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回回的行人,路過莫卡時,都會瞥一眼他臉上的傷。畢竟這樣的他站在人群裡顯得很突兀,莫卡低下頭,避過別人審視的目光。這世上有相當大一部分人都是很奇怪的生物,他們懷疑別人做好事的動機,卻把一些別人難堪和痛苦的事當作消遣,這讓他們空虛的生活得到滿足,自己過的不好,誰也別想好過。人類到底有多醜陋,只有人類自己心理清楚。
莫卡想去以前那座有破廟的小山,但此地早已人是物非,山被夷為平地,裝載車來回穿梭,塵土飛揚,建築工人吆喝著,機械嘶吼著,漸漸吞沒掉曾經的平靜。
那些擁有回憶的地方終於也一個接著一個消逝。
莫卡在外面晃了一天才回家,19樓的門廊依舊一片漆黑。他對片黑暗還心有餘悸,慌忙的掏出鑰匙。
“慢死了,你想讓我等多久。”辰格不滿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莫卡手一抖,鑰匙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剛才的,是幻覺嗎?
身後的溫暖慢慢靠近觸碰著莫卡的背,莫卡身體緊繃,一股無法言喻的情緒涌上腦門,辰格貼近莫卡的耳邊:“有想我沒?”辰格的聲音順著黑暗摸索進莫卡的心臟。
“有,比你想我還要多。”
“那是不可能的。”
辰格從身後用力的抱住莫卡,瘦弱的身軀在他懷裡顫抖著,淪陷著。莫卡把手搭在環住自己辰格的手臂上,緊緊的抓著:“辰格,你有想過我是因為貪圖你的外在而喜歡你的嗎?”
辰格皺眉:“你到底在說什麼蠢話。”
“我只是….”
“外在、內在那都是我啊,笨蛋,我根本不在乎你喜歡哪部份,只要是喜歡就行。”
“全部,只要是你的,我全部都喜歡。”
黑暗侵蝕了視線,莫卡什麼也看不見,卻真切的感受到來自辰格氣息,在漆黑的門廊撫平莫卡的恐懼,辰格的所有,都是莫卡想要的。
辰格的手臂從剛開始莫卡握著他時就感覺有些異樣,似乎被什麼東西包著,他鬆開莫卡想去撲捉莫卡的手,卻被莫卡閃開了,彎腰撿起鑰匙。
“手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今天我有點累了,先回去睡覺了,再見。”莫卡打開門迅速的閃進去,想關上門,卻被辰格的腿抵住,拉開門,莫卡用手擋住臉,辰格拖開他的手,看著莫卡那張傷痕累累的臉,臉色變得很難看,像被什麼東西抽了一下,胸口緊的讓人煩躁:“誰弄的。”
莫卡撇過頭,不想讓辰格看到自己現在這張難看的臉:“只是,只是跟人打了一架,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在問你,誰弄的。”
莫卡不做聲,他不想辰格和那個人有什麼交集,那些社會上的混混什麼事都乾的出來。莫卡緊捏著的手讓傷口再次裂開,血浸透白色的紗布。辰格抓過他的手,扯開紗布,手上長長的裂口割開了掌紋,鮮紅的炫目。
莫卡抽回手,用力把辰格推了出去,關上門。
“你給我把門打開。”
“不要,我都說我沒事了。”
“你有事沒事,我說了算,開門。”
“不開,”莫卡把門反鎖上,還插上了鎖鏈,就算辰格有鑰匙也打不開。他靠在門上,傷口的疼痛讓手不聽使喚的發抖,血從指尖落下:“辰格,你不要生氣,我真的沒什麼,只要你回來就好了。真的,我一點也不痛。”
