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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身修羅(惹火大俠之三)》第8章
第七章

 「到底怎麼回事?你跟常爺,怎麼會一臉神秘兮兮?」一跨進廂門,腳步都還沒停下,天音已急急地問出口。

 宮殘月不吭氣,只是伸手將她從背後摟住。他身子貼得如此近,燙熱的鼻息,還陣陣地拂進天音的耳裡。

 「你怎麼啦?」天音想轉身瞧他眼,可宮殘月卻牢牢定住她身子,不肯讓她回頭。

 「方才,常隸跟我說了些事,這會兒我終於明白了……」

 原來宮殘月方才食不下嚥、魂不守捨,全是因為聽了常隸說的那番話,整整兩個時辰,從親嘴說起,一直說到愛撫、姿勢、力道,還有女人會有的反應。聽著常隸活色生香的內容,加上同時在腦中模擬那些揉捏招式,想也知道血氣方剛的宮殘月會出現什麼反應。

 他到底在說什麼,她怎麼一點也聽不懂?天音正想開口問,突然她感覺到宮殘月膨脹的下身,正捱著她臀兒磨著蹭著。啊!天音心頭一驚。難不成他是想要……

 宮殘月自背後湊唇親吻著天音的耳朵,燙熱的唇瓣細細吮著天音的耳垂,這樣還不夠,他還探出舌尖,似舔似畫地逗著那敏感的耳肉,被他這麼一舔,天音雙腳都軟癱了。

 「殘月……」天音緊抓著即將潰散的理智喃喃發問:「常爺他…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他告訴我該怎麼碰觸你,你才會覺得舒服……」宮殘月在天音耳朵邊答著,一雙手趁勢撫摸上她柔軟的胸。

 她還記得上次被揉疼的痛感,身子不由自主地一縮。

 「不會了。」宮殘月輕吻著天音頰邊安撫。「我不會再弄痛你了。」

 果真如他說的那般,當他寬大的指掌含握住她胸脯,或輕或重地揉捏挑逗,天音只覺一陣奇異的酥麻感直竄她腿間。雖說宮殘月是初次使弄這些挑情招式,可是由於天分奇高,再加上他非常用心地在感覺天音的反應,所以不到多久時間,天音已軟癱在他懷裡不住地哼氣。

 「啊……」

 這也是常隸再三的叮嚀。愛撫女人,除了手到之外,還要加上眼到跟心到。宮殘月的指尖邊挾捏著她挺立的乳尖把玩,邊側著頭注視天音陶醉嫣紅的俏臉。

 常隸剛才也說,與自己心愛女人相處,絕對不要吝於誇證。他覺得她美、覺得她嬌、覺得她甜,那就用嘴巴把話說出來。

 「天音,你這樣子好美……」

 只見她貼在他胸前的頭兒輕輕一搖。「不公平--」天音側頭一睨,眼裡盡是風情。「常爺就單教你欺負我的方式,我卻來不及跟常夫人學些對付你的技巧。」

 「你不愛我『欺負』你?」宮殘月反問。

 「哼!」天音嬌軟軟地嗔道:「就我一個人雙腿酸麻,這怎麼可以!」

 宮殘月大笑,他懂她意思了。「你想怎麼做?」

 「我也想碰你。」天音小小聲地答。

 這哪有什麼問題!

 宮殘月放鬆抱住她的勁道,天音隨即轉過身來,兩人四目一對上,宮殘月驀地綻了一朵靦覥的笑容。

 「很好笑吧!就因為聽了常隸的話,我便魂不守捨地吃不下飯。」

 天音搖搖頭,突然抬手輕挲他長了短短鬍髭的下顎。宮殘月就像隻撒嬌的大貓,陶醉地瞇細了一雙眼。

 「你錯了,我覺得很高興,我知道你多不喜歡跟外人接觸,可是你卻為了我,耐住性子聽常爺說話。」

 宮殘月張開眼瞥了她一眼。

 「他非常厲害,跟他一比,我實在太魯莽,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你又來了。」天音突然捂住他嘴不讓他說完。「常爺有常爺的好,但是你也有你的優點啊,況且在我眼中,不管常爺再好,他仍舊比不過你。」

