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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有點甜》第17章
日曆被時間粗糙的手指翻過了一頁又一頁,對于飛快流逝的時間,人是顯得如此渺小,只能無措、恐慌的接受,任憑歲月在臉龐和心裡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印記。

七月已經接近,酷熱難擋,教室外的地面被曬得滾燙,透藍的天空沒有雲、沒有風,只剩下空氣中的炙熱灼人。教室裡因為有空調的原因,所以還算舒適,這樣的季節讓人容易昏昏欲睡,莫卡揉揉眼睛,捂住嘴巴打了哈欠。下課鈴響起,很多同學剛想趴在桌上睡覺,老師邊收拾教科書邊說:“今天晚上的自修,班上所有人必須全到齊,學校同X市的兄弟學校組織了一次英語競賽,每個科系的前三名會到X市去參加決賽和總決賽。”

下面哀嚎聲一片:“老師競賽這種事,不是自願報名參加的嗎?”

老師嚴肅的說:“全都必須參加,也可以借這個機會測試一下大家的英語水平,你們馬上都大四的人了,還想著玩呢。”老師說完,就抱著書走了。

老師在說什麼,莫卡沒有聽進去多少,只是望著窗外發呆,越是接近那個日子,莫卡就會越無法靜下來心。那些陳舊的回憶並不會因為被埋在心底而被遺忘,也不會因為新的回憶而被代替。

中午時分,莫卡沒有去食堂,今天伍區洋的小男友為他做了份特豪華的愛心便當,之所以說他豪華是因為除外觀精美外,還有那夠十個人吃的份量,像一個稱職的飼養員。莫卡也沾著伍區洋的光被施捨了一點。

小男友夾了一個菜放進伍區洋的嘴裡,伍區洋漂亮的臉誇張的滿足著,也不知道是做給誰看,小男友在吃東西時嘴角沾了一點東西,伍區洋伸手輕輕的幫他擦掉:“吃的到處都是,真是個小饞貓”。

小男友臉一紅,慌忙摸摸自己的嘴:“我才不是饞貓,你再說當心我不理你。”

“好好,你不是,不準不理我。”

“要是我真的不理你,你會怎麼辦?”

伍區洋把小男友往自己懷裡拉:“我會不停的哄你、疼你、親你,一直到你理我為止。”

小男友伸出手指往伍區洋胸口一戳:“那我就暫時饒了你。”

“真是可愛,愛死你了。”

“不準說死,”小男友用食指堵住伍區洋的嘴:“你要是死了,我….”

這是什麼MTV畫面重現!莫卡覺得冷,這兩個現在是怎樣,以為在拍BL電影啊。

“再讓我聽到類似的對話,老子讓你們兩個真死。”辰格抬起頭,手指不停的在桌上敲擊著,一副想揍人的表情。

伍區洋撇了一下嘴,把目光放在傻站在那裡的莫卡說:“你也跟著多學學,別整天跟個悍婦一樣,情侶嘛要多點親密互動,偶爾牽著小手在河堤邊散散步,在星光下談談各自的夢想,在房間裡追逐嬉戲打枕頭戰什麼的,這才是戀愛的精髓懂不懂啊,做一切窮盡浪漫的事。”

“我呸,你個賣屁股的,要是學你們,老子連屁股上的肉都會麻起來。”莫卡拿著筷子繞到辰格的右邊坐下,這麼說來,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跟辰格正兒八經的牽過手,每次都是被拖著手腕、拽著手臂,還有像散步、談夢想什麼的,連他自己想著都覺得彆扭,更別說辰格了,也許已經習慣了和辰格這樣相處,莫卡從來沒想過要和辰格做多少浪漫的事情,去多少浪漫的地方,他只想就這樣呆在辰格身邊,就這樣陪著他度過平凡的每一天,一直重複下去。真的,就只想這樣。

安娜看著莫卡的動作,她發現每次莫卡吃飯時,就算坐在左邊也會特地繞到辰格的右邊去,難道是啥要坐在離心臟最近的地方這種少女的迷信?可是左邊才會更近一點才對吧,還是他有怪癖,必須坐右邊才吃的下飯。

