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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命皇子妃(重生小媳婦3)》第2章
第一章

明年三月,宮裡選秀,各官家閨女都要上選秀名單,只不過莫府並非權貴皇親,祖父母那代還是農民,是爹爹上進、自勵刻苦,莫府方有今日的位置,因此莫家閨女並非人人都要上選秀冊子,只選一個出挑的就成。

  那名字原是落在大姊芬敏頭上,近日裡,母親也聘來教習嬤嬤指導規矩,開始為選秀做準備。

  可爹爹今日回府,透了個訊息。

  皇上在朝堂上問:「聽說你們家有位慈眉觀音,可有此事?」

  原來是她月月施米濟貧、為窮人義診的事傳出去,好事者替她取個慈眉觀音名號。她並不知道,這事怎會傳進皇上耳裡?此事,讓皇上大大誇獎父親幾句,說他治家有方。

  爹爹忖度皇上的意思,於是決定將秀女名冊上的名字改成莫詩敏。

  此話方出,竟惹來母親一聲號啕大哭,怒聲指責父親偏心,眼底沒有她們母女,只一心一意想著已逝前夫人。

  吵架哪得好話,爹斥喝母親,沒把兒子、女兒管教好,堂堂莫大人的長女竟然大字認不得幾個,繡工拿不出手、琴棋書畫沒有一項擺得上檯面,罵完長姊罵大哥,罵他不思上進、無才無德,成日只知酒色財氣,不識禮知書,紈褲至此,莫家豈有希望?

  就這樣,鬧騰一夜,其實她並不願意摻和這種事,自從娘親過世、江姨娘扶正,她便處處小心、明哲保身,只盼著母親早點為她說媒,早些脫離這個家庭。

  可大姊芬敏驕縱任性,又有虐僕的惡名聲在外傳著,沒人肯托媒上門,大姊一日不議親,母親便一日不肯提她的婚事。

  離開主屋,大姊對她一陣冷嘲熱諷,她沉下臉不願回應,低著頭與奶娘快步回到屋裡,一顆心,波瀾起伏不定。

  她想進宮嗎?當今皇上年少英俊,方即位,身邊不過一妻一妾,皇后又是副病弱身子,這時進宮定能搶個好位置,母親和大姊是這樣想的。

  可人人都想著那個鳳鸞寶座,她卻寧願一世平淡,穩妥度日。

  奶娘曾怨她,明明有才有智,放眼整個莫府,哪個孩子如她一般出息,偏生那副不爭不搶的溫軟性子,好好一個嫡長女,卻在家裡受盡委屈。

  唉,搶能如何?不搶又如何?人生不過一場鏡花水月,到頭來皆是空,她寧願平安度日,少些爭執,一家人和和樂樂,像那些小門小戶似的過日子——雖然她明白這是奢求,但……唉!

  細碎聲音響起,詩敏側耳傾聽。這麼晚了,會是誰?奶娘嗎?

  側過身,她看見門被緩慢推開,一名男子從門外潛入,心猛然一驚,她飛快坐起身,縮到床後頭。

  聽見她的動靜,李海廷略略詫異。這麼晚了,莫詩敏怎還沒睡?

  他加快腳步來到床鋪前,一手掀開紗帳正要看清楚動靜,沒想到一道黑影朝他砸來,他略略偏過身卻仍閃避不及,肩膀挨了一記,直到東西落地,他才弄明白,那是瓷枕。幸而女子力氣不大,他沒傷得太嚴重。

  「莫姑娘,你別著急,是我,李海廷,海廷傾慕姑娘已久,上門求親卻遭退拒,不得不出此下策,還望姑娘從了我,日後我定三媒六聘、大紅花轎把姑娘給抬回去。」他揉著發疼的肩膀坐到床邊,一靠近,便嗅到自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氣,一陣悸動,忍不住朝她靠近。