辰格的手用力的按在門上:“可惡。”
許久,他離開19樓回到住處坐在沙發上,撥通郝帥的電話。
郝帥在10分鐘就急匆匆的趕到,一進門察覺到辰格冷冷的臉,大概猜到他已經看見莫卡的樣子了。不用辰格開口,郝帥先說了:“是前天,突然有個傢伙跑到我們房間門口,那男人似乎是專門來找茬的,也都怪我,沒有早點回來,等我回來時,看到莫卡手裡握著玻璃片,衣服都被撕破了,跪坐在那裡,問他什麼,他只是一句話帶過,也不讓我通知你,說是你在考試,不想讓你擔心。”
辰格修長漂亮的手指在腿上輕輕敲擊著,另一隻手把手機貼在耳邊,簡短的說:“回來了。”
安娜、鄺理、伍區洋在晚上全都從X市趕回來了,大概的事情聽郝帥簡單的說了下,想不到才走四天就發生了這種事,看來是專門挑在他們走時才動手的。
“區洋,去把這公寓大堂的錄像調出來,明天之前把人找出來。”
“恩,知道了,莫卡那邊沒事吧。”
“沒事,有人在照顧他。”辰格剛才已經讓郝帥把音南找來重新幫他包紮傷口了。
伍區洋匆匆離開。第二天,他把一張照片和地址遞給了辰格,辰格接過照片,郝帥也瞄了一眼地址。
“好像叫張成仁,這附近的一個混混,就住在前兩條街一個建築工地的旁邊,那工地暫時停工了,安娜已經進去把裡面的庫房鎖打開了。”
“恩。”辰格站起來,把那張照片扔進了垃圾筒:“走吧。”走到門口,辰格停下來側過頭對著郝帥說:“這事就不用告訴莫卡了。”
郝帥點點頭,目送著辰格離開,總覺得現在的辰格很可怕,連郝帥看了都頭皮發麻。
張成仁喝了點小酒,哼著歌曲往回家的路上走。前面電線桿下靠著一個男人,張成仁越走越近打量著,男人站在太陽的陰影中,看不清他的樣子,自己也算比較高的,這個男人卻比自己還高半個頭。
“久等了。”冰冷的語調與酷熱的天氣混合著。
張成仁破口大罵:“***誰啊,別擋老子的路。”
男人從陰影中走出來,露出俊美的臉:“辰格。”說完往旁邊建築工地的庫房走去,張成仁愣了一下,想不到這個男人比照片中還要好看許多,他吐吐口水,既然他自己找上門,就一起把他解決了,背上被莫卡刺到的傷口還有些許疼痛,他正找不到地方發泄,他跟在辰格的身後,環顧建築工地四周,撿起一根鋼筋,倒要看看他還能耍出什麼花樣。張成仁跟著辰格走進廢棄的庫房,鐵門關上了,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有四個人,還有一個瘦弱的女人,長的倒標誌,還以為有什麼,全是些臭小子,張成仁鄙視的笑了:“你也不多找幾個人,老子什麼場面沒見過,就憑你們,還有一個娘們?如果你讓這娘們給爺爺我舔,我會考慮下手輕一點。”
辰格勾起嘴角:“先把你對莫卡做的事說來讓我聽聽。”
“怎麼?那賤種沒敢告訴你?我還以為他會哭著給他男人告狀呢,既然你想聽,爺爺就好心告訴你,我說你們這種人噁心,不倫不類,***給這個世界丟臉,你是不知道我把他揍的有多爽,我說收拾完他再收拾你時,他馬上就生氣了,小樣兒還真是可愛,不過可惜,本來還想嘗嘗他的味道,結果被他用玻璃片捅了,乾,給臉不要臉,老子都不嫌棄他是個已經被上過的爛貨,不過既然你現在自己送上門來,我就把賬一起算了。”張成仁咧開嘴笑起來,露出黃色的牙齒:“別浪費老子時間,要一起上嗎?”