“我說莫卡,你幹嘛每次吃飯都坐辰的右邊。”安娜問。

莫卡嚼著菜抬起頭對安娜突然提出來的奇怪問題愣了一下:“你說這個哦,因為辰格是左撇子,坐左邊我怕擋著他夾菜。”莫卡若無其事,理所應當的回答完後又繼續吃飯,安娜有些吃驚,莫卡這小子好像老是不經意的說些體貼的話,自己都沒發覺。

莫卡伸長脖子環顧了一下滿桌子的菜,正想讓伍區洋把他面前那個看著挺辣的菜遞過來一下時,辰格卻剛好把那個菜伸手拖到自己面前,莫卡有些吃驚,看來自己經常吃一些老陳麻辣豆乾和醬香餅之類的東西,讓他知道了自己的口味。他夾了一口菜放進自己嘴裡,笑眯眯的對著辰格道謝:“謝了。”

辰格瞥了一眼莫卡冷冷的說:“你沒病吧,我只是自己要吃而已。”

莫卡瞪瞪眼,把菜大把大把的夾進自己的碗裡:“那就別怪我一片菜葉子都不留給你。”

飯吃的很鬧騰,莫卡很快就飽了,往椅背上靠,再環顧一圈,其他人也吃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安娜還在那裡吃,這個女人怎麼回事,在五個男人的面前竟然一副坦然的樣子吃這麼多。

“我說你們女人不是很在乎卡路里啥的?你都吃下多少卡路里了。”莫卡好心的提醒安娜。

非常不拘小節的鄺理吃完飯因為太飽就把牛仔褲的扣子和拉鏈解開坐在那裡平靜的看著安娜,然後再一臉平靜的伸出右手放在安娜的胸部上:“胸部是個盆地,吃再多也不會變成高原,老天就是這麼殘酷的,你還是跟我一樣快點接受這個事實比較好。”

一旁的莫卡嚇的臉色鐵青,這鄺理似乎並沒有把安娜當一個女人來看,哪有男人就那麼隨便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做這種動作的!!!!

安娜也同樣一臉平靜的停止了進食的動作,低頭看了一眼鄺理的手,然後抬頭看著鄺理:“把手從我胸部拿開。”

“可是我什麼都沒摸到,你確定你的胸部在這裡?”鄺理又左右來回的按了半天確定,表情很認真的在思考。就因為是認真的,這種反應才更讓人火大吧!

安娜嘴角動了一下,站起來,來到會議室的空地:“鄺理。”

鄺理拉上褲鏈走過去,然後迎來的就是一陣掌擊、肘擊、膝頂,最後又以經典的單手摔結束。安娜面無表情的拍拍手:“卡路里消耗完畢。”接著繼續坐回來開始吃東西,鄺理如往常一樣站起來,拍拍灰塵,又把褲子拉鏈打開坐下:“剛聊到哪了?”從始至終,一臉平靜。

“你能不能有點正常人該有的反應!!”莫卡又抓狂了。

自從和這一群人在一起,莫卡每天都在告誡自己習慣,一定要習慣,可是不管呆再久,他就是沒辦法抑制他那顆想要崩潰和噴血的平常心。

伍區洋輕輕捂住小男友的眼睛:“別被他們嚇著哦,他們都是怪哥哥姐姐,特別是那個老是大喊大叫的凶叔叔,很可怕的。”

“為什麼到我這裡就變成了凶叔叔?伍區洋,我不就比你大那麼一點嘛,你幹嘛老戳我痛處。”

“我就要戳,我比你小,還比你好看,怎麼樣?你的痛處太多了,想戳都戳不完。”伍區洋一臉的得意。

伍區洋的話讓莫卡有那麼幾秒發怔,自己的痛處太多?好像確實是這樣,但莫卡很快又恢復了原來樣子,氣得直咬牙,轉頭盯著冷眼旁觀的辰格:“辰格!”

辰格漠然的看著伍區洋:“頭髮都沒了,你能好看到哪去?”