  「住口!若你真有心,定能用誠意感動家里長輩,怎能用此骯髒手段。」

  詩敏出聲怒斥,她一縮再縮,整個身子縮進床角,恨不得有個洞可以把自己藏起來。她心想,奶娘就在隔壁,定能聽見動靜,卻不曉得奶娘早已被人下藥,睡得人事不知。

  聽她揚聲說話,李海廷心急,加快動作踢掉鞋子、撲身上床,手臂一撈,將人抱住,詩敏不斷掙扎,卻敵不過男子的力氣。

  「姑娘悄聲點,這是沒辦法中的辦法,莫老爺眼界高,看不起咱們商家,硬是不肯同意這門親事,在下只好先造成事實,待木已成舟,莫老爺不同意也得同意,只盼姑娘幫了海廷這一回,海廷立誓,日後定會錦衣玉食,將姑娘捧在掌心呵疼。」一翻身,他將她壓在身下。

  見他強來,詩敏滿心驚恐,再顧不得其他,拉扯喉嚨大聲尖叫,「救命、救命啊……」

  她不停踢打李海廷,可她身形瘦小,抗拒不了獸性大發的他,男人將她纖細的手腕強壓制在頭上,下半身固定住她兩條腿,俯下身,在她臉上舔吮親吻,她轉開臉呼救,他不理不管,他的吻從她臉頰蜿蜒而下,一陣疼痛,她細白的頸子已印上他的你記。

  「姑娘,你就從我一回吧。」

  刷地,他一把撕開她的中衣、露出鵝黃肚兜,就著朦朧月色,他看著她窈窕身形,欲望勃發。俯下身,他的吻落在她胸前,他控制不住力道重重吸吮,一朵朵梅花在她雪白肌膚怒放盛艷。

  詩敏推他、打他,死命尖叫,這些舉動更加刺激他的欲望,已經做到這地步,他也不怕她尖叫,喊來更多人為證,這樁婚事就更賴不掉。他的唇在她柔軟的胸口輾轉流連,強佔上胸前紅櫻,他志得意滿,莫詩敏再也逃不出他的掌心……

  詩敏淚流滿面,此生清譽已毀,這輩子已然無望。

  不甘心啊!她到底做錯什麼,為什麼要遭受這一切……她尖叫、她瘋狂大喊、她哭號……她滿心怨恨,不瞭解上蒼為何這般對她?

  突地,門被撞開,莫鑫敏領了一群下人進來。

  「詩敏、詩敏,發生什麼事?大哥聽見你……」

  話在他看見詩敏衣裳半褪、全身印滿紅痕時,戛然而止。

  與李海廷互視一眼、微點頭後,他快步衝上前,從詩敏身上將李海廷抓起往地上一摜。

  「你這該死的賊子,你、你、你……」他氣到連話都說不出來。

  詩敏拉起滑落的單衣,一臉茫然,空洞的雙眼看著身前這幕鬧劇,淚水無聲滑落。

  「莫公子請聽在下一言,我並非採花賊子,我姓李名海廷,是李記綢緞的少東家,在下與莫姑娘情投意合,今日受莫小姐相邀,遂來赴此約會……」

  他趴在地上、硬聲相抗,臉上滿是正氣,說得一群下人收起怒容。

  李記綢緞呢,那是京城裡赫赫有名的商家,要什麼女人沒有,何必到別人家裡當採花賊?何況李家上門求親的事,人人皆知,若非二姑娘心儀人家、老爺又抵死不肯與商家聯親,哪會有今日之事。

  李海廷誠懇正直的態度,讓眾人信了他的話。

  「住口!」一聲暴怒斥喝傳來,莫鑫敏轉身,看見父親和母親已雙雙來到。他心想,動作還真快,回頭該給那小廝一點獎賞。

  「莫大人。」李海廷掙扎起身,跪地、拱手相拜。「事已至此,為莫姑娘名聲,請求大人將姑娘許配給在下,在下願立誓約,一輩子敬她、愛她,唯娘子之命是從。」

  莫歷升看向二女兒,她一身狼狽,坐在床上一動也不動,散亂青絲蓋在臉上,看不清表情。

  他不願意相信李海廷所言,但如果不是她的意思,奶娘就睡在隔壁,怎麼可能聽不見動靜?

