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毫無還手之力
一開始的時候,我對於這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婆,並沒有太多的畏懼。
我反而覺得她特慈祥。
然而當她在叫人血祭,讓人活生生地將兩個俘虜的腦袋給砸碎的時候,我才感覺到了恐怖——即便是她當時饒了安,也沒有停止那種野蠻的行經,而是用另外一個少女來替代。
這樣的行為,更加讓我寒心。
因為它讓我感覺到,那個無辜的少女,彷彿是因為我的莽撞喝止而死去的性命。
隨後我開始慢慢從別人那裡瞭解到了她,才知道了這位族長的恐怖。
臨湖一族是虎狼之師,而駕馭這虎狼之師的,自然是非凡之輩。
蚩老爺子告訴過我,說這位族長甚至能夠來往於不同的世界,穿過世界的邊緣,找尋道和規則的本質。
這是什麼修為?
至少我覺得不是我能夠對付得了的。
此刻身上有傷的俞千二,也未必能夠是她的對手。
怎麼辦?
我心臟不斷狂跳,而俞千二這個時候作出了一個罕見的舉動來——他將這些天來一直視若珍寶的竹背簍,遞給了我。
那竹背簍裡面,裝著那個不知道牽動了多少人心思的小孩兒。
這可是他的命根子,現如今他居然交給了我。
我並沒有因為他的信任而感到高興,而是恐懼得渾身發抖。
俞千二連自己的命根子都不要了,說明他準備拚命了。
既然是拚命,自然是因為看不到任何希望。
在臨湖族長釗無姬的面前,俞千二沒有對我說任何話,而是在交了背簍給我之後,站在了我的面前來。
在那一刻,我感覺到這個侏儒的背影,是如此的偉岸,讓我為之仰望。
身穿華貴錦袍的臨湖族長站在山道的巨石之上,居高臨下地望著我們,就如同瞧幾隻螻蟻一般,平淡地說道:「來了,怎麼這麼晚?我算了一下,你們應該提前兩個小時到的啊?」
俞千二挺直起了腰桿,氣勢就開始變強了,說路上碰到了一條黑頭怪蟒,搏殺之時,耽誤了些許時間。
臨湖族長點頭,說哦,原來如此,倒是我算計天機的手段出現了差錯。
俞千二招呼道:「釗無姬,多年未見了,你來這兒,有何事情?」
臨湖族長伸出了兩根手指來,開口說道:「兩件事情。」
她指向了我,說道:「首先是拿下這個小子,他將我祭祀尊神的長老給殺了,而且還壞了我兩個長老席位接班人,這罪過,得還。」
說完,她手指抬了抬,說另外一個事兒嘛,有位故人求到了我,說讓我找尋一個身上帶著鳳凰精魄的小男孩,應該就是背簍裡面的那個孩子——俞千二,念在你我有過一份交情的份上,我讓你活著離開,只需要留下這兩個人就行了。
俞千二沒有回覆她,而是繼續問道:「除了卦算,還有什麼原因,讓你能夠出現在這裡不?」
臨湖族長瞧見他一臉認真的表情,不由得咧嘴笑了,說當然有,想知道?
俞千二點頭,誠懇地問道:「當然,方便的話,還請賜教。」
臨湖族長有一種勝券在握的自信,便開始如同戲弄老鼠的貓一般,得意地說道:「其實很簡單,有人在另外一條道路上面,窮盡手段,撒下天羅地網,都沒有發現一絲蹤跡;那麼我便想,如果你們要回家的話,應該會走另外一條路——知道這條路的人不多,我恰好是其中一個。」
俞千二恍然大悟,說哦,明白了,原來是守株待兔。
臨湖族長嘿然笑道:「就是這個意思。」
俞千二認真地跟她商量道:「既然還記得當初的交情,不如在這華容道前,放了我一馬,如何?」
臨湖族長冷笑,說憑什麼?
俞千二猶豫了一下,伸出了一隻手來,說道:「五根極品雷擊木,如何?」
臨湖族長咧嘴笑了,說我若現在趁機殺了你,所有的雷擊木,都是我的,又如何要你施捨一般的餽贈?」
俞千二自信地說道:「我若死了,你什麼都得不到。」
臨湖族長凝視了他許久,卻開口說道:「我不信,那就先殺了你看一看……」
她說完話,人居然如同幻影鬼魅一般,從那山石之上一躍而下,瞬間就衝到了我們這邊來。
說動手就動手,這老妖婆當真不是尋常人物。
她在空氣中留下一連串的殘影。
不過越接近我們的時候,她的腳步越慢,到了近前的時候,卻是停滯不前了。
我低頭往下瞧,卻見那老妖婆的腳下儘是游動的藤蔓,這些青黑色藤蔓宛如游蛇活物一般,一下子就攀附在了她的雙足之間,並且迅速蔓延到了腰間部分來。
我在俞千二的斜側面,看見他的臉變得有些紅,呼吸也有一些不均勻。
他感受到了壓力。
我沒有猶豫,抽出了破敗王者之劍來,就準備沖上前去,與那老女人廝鬥,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俞千二卻突然一把攔住了我。
他沒有叫我跑,而是讓我別動。
他不讓我動,是不準備讓我插手他與俞千二之間的戰鬥,然而他真的認為自己是這個女人的對手麼?
