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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之臨陣磨槍》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故人

 展長生喜出望外,心頭雀躍,手指一緊,險些將石條拗斷,“在何處?”

 展龍抬手一指,所指正是天孤城方向。

 展長生見狀立時道:“切莫耽誤,此間若已事了,不如即刻出發。”

 展龍立在原地不動,卻轉過身去,望向來時方向,“尚有一事。”

 他遙望長寧州方向,面上卻依舊淡漠,猶如在訴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與你同營那些凡人,已盡數生機斷絕。”

 生機斷絕,四字入耳,展長生一時間卻不能領會其真意。

 是不能領會,實則不敢領會。

 展長生漸漸手足冰涼,竟是方寸大亂,只顧在原地打轉,顫聲道:“怎、怎會如此?”

 展龍只道:“魔軍入侵,長寧軍全軍覆沒。”

 長寧軍素來有護國神盾之稱,數十年來所向披靡,堅不可摧。如今落在夏元昭手中,朝中雖有人質疑這黃口小兒豈能服眾,夏元昭卻依舊固守邊疆,同瓊英城守望相助,連勝數戰,屢挫魔軍銳氣。

 怎的他不過離營不足一月,便生了這等驚天巨變?

 展長生望向巍峨高山,只得再求助展龍道:“送我回去。”

 展龍劍眉微皺,不情不願道:“那心法……”

 展長生攥住他衣襟,指尖微顫,眼圈通紅,厲聲道:“師兄,我求你,快些送我回去!”

 展龍垂目看他,終究不再言語,只將他抱在懷中,身形一縱,如風如電,往來時的方向返回。

 展長生心急如焚,但終究離得太遠,行了一個多時辰,展龍忽道:“夏元昭在山中。”

 他知曉展長生心意,便朝那山中降落,展長生甫一落地,便覺一股勁風襲向後心,不等他動作,已被展龍一手擋住重生梧桐花開。攤開掌心時,便露出一把捏成廢鐵的飛刀。

 濃烈血腥味彌散在山壁下,綠草血跡點點,一路蔓延,血跡盡頭處,一個灰衣灰發的男子正手握一柄利劍,冰冷指向二人,赫然便是夏元昭麾下的細作灰炎。

 此時他背後負有一個包裹,呼吸間胸膛劇烈起伏,面色慘白,唯有目光灼熱,衣袍泰半染紅,血珠自袍角顆顆滴落。氣血損了大半,如今已是強弩之末。

 展長生驚道:“灰炎?”

 灰炎見得是他,一口氣泄去,劍尖垂落,頹然跪倒在地。

 展長生急忙上前將他攙扶住,一疊聲追問道:“灰炎,你怎會在此處?將軍何在?長寧州出了何事?”

 灰炎急促喘息了片刻,慘然笑道:“將軍怎會臨陣脫逃,自然留在長寧,與將士共存亡……我三十五萬長寧軍,斷沒有半個逃兵降將!”

 他這番話語擲地有聲,嘶啞決絕,展長生心中一凜,只覺全身浸在無盡寒潭之中,一味下沉、下沉、下沉,見不到天光、尋不著出路,惟餘絕望。

 “展長生——”灰炎一聲淒絕呼喚,再將他渙散神智拉回。灰炎將背上包裹拆下時,身形搖搖欲墜,展長生才欲抱他,卻被展龍擋住手腕。

 展龍輕輕一提一拋,便將灰炎送至兩步開外一株樹下,令他斜斜依靠樹幹臥坐。

 展長生不知展龍緣何忽出此舉,只得匆匆掃一眼,見並無異常,便取出腰間皮水囊同傷藥,給灰炎喂水療傷。

 灰炎只喝幾口水凝聚精氣,卻不要他療傷,只低沉道:“我受了重傷,能活到現在已是不易,不必浪費傷藥。只有一事託付於你。”他將懷中包裹輕輕送到展長生面前,赫然竟是個包著嬰兒的繈褓。

 小巧棉被中,一個圓潤粉嫩的小嬰兒酣然沉睡,兩隻小拳頭珍珠一般攥成團,叫人心生憐愛。

 灰炎道:“九殿下的侍妾,兩月前誕下一對雙生子,如今城破家亡,稚子卻無辜,殿下只求將這二人各自送出長寧,得一條生路。白炎護送長子逃亡,我護送次子——展長生,我命喪于此原是天定,無怨無悔,只求你救這無辜稚子一命!”

