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男人聞言先是一愣,繼而笑了出來,聲音低低悶悶的,但很好聽。
李闖很配合的,毛了。
直覺告訴他不對勁兒,李闖一點點原路蹭回去,末了扶住門框把身子後仰,然後從下到上從左到右的確認了三遍防盜門上的號碼牌,等重新立正時,除了眼睛知道放在遙控器大哥健碩的胸肌上,其他身體零部件都找不到位置了。
房間沒錯,因為趙清譽不光發了短信還在電話裡說了好幾遍的。
小區更沒錯,因為李闖實地勘驗了,那噴泉中央的石頭背面確實隱匿著用鋒利器物劃出的XX大法好的不和諧字眼。
那麼,眼前這笑得二五八萬的大哥到底是他媽哪路神仙啊!
朋友?
兄弟?
房東?
……爹?!
韓慕坤本來抱著觀望的態度,想看看趙清譽這臉上還能弄出多少種表情,可眼看著小東西呼吸急促儼然有心臟驟停的趨勢,便再也沒忍住,將遙控器隨手丟到一旁,起身走過去把小孩兒直接壓到了玄關的墻上,眉對眉,眼對眼,韓慕坤輕輕咬了下對方的嘴脣:“有日子沒見,你倒是變可愛了。”
李闖木木的眨下眼,哐噹一聲坐到了地上。
韓慕坤胳膊還維持著摟腰的姿勢,腳面卻已經在趙清譽的屁股底下發出陣陣哀號。
空氣凝固住,兩個人都沒說話,韓慕坤是疼的,李闖是嚇的。
“你……”
“我去下廁所!”
乒乒,乓乓,哐,噹——
看著小東西齜牙咧嘴那樣,韓慕坤都有點兒不忍心了,好麼,光聽聲音還以為是個彈力球在屋裡蹦呢,東磕西碰的。
“那是廚房,廁所在最裡面。”韓慕坤實在看不下去,出聲提醒。然後下一秒,就看小孩兒刺溜一下鑽進去緊接著重重的關上了門。
韓慕坤歪頭看著緊閉的衛生間大門,若有所思。
一門之隔的衛生間裡,李闖坐在馬桶蓋喘息,很單純的,喘息。
【我人際關係不大好……】
李闖想爬到東北把趙清譽給掐死,活活掐死!
“小東西,你掉裡面了?”敲門聲伴隨著男人打趣的調調一併響起。
李闖心跳驟然加快,趕忙摸出手機。
沒等到回應,男人又敲了兩下:“喂——”
“叫魂哪,”李闖沒好氣的回了句,“飛機上沒吃好,鬧肚子了!”
男人沒再說話,李闖不知道人走沒走,因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聽筒上,然後裡面響起了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反覆撥三遍都一個結果,李闖徹底懵了。
韓慕坤今天也是心血來潮,下午被市委那幾個老油條邀去跟京城來的什麼要員喝酒,席間把他給誇成一朵花似的,韓慕坤知道這麼捧他不是白捧的,指著他給項目砸錢呢,可他就是愣沒鬆那個口,也沒什麼別的原因,這項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玩玩兒倒也行,他就覺得那幾個京官看著不順眼,所以不想讓他們把事兒辦順了。當然分寸總是要把握的,韓慕坤通常只會在適度的範圍內耍耍,不然這人活著也就沒多大意思了。
當然一開始韓慕坤沒想過來找趙清譽的,他跟這孩子斷斷續續玩兒了也快一年,始終沒提起特別大的興趣。但這孩子模樣確實很對他的味,別看平時一副冷清的樣子,可在床上一摘了眼鏡,尤其是床頭燈籠著,就跟一粉雕娃娃似的特招人。剛跟他好那會兒趙清譽估計還是個雛,澀得不得了,很是費了他一翻功夫的。現在調教得差不多,雖然反應還是有點乏味,但吃慣了海鮮,換個甜點總也是愜意的。不過今天動心思,卻實實在在是因為那條短信。
小東西前兩天發過信息說比賽如何如何,韓慕坤懶得看,也沒回,今天喝完酒偶然想起對方好像是今天回來,便抽空發了條信息逗逗,沒想到就收到了如此有愛的回覆。
韓慕坤一開始沒讀懂,也沒當回事。結果坐車回家的時候,順口問了下自己的司機,然後司機就真相了。
我前妻跟我離婚的時候就這麼說的,讓我帶著小老婆趕緊滾蛋——司機原音重現。
韓慕坤這人不禁招,當下便讓司機改道,直奔了小東西的住所。
只不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小東西從北京玩了一趟回來,好像有些地方不一樣了。
韓慕坤隨意的點了根煙,坐回沙發,難得的有了些許耐心。
趙清譽家的馬桶蓋軟硬正好形狀舒適,坐上上面頗有種心曠神怡如沐春風之感,療效可媲美足浴盆,功能可蓋過按摩椅,所以李闖逐漸平復了心情,就連炸起的毛也一根根落回了原地。
人一平靜,思路就跟著清起來。發現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是適用於任何突發狀況的方法論,所以李闖深呼吸,再深呼吸,一點點分析釐清了眼下的狀況。
首先,趙清譽是GAY,這個毋庸置疑了,難怪他每次看見那人笑都覺得毛毛的,合著這是正常男人的自我防禦系統。其次就是廁所外面男人的身份,朋友兄弟房東爹……咳,自然都不可能,不出意外應該就是對象兒了,哦不對,這裡該叫男朋友。於是最後一個問題,他李闖該怎麼辦?