辰格的話像一把利箭穿透過伍區洋的身體,長髮是他一直難以忘懷的惡夢,而這個痛處被辰格戳的死死的。伍區洋眼角又有些滋潤,儘管他現在已經開始慢慢蓄頭髮,但想要長到以前那樣還早的很,他總是會忘記,莫卡的身後可是有辰格這個強大的後台。

莫卡看看時間:“糟了,我還要先回家一趟,把夏天的衣服全都搬過來,再晚就趕不及回來參加英語競賽了,那我先走了。”莫卡看著辰格,像在徵詢他同意一樣,果然辰格不點頭,他就站在那裡,半響,辰格點點頭,他才飛快的消失掉。

直到莫卡走了,小男友也把垃圾收拾拿到外面去丟。

“再欺負他,你頭髮長一點我就剪一點,清楚沒。”辰格說。

“憑什麼啊,你都可以欺負他。”伍區洋嚷嚷著抗議。

“我是誰,你又是誰?”

“我的心好痛,不公平,辰你太偏坦莫卡了,我記得我以前才是你的最愛,你現在都變了,我要跟你絕交…….”

辰格對於伍區洋的埋怨充耳不聞,看著莫卡離去的地方,最近這傢伙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回到家的莫卡正好碰到龔容睡完午覺醒來:“你回來啦。”

“恩,我回來拿點衣服過去。”

“哦,對了,小辰的手機號碼是多少,上次他送我麻將桌我都沒有好好感謝他。”

“這種事不需要感謝了。”你就安心收下吧,那可是你兒子賣屁股換來的,莫卡是肯定不會把後面的話說出口的。

“我這麼有素質的人怎麼教出你這麼沒素質的兒子,快點給我。”

莫卡不情不願的掏出手機,突然左眼皮跳的厲害,不明所以。但他也沒當回事,把辰格的手機號碼報給了龔容,然後轉身去房間收拾衣服。

龔容邊存號碼邊問:“莫卡。”

“恩?”

“下個星期要一起去嗎?”

莫卡停止了手中的動作,許久,又繼續開始收拾:“學校有事去不了。”

“是嗎,今年你爸爸的忌日還是不準備去啊。”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他還是不肯接受這個事實,甚至平時從來不會提起,到最後變成一個反覆復發的惡疾,龔容心裡明白,如果莫卡不把這塊心病徹底放下,以後的日子是很難再前進的。

莫卡大概也猜到辰格這個學校之光會被送去X市參加英語競賽,雖然聽伍區洋說是要先決賽,然後等成績出來再總決賽,順便再利用這時間加強兩校的學習交流,但去一個星期未免也太久了吧。而且伍區洋以第二名,安娜和鄺理是他們各自系上的第一名,所以也都去了。這閃閃發光的四個人是怎樣啊,讓我們這些平凡小人物情何以堪,莫卡肺都能氣得吐出一盆血塊了。

臨走的時候兩人在房間裡都沒有說話,莫卡幫辰格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東西,把辰格送到電梯那裡,電梯從1樓緩緩的向上升,只不過是去X市而已,莫卡不想把過程搞得拖沓和太煽情,儘管他這樣告訴自己,但心底那種想要緊緊抱住辰格的心情卻沒有辦法被忽略,莫卡扯住了他的衣角。

“恩?”

“想要接吻。”莫卡盯著辰格。

辰格低頭,莫卡踮起腳尖,脣慢慢的貼合在一起,舌尖交纏然後分開。

“還要。”

辰格再次吻上了莫卡的脣,直到莫卡呼吸有些困難才放開,莫卡有點喘,不服輸的笑笑:“還要。什麼嘛,原來你也就只有這點能耐啊。”

莫卡挑釁辰格,辰格眯起眼,眉毛輕挑接受了莫卡的挑釁,右手放開,包掉落到地面,辰格伸手抬起莫卡的下巴:“看來,得讓你知道挑釁我的後果是什麼。”

“怕你啊,我才不會因為區區一個吻就…”莫卡的話沒來及說完,辰格把莫卡抵到墻上,莫卡的背剛好觸碰到電梯按鈕,辰格的右手托住莫卡的後腦,脣帶著霸道就這麼壓了下來,輾轉廝磨著,時而輕咬,時而舔弄,莫卡半張的嘴,灼熱的呼吸,微燙的舌尖穿梭在脣齒間,莫卡的手放在辰格的胸口想要推開他,卻使不力氣,只能緊緊抓著辰格的衣服,承受著辰格不斷用力的索取,神智全都被奪去了,旁邊的電梯門因為莫卡無意識的按到,緩緩的打開,又合上,打開,又合上。

許久,辰格的手隔著褲子包裹住莫卡已有反應的分身,得到自己滿意的效果後鬆開莫卡,莫卡竟然腿軟的往下滑坐在上,臉上有些潮紅:“你,你就這麼走了?”把老子和老子的弟弟弄成這樣,就放著不管了。

辰格嘴角上揚,那模樣真是壞透了:“剩下來的事等我回來再繼續。”

“什麼??”