  皇上的話才發下,她竟給他惹出這等骯髒事?好啊,好個莫詩敏!

  他緩步向前,走到床邊,詩敏仰起頭,企圖在父親身上尋找慰藉關心,誰料,她迎上的不是父親的心疼不忍,而是重重的一巴掌。

  啪!莫歷升打偏了她的臉,只見蒼白的臉龐上,印著鮮明指痕,嘴角一縷鮮血順著下巴滑下。

  父親,這就是她的父親?詩敏淒然扯了扯嘴角,收拾起眼淚,不哭反笑。

  一聲譏笑陡地從門邊傳來,那是莫芬敏的聲音。

  「天底下,果然是什麼人都有,日裡當行醫救世的慈眉觀音,夜裡成了男人的暖床名妓,夜夜宣淫,咱們莫府,這下子可真要大大出名了。」

  莫芬敏看一眼父親。父親平生最重視的便是名譽,這下可好,詩敏鬧上這出,選秀單上的名字,又得改回她莫芬敏了。揚眉,她滿眼儘是得意。

  女兒的譏嘲沒引來夫君的指責,這讓莫夫人壯起膽子,陰陽怪氣的說:「李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風流俊秀,難怪我們家二姑娘看上你,不過這等下作行為,將咱們莫家的名聲置於何地?咱們家大人可是指望著二姑娘當貴妃娘娘,你這一攪和,豈不是攪壞我們家二姑娘的前程。」

  莫歷升怒火中燒,額間青筋一跳一跳的,他盯著二女兒,臉色青白交加。

  「你就這麼想嫁進李家?不管不顧父母的心情?哼!果然身上流著商家血,別的沒學會,倒是學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枉費我讓你唸書識字,沒想到還是養了頭白眼狼在家裡!你這是要毀我清譽、讓我在聖上面前抬不起頭,還是想抗拒聖意,讓莫府落個滿門抄斬?」

  可歎啊,日裡皇上才讚他治家有方,有方?多麼大的諷刺!

  揚起一絲冷笑,詩敏抬眼與父親對望。這,就是她的父親?遇到事情,想到的不是女兒的委屈,而是聖意?

  她開口,娓娓道來,「這麼多年,父親仍然看不起商人?雖說天底下士農工商,士排行在前、商在後,可若當年沒有出身商戶的娘,替您安家立業,哪有今日的莫大人?別忘記,這間住滿莫大人妻妾子女的莫府,還是您那位商人妻子買下的。」

  她深深替娘親不值,這一生,她是嫁了個怎樣的男人,為他付出一生,連性命都斷送了,到頭來,仍被瞧不起。

  二女兒的話讓莫歷升震怒不已,他抬起手,又要落下一掌,但詩敏倔傲的臉龐不退縮反而迎上前,讓那巴掌停在半空,再落不下。

  「你以為幹下這等醜事,我就會讓你嫁進李家?想都別想!我寧可絞了你的頭髮,讓你到寺廟裡當姑子,也不會任由你敗壞莫家的名譽。你永遠都給我記住一點,你是莫家子弟、是我莫歷升的女兒。」

  意思是再明白不過了,父親的名譽勝於一切,倘若她與李海廷真是情投意合,他也不會成全女兒的幸福。

  原來多年來的討好吞忍、努力上進,之於父親,她依然什麼都不是。

  垂下眉眼,心漸漸死去。

  真是沒意思呵,人拚盡一輩子力氣,究竟想換得什麼?這樣的家,她不要了,這樣的親人,她不要了。

  整了整凌亂的衣裳,她下床,迎至父親面前,眼底滿是不屈與倔強,傲然的臉龐掛起幾分狠戾。

  「您真的是我的父親嗎?女兒身心遭辱,身為父親非但一句話沒問,沒有安慰關懷、沒有不捨心疼,反而逕自定下女兒的罪行?您寧可相信一個素未謀面的男子言語,卻不願相信女兒的品行,這樣的父親呵……還真是曠世難尋。」

  她的氣勢鎮住莫歷升,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向來柔弱平和的女兒。難道,是他錯信了旁人?