 「這怎麼可能!」宮殘月皺起眉頭。

 「這怎麼不可能?」天音坦蕩地直視宮殘月的眼眸。「就拿我跟常夫人比,在你眼裡,你不也覺得我猶勝她幾分?」

 「那是因為你本來就比她漂亮。」

 瞧他說得如此理所當然。天音心裡登時漾滿甜蜜蜜的感動。她好愛、好愛宮殘月此刻的表情。

 「你永遠無需懷疑我對你的感情。」天音一字一字,清楚無比地吐露著。

 宮殘月像被催眠般地注視她緩緩張合的嘴巴,就在她嘴兒合上的瞬間,他忍不住俯低頭吻上她。

 情人的嘴,是世間最香甜的蜜,是最解乾渴的水,初時輕觸隨著體內慾望的加深,變得火熱又濃密。兩人的唇瓣相貼,濕熱的舌探索她嘴裡的柔嫩,天音的鼻息變得粗淺又急促,尤其當他吮含住她下唇,當她是美味的果實般細細啃噬,天音登時軟癱在他懷裡。

 宮殘月一把撐住她身體,不過幾個跨步,兩人已雙雙仰倒在大床上,宮殘月的唇開始沿著天音的顎脖,一路往下遊移。而當他手解開她腰上繫帶、鬆掉礙事的抹胸,直接觸上她綿軟的胸脯,天音突然手抓著他的肩膀,身體一陣劇烈顫抖。

 他低頭吮住她早已挺立的乳尖,把玩似的,以舌輕輕摩擦那敏感的尖端。天音情不自禁地出聲嬌吟,她可以感覺到一股濕熱,早已融融地溢出她腿間。

 「你這樣弄我……我覺得身體會變得好奇怪……」

 天音手推著他肩膀,欲拒還迎地要他別再折磨她。她的反應全在常隸的預料之內,宮殘月心想。但常隸卻忘了告訴他,當他對天音做出這種舉動時,他體內會燃起像要將他整個人焚燒殆盡的慾火。

 他得忍住!火熱的黑眸緊盯著天音的表情,隨著她嘴裡每一呻吟,身體每一抽搐調整他吮吸的力道,而她擱放在床榻上的雙腿開始焦躁地移動時,宮殘月驀地想起常隸的話,而將他一條腿壓在她雙腿中間。

 天音覺得好熱,全身肌膚又刺又癢,同時也好舒服……

 當她感覺到宮殘月的大腿抵住她腿間,一下一下頂蹭擠壓她時,天音突然明白自己正在渴求些什麼。就是這個--與殘月的身體接觸。她張開慾望氤氳的美眸,氣喘吁吁地張口說道:「衣服……你還穿著……」

 她想說她已被他脫得亂七八糟,可他卻仍舊衣著整齊,可是渙散的腦子卻擠不出一個明確的語句。可宮殘月懂,他挺身一把脫去身上的外袍跟裡衣,露出他精實的胸膛。

 天音伸手輕觸那道已癒合的疤,這是她與他相遇的起源,她越看越愛、越愛越憐;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求神免去他的疼痛--可話說回來,若神真允了地,那麼他與她,如今還能在一起麼?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天音一邊喃喃一邊將唇貼靠在那凸起的疤痕上,輕輕地吻著,然後朝他一笑。「你瞧我們倆多有緣分,花上了百年時間,終於遇在一起。」

 「不管是誰安排,我都由衷地感激它。」宮殘月瞇著眼喃喃回應。

 天音手搭在他的肩上,細細輕撫他結實的胸肌與臂。宮殘月保持身體不動,任她態意遊移。而當她小手滑至他腰間,在他膨脹起的褲襠處曖昧盤旋時,他心跳忍不住加快。

 她會怎麼做?黑眸緊盯著她臉。只見低垂著眸子的天音緩緩拆掉他腰間的繫帶,溜進他褲腰底邊,宮殘月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她握住了他。

