妾五通房,全部塞進自己的房間……

  若是如此,這場便宜能別占就別佔了吧。

  胸口澀澀的,說不清、道不明的風覺在心底氾濫,眼睛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溢出來似的。

  她深吸氣強壓著,試圖說服自己,這種感覺沒什麼,只不過是、是……是什麼呢?她也不明白。

  喜妹進門,端來一碗黑糊糊的湯藥,扶起詩敏,輕聲道:「姑娘,喝藥了。」

  她皺起鼻子抱怨,「如果師傅在,他肯定不讓我喝這麼苦的藥。」她寧願扎針、寧願皮肉受痛,也不肯委屈自己的舌頭。

  「又不是菜,還挑三揀四嫌昧道不好?要不要加點鹽巴胡椒。」莫鈁敏在喜妹身後進屋,沖看她就是訓話。

  看見哥哥來了,詩敏揚起嘴角,衝著他笑。

  莫鈁敏坐到床邊探探她額頭,還是有些發燒,那麼多天過去,怎麼不見好轉?是不是這段日子以來,她太過操心?

  不過沒關係,他已經回來,以後這個家有自己撐著,詩敏就當個無憂無慮的千金小姐吧。

  「哥……」她歪歪脖子,靠到哥哥身上,雙手圈著他的腹。真好,哥哥回來,肩膀上的東西好像變輕了。

  「要撒嬌待會兒,喝藥先。」

  他把藥端到她面前,詩敏咳聲歎氣,望著哥哥固執的眉眼。唉哥那個表情叫做一沒得商量。

  發狠,她端起藥仰頭飲盡,然後,一張臉皺成小老頭。

  她這副樣子,哪有平日裡當家的沉穩?莫鈁敏溺愛一笑,從懷裡掏出糖豆子給她,她接手,往嘴裡塞進一把。

  「好吃嗎?是你小時候最愛的。」莫鈁敏看看她,清淺笑看,笑容如春日溫煦暖陽,讓人滿心舒坦。

  她又靠回哥哥肩膀,閉上眼睛,真希望回到小時候,傻傻地過日子,成天只惦記看,哥哥會不會帶糖給自己。

  「我已經長大,很久不吃糖了。」

  「我知道。」他說著,心卻酸澀。母親死後,她再不吃糖,她說吃糖會讓人松下心防,誤以為日子簡單、無風無浪。

  她總是提心吊膽,分明他才是哥哥,她卻事事搶著承擔,她掌家、賺銀兩,只為了讓他無後顧之憂、專心仕途。

  她最常說的話是:總有一天咱們要讓爹爹刮目相看,商家女也會教出優異小孩。

  她驕傲、倔強,她強勢、能幹,可……如果能夠,他寧願她是被嬌慣在掌心長大的丫頭,有些任性、有點胡鬧,就像芬敏那樣。

  「哥,你什麼時候想要娶嫂嫂?」她憨憨笑著。

  「你想要女變女雯嗎?」

  「想,很想要。」把父親和哥哥托付給嫂嫂,她才能更安心。

  「你喜歡哪家姑娘,告訴哥哥,哥哥就上門求親。」

  「怎麼可以是我喜歡誰啊,婚姻得兩情相悅,才能得到幸福,哥哥,我想要的嫂嫂,只有一個條件。」

  她伸出一根指頭,在哥哥眼前晃。莫鈁敏笑笑,把她的手指包裹在掌心中央。

  「什麼條件?」他環起妹妹,對於妻子,他的要求是孝順父親、疼愛小姑,像自己這樣。

  「她喜愛你勝於自己。」

  「有這樣的女人嗎?」

  「當然有,就像我們的母親那樣,如果你碰上那樣的女子,一定要敬她、愛她,為她放棄身邊的千嬌百媚、萬紫千紅。」

  他明白妹妹的心思,一妻多妾的苦頭,兩兄妹吃太多,他和她一樣,不願意重蹈覆轍。

  「好,哥哥會耐心等著,等這樣的女子出現。」

  「她一定會出現的。」

  他握住妹妹的手,她的手粗粗的,帶著生活的刻痕,這不是大家閨秀的手,卻是一雙讓他心疼的手。

  「那你呢?對於皇上的賜婚,怎麼想?」

  「哥哥,如果不嫁會怎樣?」明知道抗旨的下場是人頭落地,自己根本不能發言,可她不願意當那顆壓人石磨,不想成為皇帝手中對付那個人的棋子呀。

  「你不想嫁給榮親王嗎?」