  「自己做錯事,還這樣對父親說話,你書全念進狗肚子裡啦,你有沒有家教……」

  莫夫人方開口,便被詩敏的凌厲目光嚇住。她心頭一震,這是那個沒脾氣、好拿捏的莫詩敏嗎?她不自覺地吞下口水,連同沒說完的話一併吞回肚子裡。

  詩敏挺直背脊,走到李海廷跟前,聲音冷得像冰刀子,一字一句刮磨著他的神經。

  「你說,今日之事是我相邀,請問,我一個足不出戶的女子如何邀約於你?是誰送的信、遞的訊息,我們何時見過面?」

  那是……殺氣李海廷被她銳利的目光嚇得結結巴巴。

  「就、就月中普、普度寺,姑、姑娘在寺裡賑糧,姑娘親口邀我,今、今、今日到府一敘。」他竟然被她嚇得抖如篩糠。

  「所以在那之前,我並未與你見過面?」雖是追問,可她的口氣沉穩,像坐堂縣官,迫得說謊者無所遁形。

  「上、上個月中,在下曾、曾遠遠見過姑娘一面,在、在下欣賞姑娘心慈良善,便央求媒婆上門。」李海廷駭得實話全吐出來。

  「換言之,所有的情投意合,是從這個月中,普度寺開始的?」

  「是,我倆一見鍾情,深歎相見恨晚……」李海廷強自振作起精神,企圖多說些什麼,卻讓她眼底的寒冽給堵住。

  「那日陪我前往普度寺的,有家丁七名、長工八名、婢女五名,以及寺中方丈三名,從出門到回府,他們片刻不離我身邊,若我與你有私,他們豈會不聞不覺?別說他們,便是寺中方丈,他豈能容男女於佛門淨地定下私情?

  「快說!今日是誰為你開的莫府大門?是誰允你壞我名聲?是哪個內神通外鬼,幫你做出這等下作惡事?」

  詩敏字字句句踩在理字上頭,咄咄逼人,問得李海廷無法應聲。

  他愁了眉目、深吸口氣,拱手道:「姑娘,你就別倔強了,不管如何,今日之事,我定會負起責任,我李海廷對天發誓,此生定會好好對待姑娘。」

  他這番話等同否決了之前自己所言,什麼一見鍾情、什麼情投意合,全是他信口胡謅,壞姑娘名聲罷了。

  可莫大小姐沒聽出其中意味,竟還接了口,助李海廷一把。

  「是啊,妹妹就認了吧,反正你的身子已經不清不白,今日之事傳出去,還有哪個男人肯要你?幸而李公子肯負這個責任,李家雖非名門,卻也不愁吃穿,你就等著大紅花轎上門吧,至於爹爹,不過是一時氣憤,別擔心,娘會勸爹爹的,咱們呢,就把壞事辦成佳事,皆大歡喜。」

  莫芬敏本是個刁蠻潑辣之人,選秀之事讓她心懷怒恨,如今,她能不幸災樂禍、落井下石?

  詩敏聞言目光一轉,嘴角噙起輕蔑笑意,那個笑竟讓莫芬敏冷透心。

  「我言出必行,名譽,我看得比你更重,壞事便是壞事,怎地塗金抹銀,都掩飾不了糞土之牆。只不過今兒個父親才說要把姊姊從選秀名單上頭換下來,由我擔上莫家名額,怎話才說出沒多久,就發生這等髒事,還真是令人費解啊。」

  詩敏一面說著一面走向梳妝台,短短幾句話,便讓原本懷疑她的下人們,目光齊齊轉向莫芬敏。

見狀,她氣急敗壞,指著妹妹的後背怒道:「你不要信口雌黃,你有什麼證據說今晚之事是我一手主導的?我今晚都待在屋裡,哪裡也沒去。」

  不解釋還好,越解釋越糟,她慌亂的態度讓眾人把目光定在她身上,越想越覺得可能,若非二姑娘真被陷害?