在這種最為關鍵的時刻,我不敢違背俞千二的吩咐,只有往後退了幾步,卻不肯逃離。
我這個時候倘若是撒丫子逃跑,有兩種情況,一種就是臨湖族長捨棄俞千二,而朝著我撲來,到時候我就得直面這老妖婆,最終屈辱地躺倒在林間,而另外一種情況,那就是她將俞千二殺害,然後再過來找尋我,將我殺死,把小孩兒給奪走。
無論怎麼選擇,都是一個死字,而且還顯出了我的膽小和怯懦。
我沒有走,而是站得遠遠,然後盯著場中。
就在我回頭的那一剎那,臨湖族長已經掙脫了俞千二的束縛,兩人開始正面交起了手。
這一交手,立刻就顯出了雙方的差距來。
俞千二被那老妖婆處處壓著,時時刻刻都處於生死邊緣,然而也就是怪了,每當面臨著致命的時候,他總是能夠提前一步避讓開去,然後憑藉著週遭的花花草草重獲生機。
十幾個回合過後,俞千二身體裡的傷勢開始起了作用,身上不斷地被擊中。
那老妖婆厲害得緊,她並沒有使用那根權杖,十指如爪,在俞千二的身上抓出了一道又一道血淋淋的傷痕來,然而他卻一直在倔強的堅持著。
我不知道俞千二這到底是在幹嘛,只瞧見他的鮮血,將那老妖婆華貴的錦袍給染得一片污穢骯髒。
當再一次瞧見俞千二被對方拍飛倒地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了。
我決定出手了,即便是沒有任何希望,但是二打一,總好過待會兒一對一的強。
然而滾落在泥地裡的俞千二居然還是伸出了手來,對我說道:「別過來!」
他依舊拒絕了我的加入,而是選擇再一次獨面釗無姬。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我的整顆心都在滴血,而那兩人交手的區域,罡風縱橫,那林區現場被吹得一陣凌亂,無數樹木倒垂而落,散落在了四周。
這種古怪的氣氛也感染到了臨湖族長,她陡然騰空而起,大喊道:「你到底想做什麼?我告訴你,我都不在乎,但是不想再浪費時間了,結束吧,以你的死亡開始!」
她再一次出手了,手掌在半空中連拍了十幾掌,簡簡單單的怕打,全部都落在空處,然而整個空氣都為之凝聚。
彷彿那時間在這一刻定格停止了。
而下一秒,這老婦人又出現在了俞千二的身後,猛然一伸手,居然將手掌伸進了俞千二的身體裡去。
她這是要活生生地掏心麼?
然而就在她的五指深入對方身體裡面的那一剎那,突然間有碧綠如翡翠的氣息從俞千二的身上狂湧而出,然後蔓延在了那老妖婆的身上。
雙方猛然角力,俞千二的身子就像斷線風箏一般跌飛而去,而那臨湖族長釗無姬則被那一股碧綠色的氣息包裹,無數藤蔓從泥地裡破土而出,一層又一層地將她給包裹住。
漸漸的,那兒居然化作了一個巨大的藤球,並且還在不斷累積。
我衝到了俞千二的跟前來,瞧見他口中滿是鮮血,後背處大片的鮮血浸染,瞧見我,他艱難地說道:「快點走,這個東西,最多能夠困住她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也就是一個小時。
我聽到,一把抓著劍,就準備沖上去與那老妖婆搏命補刀,然而又被拽住了。
俞千二一邊噴著血,一邊堅定地朝我說道:「走,快走!」
我瞧見他如此,知道憑我自己,肯定殺不了那老妖婆,也不再耽誤俞千二用生命換來的時間,拽著他就走,俞千二卻話說道:「我不信了,你帶他走吧。」
我這回並沒有聽從他的話,將老人抱起,然後轉身就是一陣狂奔。
我奔出了幾百米,然後也顧不得其他,直接使用上了土遁術。
在這個老妖婆面前,只有土遁術,才能夠逃脫了。
如此我一路奔行了不知道多遠,土遁術連續使用了十來次,感覺快要精疲力竭,方才停止,而這時那俞千二開口了:「別走了,我真的不行了,你且停下來,我有後事要跟你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