 天音仰著頭,宮殘月可以從她眸中讀出她的躍躍欲試。「你說--我們這一次,真的可以做到最後麼?」

 宮殘月找不出聲音回答,只好以點頭代替。

 「坦白說,我有點怕,不過,我也感覺到好期待。」

 「不會再弄疼你了。」宮殘月用著沙啞的聲音說道。「常隸教了我很多方法,我現在已經知道該怎麼讓你舒服了。」

 聞言,天音臉頓時脹紅。「天呐,我實在不敢想像你們當時究竟說了什麼……」

 「我做給你看。」

 宮殘月將天音的手自他身上移開,隨後將她放倒在床上,他的唇再次尋上她敏感的胸脯,同時空出隻手輕輕挲揉著。

 「殘月、啊--」天音仰著脖子輕輕地喘著。

 宮殘月的手滑進她褻褲裡邊,撫上她早已濕透的花蕊,揉撫、按壓、直到稠液弄濕他手指。

 「殘月、殘月……」天音的嘴裡發出哀求呻吟,渴望他再多給她一點刺激。

 如她所願。宮殘月以一個戳刺,粗長的指滑進那窄小的裂縫,惹來天音一聲低叫。

 他的手……弄得她好舒服……

 天音的手指緊揠著身下的床褥,配合著他的律動搖擺著臀部;她的身體因愉悅而汗濕發燙,粉白的小臉脹得通紅,就在高潮將臨之際,她抬起手捂嘴掩去一聲哭喊。

 整個神志都渙散了。

 天音乏力地癱在宮殘月身下喘息,陶醉得連根手指也移動不了。宮殘月將手指抽離,可雙眼卻瞬也不瞬地盯著她臉看。天音緩慢地張開失神的眼,正好瞧見宮殘月下床脫去長褲,再跨上床回到她身邊。

 她伸出微顫的小手想碰觸他的臉龐,他側頭口一張,便將她嫩白的手指咬含在他嘴裡。

 這舉動可跟常隸沒了關係。宮殘月全憑本能,吮含舔吸著嘴裡的纖指。天音發出沙啞的喘息,她此時身體之敏感,不管宮殘月對她做什麼,都能引出她體內洶湧的快意。

 「殘月……別再逗我……」

 聽見天音的乞求後,宮殘月這才心甘情願地鬆開她手。他彎身親吻她唇、細緻的鎖骨、胸乳--柔軟的黑髮拂過她挺起的乳尖,天音忍不住挺腰喘息,就在這一刻,宮殘月挺腰進入她。

 「一開始要慢,力道要輕,就像探索似的--不要怕費很多時間,那事本來就急不得的。」

 宮殘月依著腦中常隸的提醒,慢慢、緩緩地挺身而入。煉獄!天音是如此地緊密狹窄,一當放慢動作,那細嫩包裹住他的奇妙觸感,在在威脅著他僅存不多的自制。太舒服,實在是太舒服,簡直要將他整個人融化似的暖熱……宮殘月濃重地喘息著。

 當兩人終於毫無間隙的接合,宮殘月不自禁發出一聲滿足的低吼。

 竟然--不怎麼疼!天音訝然地張開眼,正巧望見宮殘月如饑似渴的黑瞳。他以眼神詢問她感受,天音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紅暈,她輕點了點頭。

 宮殘月閉眼,重重喘了一口氣。

 「我好舒服……在你體內……」宮殘月一邊喃喃,一邊以肘撐住上身,開始試探地移動他的身體。天音唇貼在他手臂上低叫著。他硬挺貼磨著她私處的觸感,曖昧私密地令她全身忍不住燙紅。

 他空著的手滑到她背後,托起她臀兒。兩人一下貼合得更密,隨著他緩慢地探入抽出律動,天音興奮地喘息著,難耐地搖晃著頭。

 「殘月--啊--殘月--」奇異的壓力累積在兩人密密貼合之處,天音忍不住抬起手攀緊宮殘月的手臂,挺腰要求她給予更多的刺激。

 他等的就是這一刻!宮殘月低吼了聲後,隨即加重了他抽送的動作。

 炙人的情慾如火般蔓延開來,熱汗、低叫、喘息,兩人親密相貼的聲音……滿滿充斥在偌大的廂房裡;宮殘月像發了狂似地需索著,而天音則是竭力應付,她不知道自己將會被那洶湧的慾潮帶往何處,但是她不害怕,她心裡篤定確實地知道,她的殘月,一定一定會陪著她。