辰格抽出放在褲包裡的左手,動了動指關節:“對付你這種垃圾,一隻手就夠了。”
“你說什麼!”張成仁衝上前,舉起手裡的鋼筋就揮過去,辰格一偏頭閃開了,抓住張成仁的手腕,腳踢了一下張成仁的小腿骨,張成仁右邊身體失穩倒在地上,辰格將張成仁的手腕往後壓,骨頭髮出輕脆的響聲,手上的鋼筋掉落在地上,滾至門口。張成仁悶哼,手腕脫臼垂下來,接著辰格抓住整條手臂,腳踩住張成仁的身體,腳用力往下踩同時,手往上一提,又是一聲輕響,整條手臂也脫臼了,張成仁終於因痛苦叫出聲,醜陋的臉扭曲著糾結在一起,他沒有想到,眼前這個明明只是學生的辰格,沒到一分鐘就廢掉了他一隻手臂。
辰格蹲下來,手搭在膝蓋上,看著張成仁:“現在告訴我,誰是賤種?”
張成仁被辰格眼裡陰冷的眼神盯的說不出話來。
辰格抓起張成仁的頭髮,逼迫他的臉面對自己:“我的東西也是你敢碰的?”說完,扔開張成仁,辰格拖過一張椅子,椅腳壓在張成仁的手背上,辰格抱著椅背跨坐在上面:“說吧,誰指使你的。”
“只要你說出來,我就放了你。”
“我好歹也在社會上混了幾年,這點事就以為我會怕?你讓我說,我就說,那我以後還怎麼混。”張成仁抬頭渾濁的雙眼。
“是嗎?那可太遺憾了。”辰格的語氣至始至終都沒有變化:“誰要玩的?”
安娜和伍區洋對望一眼:“你來還是我來?”
伍區洋一臉嫌惡的搖頭:“他醜的我下不了手。”
“真是的。”安娜從包裡摸出橡膠手套,把一隻咬在嘴裡,戴在一隻後,把咬在嘴裡的那一隻也戴好,像個準備做手術的醫生。辰格鬆開椅子,伍區洋和鄺理把張成仁架起來。
安側從側面移到張成仁面前:“你剛不是想要我嗎?”安娜解開張成仁的褲子,粗暴的往下扯,褲子滑到膝蓋。
鄺理和伍區洋同時把頭撇開,鄺理憋著呼吸說:“先噴點香水,被熏死可沒在我的死亡安排行程中。”
安娜鄙視的看了兩人一眼:“還是兩大男人。”說完從包裡掏出香水就往張成仁焉嗒嗒吊在兩腿中間的玩意上噴,張成仁被眼前這一副輕鬆和諧的氣氛搞得有點蒙。
“你,你想幹什麼?”
“不想幹什麼。”安娜抓住張成仁下面的一根毛扯了下來,看到張成仁眉毛動了一下,安娜接著說:“一根你就有點感覺了?那一把呢?”安娜抓了一大把在手中,利落的全扯了下來,張成仁的大腿內側直顫抖,細密的汗水從額頭滲出,發出疼痛的哀嚎聲,還沒等他緩過勁來。安娜又是接二連三把剩下的毛全都拽下來。
張成仁臉上已經毫無血色,張大雙眼瞪著安娜那張略帶興奮的臉,嚇得不輕,這、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安娜拿出一把銀晃晃的小刀,抓起那根東西,歪著頭認真的問張成仁:“你說我是用鋸的還是用戳的?”
“等、等等。”張成仁聲音都在抖。
安娜一隻手握著張成仁的那玩意兒掂量著,另一隻手舉起刀:“上次那個男的割半天才連皮帶肉的扯下來,這回不知道能不能幹脆點。”看來安娜嚇唬人的功力也不是蓋的,說的臉不紅心不跳。
“住手!我說,我說還不行嗎,放開我。”
安娜意猶未盡的放開張成仁,鄺理和伍區洋也鬆開手,張成仁慌忙的用剩下的一隻手穿上褲子,嚇得口水都流出來了:“是,是高姍姍,她前陣子找到我,說當我女朋友,但必須幫她做一件事,那些話全是她讓我說的,她說什麼你們讓她丟了臉,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屈辱,然後調查出來你和莫卡的關係,我們一直在等機會,所以這次你們一走,她就把莫卡的地址給我了,她還很清楚跟莫卡同住那個男人的作息,時間都算好了。”張成仁一氣呵成,心窩子裡的話都迫不及待的往外掏。
坐在椅子上的辰格沉默了半響,抬起頭:“高姍姍是誰?”
