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她還未將原夕爭的衣衫脫去,便突然聽到外面有夜行者的腳步聲,蔡姬當機立斷將屋內的燈火吹熄。
只聽外面有人朗聲道:「原公子,談天望請求一見。」
蔡姬微微打開窗戶,只見門外站了—個三十幾歲書生摸樣的英俊男人,便開口道:「我家子卿不見外客。」
談天望微微一笑,道:「原公子,我今天是奉榮王之命,務必要見原兄一面的,倘若你非要拒人於千裡之外,那會很傷和氣。」
蔡姬冷笑了—聲,道:「你算什麼東西,跟你傷不傷和氣又有什麼關系。」
談天望一滯,他人望武藝計謀都是上上品,帝王心經雖然不是從師於公孫纘這樣的大家,但也是名家之後。他今天領了任務來,原本也是不服氣原夕爭這麼三番兩次地得罪楚暠,依楚暠這種爆裂的性子居然還是不肯殺他。
談天望沉吟了一下,才道:「我要同原公子說話。」
蔡姬看了一下在床上昏睡的原夕爭,眼珠子一轉,笑道:「公子說了,你……不配!」
談天望怒火衝心,即便是楚暠也從沒對他如此不客氣過,他反手抽出寶劍,怒極反笑道:「那麼談某就不客氣了。」
這個時候他突然覺得夜色中風起,盡管已經是大地回春,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涼涼的夜風中,吹來的暗香,不像是來自那撩人的花,倒像是刺骨的毒。
談天望的死訊是快黎明時分傳到楚暠的府中,榮王府便如同在油鍋裡烹炸了一般,整個都沸騰了起來。
楚暠握著一枚浸滿了污血的玉佩,談天望從少年起便幫著楚暠出謀劃策,楚暠自然一眼就能認出這塊玉佩正是談天望的貼身之物。他的手止不住地顫抖,也不知道是過於生氣,還是過分傷心,他踱到了一具蒙著白布的屍體旁,隔了很久才道:「有沒有找到……天望?」
王府侍衛隊長低得更下了,隔了許久才道:「回王爺的話,沒有找到談先生,但我們在西郊荒墳地裡只找到這一具暗衛的死屍,他顯然是傷重逃到那裡,然後流血過多死亡。」
榮王沉吟了一會兒,道:「何傷?」
「回王爺,劍傷,是軟劍造成的。」
楚暠那張原本英俊的面孔陰晴不定,顯得極為猙獰,旁邊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男子反復看著地上的屍體,道:「帝王師中,唯有公孫纘的門下用這種藏在腰帶中的軟劍。」
楚暠的臉變得極為猙獰,他咬著牙道:「原夕爭!」他突然大喝道:「來人!」
他的話音一落,立即從屋外飄進來兩個黑衣人,楚暠一字一字地道:「從今天開始,給我不惜一切代價,我要原夕爭的命!」
他的話音一落,只聽有人進來道:「慢著!」
楚暠頭一回,神色一頓,道:「原來是六弟,你不必勸我了!我知道你跟舅舅都是讀書人,喜好把文章做得花團似錦,但是這個人不但不能為我們所用,還斷了本王一條胳膊,他現在就算趴在我的腳下,求我用他,我也要將他粉身碎骨!」
楚昪嘆息了一聲,道:「天望身遭橫禍,我也很難受。但此事頗多疑點,我們與楚因爭奪鹽使又急需原家的配合,因此還要多考慮。」
楚暠冷笑了—聲,道:「原夕爭說過原家能存活上六七百年,自有它的生存之道。你看原炟把一個庶出的女兒嫁給了楚因,但卻對我等賣力討好。你說他會不會為了一個堂弟庶出的兒子而跟我們過不去?」
楚昪嘆氣道:「我始終想不明白,原夕爭為什麼今天會突然發難。天望的脾氣不太好,但不是一個不知道輕重的人,他是代替王爺去的,必然是恩威並重,先說好處……至多談不攏,動手也不會傷了各自的性命才對。」他略思考了一下,斷然道:「我知道為什麼!」