  她沉默,說不出不想嫁載想嫁,只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不甘心呵……她希望自己是丈夫的唯一、是他心中的珍寶,希望自己和未來的嫂嫂一樣。

  低頭,光是想像她都覺得好笑。

  怎麼可能,榮親王耶,那是何等身份?皇帝今天賜一個王妃、明天賜一個側妃,每逢選秀為昭顯兄弟情誼,再送幾個美女來王府開枝散葉,他能拒絕嗎?那是規短、是體制,是誰都不能破壞的皇家道理。

  她笑了,笑容裡有幾分無奈。

  「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告訴哥哥,當真不願意的話,就算拚著這頂烏紗帽不要,哥哥也要求皇上收回成命。」莫你敏勾起她的下巴,令她看向自己

  「胡扯,寒窗苦讀,哥哥是怎麼爬到今天這個位置的?哥哥可是晉州鄉親心目中的偉人呢。」她想也不想便否決哥哥的提議。

  算了,這就是女人、就是命,娘帶一大筆嫁妝嫁給爹爹,始終溫良恭順,不敢有所逾越,她為爹爹生子生女、助爹爹仕途高陸、奉養雙親,女人的本分都盡了,可下場呢?

  如果不是她重生,娘的婚姻不過是一場船過水無痕,人死、子女疫,世間什麼都不留,徒留一筆哀傷。

  諸事盡力吧,如果盡了力還不行,那就認命,誰讓她是女人。

  「你為哥哥做這麼多,我為你做一點事,有何不可?」

  她笑開,投進哥哥懷裡,撒嬌道:「我就知道哥哥疼我。」

  「傻丫頭,不疼你疼誰呢?」

  「哥哥不必擔心,榮親王位登極權、才高家富,是每個女子夢想中的好丈夫。」

  「所以他也是你夢想中的好丈夫嗎?」

  他是!可惜他不會只是她一個人的丈夫……還是不甘心,她這麼倨傲自負的女子,沒想到……

  終究,她是個女人,娘說過的,身為女子便有女子的身不由己,與其強求,不如逆來順受。

  她也要開始學習逆來順受了嗎?

  詩敏沒回答哥哥的話,只是圈得他更緊。

  皇甫靜好看的五官籠罩看陰霆,深邊的雙眼裡隱藏怒火。

  她不嫁,詩敏居然不想嫁給自己?!

  莫鈁敏,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不想想他在晉州,自己明裡暗地給了他多少人力、財力和助力,不然,一個小小六品官,憑什麼能得皇帝青睞?

  他以真心相待,沒想到竟換來莫鈁敏的聖前抗拒,還說什麼願意辭官回故里,以報皇恩。

  哼,辭官回故里便能報答皇恩?他當皇家是什麼?。

  皇甫亭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看著自己的三皇弟,椰愉道:「原來天底下還有不願意嫁給咱們榮親王的姑娘?有個性,朕喜歡,那道賜婚就算了吧,如果榮親王當真喜歡莫家姑娘,選秀名冊上還有莫芬敏,不如朕將她賜給王爺?」

  早就知道皇甫亭是妖孽,自己還幫他那麼多?光看他能在後宮裝病多年、暗自沉潛,好躲過王皇后毒手,就曉得此人心機多重。

  撇撇嘴,皇甫靜冷笑,「莫芬敏就留給皇上獨享吧。」

  見皇弟怒氣衝天,皇甫亭落井下石,笑得滿臉狐狸。「可朕比較喜歡慈眉觀音呢,不如下道旨,讓她到宮裡來玩玩,說不定她對朕一見傾心。」

  皇甫靜的回應是狠狠瞪他一眼,甩袖,扭頭就走。

  他走得飛快,沒聽見皇帝的話,但伺候天子的內侍卻聽得一清二楚。

  皇甫亭說:「看樣子,這傢伙是真的喜歡上莫詩敏了,真聰明,他選擇財富和美女,卻把國家朝廷丟給我,唉,能不能想個辦法給丟回去呢?」

  他的話讓內侍全身顫抖。這、這、這……算不算窺得皇家秘密?

