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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青[罪案強強]》第15章
  第15章 來自地獄

  芝加哥FBI辦公大樓地下負二層。

  劇烈而沉悶的槍聲不斷響起,在封閉式的空間中久久回蕩。人形靶不斷從暗處彈出,並迅速移動,密集的槍聲中,每一張靶出現不到三秒鐘,就會在圓環中央被打出一個小小的黑洞,啪地向後栽倒。

  遮蔽物後方突然同時彈出五張人形靶,以不同的速度與軌跡向前移動,但槍手此時剛好空匣,只剩槍膛中的最後一顆子彈,在那電光石火之間,他單手拇指一按彈匣卡筍退出空匣,左手從腰間抽出新匣向上插入手槍,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只用了0.5秒!隨即五下點射,似乎是根本來不及瞄準的信手而發,卻正中靶心,五張移動靶幾乎是同時應聲而倒。

  槍聲戛然而止,一個電子合成的女聲隨之報出結果:「移動顯隱靶訓練結束。類型:反劫持人質射擊訓練。場地:1。難度:A級。命中靶數:三十八。命中率:100%。平均反應時間:1.39秒。綜合評分:A+。」

  裡奧全身繃緊的肌肉慢慢鬆弛下來,放下手槍,摘下隔音耳套。身邊一米多高的柱形金屬臺上,微型電腦提醒他是否保存這次訓練成績,並提示本次成績已刷新排行榜上的最佳記錄。裡奧無所謂地在觸控式螢幕上點了「取消」,收好槍轉身離開。

  「嗨!」

  身後一個男人聲音叫喚道。這聲音異常雄渾亢朗,仿佛是在胸腔中撞擊了千百次後才衝破喉嚨而出,帶著立體音箱似的轟鳴混響。

  這麼有個人特點的音色,真是……該死的熟悉!裡奧恍若未聞地朝出口走,有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嗨嗨!我確定你已經聽到了,我的、漂亮的、烈性小馬駒~」那個聲音陰魂不撒地附在他身後說。

  裡奧不得不停下腳步,面如寒霜地轉過身,冷冷看著眼前這個光頭彪形大漢——6英尺5英寸(1.96米)身高,225磅(102公斤)體重,彷如鐵塔一般巋然矗立,渾身隆起的肌肉蘊藏著可怕的打擊力與爆發力。但比這巨大力量更可怕的,是全然為斃敵而生的徒手格鬥技術,那雙每秒踢出4腿、一下能踢斷直徑2.7英寸鐵柱的鋼腿,曾經在世界頂級的黑市拳賽中踢爆了157顆堅硬的顱骨。

  安東尼?奎羅特,美籍巴西裔,出身西伯利亞訓練營,綽號「死亡戰車」,曾在以「無規則、無限制」著稱的黑市格鬥比賽中整整八年立於不敗之地,戰績199戰198勝,其中157場擊斃對手。唯一也是最後的一次敗北,令他付出了雙臂、鎖骨、三根肋骨骨折和重度腦震盪的慘重代價。當時奄奄一息的他,被黑市老闆認為已經毫無榨取的價值,差點就給殺了,幸虧被幾名聯邦員警無意中救下,才僥倖撿了條命,並被送入最好的醫院治療。警方希望以他為突破口來斬斷黑市拳賽組織這張大網,可惜作為參賽拳手,即使是拳王,他瞭解的內情也不算多,最後只搗毀了大網外部的一圈網結而已。頑強地存活並恢復了大部分體能的安東尼,依靠之前與司法部的協議,以他仍然遠超常人的力量與豐富精湛的技術,成為了FBI紐約分部的徒手格鬥術教官。

  三年前尚未調入總部的裡奧,正是在紐約分部的格鬥訓練場上,被這位黑拳教官折磨得七暈八素。其實這並不是什麼很沒光彩的事,要知道所有跟他交過手的探員,甚至是訓練有素的特警,無一不被收拾得妥妥帖帖,關鍵是,這傢伙是個gay,而且一直對裡奧表現出異乎尋常的「性趣」。

  在某次訓練課的鹹豬手後,他得意洋洋地對裡奧說:「很不爽嗎?真可惜,為了完成規定的格鬥術訓練課程,你只有兩個選擇:一、打敗我。二、像個娘們一樣哭著去找頭兒投訴我性騷擾。你選哪一個?」