“不然怎麼讓你隨時想著我”辰格伸手按了一下莫卡的頭:“把家看好。”

“你那是什麼口氣,當我是你家的狗啊!!”莫卡氣急,辰格蹲下身來,看著莫卡的眼睛:“乖乖等我回來,莫卡。”

莫卡永遠不能抗拒辰格叫出自己的名字,從第一次一直到現在,儘管過去了那麼久,那份悸動卻從沒有減弱過。辰格伸手挑起包,往後甩在肩上站起來走進電梯。

辰格這混蛋,到底在我身上下了多少種咒語。

電梯已經開始往下了,莫卡艱難的站起來,走到陽台往下望,透過熱哄哄的空氣,看著辰格脫離自己的視線。

於是,連你也離開了。

辰格離自己越來越遠,忌日離自己越來越近。

回到19樓的莫卡打開門就看到郝帥正坐在沙發上,還不停的把垃圾食品往嘴裡塞,碎屑弄的到處都是。莫卡看看郝帥,辰格的朋友都是送去X市參加競賽的,自己的朋友只能坐在這裡看球賽,他也跟著坐到沙發上,抓了一把郝帥手裡的垃圾食品塞進嘴裡:“比分是幾比幾了?”

“才1:0”郝帥偏頭掃了一眼又繼續看球賽,兩秒後突然受到驚嚇般轉回頭:“你那嘴巴是雜回事,又紅又腫,以為自己是舒淇啊。”

“真的假的!”莫卡衝到鏡子面前。

“………………………………”

辰格離開的第一天,莫卡做了這樣的夢。

“這是小卡的小肥腳哦,只有爸爸手的三分一呢,你笑了哦,在笑什麼?”

“小卡,騎在爸爸脖子上看到什麼了?”

“真乖,知道幫爸爸端茶,爸爸給你買了玩具回來,喜歡嗎?”

“太累了就喝點牛奶先去睡一覺,爸爸不需要你得第一名,只要小卡快樂就行。”

“你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晚?老師讓我去一躺學校,你是不是又打架了。”

“這是我在你床下發現的煙盒,你什麼時候開始學會抽煙了?”

“你們班上一位女同學的爸爸今天來找我了,說你纏著他女兒,耽誤到人家學習。”

“我放在桌上的錢是不是你拿的?又拿去網吧了?”

“你真的很煩,能不能不要一直這麼管我,我做什麼有我的自由,你不過只是把我生下來罷了,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孩子覺得不管在父母面前說再賭氣、再難聽的話總會得到原諒,所以才會肆無忌憚,這是莫卡對爸爸說的最後一句話。

然後他看到了爸爸那張因為疲倦而顯得有些蒼老的臉流下淚來,莫卡狼狽的跑了,甚至不敢再多一眼;再然後莫卡看到的只有白布下爸爸冰冷的身體。

一切,總在無法輓回的時候,才會發現太晚了。

莫卡從夢中驚醒,衣服已經被汗水濕透,在慘白的夜色中他坐起來,這不是夢,是回憶,莫卡不敢觸碰的回憶,比起那些誤診的醫生,莫卡更厭惡的是自己,悔恨和愧疚之心反覆無止境的折磨著他,他不是不想去見爸爸,是根本就沒臉去,無法原諒自己!