屋裡的人均看向楚昪,楚昪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嘆息道:「天望是因為他的身份而死。」
「身份……」楚暠略一茫然,隨即恍然大悟,道:「天望是戶部侍郎談威的獨子。」
楚昪悠悠地道:「我們與楚因爭奪鹽使的位置已經是人人皆知,偏偏父皇一直不作決定,心思難以揣摩,戶部侍郎支持誰就變得非常重要。」
楚暠聽了面色不禁一變,他剛才急怒攻心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點。談威僅有談天望這麼一個兒子,如今沒了,即便不會立刻跟楚暠翻驗,只怕心中也會存下不滿。
楚暠狠狠地一拍桌子,道:「原夕爭不殺,難以消除我心頭之恨!」
楚昪道:「我倒有一計,不如將錯就錯!」
楚暠看向楚昪,只聽楚昪慢慢地道:「天望的屍體不見了,但我們可以另找屍體栽贓給原夕爭!」
楚暠的眼皮微微抖動了一下,他站起身來,看著天色將明未明的拂曉,咬著牙道:「別讓他死得太快!」
原夕爭清晨起來,摸了一下自己額頭,竟然沒有想像當中的那麼頭痛欲裂,沒想到這酒竟然不但醇厚芳香,也性烈如火,而且居然喝醉了也不上頭。原夕爭起身給自己洗了一把臉,長出了一口氣,心想以後無論如何再好的酒也不能多飲。梳洗完畢之後,原夕爭打開門,便聞到了一股詭異的味道,確切地說這是一種濃烈到不可思議的血腥味。
「蔡姬?」原夕爭一念及此,立時從樓梯上飄落,足尖還未及地,便見樓梯下面都是鮮血,原夕爭左腳踏右腳,人就躍到了屋角的椅子上。可即便如此,滿地的鮮血也讓原夕爭幾欲嘔吐,這些人都是原夕爭認得的,正是蔡姬新雇來的奴佣們。
原夕爭還未及從震驚中清醒過來,門便被踢開了,衙差們一哄而入,當前數人見了滿地如積成窪泊一般的鮮血也不禁都面色一變。
他連申辯都還未說出口,衙差們便將原夕爭圍了起來,當前一人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都城做出如此大案。」
原夕爭慢慢沉靜了下來,道:「衙差,人非我所殺,請帶我堂上伸冤。」
「好,你,你不要勤。」衙差嘴裡喝道,心裡對這個殺人狂還是有幾分忌憚,他掏出手鏈,腳鏈將原夕爭銬上,然後才放心地道:「給我搜,把他的凶器給搜出來。」
隔了一會兒,一個衙差捧著一柄軟劍,道:「吳頭,凶器找到了!」
原夕爭見了那柄劍也不禁面色一變,不由自主地一摸腰間,發現裡面暗藏的那柄劍果然不見了。吳頭也看見了原夕爭的神色,冷笑了一聲,道:「凶器也找著了,你這喪心病狂的東西還說你冤 枉?!」
原夕爭猛然想起了什麼,連忙道:「蔡姬呢?」
吳頭本來就是蘗姬的忠實仰慕者,時不時地要過來蹭一蹭,蔡姬也總是笑意吟吟地將他迎進來,陪上兩杯,讓他摸兩把才溫情款款地將他送走。沒想到他今天照例路過雅居,卻百般敲不開門,扒著門縫一看,見院子裡倒著一具屍首,滿地是血,他嚇了一大跳,連忙將街上的衙差都招來踢門而入,卻見到如此慘況。
他剛才匆匆到二樓一看,卻見一個女子倒斃在一間廂房內,她倒是渾身干淨,只是下身赤裸,像是被人侵犯過後再活活勒死,以至於整張臉部都扭曲,眼睛圓睜,如同鬼魅,除了身上那件翠綠的衣衫,哪裡還看得出來是過去那個媚眼如絲的佾佳人。她的手僵直著朝前,仿佛還要將手伸給吳頭讓他摸兩把。只把吳頭嚇得連滾帶爬下了樓,原夕爭開口問蔡姬的時候,他還都驚魂未定。
原夕爭一提,吳頭心裡便氣,上前狠狠踢了一腳原夕爭,道:「你這個喪心病狂的東西,居然將蔡姬先奸後殺!」
原夕爭整個人都呆住了,任憑吳頭拳打腳踢。
吳頭打夠了,才拖著原夕爭押上他往大理寺而去,原夕爭是有功名之人,若不定罪,也不好刑求。