  詩敏態度自若地坐在梳妝台前,背對著眾人,輕言輕語說:「我可沒說姊姊主導,姊姊慌什麼呢。

  「我只是想著,今日害我之人,我一個都不願意放過,活著,我不過是個弱女子,或許對付不了世俗輿論、對付不了有權有勢的人們,但死了、變成厲鬼,定能向那些欠我的人追出一個公道……」

  語畢,她手中抓起一把銳利的刀子,那是她用來替病人除瘡剜肉的,她的指頭細細滑過銳利的刀鋒,看著鏡中的自己,慘烈一笑。

  眾人還沒有意會,就見她舉起刀子,往自己胸口一送,位置分毫不偏,刀落,鮮血狂噴,她望向鏡子,看著身後錯愕的……親人。

  她笑得惡毒、笑得猙獰,滿屋子的人,她一個都不想放過。

  「詩敏!」她最後的知覺,是莫鑫敏的放聲大喊。

  屋裡靜悄悄的,一副楠木棺材擺在廳堂中央,那裡面,躺著詩敏的屍身。

  今天是她的頭七,她盯著搖晃的白燭和繚繞的香煙,耳邊聽著奶娘的啜泣聲,心隱隱作疼。

  莫府上下都離靈堂遠遠的,只有幾個婢女、家丁被派過來守靈,他們很害怕,連手都哆嗦著,但他們不得不乖乖待在這裡,直至今日,那一幕血流成河的場景,依然震撼人心。

  那夜的事廣傳出去,慈眉觀音受賊子所辱,憤而自戕,一時間成為京城裡被熱烈討論的話題。

  成千上百受過詩敏恩惠的平民百姓,每日攜家帶眷到莫府,向她磕頭,哭聲傳遍鄰里。

  而莫大人因為「心疼愛女」,憂思成疾,臥病在床,無法上朝。

  事情傳進皇帝耳裡,他感佩詩敏的貞烈,在午門外處死了李海廷,並下詔為詩敏立一座貞節牌坊,而莫大人官升一級,從正三品成為從二品。

  詩敏斂眉一哂,淒涼的笑容映在眉梢。

  算命相士的話真準,他們說:她的娘親、哥哥以及自己,是蔭父、親夫君的命格,有他們在,莫大人定能仕途光明、前程遠大。

  可不是,連她的死都能為父親掙得陞官。

  只是名譽呵,多麼虛偽矯作的東西……

  她蹲在奶娘身邊,輕輕拍著她的肩頭,一聲輕喟、一句抱歉。她早該聽話的,若非她太弱勢,怎會放任自己走到今天的地步?

  彷彿是感應到詩敏存在似的,奶娘猛然抬頭,淚流滿面問:「小姐,是你回來了嗎?你回來看老奴嗎?」

  鼻間一酸,心頭像凝了血珠子,她在奶娘耳畔輕聲道:「離開莫府,和兒子好生過日子吧,好好照顧自己,別再受委屈了。」

  奶娘沒聽見,仍然舉目四望,想找尋小姐身影。

  搖頭,詩敏起身,離開靈堂,走回自己的寢屋。

  屋裡的燭火亮著。裡面有人?

  詩敏不解,這種時候,誰還敢進「凶宅」?

