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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微塵裡》第12章
3——5

  這是極靜的雪夜。

  好像除了他和她的呼吸,以及踩在雪上的嘎吱嘎吱,就只剩下雪落的聲音。

  忽然,曾鯉的耳朵捕捉到了樹林裡一點異樣,她僵住不動了。

  她說:“你聽。”有什麼聲音聽起來好像是嗚嗚地有人在哭,一想到這個比喻,曾鯉的心裡開始犯怵。

  艾景初也停下來。

  “什麼聲音?”

  艾景初分辨了下,“應該是貓頭鷹。”

  曾鯉將信將疑地繼續往前走,可是又覺得那聲音似乎就在前頭,走了幾步實在沒忍住,改走艾景初旁邊。

  以前她覺得害怕的時候,就小聲小聲地唱歌。但是介於艾景初在一旁,不能不注意下形象,於是改為說話。

  曾鯉暮地想起剛才的那通電話。

  “經常有病人休息時間打電話給你嗎?”講了半個多小時。

  “偶爾。”

  “那個人……她的孩子怎麼了?”聽起來那麼難過,在電話裡就哭了。

  “是位孕婦,胎兒六個多月了,查出來有唇顎裂。”

  “啊?”曾鯉問,“就是大家說的兔唇?”

  “是。”

  “那怎麼辦?”

  “開始她想生下來,後來家裡人反對。”

  “最後還是放棄了?”

  “嗯。”他說。

  “要是孩子生下來治得好嗎?”

  “得看‘好’的標准是什麼。就像你們來正牙一樣,如果對結果只有八十分或者九十分的要求,也許最後得到的就會是百分之百的滿意。反過來,那就是永遠都覺得不夠完美。”

  話題似乎有些沉重了。

  曾鯉手機的短信響了一聲,她從兜裡摸出來打開看了看,是馬依依發的:“我突然領悟了,你剛才肯定是旁邊有人。”

  接連著又來了一條,還是馬依依發的:“明天我要來,但是趕不上山頂看日出了。允許你先去看看,後天陪我去。”

  曾鯉一邊看手機一邊瞄艾景初,就怕自己一個不留神,艾景初就把她甩後頭去了。

  “明天看不看得到日出?”她問。

  “能天晴就行。”

  曾鯉抬眼望了下四周,覺得要等天晴,希望真不大。這時,前方有一棵樹的枝椏斷在路中間,他們不得不繞過去,避讓了下。

  枝椏上積了厚厚的雪,曾鯉忍不住伸手抓了一把捏在手裡。她隨著艾景初走了一大截,爬著坡還有些出汗,此刻抓著雪不感到凍手,反倒覺得有意思。

  艾景初側目瞅了她手中的小動作。

  她將那把雪在手裡捏來捏去,最後成了一個乒乓球大小的冰雪球。

  曾鯉拿到鼻前嗅了嗅,隨之張開嘴咬了一口。

  那個東西將牙齒著實了冰了一下,觸到舌尖就化開,冰涼涼的,沒有任何味道。

  艾景初欲言又止了看了她一眼,“你……”

  她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

  他打量了她兩三秒,然後轉頭繼續朝前走。

  曾鯉扔掉雪球之前,埋下頭,又偷偷地嘗了一口。邁了兩步,她突然聽到絲很細微很細微的“崩”的一聲。

  她有點奇怪,因為這聲音好像是從她腦子裡傳出來的,不是思緒,而是真的腦子裡。她停住,仔細回憶了下。那是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是一根弦斷了,或者是一顆螺絲掉了。

  螺絲?

  她有點緊張地想起了嘴裡的牙套,用舌頭檢查了一遍。還好。可是又不放心地再檢查了一次,這才發現門牙的那個金屬釘松了。

  她的停滯不前,讓艾景初疑惑著回首尋她。然後,他看到站在原地,用手摸著門牙的矯治器一副大事不好的表情的曾鯉。

  他走了回去。

  “艾老師。”她一臉大難臨頭的樣子望著他。

  “哪一顆?”他剛才就想提醒她了,果不其然。

  “門牙。”

  她穿的是平底的靴子,沒踩高跟,這麼站著一張嘴,艾景初還需要埋下頭來調整高度差。

  他用電筒調了調光圈,照著曾鯉,發現原本應該和牙齒黏在一起的上左1的矯治器螺絲松了,和它相連的細鐵絲也崩斷。

  “其他還有嗎?”他問。

  “不知道。”