大理寺卿左央名自然也是認得原夕爭的,若單論原夕爭的外表跟平素的言談舉止,左央名自然也不太相信原夕爭能將一個剛名震天下的舞娘蔡姬先奸後殺,還喪心病狂把滿屋子的僕人丫頭都殺光。但他坐這個位置太久了,知道這世上沒什麼事不可能,他需要理清到底是誰要原夕爭死,然後再考慮到底是公義還是賣個人情給這個人。
「原夕爭,你先回答,你怎麼會出現在命案現場?」
原夕爭跟傻了一樣,好似沒有聽到他的話,呆呆地站在那裡,左央名又再重復了一遍,原夕爭好像還是沒有聽到,左央名耐著性子又說了一遍,原夕爭仍然沒有聽到。左央名不由拉下了臉,他一拍驚堂木,道:「原夕爭,你好大的膽子,本官一而再,再而三地問案於你,你居然敢不答。」
原夕爭此時方才抬起頭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左央名,看得左央名一陣不安,只聽他慢慢地道:「因為子卿只是奉命去那裡請舞娘蔡姬獻舞,但我不知道能不能將此人告訴左大人!」
左央名有一點被原夕爭那種不緊不慢的態度激怒了,但是原夕爭那奉命二字很好地約束了他的脾氣。
他忍著氣道:「原夕爭,你從實招來,到底是何人讓你去見蔡姬的?!」
原夕爭微微低了一下頭,然後抬頭,鎮定地道:「瑞安公主。」
左央名聽了又驚又怒,大喝道:「你好大的膽子,敢污公主清名!」
原夕爭那麼一大早出現在蔡姬那裡,說是奉命於瑞安,不是等於說他昨天晚上是與瑞安在一起,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他左央名聽去了,便是脖子上架了一把無形的刀刃,什麼時候都有可能為皇家清譽掉腦袋。
原夕爭低頭,撩起袍子,跪在地上,伏身道:「還請左大人去公主那裡取證,以便還子卿清白。」
左央名指著下面的原夕爭,連聲道:「你,你……」
正在錄筆的師爺也不禁停了筆,他看了一眼左央名,輕咳了一聲,左央名領會到了師爺的意思,拂袖道:「將貢生原夕爭收監,等候審理!」
左央名退了堂,便徑直去了書房,師爺很快便進來了,他將房門悄悄掩上,道:「大人!」
左央名道:「這原夕爭把瑞安牽了進來,這可如何是好?」
師爺道:「大人,你覺得殺蔡姬的會是哪些人?」
左央名冷笑了—聲,道:「敢在都城裡明目張膽殺人,殺的還是天子跟前的紅舞女,此人必定來歷不凡。」
師爺道:「那瑞安又是何人?」
左央名一愣,道:「她是皇上最長的女兒,也是最受寵的女兒,是當朝的大公主。」
師爺淡淡地道:「那大人覺得得罪哪一個好?」
左央名苦笑了一下,道:「我一個大理寺卿能得罪哪—個,自然是一個也得罪不起!」
「這不就結了……」師爺攤了一下雙手,既然一個也得罪不起,不如將交上去,讓他們互相博弈,我們只需順水推舟就好。「
左央名如醍醐灌頂,豁然開朗,他清了清嗓子,道:「師爺,給我寫一張拜貼,我要去渝宛拜見瑞安公主。」
自古只有皇子成年才會開牙建府,但是到了本朝卻出了個例外,那就是瑞安公主也出了宮建了自己的府邸。說起瑞安,可以說是傳奇與醜聞並重,傳奇是她從小最受昌帝寵愛,自小便一副不男不女的打扮跟在昌帝的周圍。有一年,北齊派來的刺客在狩獵場上刺殺昌帝,是瑞安一人一劍護送昌帝安全撤出獵園。
當時昌帝抱著滿身是血的瑞安,淚流滿面地道:「誰說女兒不如男,我的安兒便是—個頂天立地的奇女子。」
因為這個,瑞安便顯得與其他的公主頗為不同,她早早地出宮自己開牙建府,還聽說面首三千,喜歡蓄養美男,而且說一不二,她說不嫁李纘便不嫁,昌帝也只能無奈作罷。