辰格離開的第二天。電梯門打開時,莫卡發現19樓的門廊一片漆黑,是燈壞了嗎,物管也不來修修。莫卡摸出鑰匙打開門,裡面一個鬼影也沒有,也是,郝帥通常不會這麼早回來。正準備關門,一隻大手伸進來擋住關上的門,莫卡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狠狠的推了一把,被推倒在地上的莫卡屁股有些痛,惱怒的抬起頭:“誰啊。”

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人,進屋後就反手把門關上,環顧了一下整個房間:“這房子不錯嘛。”聲音粗粗的,很難聽。

這突然撞進來的男人讓莫卡警覺起來,打量著這個站在自己面前五大三粗的人:“***到底是誰啊,跑這裡來幹嘛,給我滾出去。”男人長著一張國字臉,粗眉毛,細眼,兩頰有些雀斑,嘴脣很厚且顏色深。

“你問我是誰啊,我叫張成仁。”

莫卡從地上站起來:“我不認識你,我再說一遍,給我出去。”

“你不認識我,可我認識你,你叫莫卡對吧,”張成仁不客氣的走到沙發上坐下來接著說:“我不只認識你,還認識那個叫辰格的小子,當然也知道你們是什麼關係。”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莫卡實在是想不出這個到底是誰,竟然知道自己和辰格的事。

“還在裝?裝的還不夠多?平時一副完全無害的樣子,在外面也很少說話,讓別人以為你有多老實。其實,你一直在等機會罷了,你一直在等像辰格這樣的人出現吧,然後盡情在他的面前賣弄,想飛上枝頭想瘋了吧,連男人的尊嚴都不要了,做些這麼下賤的事。”

莫卡的臉色煞白:“才不是你說的這樣。”

張成仁從沙發上站起來,靠近莫卡,醜陋的嘴臉笑起來:“有臉做,卻沒臉承認?你敢說你不是跟其他女人一樣看上他的樣子?錢?勢?如果他只是個廢材,你最開始還會喜歡他?”張成仁的話竟然讓莫卡一時無法反駁,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張成仁步步緊逼:“你一直躲在他身後,大概忘了這個社會有多現實了,我想,你應該還沒聽過關於你們這種人難聽的話吧,那我就好心把外面人們的想法一一傳達給你吧,提到同性戀,先是想吐,不為什麼,就是個噁心。這個世界就應該男是男,女是女,如果都像你這樣,不男不女,不倫不類的玩意,這世界不就完了?”

這確實是莫卡第一次聽到這麼直白、難聽的語言,儘管莫卡有這方面的思想準備,卻沒想到當真正聽到時,會如此難受。

“你說夠了沒有,你再不出去,我就要報警了。”

“喲,還生氣了,我既然來了,就沒打算這麼快走,別人交給我的任務我還沒完成呢?”

莫卡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就挨了一拳,耳朵轟鳴,張成仁再出拳時,被莫卡抬起手臂擋了下來,伸出腳踢在張成仁的肚子上,張成仁連退兩步:“沒想到你這小子還有點力氣。”說完衝上去和莫卡廝打起來,櫃子上的東西全都掉下來摔碎了,可畢竟張成仁塊頭上占很大優勢,莫卡被再一次丟在地上,剛鼻上被揍了一拳,血從裡面涌出,滴到地上。嘴裡的血腥味也擴散開來,莫卡抬起手背擦了一下臉上的血跡,全身火辣辣的痛,只能趴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張成仁也被莫卡弄的臉上掛了彩,偏頭往地上吐了吐口水:“媽的,我看你還能撐多久,辰格不在了,你也就是可憐蟲,不過,就算辰格在也無所謂,先收拾完你,再收拾那小子,再厲害又怎麼樣,不過是個大一的學生罷了,能橫的過我們這些在社會上混的?”

張成仁的這話讓莫卡紅了眼睛,從地上爬起來,衝過去往眼睛上就是一拳:“不準你找辰格麻煩。”

這一拳力道出的大,把張成仁的右眼打的視力模糊,張成仁痛的摸摸眼睛,惱羞成怒,抓起莫卡的衣服就往墻上撞去:“乾,自己都顧不了,還有閒情關心其他人,老子今天要廢了你。”

莫卡的衣服領口被這一用力給撕開了,露出白皙的身體和誘人的鎖骨,再配上那張倔強不認輸的臉,張成仁上下打量著莫卡,眼裡放出奇異的光:“雖然我對男人這種事沒多大興趣,不過,我還真想嘗嘗辰格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味道。”說完上前,把莫卡按在地上。

身體經過剛才的打鬥已經筋疲力盡,被壓住的莫卡開始害怕,身體無法控制的顫抖著,不敢去想象,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他不怕別人打自己,流多少血也不怕,可是絕對不能讓別人染指自己,因為這個身體,只能是辰格的!