其他三個人也陷入了思考中,伍區洋覺得這名字耳熟,他腦子裡有兩本小冊子,一個是交往過的男友,一個是交往過的女友,現在女友那個小冊子迅速的在腦子裡翻著,好半天,恍然大悟的錘了一下手:“好像是上次那個郝帥的女朋友,就那個在校門口跟莫卡吵起來的。這麼說也是,像莫卡那種完全會被忽視的隱形小人物,知道他住哪裡的人也不多吧。”
張成仁趁其他人不注意,往門口走,邊走還邊說:“你們等著,我還會回來的。”
才走到門口,被辰格拖住了後衣領:“你這什麼台詞,喜洋洋和灰太狼看多了?既然還會回來那就現在回來。”
“你,你不是說,只要我說出來就放了我?”
“誰說過我的話是可以相信的?”
“你到底還想怎樣?”
“那只是安娜玩完了,我才剛開始。”辰格一甩,張成仁往後面倒去,坐在地上兩腳蹬著往後退,辰格一步步的靠近:“莫卡的傷就加倍的還你,這就算做為他男人的我給你的回禮,準備好沒?”
張成仁的慘叫聲穿透出老舊的庫房,在荒廢、平靜的建築工地上顯得格外刺耳,驚飛了落在地面覓食的麻雀。
莫卡好半天都不見辰格人,問郝帥他也是目光閃爍,躲躲閃閃。他意識到辰格肯定去找張成仁了,心裡有些忐忑,腦子裡回想起當時張成仁說的話:辰格那小子,也不過是個大一的學生罷了,能橫的過我們這些混社會的?一想到這裡,莫卡開始坐立不安,他不要辰格出什麼事。
“郝帥,你老實告訴我,辰格去哪裡找張成仁了。”
“我真不知道。”
“那你馬上把欠我的錢,全都還給我。”
“你怎麼每次都用這招!”郝帥想了一下,反正那邊應該也收拾的差不多了,讓莫卡去看看他那口子的實力也沒什麼,郝帥為自己因為還不了錢而把辰格出賣找盡了藉口。
得到地址後,莫卡帶著要跟張成仁拼命的表情就往下衝,風在耳朵呼呼作響,汗水滑入眼睛,莫卡用食指搓揉眼睛,快要接近時,他的胃已經有些抽筋,漸漸慢下來,手拄著膝蓋,張著嘴不停的吸氣,疲憊的看著前方的倉庫,直起身來,不顧喉嚨灼熱般的乾渴,往辰格跑去。
辰格揪住張成仁的衣領,張成仁的眼角、鼻子、嘴脣都已經流血,臉上的五官早已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以後嘴巴給我放乾淨點,如果你再敢碰莫卡一下,我讓你後悔被生下來。”
“知,知道了。”張成仁口齒不清的回答。
“滾。”
張成仁連爬帶滾的來到倉庫門口,這時莫卡喘著氣推開倉庫的門。什麼叫敗類,就是指那些不知悔改的人。張成仁抬頭看到了莫卡,覺得機會來了,跑之前也要撈回點面子。張成仁抓起之前滾落在附近的鋼筋,搖晃著站起來,用一隻手舉起鋼筋,莫卡回過頭,眼看著鋼筋要揮下來的瞬間,他緊閉雙眼,這時他感覺有什麼擋在了自己的面前,然後莫卡聽到一聲揪心的悶響,再然後他聽到伍區洋和安娜叫辰格的名字,聲音那麼慌張。莫卡從來沒有這麼害怕睜開眼睛,他好怕,他好怕擋在自己面前的是辰格,可那股熟悉的味道逼迫著他接受這件事。
他緩緩的睜開眼,看到了辰格的臉,顫抖的手想伸上去,髮際一道鮮血順著額頭流到辰格那張好看的臉上,辰格皺眉看著臉色蒼白的莫卡,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鼻尖:“你這傢伙,到底還要我擔心,真是的….”話音斷了,辰格整個身體的重量落在莫卡身上。
辰、辰格!!