這麼一位特立獨行的公主。左央名對跟她打交道也是頗為忐忑,哪知瑞安聽說來意,居然毫不為難他,說可以回答他的問題,但她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要在監獄裡單獨見原夕爭一面。
哪有證人還未有證詞便要見犯人—面的,那不是成心串供麼,但是左央名既然不打算做一位耿直的大理寺卿,也只能睜著一只眼,閉著一只眼。
瑞安穿了一件緊身的袍子跟著左央名去了,她的袍子似男裝又不似男裝,緊身簡單的衣著,貼著曼妙的曲線將高聳的胸脯襯托得更加顯眼,說不上來這身緊身的袍子是讓她更加英氣,還是更加嫵媚,反正左央名一見便面紅耳赤。瑞安鄙夷地看了一眼眼前這個男人,也不去理會他,大踏步地走進了監獄。
左央名不單單將原夕爭關在一間單人監舍裡,還很貼心地將整個一室監舍都清空,這樣瑞安無論與原夕爭說什麼,別人都不會知道,包括他自己。
瑞安一進監獄便見到了雙腿蜷縮在榻上,正在發呆的原夕爭,她的手一揚,便將門推開了,門撞在木柱上,很響的一記哐當才讓原夕爭驚醒過來。
原夕爭看了瑞安—眼,低聲道:「瑞安,是我連累死了她。」
瑞安只嘴角微揚,似乎沒什麼心情陪著原夕爭後悔,只是笑道:「原夕爭,原來你也會有求我的一天。」
原夕爭抬起頭,看到瑞安帶著諷刺的微笑,低了一下頭,道:「公主,我是冤枉的,蔡姬真的不是我殺的。」
瑞安修長烏黑的眉毛微微一揚,道:「那便如何?」
原夕爭沉默了一會兒,起身,跪下伏地,道:「子卿求公主就我一命。」
瑞安低頭看了一下原夕爭烏黑的頭發,用腳尖抬起原夕爭下巴,看著那張臉,道:「你真夠聰明的,在大理寺這種地方,是最好的殺人地方,在這裡你被殺了,還無處申冤去。你如果今天不是把我牽進來,我想你都未必能過今晚。」
原夕爭知道瑞安的性子最是驕傲,自己當初拒絕了她,如今不讓她折騰夠了,她是不會罷休的。雖然原夕爭心裡早作准備,但是對這位匪夷所思的公主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手段還是心有余悸,可是原夕爭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死在這裡,他不能是一個死得不明不白的人。
瑞安與原夕爭雙目對視,淡淡地道:「原夕爭,倘若本公主按你的說法是整晚跟你在一起的,那本公主還有何清譽可言?」
清譽,原夕爭差不多要苦笑了,心想你哪裡稀罕過那種東西,若是當初有一點點稀罕,就不會用那些叫男人都難以開口描繪的糾纏手段了。
「公主對子卿的大恩大德,子卿絕計不會忘。」
瑞安那雙鳳眼微微一彎,像是充滿了譏笑,道:「我的大恩大德,莫非要留到來生再報麼?」
原夕爭道:「只要等子卿得以將蔡姬的冤情大白於天下,願意為公主效犬馬之勞。」
瑞安收了腳尖,笑得如同銀鈴一般,笑夠了,她湊近了原夕爭,語氣含蓄地道:「我正要你效犬馬之勞呢。」
原夕爭如何聽不出她話裡的意思,一下子臉一直紅到脖子,心裡暗嘆這哪裡是一位公主,簡直就是一頭色狼。
瑞安笑著一字字地道:「原夕爭,你聽著,你我是不救的……我只救自己的夫君。」
原夕爭一咬牙,苦笑道:「公主,,子卿就跟你坦白地說了吧……公主……其實……我不能人道很久了。」原夕爭把這話說出口,已經是被逼無奈,哪知道瑞安只是淡淡地看著自己,眼光從上到下。
原夕爭心裡再三念「克制」,若非只有瑞安能救自己,原夕爭是打死了都不願與瑞安碰面的,這輩子叫原夕爭怕過的人不出三個,瑞安絕對是其中之一。
「我無所謂……」瑞安笑道,原夕爭略微有一點急了,瑞安始終糾纏於這一點上叫原夕爭有一點束手無策,瑞安笑道:「只要你以後對綠帽沒那麼敏感就好。」