莫卡的腦子裡辰格好聽聲音不斷的出現:“乖乖等我回來,莫卡。”

“乖乖等我回來,莫卡。”

辰格,我的辰格,如果我的心和身體都髒了,你還會愛我嗎?

不管你的回答是什麼,如果我的心和身體都髒了,絕對不會讓你再愛我。

莫卡的頭昏沉沉的,壓住自己身體的重量讓他呼吸困難,衣服撕裂的聲音和粗重的呼氣聲讓他覺得胃一陣翻滾,他一隻手緊緊的抓住自己的褲子。

渾濁的腦子裡出現了,修長漂亮的手指、撩撥人心的甜味、毫不留情的責罵、輕撫低喃的耳語,那個屬於天空顏色的辰格,站在陽台上,風把他幹淨如新的衣服微微吹動,他抬起頭,清澈的臉龐:“莫卡。”

不要!不要就這麼結束了,還有好多話沒說;還有好多事沒做;被那傢伙欺負了那麼多次,還沒有討回來;還沒有聽過他說愛我,怎麼可以就這麼輕易認輸。所以必須,必須和辰格在一起,莫卡的意識開始逐漸清醒。

看著坐在自己身上那個醜陋的男人,怎麼可能讓自己就毀在這樣一個男人手裡,自己還要乖乖等辰格回來,一定要等到他回來。人的求生欲是強大的,張成仁的嘴湊過來,莫卡的左右擺著頭,閃開他的攻擊,手在地上摸索著,似乎摸到了剛剛碎掉的玻璃片,他把一塊大的玻璃片緊緊的握在手裡,然後使出最後的力氣扎向張成仁的背。張成仁慘叫一聲,從莫卡的身上跌下來。伸手摸著自己背上流血的傷口,莫卡慌張的坐起來,雙手抓著尖銳的玻璃片朝著張成仁:“你再不滾,下一次就不只是背了。”

張成仁咬著牙,這小子的表情已經什麼都不顧了,如果再這樣下去,說不定真會拼個你死我活,他站起來:“算你有種,不過我告訴你,這事還沒完。”張成仁丟下狠話,就踉蹌著摔門而去。

聽到張成仁離開,莫卡的手垂下來,不停的顫抖著,兩手因握玻璃片太緊,勒出兩道血痕,血順著手臂流下來。

直到一個小時後,郝帥回來,莫卡還維持這個姿勢,沒有動彈,血已經凝結,變成了深紅色,郝帥開門時,看到眼前的一幕,嚇得不輕。掰開莫卡的手扔掉玻璃片,把莫卡抱到沙發上:“到底怎麼回事?”郝帥很焦急。

“不知道,回來時,突然來闖進來一個男人,然後打了一架。然後,然後…”莫卡有些語無倫次。

“好了,好了,別說了,我幹,竟然有膽跑到家來,活膩了,老子要去殺了那個王八蛋。”郝帥站起來就想往門外衝,被莫卡拉住了:“別,早就走遠了,更何況又不認識,我也弄傷他了,他應該暫時不會再來了,我沒什麼大礙,只是些小傷而已。”

“什麼小傷,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莫卡臉色一青拒絕:“我不去醫院。”

郝帥看著莫卡,知道誰也無法讓他踏入醫院半步,只好打電話給音南,讓她帶些東西來幫莫卡包紮。

“要不要給辰格打個電話。”

莫卡搖頭:“不要,我只是跟人打架了而已,為了這點小事就要去找他,我又不是女人,一有點事就跑去向男人告狀,我和辰格在一起,並不是想成為他的麻煩,讓他保護我。”莫卡也有自己男人的骨氣和自尊,辰格現在要考試,他不想讓辰格擔心。

“可是….”