思索兩分鐘,無解。
如果趙清譽家住二樓,他可以直接跳窗戶溜了。但現在是十九層,窗戶正下方是個小花壇,李闖還沒有那麼大的奉獻精神甘願化作春泥。
從馬桶蓋上起來做了幾節廣播體操活動開筋骨,李闖覺得自己準備充分了。硬著頭皮上吧,他跟自己說,至於剛剛吃的虧,呃,就當被他家笨笨啃一口好了。
悄悄推開廁所門,李闖先是慢慢探出個腦袋,不想下一秒便被人逮個正著,男人就那麼夾著他的腦袋給他一路拖到沙發上了。隨後翻身把他壓住,淡淡道:“別挑戰我的耐心。”
李闖整個人被壓進了柔軟的沙發裡,與此同時,他聞到了熟悉的煙味。得,這人跟他抽同一牌子。
韓慕坤也聞到了什麼,微微皺眉:“你抽煙了?”
李闖厚顏無恥的眨眨眼:“剛在你身上沾的。”
韓慕坤眯起眼睛,似乎在衡量這話的可信度,李闖卻已經有些受不住,用胳膊努力的抵著對方的胸膛:“我說,你能先起來麼?”
韓慕坤戲謔的扯起嘴角:“如果我不呢?”
李闖翻翻白眼:“我快讓你壓成人民幣了。”
韓慕坤的嘴角越扯越高,最後直接變本加厲的把頭埋進了身下人的脖子。
濕漉漉的吻一直從頸窩蔓延到鎖骨,李闖正覺得頭皮發麻不知怎麼處理,就覺得渾身過電一般戰慄起來,勉強撐起腦袋去看,那流氓居然隔著T恤在咬他的……
活了二十二年,李闖第一次知道原來男人身上的這個東西不是擺設而是敏感區啊敏感區!他想哭。
李闖同學的一貫宗旨就是,你欺負我,我退一步,你再欺負我,我再退一步,現在我都靠墻了你還欺負我,打你丫的!
所以當韓慕坤企圖撩開他的T恤進行無阻隔心貼心的肌膚交流時,李闖二話沒說一腳就把人給蹬了下去。可惜趙清譽的小身板在面對韓慕坤先生的身材時太過吃虧,所以韓慕坤沒有按照李闖預想的直接飛到玄關,而只是從沙發上掉了下來。
地毯很厚,這一下摔得並不重。
李闖腿疼之餘,沒來由的有點不安。
韓慕坤坐起來,從容不迫的撣了兩下肩膀,然後才看向自己的小東西,微微眯起的眼睛裡閃出些疑似危險的光:“這是新情趣嗎?”
李闖咽了咽口水,他摸不太清深淺,只能應付著來:“你覺著是就是了。”
韓慕坤看著趙清譽或者說是李闖,半晌,笑了:“呵呵,我喜歡。”
李闖黑線,眼看著男人腦袋頂上飄出青煙然後慢慢形成兩個字——變態。
之後就是所謂富有情趣的拉鋸戰。趙清譽的身體對上韓慕坤絕對是吃虧的,可李闖的運動細胞還殘留在元神的大腦皮層裡,所以儘管一路跟韓慕坤拉扯到臥室,還是沒讓對方真正占到便宜。
韓慕坤起先還覺得有趣,可到後面便有些煩了,等進臥室後他直接把李闖甩到床上拿過枕頭就把人腦袋捂住,任憑李闖掙扎得像離開水的魚,另外一隻手乾淨利落的就把李闖那褲子給扒了。
屁股一涼,李闖就瘋了。背後位一個尥蹶子腳後跟直直砸向韓慕坤後背,那落腳點前面就是心臟,韓慕坤疼的直接把手就鬆了,李闖借機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二話不說先找褲子。
等心臟的疼痛稍一緩和,韓慕坤就炸了:“你他媽到底彆扭什麼呢!”
穿上褲子的李闖又找回了底氣,對上男人盛滿怒氣的眸子,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來正直而剛烈:“你知道的,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