 灰炎一口氣道出後,便氣息不繼,面色慘澹猶若金紙,唯獨一雙蒼灰雙瞳散發灼熱光彩,直勾勾緊盯展長生不放。

 展長生輕柔接過繈褓,不知所措環抱懷中,只覺千鈞重擔沉沉墜手,只肅聲道:“你放心。”

 灰炎果然放心,頓時眼中光彩一暗,垂目低歎,“將軍在天有靈,亦會感恩,若他日此子僥倖,長大成人,莫要令他知曉身世——將軍只送他四字:前塵盡斷。展長生,追兵將至,你快走。”

 展長生起身,卻仍是追問道:“長寧為何會一敗塗地?”

 灰炎面色漸漸灰敗,雙目閉合,乾裂嘴唇一陣顫抖,低沉嗓音猶若氣音,字字乾澀,即怒不可遏,亦苦不堪言,“瓊英……降了。”

 瓊英州四十萬大軍,以胡岩風為首,捧帥印獻天孤魔王,不戰而降。

 展長生身形一晃,險些連人帶繈褓跌落在地,被展龍堪堪扶住男神和你不在一個次元。他被這晴天霹靂驚得腦中空白,久久不能回神。

 山中死寂,過了許久,方有一陣清風拂過林梢,帶起葉濤聲聲,如泣如訴,含淚泣血。

 “胡岩風……怎會……降了?”

 瓊英、長寧二州互為後盾,彼此守望相助,征戰連年大勝。

 胡岩風、夏元昭總角之交,自幼兩小無猜,情誼深厚旁人難及,更是彼此全心信賴。

 如今夏元昭卻遭二十餘年摯友背叛,唯一的血脈竟只得託付給相識不過一年的展長生。

 他縱使想要追問,灰炎卻寂靜無聲,早已亡去多時。

 展龍道:“原來並非夏元昭,卻是夏元昭的子嗣。凡人幼子,看來倒也鮮嫩可口。”

 展長生卻無力同他辯駁,只道:“此物不可入口。師兄請再稍待片刻,容我將此人安葬了。”

 展龍並不答話,只鬆開展長生,彎腰撿起一根樹枝,朝泥地上一擲,頓時泥土翻飛,露出個大坑來。

 他旋即提住灰炎屍身,送入坑中,手指劍風一掃,激起大片泥土,落入坑中,將那屍身密實掩埋起來。

 展長生心頭稍稍一緩,低聲道:“有勞師兄……”

 展龍卻驟然一皺眉,道:“有埋伏。”

 說時遲,那時快,異變突生,他二人足下土地、山壁岩石崩裂開來,數十根葉片赤紅、莖幹碧綠、手腕粗的藤條譁然湧出,將他二人牢牢纏縛住。

 一條青藤更自展長生懷中卷住繈褓,飛快竄向叢林。

 展龍立時一掙,無數道玄金劍光在身周刺目閃爍,唰唰幾次便將青藤盡數斬斷。展長生方才道:“先救……”

 話音未落,展龍已撲身上前,將束縛展長生的青藤一道斬斷,帶他躍出三丈開外。幾根玄冰利箭嚓嚓嚓刺中展長生瞬息前所站之處,騰地炸裂成一蓬乳白冰霧,漸漸散落在斷碎的青藤上,凝成一層白霜。