  他沒法洗手消毒,也沒一次性橡膠手套,所以不敢貿然碰她的嘴檢查口腔內的情況,只能接著手電的光線看看。他和她的高度不太合適,視線的角度和光線都有些偏差,他若是再移動手電也於事無補,又怕強光射著她的眼睛。於是,他抬手用食指輕輕托起她的下巴,然後朝右上邊扶了一下,這才稍好一點。

  他的手指很燙,這是曾鯉除了覺得仰著脖子張著嘴難受以外,唯一的感覺。

  皮膚挨著皮膚,不是那種溫暖的觸覺,也不是爬山出汗的濕熱,而是體溫真的很燙,以至於曾鯉這才開始懷疑,他在發高燒。

  “應該只掉了一顆。”他說。

  “怎麼辦?”

  “下次重新粘。”艾景初收回手,放開她。

  “你在發燒。”曾鯉遲疑著說。

  “嗯。”艾景初淡淡應了一聲,又將手電的光圈調散,照著前路,若無其事地繼續走。

  “要不要緊?”曾鯉跟上去問。

  “沒事。”他答。

  她每次感冒都是咳嗽流鼻涕,偶爾那麼一兩次很嚴重的時候才會發燒。一旦燒起來,頭暈腦脹,手腳酸痛,走路都像要隨時倒下去,那個感覺真是要多糟糕有多糟糕。

  她有點擔心。但是礙於男女之別,他們又不熟,對於曾鯉的性格,要她問一句要不要緊,都已經是極限。於是,她默不作聲起來,也沒有再拉著他說話,白白消耗他的精力。

  她放慢了步子,他也隨之配合地緩下來。

  所幸,轉了一個彎,曾鯉看到了前面酒店久違的燈光。

  “到了!”她的心喜悅了起來。

  艾景初聞言,抬眸看了看那個有光亮的地方。

  兩個人走到大門口,那個值班的保安有點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們倆。

  東山酒店四個四合院,分東南西北,北樓是主樓。中間是個中庭花園和娛樂區,南樓後面是溫泉,再後面獨棟別墅,別墅裡也有溫泉引進去。

  曾鯉問:“我們單位都住西樓,你住哪邊?”

  艾景初說:“去西樓吧。”

  他跟著她走到西樓的樓下門廳外面,一樓是酒吧娛樂室,裡面似乎還不少人。正有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從到室外來,出門下樓梯時看到曾鯉,打招呼說:“小曾啊,剛才正聊你了,躲哪兒去了?”

  “李主任。”曾鯉笑了笑。

  “你趕緊啊,大家都在裡面打牌。”說完,男人朝另一邊去了。

  “那邊都是同事?”艾景初看著裡面來來往往的人影問。

  “是啊。”曾鯉著朝前走,走了幾步,發現艾景初沒有跟來了。

  “你到了,那我就回去了。”艾景初站在幾步之遙對她說。

  “謝謝你。”

  他點點頭,又原路返回。曾鯉看著他的背影,覺得他走的方向越走越不對,完全是朝酒店外面去的。

  “艾老師,你住哪兒呢?”曾鯉狐疑地追過去問。

  “東坪寺。”他說。

  這一刻,曾鯉錯愕了。

  她一直沒問過他開車上山要去哪兒,他住哪兒。因為那位大爺說他要回山上,整座東山景區走那條路的酒店,能夠供人住宿的,除了東山酒店,找不出第二家,所以他沒有提,她也沒有問,而且幾乎也不曾懷疑。

  何曾想過,他竟然不和她到同一個地方。

  東坪寺。

  曾鯉知道這個地方,就算以前只記得大概,經過剛才的那截路也能清清楚楚地知道了。因為她在車上數到第一塊海拔標注牌,寫著一千八百米的那個岔路口,往右是東山酒店,往左不到五百米就是東坪寺。

  艾景初在那個時候,其實已經到了。

  但是他什麼也沒說,開車繼續送她上山,直到車都進不來了,他發著高燒陪著她冒著雪一直走到目的地,直到交給她的同事。

  一時間,曾鯉百感交匯又千頭萬緒,不知如何是好,送他回去,留他不走,似乎他都不會同意。

  最後曾鯉說:“你等我,我去給你拿傘。”

  語罷,她快速地跑進西樓,按了電梯按鈕,電梯一直停在四樓沒有下來。她一急,自己先跑樓梯了。西樓一共六層,她住在五樓。她一口氣爬了上去,摸出房卡,打開梳妝台上的行李袋,翻出自己預備的雨傘,然後顧不得關門,又從樓梯跑下來。

  待她回到艾景初剛才站的地方,已不見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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