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關於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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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教授領著我們走進了最大的帳篷,這頂帳篷裡面並排放了兩張長桌,靠裡面的那張桌子上整整齊齊的擺著很多的瓷器碗碟,但是大多都是殘缺不全的,我注意到每一個瓷器或者碎片前面都有一張小卡片進行了詳細的說明。靠近外面這張桌子則顯得很雜亂,上面堆滿了圖紙。
「小隗同志,來來來,隨便坐,有點亂。」石教授一邊招呼我們坐,一邊衝著小姜做了個手勢,小姜便去一邊麻利的給我們倒熱水去了。
「石教授,這些是…」我隨手翻看著桌子上的各種圖紙。
「這些,是小陳他們之前繪製的一部分草圖,當時小方要下去給他們送藥品急救包,就把圖紙交給我保管,他們出事以後我就拿出來研究研究,希望能找到點線索。都怪我呀,要不是我忘記了給他們準備急救包,小方也不會給他們送東西,也就不會…」石教授說著又哽嚥了起來。
「您別難過了。」我安慰了石教授一句,接過小姜遞過來的熱水,我發現小姜給我們倒水用的都是軍用的不鏽鋼茶缸子,就連石教授也不例外,但是她自己用的卻是一個進口的日本保溫杯,也許她很愛乾淨吧,我這樣想。
「石教授,您看了這麼久圖紙有什麼發現麼?」一直在一旁不說話的雲希明開了口,在古墓方面他算是半個專家,雖然沒下過地,但是雲老爺子把看家本領都教給了這個寶貝孫子,比起被姥姥封鎖消息的我,要強多了。
石教授一聽「發現」這兩個字,立刻來了精神,「小雲啊,發現可談不上,但是我也是干考古的老人了,推測還是有的,你來看。」石教授把我們引到一副圖紙前。
這是一副簡單的手繪草圖,但是繪製的很精細,不知道是出自陳隊長還是小方之手。圖上精確的繪製了墓道的入口處,是很簡單的一個雙耳墓室,很常見的古墓構造,那些殘缺的瓶瓶罐罐就是在這個入口處的墓室發掘出來的,在入口墓室的後面是一副簡圖,可能是陳隊長他們推測出來的,是一條長長的墓道,連接著主墓室,上面用紅色的記號筆標註著長度約200米。
「當時小陳他們下到底下之後用無線電和我們聯繫過一次,信號不是很好,大概告訴我們,這個墓道有200米左右。」石教授給我們解釋到,根據他們後來的遭遇,我有兩個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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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他們在下到墓道之後就已經觸發了機關,但是並沒有覺查到,所以最後都中了很嚴重的毒氣的侵害。」石教授說這些的時候很興奮,彷彿一下子年輕了幾十歲的感覺。
我們沒有打斷他,只是靜靜的聽他講。「中國古代的陵墓都是,地上為陵,主要用於祭祀,地下為墓,墓室的材料以石、木、磚為主,單看這個墓的特點應該是尋常人家的墳墓,墓室結構簡單,以青磚砌成,應該只是有可能說在青磚的接縫處就有存在毒氣的機關,才能造成這麼大規模的傷害。」
我們聽的直點頭,示意石教授繼續,石教授見我們肯定了他的推測,更加的口若懸河。
「第二點推測,就是火龍琉璃頂。當然這也只是我以前聽我一個老朋友提到的,你們年輕人可能也不是太瞭解。聽說這種琉璃頂,用琉璃瓦片砌成,極薄,中間夾有火油一類的,一旦觸發就會遭遇滅頂之災。」石教授說的很是盡興,我們卻只能是配合他聽聽。
我大概明白為什麼他到了這個年紀還只是個省級的科考人員,因為他在考古的層面只是個學究一樣的存在,也就是所謂的「本本主義」。
他說的火龍琉璃頂是元代前後出現的一種造墓形式,用薄薄的琉璃瓦夾火油封頂,一旦有盜墓者以外力施壓,火油就會焚燬盜墓者和墓裡的珍貴陪葬品,這是一種同歸於盡的手段。但是陳隊長他們能夠安全的發掘出墓室的入口,就說明這裡並沒有使用這種技術。
這種構造我姥姥和雲爺爺熟的很,所以聽著石教授門外漢一般的描述覺得實在可笑。
至於石教授說的第一種推測,因為我和陳隊長進行過非同一般的對話,也可以基本否定了。
我沒有揭穿石教授,只是笑著說,「石教授,您的推測對我們相當重要,我們會予以採納的。我們去墓室附近先看看。」我說著帶頭走出了帳篷,小姜跟了出來,說她願意帶我們到現場看看,我觀察到她說話的時候一直瞄著雲希明,臉一直紅紅的,心裡竟然覺得有點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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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考現場就在搭帳篷北側約50米的位置,被警戒線圍了起來,周圍有幾名執勤的武警在巡邏。我們走到附近並沒有著急下去,而是在附近轉了幾圈。
果然這片區域和陳隊長形容的一樣,很大面積的開闊平地上長滿了雜草,除了現場的入口處被清理的很整潔意外,邊緣的地帶都是鬱鬱蔥蔥的雜草,長得足有半人多高。之前村書記也提到過,村裡種植面積不夠,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這塊荒地,種什麼都不長,就只有這種不知名的雜草長得好。
我隨便找了個藉口,自己走到了沒人的一塊空地,閉上眼睛,清空思緒,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子洋蹲在我身前幾米的地方,正在研究這些雜草。
「怎麼樣,有什麼發現麼?」我問。
「你看看這種植物,認識麼?」他摘了一片葉子遞給我。我看看手裡的葉子,又看看那所謂的雜草。這雜草其實是一種成片生長的小型灌木,葉子呈狹長的的橢圓形,碧綠色,正面有光澤很光滑,葉子背面有略微刺手的短短的絨毛刺。我對植物沒有太多的研究,搖了搖頭。
「我不認識這個,但是這個葉子有點像我姥姥經常去上香那家寺廟裡種的木蘭。」我把葉子遞還給子洋。
「也不能算你錯,這確實是一種木蘭科的植物,它叫含笑,也俗稱山節子。它本來是南方才有的植物,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裡,它和一般的植物不太一樣,大多數植物都喜歡鹼性土壤,它卻喜歡較強的酸性土壤。現在這個時節應該是它的花期了,但是你看這些都沒有開花,顯然為了適應這裡的生存環境和季節,它們經過很長的時間已經改變了自己的習性。」
「你知道的還真多。」我感慨道,有時候我覺得薊子洋就是一部移動的百科全書。
「你要是在這個世間晃蕩了幾千年,你也能知道。」他看著我說。
「這能說明什麼?你是說它們不是無意間出現在這裡的,有可能是很久以前有人刻意種在這裡的?」
子洋點點頭,「含笑的花語是純潔,在古代的時候它還有一個作用,就是鎮魂!一般只有對待惡鬼冤魂的時候才會用到,旨在束縛魂魄不得往生,誰會這麼狠心,在自己祖先的墓上種植含笑,或者就是和這家有極大的仇恨,才會用這麼狠毒的手段。」薊子洋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繼續說。「我剛才觀察了他們之前起出來的瓷罐,感覺也很奇怪,不像是入土以後才碎的,你回去留意一下。」
我點點頭,轉身往大帳篷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