  這次職場性騷擾事件的結果,是憤怒的學員脛骨骨裂,而肆無忌憚的教官僅僅臉頰被踢青了一塊而已。

  如今這傢伙又出現在FBI芝加哥分部的地下訓練場上,雖然八成只是個偶遇,裡奧卻在看到他的第一眼,重新又燃起把那顆鋥亮光頭一腳踢爆的衝動。

  安東尼用飽含挑逗意味的視線,從黑髮探員充滿混血風情的英俊面容,到緊身短袖T恤下的結實胸膛和勻稱腰身,再到寬鬆的軍警褲依然無法掩蓋的緊翹臀部與修長雙腿,十分「用力」地掃描了一遍,舌尖慢慢舔過上唇:「三年不見,你變成熟了裡奧,也越來越火辣……來吧,讓我瞧瞧除了看起來更美味之外,你有沒有其他長進?」他朝裡奧勾了勾粗大的食指,擺出一副「放馬過來」的挑釁姿勢。

  裡奧面無表情地說:「真遺憾,你已經不是我的教官,而我也沒有為芝加哥分部的格鬥訓練課程提供真人演示教材的義務。」說完他乾脆俐落地扭頭就走,就在轉身的一瞬間,右腿一記掃踢,帶著獵獵風聲直撲安東尼的太陽穴。

  「——出其不意,這招用得不錯!」安東尼邊說邊朝後仰頭,輕易避過了迅猛的一腳。

  裡奧一擊未中,慣性帶動身體飛旋一圈後緊接著一個右腿側踢,毒蛇般咬向對方的左肋——這一腿要是踢實,即使是安東尼這樣的壯漢也得斷掉一兩根肋骨。他不得不雙腕封架,在肋前一擋,隨即屈膝向後下腰,避過裡奧再次旋身後的左腿掃踢。就在他擰身回來準備反擊時,對方接二連三的鞭腿攜疾電奔雷之勢席捲而來,以不容喘息的速度逼得安東尼再次向前彎腰躲閃,最後仰倒地面一個鯉魚打挺,才避開最後一記切向下盤的掃踢。這一連串的攻擊與防守,前後只有短短5秒鐘,裡奧卻已經踢出了五腿,攻擊範圍從頭部、肋間到腿部,全都籠罩在他狂風暴雨般的腿技之下。

  「好!」安東尼大喝一聲,收縮強壯的腹肌猛地彈起身體,而裡奧為了俯身卷掃他的下盤,撐在地上的兩隻手還沒來得及收回。他極為老辣地抓住了這半秒鐘不到的間隙,一記右拳命中對方的下顎。拳背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抖,裡奧卻感覺到頜骨上傳來一股裂開般的劇痛,趔趄兩步,本能地鼻腔一酸,淚花幾乎奪眶而出。

  黑拳教官的反擊卻遠不止這一拳,他躍起身體,從頭到腳在空中橫成一條直線,飛速旋轉了360度,龐大身軀帶起巨大動能,一條長腿鐵斧般呼嘯著朝裡奧的臉上砍來!難以想像像安東尼這樣的大塊頭,竟能完美使用如此精妙的腿法——鏇子轉體騰空踢,再次擊中了裡奧的左側下顎。

  一口血沫噴出,裡奧的臉被踢偏到一邊,嘴裡湧出濃重的鐵銹味,腳下踉踉蹌蹌退了好幾步,直到後腰抵上射擊訓練場邊的柱形金屬台。

  安東尼搶身而上,如飛簷走壁般躍起,左腳踏住他的胸口,右腳尖一勾他的下頜,借力向後空翻一周,穩穩落在地板上。

  這一腳只是輕輕一勾,沒有對裡奧造成更進一步的傷害,但其中的威脅意味已經滿溢。毫無疑問,刻意放水的光頭大漢如果盡力踢實這一腳,以他560公斤的深蹲力量,對手不立即斃命,也至少是個重度腦震盪。

  「比以前多堅持了9秒。」安東尼的手指在裡奧臉頰刮下一縷鮮血,送到唇邊用舌尖一舔,充滿侵略性的眼神混雜著暴力宣洩的快感,無比熱切地在黑髮探員身上遊移,「別沮喪,我漂亮的小烈馬,這已經是相當不錯的成績了。要知道,當年號稱『絞肉機』的雅各,在我腿上53秒就嗝屁了,即使是『怪物』霍根,也只堅持了15分42秒。」

  裡奧手背用力一抹唇角血跡,冷漠地回答:「那可真遜,要知道你在『魔王』埃蘭手上可是堅持了18分54秒才落敗的,不是嗎。」

  光頭大漢頓時沉下了臉。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落敗的那場格鬥,是他永遠的恥辱與瘡疤。傷癒後他曾熱望著回到格鬥場上與埃蘭再度一決雌雄,可那個擅長利用對方微小失誤而制勝的黑拳「魔王」,竟也在兩年後栽倒在自己的微小失誤上,被綽號『戰虎』的亞曆克斯?陳掃下擂臺。