  穿過牆,她輕輕地飄進屋內,放眼滿屋子凌亂,她的東西被翻遍了。

  一聲斥吼,詩敏轉頭,望向正揪著莫鑫敏、一陣好打的莫夫人。

  所有的桌椅全翻倒了,他們不知在尋些什麼,詩敏飄上高幾、坐下,冷眼旁觀。

  「娘,別打,我知錯了行不?」莫鑫敏雙手擋在胸前,連聲求饒。

  「知錯有什麼用?這會兒都鬧出人命來啦,如果李家不甘心兒子枉死,硬要往下追查,早晚會查出你為償還欠賭坊的五百兩銀子而出賣自己的妹妹。

  「你怎麼就是不學好,講過幾千幾萬遍了,你就是不讀書、不上進,放著家裡的妻妾通房不管,成天在青樓賭坊玩樂,你、你存心想把我給活活氣死嗎?」

  居然是他!詩敏苦笑。她還以為整個莫府裡,只有他是真心待自己好,原來為了五百兩……她的清白在他眼底,竟只值五百兩。

  「娘,我這麼做不全都是為您、為芬敏著想嗎?你想要詩敏她娘留下來的嫁妝,偏偏奶娘和詩敏看得緊,你半點油水都撈不到;芬敏想進宮當娘娘,卻又讓詩敏佔去名頭,你們可別說謊,說你們沒想過她早點死,只是父親在那兒看著,沒處下手罷了。」

  她知道啊。詩敏失笑。

  「你這個黑心肝的,我哪裡有?」聽到此言,莫夫人擰緊兒子的耳朵,氣得說不出話。

  出身官家的她,卻只能委身夫君做妾,早已心生不滿,好不容易嫡妻過世,她被扶正,可每見詩敏一回,便是提醒自己一回,她不是明媒正娶,這一生從未穿過大紅嫁袍,這根名為自卑的刺紮在心口多年,詩敏死了,刺才算除。

  「你背地裡詛咒那個小猖婦多少次,您以為我少聽了嗎?」他扯下母親的手,嘻皮笑臉回嘴。

  「好、好,你真是行響,現在滿府下人都用異樣眼光看我們母女,你爹連芬敏都懷疑上,你以為,你爹還會讓芬敏進宮選秀?你這哪是幫我們,你根本是想坑害人,芬敏這輩子若嫁不出去,你就得養她一輩子。」她怒指兒子,出聲恐嚇。

  「娘,您這話說得不公道,我不過想替詩敏牽個好姻緣。人家李海廷說啦,他不要詩敏半分嫁妝,她娘留下的東西全歸咱們,還說待詩敏嫁過去,絕對會善待詩敏,連根針都不讓拿,詩敏出嫁,進宮的自然是芳敏,這不是三全其美的好事嗎?

  「誰曉得,平日裡忍氣吞聲的詩敏,竟在那個關頭拚個魚死網破,害了自己,也害了一心愛她的李海廷。」莫鑫敏口氣輕浮,沒拿人命當回事。

  「真行,你還能振振有詞,老天爺響,你怎麼不開開眼,怎地讓我拚搏了一輩子,卻養出一個殺人兇手」

  她氣急敗壞,忍不住對兒子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莫鑫敏被打急了,一把抓住母親雙手,口不擇言道:「我哪是殺人兇手,詩敏是自殺的,所有人都看見啦,要論殺人兇手,娘才是吧。」

  莫夫人頓了頓手,臉龐閃過一絲驚惶,怒瞪他,「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當年鈁敏是怎麼死的?他被誰推下水?別人不知道,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要說狠?娘,您比我更狠更絕吶。」

  「你這孽子」莫夫人抽回手,一巴掌打上兒子的臉。

  隱忍多時,他再也不忍,紅透雙眼,對母親怒目相向。

  「娘,你心殺完鈁敏,想連我也滅口嗎?也成,不過您得先高抬貴手,容許姨娘們生下幾個庶子,再從中精挑細選,選一個帶在身邊養,只是呵,千萬得注意,別又養出一個頑劣之徒,那可就真的是白費心血。

  「當然啦,往青樓裡頭找兒子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不過,那種孩子血統不正、冥頑不靈,若是莫大人心血來潮,想弄個滴血認親,娘這莫夫人的位置……怕是不保。」

  他意有所指的話讓莫夫人頹倒在地,驚愕不己,她望向莫鑫敏。「你知道?你居然知道」

  「知道什麼?知道你兒子一落地便死去?知道我是青樓女子所出,並非爹爹的骨肉,是您為壓制詩敏她娘,硬從我親娘手中給搶來的?