莫卡全身似乎被什麼東西撕裂開,痛的無法自已。雙手摟緊辰格不斷下滑的身體,不要,辰格,你怎麼了?不要這樣對我,求你了,不要嚇我,我怕。
伍區洋上去把愣在那裡張成仁踢開:“**你媽的!”
鄺理迅速扶過辰格,背起來,盯了張成仁一眼:“你最好希望辰沒事,不然我要你死,區洋,快去把車開過來。”
安娜咬著牙彎腰拿起剛落地鋼筋,拽緊了手:“張成仁,你讓我生氣了!這是你自找的。”
安娜雙手舉起鋼筋狠狠的直直的,刺進張成仁的大腿中,鋼筋穿透他整條腿。
“啊~~”血隨著叫喚濺了出來。安娜轉身抓住還怔怔站在那裡的莫卡就往外面跑。伍區洋把車開的飛快,周圍的人群和建築一閃而過,輪胎和公路摩擦著,冒出點點熱氣。
莫卡用衣服按著辰格的傷口,可是血還是止不住往外流,再這樣下去的話,就算傷不會致命也會因為失血過多…
終於,辰格身上的甜味被血腥味全都覆蓋。莫卡把辰格緊緊抱在朐口。辰格,如果你有什麼事的話,要讓我怎麼活呢?
到了醫院後,鄺理、安娜、伍區洋迅速把辰格送進去,而莫卡卻站在醫院門口驚慌失措,看著醫院門口鮮紅的十字架,莫卡緊緊抓著自己褲子,手指陷入肉裡。他不敢往前走一步,也不願意往後退一步。
老天真是給莫卡開了讓人笑不起來的玩笑。
五年前的今天,他看著爸爸蓋著白布從裡面抬出來。
五年後的今天,他看著辰格渾身是血從外面送進去。
過去、現在以殘忍的方式交疊了在一起。
是自己的錯嗎?全都是自己的錯嗎?
如果當初自己不氣爸爸,也許他就不會哭,也許他的身體就不會這麼糟,如果自己早點的發現的話,也許爸爸就不會死。
如果不是自己硬要跑來找辰格,就不會在門口碰到張成仁,而辰格也不會幫自己擋下那一擊,如果自己小心一點的話,也許辰格就不會出事。
莫卡那膨脹的愧疚感,終於崩壞掉他的內心。
他狼狽的落跑了,躲在房間不敢出來。
時間渾渾噩噩的過多久了,一天還是兩天?莫卡坐在房門後,抱著自己的雙膝,體內的有什麼東西一直沉入黑暗的深淵,腳上沉重的鐵鏈加快了下沉的速度,越拽越深,那一抹光亮的洞口越來越小,越來越遠。
另一邊的公寓裡,門開了。高姍姍穿著性感的睡衣出現在門口,看到敲門的是郝帥,先是有些吃驚,而後高傲的得意著,吹吹自己的指甲:“怎麼?還想纏著我不放?我就這麼讓你忘不了啊,真是的,這年頭的男人怎麼個個傻頭傻腦的。算了,最近我也挺無聊,如果你肯像以前乖乖的伺候我,我可以考慮跟你和好,不過你也要有心理準備,我不會只滿足跟你一個男人在一起的,像我這麼漂亮的女人配你太可惜了。”
郝帥抬手狠狠的甩了高姍姍一巴掌。
高姍姍驚叫,捂住紅掉的半邊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郝帥,聲音都變尖了:“你竟然打我!”