  或許這就是黑市拳手的宿命——用艱苦卓絕的訓練把自己鍛造成一台殺人機器,不斷踢爆別人的腦袋,用生命做賭注贏取巨大的財富,然後等待某一天——或許就是勝利後的第二天,與曾經的手下敗將一樣,變成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趁他失神的短暫瞬間,裡奧甩下他轉身就走,卻被一條鋼鐵澆鑄般的堅硬胳膊從背後勒住了喉嚨。

  那條胳膊並沒有使勁,裡奧也沒有做無謂的掙扎,任由後背貼上另一具魁梧強壯的雄性軀體,火熱的鼻息噴灑在他後腦勺的髮絲間。

  「199,這是有記錄的正式比賽場數,但它們只占我全部比賽的三分之一。你知道,在我當拳手的八年間賺了多少錢嗎……一億六千萬美金,存在我的瑞士銀行帳戶裡。而你一年的薪水是多少?7萬?8萬?扣完稅也就差不多這個數吧。怎麼樣,考慮一下我的提議,我把三分之一——不,一半的存款分給你。」安東尼的舌頭在他汗津津的後頸上,充滿色情意味地慢慢舔過,雄渾低沉的聲音在他的耳膜中回蕩,「想想看,八千萬美元,你盡可以奢侈地揮霍,生活得像個阿聯酋王子……」

  裡奧知道他的「提議」是什麼。但耶穌在上,即使對方將一億六千萬全部砸在他面前,把地板砸出個金光閃閃的大坑來,他也對這個該死的「提議」毫無興趣,甚至想一想都覺得反感。這並不是針對安東尼的性取向,而是針對這個人——他不能忍受這種褻瀆尊嚴的感情交易,即使他將來的另一半不是異性而是同性,也絕不會是這種滿手血腥的屠夫!

  手肘在後者的肋間猛地一頂,裡奧掙脫了不怎麼牢固的桎梏,回頭撂下冰冷的一句回復:「帶著你的一億六千萬下地獄去吧!」

  「下地獄嗎?」安東尼的眼神霎時變得森寒而深沉,仿佛又回到了西伯利亞那片寒風呼嘯的永凍冰層,那個極端血腥殘酷的魔鬼訓練營。一群來自世界各地的青年,從入營第一天起就面臨著生死一線的絕境,作為訓練營的產品,限期考核不達標的就直接被銷毀。他們徒手與同伴格鬥、與狼群、灰熊等猛獸搏殺、與手持武器的教官對打,在嚴峻苛刻的高壓下,經歷怎樣地獄般的磨練,不斷搏鬥,不斷重傷,不斷死去。只有不到三分一的人能從那個訓練營裡走出來,而這些人,無一不是最冷酷兇猛的嗜血野獸、最精密效率的殺人機器。

  「用不著了,我就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安東尼漠然低語,目送裡奧的背影消失在地下層的電梯裡。

  沖了個冷水澡,換了一套西裝制服後,裡奧激蕩的情緒才漸漸平靜下來。

  曾經在黑拳教官的刺激下,他的確對徒手格鬥術狠下了一番工夫訓練。但沒過多久,他就清醒地意識到,不論是格鬥術還是安東尼,都不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前者頂多可以增強體能和搏擊技巧,而後者更是風過不留痕的存在,犯不著為此耗費時間,幹好本職工作才是關鍵所在。

  摸著黝黑光滑的格洛克18,9mm口徑、17發容彈量、攜帶輕便手感良好性能穩定火力強勁,自動模式時每分鐘1200發的射速堪比衝鋒槍水準……一股熟悉至極的親切感湧上指間,「好姑娘,你比什麼都可靠。」黑髮探員說著,把配槍插入肋下槍套。

  回到樓上的辦公室,推開門看清沙發上坐的人時,裡奧怔了一下,習慣性地皺了皺眉問:「你怎麼在這裡?」

  李畢青從國際象棋的棋盤上收回手,沖他笑了笑:「我的側寫完成了,拿過來給你。」

  裡奧轉眼去看正跟他對戰的艾米麗:「你很閑?」

  「不不,我只是過來送咖啡……」負責勤務的黑人女孩手忙腳亂地起身,有著大眼睛與尖下巴的俏麗臉蛋上滿是不安,魚兒般從他身邊的門縫裡溜了出去。

  「你是怎麼上來的?」裡奧追問。

  「在樓下碰到了羅布。」華裔男孩有點鬱悶地說:「咱能不用審犯人的語氣嗎,我都開始緊張了……」

  裡奧心底一軟,下意識地緩和了語氣,「抱歉,職業習慣。」他走到沙發邊上,端起尚有餘溫的咖啡杯喝了一口,似乎在掩飾臉上掠過的一絲不自在的神情,然後從李畢青手中接過一張薄薄的紙頁。「我這就送去刑事調查分析辦公室,你在這裡等一下……需要點心飲料自己去茶水間拿,別跟那姑娘套近乎。」