 那日皇甫靜擺平江媚娘和李海廷,一路快馬將詩敏帶回莊園後,就轉身回京。

  戰亂平息,天下大定,該忙該做的事多到讓人腦袋發疼,他這麼忙,不就是希望能在年底將丫頭給娶進門?

  沒想到,莫鈁敏居然找到皇甫亭面前,要他退掉這門親。可惡!

  他沒回榮親王府,氣呼呼敲開莫府大門,要找莫鈁敏理論,偏偏莫歷升父子都不在,雲娘也外出到絹花鋪子去巡視了。

  他也不要人接待,只問了聲,「你們家二姑娘在哪裡?」

  聽說榮親王來訪,莫芬敏快手快腳迎到前廳,她笑容可掬的上前,溫聲柔語說:「王爺今目前來,恰巧爹爹和哥哥不在,要不要略坐一會兒,芬敏派人去請長輩回來?」

  看都不多看她一眼,他轉頭對下人命令,「領我去見二姑娘。」

  下人望了望面露兇惡的大姑娘,兩相比較,覺得還是聽王爺的比較安全,便抬腳往外跑。

  但莫芬敏搶到皇甫靜身前,檔在門邊,輕聲說:「王爺別呀,妹妹生病,正在休息呢,王爺這樣過去不方便的,且萬一過了病氣」

  他轉頭瞪她,凌厲的眼光嚇得她渾身一顫,不自覺側過身。

  哼!他撇過臉,往外走。

  見他離去,莫芬敏心想,再不把握機會,她便什麼都得不到了,鼓起勇氣,她上前搗住皇甫靜的衣袖,企盼他回首望自己一眼。

  「王爺要為妹妹的名聲著想啊,您這樣……」

  這回,他連頭也不轉,手猛然用力一用,一個踉蹌,莫芬敏差點兒摔跤,幸而貼身婢女將她扶住,否則定要跌個狗吃屎。

  她定了定身,抹去額頭驚汗,注視皇甫靜的背影,忿忿不平,心底對詩敏的仇恨更深。

  咬牙,心生歹念。

  若不是詩敏,母親怎會被趕出莫府,如今在江家過得連條狗都不如?如果不是她,王爺豈會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她明明長得比詩敏更美艷、更大家閨秀,她不過是個粗鄙的鄉下丫頭,有什麼地方能比得過自己,憑什麼詩敏的運氣就是比自己好,能攀上榮親王?

  這樣一想,她便聯想起詩敏因為大娘夏氏的關係,自小吃的、穿的、用的都比自己好,即使她的母親不受待見,生活卻比自己更優遇。

  真真不公平,就因為她有一個好娘親、好哥哥,自己卻沒有嗎?

  恨恨地,她一把扯下瓶子裡的花,撕碎扯爛,拋在地下重重踩過。

  她不甘心!娘教過的,上天沒有那麼仁慈,不會替人安排所有的路,任何想要的東西,只能靠自己去爭、去搶、去謀奪。一切,都得靠自己!

  皇甫靜推開詩敏房門,屋裡靜悄悄的,只有喜妹在旁伺候,他揮揮手,讓她退下。

  走到床邊,看見詩敏趴在床上,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長髮在身後披散,紅潤的臉龐變得蒼白,他心底一驚。怎地才幾天不見,就病成這樣?是那夜受了驚嚇?還是她被太多的故事給嚇倒?