 「我不行了--殘月--」天音的身體在抽搐,整個人的意識遊移在眩目的快意底下,突然她發出一聲抽噎,率先攀上了高潮之巔。

 宮殘月盡情地奔馳著,猛烈的釋放即將到臨--

 「啊……」一聲長長的嘆息後,濃熱的種子盡數射灑在天音的體內。

 太濃郁,也太過猛烈的歡愛汲走了天音體內的精力,只見她雙眼一合,登時眩暈了過去。宮殘月撐起肘輕撫天音臉頰,直到聽見她自嘴裡發出一聲嗚咽,這才安心地抱著她躺在床上。

 他剛還以為他弄壞她了--宮殘月俯低頭望著懷裡的天音,寬大的掌溫存地拂開她汗濕的髮絲,直過了許久,天音才慢慢回過神來,她眨著眼睫疲憊地望著宮殘月的側臉。

 「我沒有想到,它竟然會是這個樣子。」

 宮殘月不說話,只是湊近臉以唇磨蹭她早已被吮紅的豔唇。

 這一刻是如此的親密!天音半瞇著眼感覺他輕輕的挲摩,那股濃濃的眷戀,自他每個細微的磨蹭中,傳達進天音的心裡。

 如此簡單的動作,竟讓天音感動到幾欲落淚。

 「我覺得我好幸福--」天音半恍神地喃喃細語。「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覺得我好快樂。」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宮殘月凝著眸壓著自己胸口,一邊困惑地低喃:「我心裡有好多好多東西,但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它……」

 天音張眼看著他,唇畔浮現一抹溫柔的笑。「我們一起找--」她輕挲挲他臉龐。「我相信這世上還有很多很多感覺,是我也沒辦法形容出來的,我們一起努力。」

 她就是這麼貼心。

 宮殘月愛憐地吻吻天音汗濕的髮際,天音微笑地鑽進他暖熱的懷裡,不一會兒,即聽見她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宮殘月凝視懷裡的睡顏。眼前的一切,美得就像夢一樣--不,應當說,比夢還美。

 但一切都是真的。當他睡了再張開眼,他仍舊能見到這張美麗的容顏,她的呼吸、她的甜笑、她抬眸注視他的表情--不管他再睡幾次、再醒幾次,她都不會消失不見。

 「謝謝你。」宮殘月在天音耳邊喃喃。只見睡熟的她臉上浮現一抹甜笑,宮殘月憐愛地將手臂收得更緊了些。

 頭抵著她的額,不一會兒,他也跟著沉入睡眠。

 「結果呢?」

 隔天一早眾人收拾行囊,繼續未完的旅程。天音跟著白初蕊坐進了馬車,馬車一開始動,白初蕊便拉著天音直問:「你別光是臉紅,說啊,到底成了沒?」

 「成了。」天音害羞答答地點了兩下頭。

 白初蕊開心地一拍雙手。「這我就放心了。昨晚見你急呼呼地拉著宮爺進房間,我都好怕會出什麼差錯!」

 想起自個兒昨晚的急樣,天音臉又紅了。

 「這全都得感謝常爺,殘月說,常爺教了他很多事。」

 白初蕊搖頭。「那也要宮爺夠聰明,光用聽的便能舉一反三,哪像我--」白初蕊在天音耳朵嘀咕了些她過往的糗事,天音一聽,雙眼頓時瞠大。

 「還有這種做法?!」天音邊說,邊在腦裡想像那些舉動,如果換成是她做--天音臉一下變得又紅又熱,簡直要燙熟了。

 「是啊!」白初蕊頗能理解天音此時的心情。「我當初也是這麼想的,那種事,怎麼可能做得出來!」

 「那……最後呢?你做了麼?」

 天音一問,白初蕊臉登時脹紅,這會兒不消白初蕊回答,天音早猜了出來。

 她蹙眉看了白初蕊一會兒,後又歪著頭想了片刻,開口說道:「常夫人,我有個不情之請。」

 「你想學?」白初蕊一見天音表情,立刻明白了。

 「就不曉得會不會太為難你?」她小心翼翼地望著白初蕊反應。

 說為難,還真的是很為難--白初蕊皺了皺眉眼。畢竟天音這會兒問的,可是最最不為人知的閨房私秘。

 天音不敢催促,只是坐在旁邊眼觀鼻、鼻觀心地等待。

 「我教。」白初蕊毅然決然說。「誰教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再難為情也得想辦法教會你。」

 「謝謝、謝謝。」天音開心地直搖著白初蕊的手,只是不到一會兒,突見她想起什麼似地張嘴發問:「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得先下車,進市集買個兩串蕉來?」