  「為什麼?」李畢青眨著天真迷茫的眼睛問。

  「她是個雙性戀,而且總跟前任糾纏不清。我想你不會希望有個人高馬大、脾氣火爆的女警情敵,昨天她還沖進我們辦公室大鬧了一通。」

  李畢青縮了縮脖子,立刻表態道:「我跟那姑娘只是遞咖啡和拿咖啡的關係,其他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那就好。」裡奧微一點頭,拿著他的犯罪心理側寫走出辦公室。

  李畢青籲了口氣,重新坐回沙發,開始左右開弓下起茶几上那盤殘局。

  羅布從辦公桌後面的私人衛生間裡走出來,甩著手上的水珠,朝李畢青露出一副萬分同情的神色:「我有沒有提醒過你,那傢伙有著強烈的控制欲,尤其是對他特別看重的人?」

  李畢青琢磨著他話中「特別看重的人」這幾個字的實際分量,片刻後再次天真迷茫地回答:「有嗎?我只是覺得他很有保護家人的意識,當然,我是他未來的姐夫嘛。」

  一拳打到又白又軟的棉花上,憋悶感讓羅布幾乎要吐血,無力地說:「好吧,我錯了,不該多管閒事。」

  華裔男孩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又問:「你會下國際象棋嗎?」

  「呃,會一些。」

  「好極了,來下一盤吧!」李畢青把他拉到沙發上,興致勃勃地重新擺好棋子。

  「我的棋藝很爛的,恐怕要不了幾步就被將軍了。」羅布顯得有點難為情。

  「沒關係,反正只是玩玩兒——」李畢青突然消聲,緊接著說:「幾步?幾步……是啊,我當時怎麼就沒想到呢!1、8、3,原來是這個意思!」他嘴裡咕噥著誰也聽不懂的詞句,一把抓住了羅布的胳膊:「刑事調查分析辦公室在哪兒?我要找裡奧!」

  「在八樓。」羅布看他迫切的樣子,忍不住起身道:「發生了什麼緊急的事嗎?我陪你去。」

  在即將握住辦公室門把時,李畢青驀地又遲疑了,慢慢縮回手,「不行,太模糊了,確定率不超過五成,還得再分析,再等等……」他自言自語地念叨,眼神直勾勾盯著茶几上那盤按兵不動的棋局。

  「等什麼?」羅布不解地問。

  「等下一步棋子,一個,或者兩個……」李畢青喃喃道。

  羅布看著黑白對壘的棋盤,證物袋裡染血的棋子就在他眼前晃動,帶著受害者們擴散的瞳孔中死不瞑目的驚恐……他忽然靈竅頓開地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就像在點與點的連線中尋找規律,點的數目越多,線條就越完善,規律也就越清晰。可那些點不僅僅是棋子、是資料,而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李畢青是想要等待下一個、或者兩個受害者出現,這樣才能將這副圖描繪到足以揭露規律、接近真相的程度——這的確是理性而冷靜的分析判斷,簡直理性到了絕對、冷靜到了冷酷!

  他驚訝地望向面前這個年輕的華裔男孩,試圖從對方秀氣的五官與斯文的舉止中,找尋與這句令人悚然的冰冷話語相通的氣息,但他失敗了,對方陷入沉思的臉一如既往地溫和柔軟著,沒有絲毫陰影,仿佛正在推演一道無關生活的數學題,那樣平淡而純良。

  就在這一瞬間,仿佛有一絲令人不舒服的感覺,飛蛾觸角般纖細如塵,就那麼微顫而過,等他想要抓住,腦中那一線殘影卻又全然消失無蹤,不留半點波痕。那是什麼,錯覺嗎?古怪、模糊,又短暫得令人茫然。

  羅布眨了眨綠眼睛上方濃而卷的睫毛,不自覺地搖了搖頭,他肯定是昨晚在夜店裡High過頭了,直到今天還有些精神恍惚。光是手上的案子就已經夠煩的了,幹嘛還要給自己找麻煩呢?他迅速撇開這一點不快,問:「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有關兇手?」

  「還不確定。只是一點猜測……」這時手機在口袋中響起,李畢青掏出手機來接聽了兩句,而後給了羅布一個燦爛的笑臉:「裡奧叫我過去,估計有戲。」

  羅布怔了一下,像是被他乍放的笑容衝擊到,越發肯定剛才的錯覺是宿醉後遺症,有點愧疚地撓了撓頭發,「哦,當然,連克雷蒙特博士都稱讚過你在這方面的天賦,更何況是肯森那個只在BAU培訓過一期的半吊子。走吧,我帶你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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