“看在我曾經愛過你的份上,我會拜託辰放過你,但是如果你再找莫卡麻煩,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你好自為之。”說完,郝帥扔下呆掉的高姍姍就離開了。
太過寂靜的小屋裡,手機鈴聲響起,音南的電話來的很及時。
莫卡接起電話,喃喃的說:“音南,辰格因為我被送進醫院了,全是我的錯,爸爸的事也是,為什麼要讓我這種人來到這個世界上,然後再把自己愛的人全部都傷害。”
電話那頭的音南沉默了半響,才慢慢的說:“莫卡,幹嘛非要把所有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叔叔怪你了嗎?辰格怪你了嗎?抓著過去不放的意義就是為了反覆來折磨自己嗎?父母最大的快樂就是孩子能快樂啊,你還要錯多久?有些事要靠你自己想清楚,我只是以旁邊觀者清來提示你兩句而已,現在你只需要回答我,辰格對你有多重要。”
“他是最重要的。”
“你說謊了。”音南掛斷了電話。
音南最後的一句話,擊碎了莫卡。
總算習慣寂寞的莫卡在那一年認識了辰格,第一次見到他就再也無法把他從自己的世界忽略掉,接近他、觸碰他、愛上他、被他愛上。
19樓的自己、18樓的他。
20歲的自己、17歲的他。
是男生的自己、是男生的他。
辰格把自己對未來人生的規劃全打亂了,並一點點走進了那道門,陰暗的長廊。而辰格走過的地方燈火通明。辰格陪在自己身邊,保護著自己,而自己真正又為辰格做過什麼呢?口口聲聲說他是最重要的,卻連為他做出改變的勇氣都沒有。
拿著這條自己戳的越來越大的傷疤,折騰自己,折磨周圍所有人,讓媽媽擔心,讓辰格擔心。這樣的任性根本就如五年前一樣,改變的只是外觀罷了,心卻一刻都沒有成熟過。如果天堂的爸爸看到這樣的自己,會有多失望。
那個一直不肯讓傷口痊愈的,是自己啊。
“爸爸不需要第一名,只要小卡快樂就行。”
是啊,父母最大的快樂就是孩子能快樂,用爸爸的死來折磨自己,才是讓爸爸最痛心的事吧。用愧疚來代替愧疚,得到的還是愧疚。那時候無法輓回的事,現在還不晚不是嗎?那時候沒做的事,現在還來得及不是嗎?一定要陪在辰格的身邊。
這一次,為了辰格,鬆開抓著過去的手,然後,用兩隻手全力的抱住他。
是時候了,該放手了。
失去了一個心愛的人,不是又得到了一個心愛的人嗎?
那些逝去的不要再去浪費時間了,在後悔之前,珍惜好現在擁有的,才會沒有遺憾。
莫卡打開門,跑出去。招了輛的士來到墓園,站在爸爸的墓碑前,那裡擺著龔容昨天買的黃色菊花,顏色耀眼,爸爸慈祥的笑容並沒有在泛黃的照片中退色。
“爸爸,是我,莫卡。我來看你了,我已經長這麼高了,你還能一眼認出我嗎?”莫卡的聲音輕輕的,在墓園裡如輕柔的春風。
他突然雙膝跪在地上:“爸爸,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原諒我說了那樣的話,原諒我的不爭氣,原諒我讓你在這裡寂寞了五年。真的對不起,這麼不乖的我真的對不起。”這一句遲到了五年的道歉,說出口時,一切都解脫了,跨出這一步其實比想象中要輕鬆。
“我長大了,你看見了嗎?也有了自己想守護的人,想要一輩子呆在一起的人,我還會來看你的,現在我很擔心他,必須要去找他了。”莫卡站起來,沒走幾步,又停下來,轉過頭對著墓碑上的照片笑笑:“對了,他是個男的。我想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辰格被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吵醒,伍區洋趴在他身上,哭的都喘不過氣:“辰,我的辰,你死了要我怎麼活啊。我那麼愛你,你不可以丟下我,沒有你罵我,我還有什麼樂趣,當然,如果你沒剪我頭髮,我會更愛你,這個世界已經灰濛濛了,就讓我隨你去吧。”
“好吵,重死了,走開。”辰格頭有些痛,皺眉,睜開眼。
“辰,你終於醒了!”伍區洋抬起頭,辰格看著他那張臉:“為什麼我非要一醒來就看到你這張醜臉。”
“不要這麼說啦,這還不是為你哭成這樣的。”
辰格坐起上半身,安娜拿枕頭墊在他背後,也撲到他身上抱住。才擺脫一個又來一個:“這世上能打得過我就是你了,辰,在我還沒有超越你之前,不要死。”
“我還沒死。”
“我們真的很擔心你。”安娜雙手緊緊摟住辰格的脖子,要是普通人能被勒死過去。
鄺理在一旁的畫架上探出個頭:“什麼,你醒了?那我趁你昏迷時幫你畫的遺像要怎麼辦?”