 白初蕊先是一愣,後忍不住爆笑出聲。

 「你們在裡頭玩些什麼?」駕著馬車的常隸聞聲探頭。「笑得這麼大聲?」

 白初蕊和天音相視一眼,有默契地同比了個「噓」的動作。

 「才不告訴你。」白初蕊笑著將車簾拉上。

 一共同行了五日,馬車終於在徽州與徐州的交界處停下。宮殘月與天音的目標是臨近不遠的馬鞍山,宮殘月待救的老人,便是被拘在山頂上的看山小屋裡。

 「你們真的不能跟我們一道去徐州麼?」白初蕊拉著天音的手,再三挽留。

 宮殘月與常隸在外頭駕著馬車,天音與白初蕊就窩在馬車裡談天說地。一回說起過往,白初蕊發現天音竟跟她一樣,都是父母雙亡的無依孤女,當天晚上白初蕊便在宮殘月與常隸的見證下,與天音結拜為姊妹。

 而宮殘月也因為天音的關係,自此多了兩個名義上的家人。

 「別哭嘛,好姊姊。」天音拍撫著白初蕊的背脊。因為懷孕,白初蕊情緒變得特別敏感,稍微一被感動眼淚便開始掉個不停。「我答應你,一待我跟殘月辦完事,我們一定找機會到徐州找你們玩。」

 兩個相認的好姊妹在馬車那頭依依不捨,兩個因而成為親戚的男子也站在不遠處說話。常隸當然不可能會叫宮殘月有空來玩,他說的是旁的事。

 「你那把劍,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當是從天山雪洞裡取下來的吧?」

 宮殘月眉頭一皺。沒想到天音已經將劍鞘用黑布裹住,仍被常隸認了出來。

 「我也有一把。」常隸突然說。

 這麼巧!宮殘月一聽,雙眼驀地瞠大。

 「我的叫『集醒』,你的呢?」

 「集情。」

 「集情……」常隸望著宮殘月一笑。「黃葉無風自落,秋雲不雨長陰。天若有晴天亦老--我可以明白老天讓你拿這把『集情』的原因。」

 宮殘月不懂常隸為何要跟他說這些。他所以去天山取劍,緣是因為老人託付,再加上他本來就不太喜歡跟人親近,所以他對四劍的傳說,可說是全然無知。

 常隸聰穎過人,雖然宮殘月一直不願多提與他有關的事,但從他極具野性的動作與眼神,常隸大約可以猜出他的出身來歷。

 「此身已為情有,又何忍死耶--你只要把這兩句話記住就好。」

 為什麼要跟他說這?宮殘月正想開口詢問常隸在故弄什麼玄虛,常隸卻已轉身離去。

 「時間不早了,天音姑娘他們還得徒步走上好一陣,我們別耽擱他們出發的時間。」

 白初蕊點點頭,回頭又多看了天音一眼,這才依依不捨地將她手鬆開。「要來徐州看我,一定噢!」

 「絕不食言。」天音舉手發誓。

 四人就此兩兩分散。

 「從這兒到馬鞍山有多遠?」一邊往前走著,天音邊轉頭問著身旁的宮殘月。

 他蹙眉想了一下。「幾十裡路,依我們腳程,至少還得花上五天時問。」

 天音在心裡推算了下,自她與宮殘月相遇,早已過了大半個月--「我有些擔心呢,不知道那名老者,現在是否安然無恙?」

 宮殘月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只是在我動身之前他曾經說過,我很有可能會一去不回--既然他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那麼多等上幾日時間,對他應該不是件難事。」

 「他是在懷疑你不會把劍給他?」

 宮殘月搖頭一笑。「不,是環境險惡。」這事宮殘月先前沒跟天音提過,因覺得沒有必要。不過這會兒提起了老人,宮殘月覺得應當提上一提。「天山那地方非常冷,冰天雪地,放眼望全是一片白雪,曾有一度我以為自己會死在那兒。」

 天音一聽,一張臉霎地變白。「天呐……我還以為……他跟你是師徒關係?」

 宮殘月拍拍她發頂。「我也不知道我跟他算什麼關係,我從沒叫過他師父,至於他喊我,素來只有三個字--臭小子。」

 「可惡!」天音一臉氣憤地嚷嚷:「早知道這樣,我們就先到姊姊家玩個幾天再過來救他!他怎麼可以罵你,又欺負你,真是太過分了!」

 「但我若不聽他的話去取劍,現在也遇不上你了。」

 天音悶著頭朝前走了幾步,之後回頭看著殘月說:「雖說我們倆認識是拜他所賜,但我還是覺得很生氣。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在天山上出了什麼差錯,那這世界上,就再也沒有宮殘月這個人了。」