原夕爭開口還要再說,瑞安的目光已經冷下來了,她道:「原夕爭,我這輩子只對你這麼一個男人耐心好過,但也僅止於此,你要麼去跟我父皇提親,要麼就在這裡等死,二選其一,我不會給你第三條路走!」
她說著便朝著舍外走去,原夕爭見她越走越遠,腳步毫不遲疑,終於開口道:「慢著!」
瑞安的嘴角微彎,露出了笑意,她轉過身,看見原夕爭臉色蒼白地站了一會兒,然後開始慢慢地脫掉自己身上的衣服。瑞安先是微笑地看著,漸漸臉色變了,然後越變越差,最後幾乎是震驚地看著原夕爭將身上的衣物盡數除去丟在地上,然後站在自己面前。
「你,你是……」瑞安吃吃地道,她倒退了幾步,幾乎有一點站不穩。
原夕爭已經慢慢將衣服穿好,道:「公主,你應該知道為什麼你這麼一個天人之姿,皇家之秀,性情也與子卿相投,子卿卻始終說不能娶你。」
瑞安的眼裡幾乎要噴出怒火,她咬碎了嘴裡的銀牙,道:「原夕爭,你是刻意來羞侮於我的嗎?」
原夕爭臉露痛苦之色地道:「身有固疾,原是與生俱來,非子卿所願,如果我傷害了公主,我不是故意的。」'
瑞安背靠著欄杆,突然拔腳快步離開了監獄,原夕爭見她快步離去,兩眼黯然,卻再也沒有叫住她。左央名見瑞安幾乎兩眼發紅地走出監獄,連忙道:「公主,您,您看這筆錄……」
瑞安看著大牢外面的四不像神獸,很久不吭聲,隔了半天才冷冷地道:「今天我沒心情,不做筆錄了,你先將原夕爭關著,如果我發現他少了一根頭發,你左央名……的腦袋也就不牢靠了。」
左央名嚇了一跳,還沒說聲告罪,瑞安已經拂袖而去了。
而此刻榮王府中也是爭論不休,陳昂文捏著小胡須閉目而思,道:「你們太急了,太急了,這件事情大有文章。」
楚暠雖然滿面不以為然,卻不便當面駁訴陳昂文,倒是楚昪彎了一下腰,道:「是本王的不是,本王操之過急了一點。」
楚暠道:「王弟不用自責,你做得已經很好,若非你親自前去,那群蠢貨還不知道能不能在原夕爭的隔壁情然無聲地殺人。」
楚昪還未開口,陳昂文已經一掌拍在桌面上,道:「難道你沒有想過,這本身就是一個大破綻嗎?」
「你們想一想,不提我們打交道以來,原夕爭的表現一貫機警,耳聰目明,單論他若是當晚殺了天望,還能那麼一覺睡到大天亮麼?」陳昂文連連跺腳,道:「我不知道是誰原夕爭的命,但你們卻硬是中了人家的圈套,不但白白送了一個天望,還要去做人家的刀斧手。」
楚暠與楚昪一愣,楚昪啊呀了一聲,道:「會不會是因為那晚我用了天府的斷筋消魂香,原夕爭是無力阻止隔壁殺人。」
陳昂文劈頭就是一句,道:「你用價值千金的香去栽贓原夕爭,不如當時就要了原夕爭的命呢!」
楚暠見楚昪被陳昂文罵得臉紅一陣白一陣,只好出口回護道:「舅舅,六弟也是為了幫我。」
陳昂文也覺得自己有一點過分,緩了一口氣,道:「事到如今,原夕爭是萬萬不能讓他活著了。但這件事,你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有人要他死,我們可以乘機看看這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這原夕爭到底是招惹了何方的神聖?」
曾經盛名遠播的原家子卿奸殺名動京城的舞娘蔡姬一案自然是瞞不住的,一時之間傳得大街小巷人人皆知。很快就從原氏的商院傳到了原炟的耳朵裡,把原炟驚得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
原炟沉思了片刻,道:「這個消息無論如何不能讓原夕爭的母親知道,去把原緣給我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