“沒有可是,如果你敢把這件事告訴辰格,我跟你沒完。”

郝帥沒再堅持,打了盆清水把臉上和手上的血洗乾淨。音南沒一會兒也焦急的趕來了,手裡提著著袋子,看到莫卡的慘樣,一陣心疼,慌忙用棉球沾著鹽水把傷口處理乾淨。

“輕點,疼,疼。”

“忍一下,一會兒就好了,怎麼被打成這樣,還有你的手。”

兩隻手現在根本無法動彈,傷口觸目驚心。莫卡不想讓郝帥和音南太擔心,輕鬆的笑著安慰:“你們別這副表情好不好,我一大老爺們,受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麼,再說現在不是沒事了,沒多久就好了。”

“你啊,就是太逞強了。”音南用碘伏塗抹在傷口周圍,然後用消毒紗布包紮好。

沉默良久,莫卡突然問:“有件事,你們能老實告訴我嗎?”

“恩。”郝帥和音南同時答應。

“剛聽到我喜歡男人時,你們會覺得噁心嗎?”莫卡的聲音很輕。

音南愣了一下,抱住莫卡:“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我不覺得男人怎麼了,竟然把我們和外面那些蠢貨相比,真是的。我不知道你到底聽到什麼了,這個社會也許是有很多人反對,但也有支持的人啊,沒必要為別人錯誤的觀念糾正自己正確的感情。這條路本來就很辛苦,所以你告訴我,還可以承受嗎?”

“你還真是小看我,這只是剛剛開始不是嗎,以後的路雖然不知道有多可怕,可如果在起點就停下來,那我不是把辰格的臉都丟盡了。”

郝帥幫莫卡把破掉的衣服換下來,然後扶他進房間躺下:“這幾天我會幫你跟學校請假的,你就先休息吧。”說完退出房間關上門。

“可惡,別讓我發現是誰,不然讓他死的很難看。唉,”郝帥望瞭望莫卡的房間:“最近他都沒怎麼睡,昨天半夜聽到他驚醒的聲音。”

“因為那個日子也接近了吧,現在又遇到這種事,真怕他撐不過去。”

“你先回去吧,這裡我看著。”

“恩,那我先走了,莫卡就交給你了,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

辰格離開的第三天,莫卡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蒼白的如同一張紙,他不想睡覺,睡著了就會開始做夢,關於爸爸的、張成仁的,他翻了個身,蜷成一團,包著紗布的手放在脣邊。

寂靜的深夜無法入睡的痛苦,周圍的一切像個巨大的牢籠壓迫著莫卡,對爸爸的愧疚以及對張成仁所做事情的恐懼,莫卡把頭埋入被子裡,悶熱的天氣讓他全身開始出汗,卻固執的不肯掀開被子,像個怕鬼的孩子。

辰格離開的第四天。莫卡從床上爬起來,打開房門。郝帥迎了上去:“你要去哪?”

“出去走一圈,悶在房間裡早晚會生病的。”

“那我陪你一起去。”

莫卡苦笑:“你要是再把我當女人對待,會嚴重打擊到我的。”

“那你早點回來。”

郝帥目送著莫卡離開,不能再放著他不管了,雖然他讓自己不要告訴辰格打架的事,但沒說不可以告訴辰格另一件事,郝帥拿出手機。

考試鈴才打了10多分鐘,安靜的考場響起了手機鈴聲,考場裡的學生疑惑的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監考老師嚴厲的呵斥:“都已經說過讓把手機關掉或開成震動,到底是誰,麻煩自覺一點。”

辰格摸出包裡的手機接起來:“恩。”

“辰,我是郝帥,現在你不忙吧?”

考場裡所有人的眼睛都齊刷刷的盯著若無其事接電話的辰格。

“撿重點說。”

“那個,明天是莫卡爸爸的忌日,他……”

“知道了。”沒有等郝帥說完,辰格掛掉了電話,站起來往考場門口走去,監考老師叫住辰格:“等,等一下,辰格,這是很重要的考試,如果有名次還會加期末學分,而且你就這樣走了,學校和老師都會對你很失望吧,有什麼事,等考完再說,先坐下,我就不追究你用手機的事了。”

辰格側過頭,對著老師淡淡一笑,如同對其他人一樣:“老師,對我來說,沒有比現在要做的事更重要了。”

監考老師在這種笑容裡有些恍神,竟然就這麼看著辰格離開,留下空空的座位和乾淨的試卷,那隻黑色的鉛子筆從桌上慢慢滾落掉在地上。

生活是個煽情的朗讀者,總把愛情述說的撲朔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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