  「娘,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天理循環、報應不爽,您做過什麼事兒,佛祖心裡頭一本清楚帳兒呢。」

  就是在親眼見到母親把鈁敏推下池塘那日,他開始學會耍狠,學會想要活得好,就得把別人手上的好給搶過來,自私自利、惡毒凶狠,母親給了他最好的身教。

  「你一非常好!是我瞎了眼,把你這白眼狼當成心尖肉來養,養虎拭主,哈!我還真是報應。」

  她咬牙,眼底流露出絕望。她汲汲營營、拚死拚活,掙來一場,沒想到,哈……老天爺,你整人的法子還真是狠。

  見莫夫人癱軟在地,他淡笑轉身,不再理會莫夫人,繼續翻箱倒霞,尋找他想要的東西。

  咦?鬆動了?床底下竟然有暗格。

  趴在地上,伸手往床底下探去。哈!他終於找到母親日思夜想的東西。

  勾勾手,把暗格抽屜用力往外拉出,將裡面的東西倒扣在地上,一一檢視,有幾張銀票、地契、一把鑰匙還有一塊雕看龍紋的玉珮。

  「庫房鑰匙在這兒,大娘百抬的嫁妝終於落到我手中。」

  他轉頭看一眼莫夫人,莫夫人滿眼怒火,迫視著他。

  莫鑫敏嘴邊嘻著一絲狠絕,輕笑道:「娘,如果您想分點殘羹,就收抬收抬眼神,繼續同我扮演一對慈母孝子吧,若不然,我的身世揭開,怕是我得不了好,娘也沒好處可掙。」

  威脅過母親,他打開銀票和地契,倏地雙眼發亮,心花怒放。

  「詩敏還真是富得流油啊,居然還有三個鋪子和莊園呢,難怪她月月施米,錢像永遠都花不完似的。」

  仰頭開懷大笑,莫鑫敏把鑰匙和地契收進懷裡,志得意滿地想著,如今他已經成了富翁,要不要乾脆搬出去自立府第、再將親娘接過來,往後再也不必留在莫府,受這無止境的窩囊氣?

  低頭,他見那龍紋玉珮精緻,不多考慮,便將玉珮縛在自己腹間。

  詩敏跳下高幾,這個莫府還真是藏污納垢,不需要她的詛咒,這個家沒多少年好光景了。

  她飄到莫鑫敏身前,想將他腰間的玉珮取下,可她一伸手便穿過玉珮、穿過他的身子,什麼都碰不到……

  歎息,她已經是個死人了呀,身外之物,於她已無意義。

  只是,捨不得啊……

  她戀戀不捨地看著那塊玉珮,那是凌師傅臨行時留給她的,娘失去鈁敏哥哥之後,身子不見好轉,再加上爹爹的冷待,病情日趨嚴重了。

  她八歲時,奶娘找來凌師傅,他住在府裡六年,期間他教她醫術、教她讀書認字,也教她做人做事的道理,於她,凌師傅更像父親。

  凌師傅若知她已死,會傷心吧……

  緩緩搖頭,她飄出屋外,曇花的香氣依然在空氣間淡淡飄散。

  仰看頭,望向黑暗的天空,她不禁問:為什麼做好事的人不得回報?為什麼惡人能長命百歲?世間就沒有一方公平?

  上蒼,若能讓她重活一遍,她再也不要乖、不要聽話、不要為大局看想,她寧願當壞人,也要以自己的力量扭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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