 若方才展龍未曾救他,展長生此刻身上又要多出幾個碩大的血洞,如今再沒有常世之刃能救他,若再入冥界,以他二人同冥使的衝突,只怕落不了好。

 只是這等攻擊手段,狠辣俐落,招招致命,全以法術驅動。展長生竟全無半點手段應對,哪怕百爪撓心,卻也只得靜下心來躲在展龍身後,只求不給他添麻煩。

 展龍立在他身前,不必仰頭只需神識一掃,便知道四圍又被結界遮蓋,將陽光隔絕在外。這一次結界更比上次牢固許多,若要突圍,只怕要費一番功夫。

 他再兩手一合,數百道玄金劍光飛速射向林中,刹那間,林間紅光大作,竟如一張光幕,將劍光盡數擋在幕外,反彈得猶若一陣流星急雨,四散激射。

 那紅光化作一柄豔紅的羅傘,橫向一擋後,又飄飄忽忽豎起來。朱漆傘柄上忽的顯出一隻雪白纖細的手來,虛空懸浮,撐傘迎接。

 隨即樹林中一陣窸窣聲響,便有一名身披血紅披風的魁梧武將率眾而出,懷中尤抱著一名嬰兒[劍三]我的角色會說話。

 展長生不由緊扣手指,啞聲道:“胡岩風——”

 胡岩風神色冷硬如岩石,正自漠然觀望,身後將士中,赫然夾雜有十餘名身著青色道袍的修士。

 胡岩風懷抱那嬰兒,目光陰沉,在展龍與展長生面上緩緩梭巡,陰沉道:“展長生,你同入侵永昌的妖魔勾結,奪人子嗣,意欲何為?”

 展長生冷道:“展龍並非妖魔,更何況,與化外妖魔勾結的叛徒降將,豈非正是胡將軍!”

 胡岩風臉色一沉,陰騭如烏雲壓頂,目光火熱,猶若熔岩。原本俊朗的堂堂男子,此時竟有些扭曲猙獰之色。

 展長生卻一時恨極,不顧展龍遮擋,跨步出去厲聲道:“我聽聞胡將軍襟懷坦蕩,提了帥印,降了敵軍。瓊英州威風堂堂的將士不去保家衛國,卻只顧忍辱偷生,果真四十萬人齊卸甲,更無一人是男兒不成?”

 此言一出,眾人齊齊色變,胡岩風身後的眾侍衛兵士,便露出即悲憤又屈辱的神色,雙目通紅含淚,憤恨瞪向展長生。

 胡岩風卻漸漸冷笑起來,目光冰冷,令得四周一派冰寒,竟陡生出一股迫人殺意,“好,很好,好一個四十萬人齊卸甲,更無一人是男兒。”

 那人懷抱嬰兒,本應無限溫情,卻又嗓音冰冷,一字一句,猶若一拳一錘,重重擊在展長生胸口,令他胸膛一悶,氣血翻騰,險些湧出咽喉。

 展長生方才察覺他殺氣厲害,就被展龍再度攬至身後,又道:“閒話休提,這人尋了厲害幫手,凝脈期的修士,以我如今之力恐怕……”

 他話音未落,那十余名修士人人手執各色法寶利劍,符紋晶光閃閃,如臨大敵,快速步出,踏罡步、捏劍訣,飛快圍成了北斗七星的陣勢。

 為首的男子三十出頭,國字臉,身材魁梧,雙目神光內蘊,自懷裏取出一枚古樸無華的權杖,其上刻有青、赤、紫、黃、玄五色雲紋,揚聲道:“吾等乃大莽坤山香賢聖宮門下,奉宮主之名,前來討伐妖魔,有青銅令為證,天地以鑒!”

 那修士話音一落,便掐個指訣,兩指並起在青銅令上一劃,刹那間五色靈光閃爍,直沖展龍二人而來。

 展龍抱起展長生騰身再躍,半空裏靈光碰撞炸裂,震耳欲聾,風聲呼嘯,展長生只覺氣悶得難以喘息,又聽展龍鬱鬱道:“唯今只有一計。”

 展長生頂住氣流亂旋問道:“何計?”