安娜起身,一腳把鄺理和鄺理的畫架踢到墻上。
辰格看著三人,嘴角動了一下。這三個傢伙,還真是精神。他環顧了四周,伍區洋說:“你進醫院的時候就沒有看到莫卡了。”
“是嗎?”辰格望向窗外,想起了最初認識莫卡,怎麼也不肯讓自己送他去醫院時那張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段時間對他來說,確實太辛苦了。
莫卡直奔醫院,他站在醫院外。裡面透出刺鼻的消毒水、來回擁擠的人群踩著凌亂的腳步推搡著莫卡。莫卡推開擋在他前面的人群跑進去。有話,要對辰格說,有好多話,要對辰格說,要謝謝他,要確認他沒有事,一定沒事的,因為他是辰格啊。根據郝帥告訴他的地方,莫卡看到了辰格所在的病房,迫不及待的推開門,大聲的把心裡的感情宣泄出來:“辰格,我愛你!!”聲音洪亮清晰,響徹整個房間。
接著,莫卡想退出房間關上門,然後去死。因為病房裡,伍區洋在嗑瓜子,安娜在踩鄺理,偏偏就沒辰格身影,而且三個人同時轉過頭盯著站在門口一臉深情的他,像在看瘋子。
莫卡的臉瞬間染上窘迫:“那,那個,辰格呢?”
“被醫生叫去檢查了,應該快回來了。”
“那幹嘛不早就!!”莫卡吼道。
“誰知道你會突然闖進來大吼大叫。”
“你怎麼來了?”辰格聲音出現在莫卡的身後,對於莫卡突然出現醫院,他還是有些吃驚。
莫卡回過頭,看到辰格額頭上綁著白色的紗布,但這絲毫不能影響他的帥氣。
“你那是什麼口氣,我當然是來看你。”
伍區洋嘲笑:“哪只來看這麼簡單,辰,你是不知道哦,剛像個瘋子一樣在門口大叫,”伍區洋嘟起嘴巴,模樣扭捏,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辰格,我愛你!”
“我的聲音哪有你這麼噁心!!”
辰格瞥了莫卡一眼:“你怎麼盡做些蠢事。”
“哪蠢了!對了,你有沒有怎麼樣,醫生說什麼了,頭要不要緊。”
“沒事。”
“我幫你吹吹。”莫卡貼上前去。
“吹屁啊吹,別貼這麼近,熱死了。”
“你沒事就好,擔心死我了。”莫卡伸手抱住辰格的腰,抬起頭,笑靨綻放,耀眼的如同照片墻上那張15歲時拍的照片,燦爛美好。
辰格在如此的笑容裡,看到了嶄新的莫卡。
辰格有這樣一群朋友:伍區洋、鄺理、安娜。
莫卡有那樣一群朋友:音南、郝帥。
被這樣、那樣包圍著的兩個人。
最重要的是,莫卡還有個心愛的男人,叫辰格。
自己已經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誰還能爭的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