  可……怎麼會,她是個多麼大膽的丫頭,別人不知,他豈會不曉。

  那麼,是誠如莫鈁敏所言,她不願意嫁給自己、在做消極抗議?所以是他弄錯她的意思,她對他根本無心?

  念頭閃過,濃墨黑眉更形糾結。

  輕輕坐到床側,他伸出食指劃過她濃密的聽毛。

  真想搖醒她問問清楚,為什麼不喜歡自己?既然不喜歡,為什麼要對他說心事,難道只是一時衝動?或是陰錯陽差,他恰好說了個與她經驗相似的「死而復活故事」?

  是他太強勢,錯解她的心思?

  這些年她不訂親,不是因為等他,只是還沒有碰到想嫁的男人?可如果是這樣,女家給他這個知根底的,不是比盲婚啞嫁更好?

  他真不知道該不該笑,多少女人盼著嫁他,沒想到他最在乎的丫頭,竟然對自己不屑一顧。

  苦苦地攏了找眉,她心裡無他,可他卻無法別開臉,怎麼辦?

  唉……為什麼會喜歡上她?因為十歲的她,臉上那抹抑鬱與孤傲?因為十四歲的她,被他撞見在夜裡故作堅強?還是因為她和他一樣,有張壞嘴,明明孤獨害怕卻總是假裝勇敢?

  他喜歡她,是因為她和自己太像,還是因為她救下他一條命,卻沒有在他肩膀繡花?

  皇甫靜說不真確,只曉得離開的三年裡,他一天比一天更想她。

  想她的害怕,想她的開朗,想她努力把日子過得起勁,想她的三百一行和說起生意時,會閃閃發亮的眼睛。

  她沒想過他嗎?

  如果不想,怎地他一出聲,她便認出自己?如果不想,為什麼再度相逢,她不避嫌,願意同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如果不想,為什麼聽見他受傷,那眼底、臉龐的恐慌,那樣真確,不容置疑?

  所以,她心中不是沒有他?既然如此,為什麼肯讓莫鈁敏冒險到皇帝跟前辭婚,她不是最看重哥哥的前途嗎?

  她在害怕什麼?和那個重生有關聯嗎?怎麼辦,他要怎麼再一次一邁出她的心事,難不成再說一個哄騙她真心的假故事?

  手指滑過她細緻的臉龐,她秀氣的鼻子,和那個紅得令人心動的嘴唇。

  忍不住笑了,即使滿肚子裡裝的是忿怒,沒辦法啊,他總是在看見她時,笑容裡才帶上真心真意。

  詩敏睜開眼睛,迷迷糊糊間看見皇甫靜。

  她以為自己在作夢,隨即閉上眼,喃喃自語,「壞,留下玉珮就讓人等,女子青春無價,就不怕我等老了?玉珮值多少錢啊,賠得起嗎?」

  所以她的確在等?

  詩敏無意識的言語激起他的興奮。低下頭,他在她耳邊低語,「那是無價之寶,絕對賠得起的。」

  暖暖的氣吹在耳畔,詩敏卻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猛地睜開眼,對上他的視線。

  剎那間,清醒了!