 展龍道:“逃。”

 話音才落,展長生眼前又是一花,那魁梧男子重新現了原形,槍身四周一團玄金光芒將展長生妥善包裹。

 比起先前燒火棍一般頹喪模樣,眼下槍身倒是多了些許暗淡金光,質地亦是愈加堅固緊密。前端一柄細長槍刃,寒光閃閃,觸目生寒。展龍棄了人身,化了原形,催動全部靈力,風馳電掣一般沖向結界天頂之處。

 一沖之下竟未能刺開,那眾修士紛紛喝道:“竟如是斬龍槍?魔槍休走!”各自施展神通飛身追來。

 展長生不敢回頭,只緊緊抱住槍身,低伏其上。

 斬龍槍冷嗤道:“你叫我不走,我偏要走萌妻待嫁。”

 那黑槍退了丈餘,身後冰箭火球紛至遝來,通通擊中在展長生背上。

 隨即穿透虛像,往地面落去。

 斬龍槍驟然猛衝,猶若流星擊破長空,硬生生將結界再度撕開裂痕,往天際逃去。

 展長生被他劍氣護住,倒也不覺如何激蕩,只得勉力跪在槍身上,朝四周望去。身後成串青衣修士追來,一時間浩浩蕩蕩,竟擺脫不開。

 展長生心頭焦急,偏偏此刻那白玉塔又不能用,他自己卻半點忙也幫不上,只得暗恨咬牙。

 行了約莫半盞茶功夫,長槍驟然一降,朝地面直直沖去。展長生只見一片蒼茫大地迎面撲來,猶若山嶽倒傾,有滅頂之勢,不由抓緊槍桿,摒息瞪眼。

 展龍卻道:“師弟,那也是夏元昭的子嗣。”

 展長生忙定睛看去,便見一人一馬倒在草叢中,身上中了無數箭,周圍屍橫遍野,不知經歷了怎樣一番激鬥。

 那人發色如雪,早已死去多時,懷中亦是抱著個同樣的繈褓,用布條牢牢固定住。只怕此人就是灰炎的同袍白炎,想不到……也未曾逃脫。

 展長生忙取了一枚匕首,兩腿勾住斬龍槍,一個倒掛金鉤懸在槍下,待展龍減慢速度,靠近地面時,飛快隔斷布條,將繈褓抄在懷中。

 待他重新伏在槍上,展龍又道:“抓穩。”

 旋即一口氣提速,化作一道黑光,風馳電掣不見蹤影。

 那緊追而來的修士終究跟丟了魔槍蹤跡,垂頭喪氣折返複命。

 為首的國字臉修士沉聲道:“三世無常斬龍槍何等兇悍,以你等微末修為,追不上也是自然。只是這魔槍竟再度現世,只怕天下又要生一場浩劫。容貧道先行告退,回山稟報宮主。”

 胡岩風眉宇間儘是鬱色,只任那群修士道別而去。他垂目看向懷裏嬰孩,低聲道:“魔槍現世,生靈塗炭,你可當真生不逢時……往後,便賜名胡不歸。”

 那嬰兒因被灌了藥,半點不知顛簸,仍是粉粉嫩嫩,在繈褓中安睡,似是察覺到胡岩風懷裏殺氣,略略皺皺粉團臉蛋,扭動幾下。

 胡岩風稍稍改換姿勢,將他抱得更舒適些。

 夕陽西下,天邊雲霞璀璨,山中卻一點一點暗沉。

 胡岩風立了許久,暮色四合,山下卻不見炊煙,不聞牧歌。他低聲下令道:“回去罷。”

 侍衛牽來愛馬,胡岩風單手摟著繈褓,輕鬆一躍而上。風聲在耳畔劃過,隱約似那人低吟淺唱。

 式微,式微,胡不歸?

 微君之故,胡為乎中露?

 胡岩風一時悵然,再凝神聽時,卻只有戰馬鼻息,蛉蟲低鳴。

 那昔日為他助酒撫琴,慷慨而歌之人,如今已然生死茫茫,再不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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