 宮殘月驀地停下腳步。「你寧可不跟我認識,也不希望我上天山?」

 天音點頭。「如果只能二者擇一,那我情願你好好活著。」

 「傻瓜。」宮殘月突然伸手將天音往懷裡一帶。「沒了你,我空有這條命要做什麼?」

 「當然是等我啊!」只見天音抬頭望著他甜甜一笑。「昨兒個晚上姊姊告訴我一個很美的故事,每個人呐,在出生的時候,月老便在我們的手指頭上綁了一條紅線--這也就是所謂『千裡姻緣一線牽』。我相信我等的那個人就是你,所以不管我們之間發生什麼事,我們一定會找到彼此。」

 「你相信這種事?」

 天音點頭。「我相信。所以我也要你答應我,從今以後,不可以再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不會了。」宮殘月一口允諾。「之前我不看重性命,是因為人世問沒有什麼可讓我留戀的,但現在可不一樣。」

 「沒錯!」天音一臉笑地點點頭。「你現在有我,我可不准你把我拋著,這句話你可要牢牢記著。」

 「此身已為情有,又何忍死耶……」

 聽著天音的叮嚀,宮殘月腦中突然浮現常隸說的這兩句話。

 原來常隸是這個意思。

 進徽州的第一夜,兩人就近找了一家小客棧歇息,隔天中午過後,便開始進入了馬鞍山區。馬鞍山周圍一共九座峰,中間剛好銜了一碧大湖,人稱「雨山」--雨山湖畔也正是馬鞍山最為繁盛之地,宮殘月與天音兩人在湖畔宿了一宿,天音還跟客棧小二購了些預備的乾糧。

 第三天一早,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悄無人煙的山區。天音驚訝地望著眼前的原始森林,這兒的感覺,多像當初阿狼帶他們去的那個山洞。

 這裡就是孕育殘月的森林--走沒多久時間,天音突然出聲喊道:「等一下!」

 「怎麼了?」

 「我想先跟這座山打個招呼。」

 只見她雙手合十,仰頭望著山林喃喃說話:「我姓唐,名叫天音,是殘月妻子。非常謝謝你們自他十五歲開始,便一路陪伴、保護他--」

 宮殘月凝眸注視虔誠祈禱的天音。山是具有靈性的,與山相處超過十年歲月的宮殘月,對這點再瞭解不過。此刻山正被風吹得窸窣輕響,彷彿也正在對天音表達它的歡迎之意。

 「她很棒,對吧。」宮殘月望著參天大樹喃喃低問。山不說話,但以一記清脆的鳥鳴作為回應。

 是的、是的。宮殘月可以「聽見」山這麼說著。

 「好好聽的鳥叫聲。」

 「你往上看,樹梢上有隻全身青綠的鳥兒。」宮殘月指出聲音來處。

 「它長得好漂亮……」在天音的讚美聲中,青綠色的鳥兒倏地雙翅一拍,眨個眼便不見蹤影。

 宮殘月往前一跨。「我們走吧。」

 「嗯。」天音舉步追上。

 當天晚上,兩人尋到一處乾淨的山洞,宮殘月用拾來的乾柴燃了個火堆,天音則是打開包袱,和宮殘月各挑了一個饅頭和幾片肉乾填肚。

 一邊吃著,宮殘月邊跟天音說明他心裡的盤算。「大概再一天半就可以到看山小屋,不過那兒有人,我擔心會起衝突,所以我打算把你留在我先前住的地方。」

 「沒問題,我會乖乖等你。」

 「先別答應得這麼早,我還沒說完。我住的地方離小屋有些遠,再加上救那老頭,入夜行動會比較方便,所以沒辦法當天來回,你得一個人在那過上一夜。」

 「啊?!」天音表情頓時一變。雖說兩人認識之前,她的確一直過一個人的生活,但她的「一個人」,跟他的「一個人」,還是有著很大的不同。

 「你住的地方,旁邊一定沒有其他人家對不對?」天音試探地問。

 宮殘月點頭。

 「一定很幽靜對不對?」

 宮殘月又點頭。

 她就知道。天音重吐了口氣。「一個晚上……好啦!我會想辦法撐過去的。」

 瞧她可憐的!宮殘月伸長手將她往懷裡一帶,天音愛嬌地抬起頭來,遞給他她手裡的肉乾。

 「咬一口。」她吩咐道。

 宮殘月依言吃下。

 「答應我,你一定要平安無事地回來噢!」

 「我會的。」宮殘月笑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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