  迷糊被踢到九霄雲外,她直覺推開他,坐起身。

  她忍不住埋怨,府裡的下人在做什麼,居然讓一個大男人跑到姑娘床邊?最最該死的是,唉……這裡還是她家。

  「怕什麼,又不是沒有同床共枕過。」他痞痞笑著,坐到她身邊,二話不說搭起她的肩,將她攬進懷裡。

  「那次是情非得已。」她用力推開他,縮啊縮,整個人縮到床的最裡頭。

  「是嗎,我怎麼沒看見情非得己?不過,當時你很害怕是真的,是不是要讓你夠害怕,你才會投懷送抱?」

  她沒聽出來,他的語氣裡出現一絲危險。

  「我哪有,你不要誣蔑我。」

  她的拒絕動作引發他的不快,寒了臉,自顧自往下說:「既然如此,我就來講一件會讓你很驚嚇的事。」

  他的口氣很陰森,令她不由得豎起耳朵。「什麼事?」

  「你哥哥的官帽快被摘了,莫府上上下下幾十口人的腦袋,似乎也掛得不怎麼牢。」他惡意地挑挑眉。

  「什麼意思,我哥哥犯了什麼事?」她急得一塌糊塗,抓起他的手問。

  「抗旨。」他伶冷丟下兩個字。

  「你在說什麼,我哥哥怎麼可能連逆皇上,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她的迫切否認讓皇甫靜鬆一口氣。原來她並沒有要莫鈁敏到皇上面前退婚,純粹是莫鈁敏的自作主張。

  「說得好,可不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居然跑到皇上跟前,求皇上收回旨意,別讓你嫁給我,有種!」

  「天——」她萎了,整個人像被霜打過的茄子,頹坐在床。「哥哥還是說了,該死、該死,真是該死!」

  皇甫靜方才鬆下的那口氣,又被提了上來。

  所以,她的確同莫鈁敏提過這事,只不過她理智,明白茲事體大,不能胡來,但莫鈁敏心疼妹妹,不願她受委屈,就算明知直言可能觸怒龍顏,還是硬著頭皮提出?

  他該佩服他們的兄妹情深嗎?

  嘯著冷笑,他淡聲問:「把話說清楚,為什麼不想嫁給我?」

  他的眼神帶上兩把利刀,他的聲音凝出寒冰,就等她說出令人難受的話,好把她千刀萬削,再凍成肉丁。

  可現在,詩敏哪有心思討論這個,她著急的是哥哥。

  難怪沒有人攔下他,難怪他可以如入無人之境衝到她床邊,會不會莫府上下都已經被押進天牢?

  沒理會他的問題,她急問:「我哥哥呢?皇上對他論罪了嗎?」

  「猜?」他不回答她。

  「我嫁、我嫁呀,再不喜歡、再不甘心、再討厭,我還是會嫁的呀!你去幫我跟你的皇帝哥哥說說好話,就說我一定嫁,什麼時候都行,明天嫁?後天嫁?還是今天?隨你高興,我馬上收抬行李。」

  她這話更教人火冒三丈。

  什麼叫做再不喜歡、再不甘心、再討厭,我還是會嫁?他就那麼讓她厭惡!

  青筋暴凸,銳利目光閃過,她像被刀子射穿似的冷不防地打了個寒顫,嚇得她像受驚蝦子,後退,縮到牆邊。

  「你就那麼不想嫁?」

  他的聲音像從地獄發出般,讓她不禁全身顫抖,恐懼像澆了水的春苗,瞬間抽葉蔓生,密密麻麻地將她裹住。

  寒意從腳底向上攀升,她張開口,試圖說出一個句子,不首是安撫他的怒氣或講好話,央求他救哥哥都行,可是……她發現,自己竟然發不出聲音,他明明沒有用手扼住她的喉嚨,可她就是說不出話。

  皇甫靜雙手負在身後,居高臨下看她,只是一個眼光,沒有暴力動作,她便嚇得想逃,可卻不知道誰在她的腳躁上了鎖,讓她動彈不得。

  這才是人們口中的榮親王啊!

  冷然、霸氣、天生的王者威儀,他們說他刀出鞘必見血,說他殺人從不眨眼畫同。

  是啊,他不是簡單人物,能夠對抗先太子、先皇后,能夠推翻朝堂上盤根錯節的王氏,怎會是簡單人物?

  只不過他在她面前從沒顯過真面目,她便把他當成無害的鄰家哥哥?要笑便笑、要惱便惱。

  所以現在他是要殺她嗎?雖然他也不滿意這個婚事,可是哥哥當眾辭婚,還是駁了他的面子,所以莫府上下將被趕盡蔽絕,替他出一口惡氣?

  皇上會這樣做嗎?會吧,皇甫靜做了那麼多事,皇上為他教幾個小官,也無所謂吧。

  她越想越恐俱,眼睛越瞳越大,然後啪的,第一顆淚珠摔下……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