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郝連,歸宿 ...
郝連青臉色如常的出現在樊幼燁的房間,樊幼燁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轉過去繼續想問題。
“咳咳,聽說你找我?”郝連青在他旁邊坐下。
“借我些銀子。”樊幼燁依舊不看他,一直凝視著窗外的一棵芭蕉樹道,看見郝連青總是會想起莫非,然後想起兩人之間的談話,然後不由自主的想到趙協。
“咳咳!咳咳……”郝連青這次是真的咳起來了,“你什麼意思?”
樊幼燁不解的看過去,“我想讓你借我點錢,就那麼難?”
“當然不是!”郝連青杯子放好,“只是你的態度轉換的有點快,想做什麼?”
“你不要操心了,只要把銀子給我就好,你知道的多了也不見得是好事,還有可能連累你。”這句話倒是十足的誠心。
郝連青看了樊幼燁一眼,他有自己的考量,大抵是不想讓自己知道的。“那倒是,我晚上跟管家知會一聲,你要多少自己去取吧,然後……就離開吧,穆鐵針的人今天早上剛來了山莊,我和你的關係他是知道的,要是他存心幫趙協,你再待下去也不是法子。”
“嗯,我知道。”樊幼燁低下頭嗎,為什麼又談到趙協!
“隨你便吧。”
第二天一早樊幼燁拿了銀子之後就去和郝連青告辭,半路遇見莫非。樊幼燁本來是想假裝沒看到的,但是被莫非攔下,“你終於要走了?”莫非雙手環胸站在不遠處河邊的小橋上。
“是啊,終於沒有人要打擾你的二人世界了,高興吧。”
“呵呵,我說這句話並沒有別的意思,是站在你們裏國的立場上,那邊過來的消息被我壓下來沒有上報的有多少你可知道?”
“這話怎麼說?”樊幼燁皺眉,還有更糟糕的?
“你難道就沒發現你得到的那些消息大都是關於裏國朝政,或者是商業發展之類的,但是樊家大院怎樣了?你三叔怎樣了?對了,你那個二叔之前好像是失蹤了是吧?你難道就沒想過他們?”
樊幼燁定定的看著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你想做什麼我不會干涉,但是不要牽扯到郝連家族,更不要牽扯到青,郝連家的狀況你也應該清楚,只要我在一天,就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
樊幼燁臉色隨之冷了下來,“你的意思我懂,我也只是單純的來告辭,多慮了。”
“但願。”莫非輕笑一聲率先離開。
橋是拱形,莫非剛從一邊離開,郝連青從橋的另一邊走過來,上下打量了一遍樊幼燁,“你這是要走了?”
“嗯,是時候了,就算是逃跑也不該讓別人收拾爛攤子,保重吧。”
郝連青站在原地看著他逐漸消失在橋後的人影,心下微微嘆息,樊幼燁有心結,不過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心結在哪,但也只有靠他自己才能解決。
轉身要走卻撞上一個人,剛想發難且聽到耳邊的低笑。郝連青立馬跳開一步,警惕的看著周圍,見四下沒人才對著莫非道,“你怎麼在這?”
莫非聳肩,“我一直都在這啊,只是你想事情想得太入神沒有注意到罷了。”
郝連青知道自己的武功確實是沒有莫非好也沒在意,“幼燁走了,要不要找人跟著?”複又轉頭看著橋的另一頭,“以前雖然也是走南闖北的,但身邊一直都有人護著,要不是趙協,或者是蘇茂之,還有些亂七八糟的人想著他,但這次只有一個人,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去。”
“你太小看他了,他是狐狸,身邊就算是有再多的人,他還是過自己的生活,不會為他人改變,倒是現在,看他能不能找到和自己同穴而眠的伴侶。”
郝連青愣了一下,“你很瞭解他?”
莫非嘴角帶著笑,“怎麼,你吃醋?”嘴巴貼著郝連青的耳廓,“其實我最瞭解的還是你,而且還想更瞭解……”
郝連青臉刷的紅了,慌亂的推開他,“莫非,我覺得我們兩個之間要好好談一下,這種……我很不習慣……”
“談談的話,我不介意,但是青,別想著推開我。除非我死,否則你是推不掉的。”
莫非收起臉上的笑意,“我當年聽從大皇子的命令在暗處監視你,你知道監視一個人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情,終日與陰暗為伴,看不到陽光不能見人,那時候我的世界裏只有你一個,你在哪我的目標就在哪,好像我這一輩子最大的目標就是做你的影子,緊緊的盯著你。”
“曾有一段時間我恨過你,因為是你剝奪了我生存在人前的權利,有時候在你睡覺的時候我真想掐死你,這樣的話我很有可能就自由了,我想了很多次,甚至好幾次手都伸到了你脖子下面,但是我又躊躇著下不了手,那一段時間我一邊看著你一邊在腦子裏和我自己做鬥爭,直到那一段時間你去了皇宮……”
“大皇子以前曾對我下過命令,只要你在皇宮之內,我的任務就可以暫時的解除,因為他確信這你在皇宮你的時候他可以把握住你,後來大皇子倒臺了,你還是去了皇宮,但是那裏面等著你的換成了穆鐵針,我還是沒進去,長時間養成的習慣有時候就變成了禁錮自己的枷鎖,皇宮對我來說就像是塊禁地一樣,但是你去了好長時間……”
“我在等,一直在那等,看著皇宮裏的人進進出出,看著太陽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看著星星慢慢變亮然後慢慢消失不見,整整三天,那是你在皇宮呆的最長的時間,按理說沒了大皇子我是自由的,但是我不知道自己該去幹什麼。”
“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在哪里等著你,然後看著你出來,繼續跟著你走,繼續在後面看著你。”
郝連青一聲不響的看著他,看著他繼續說下去,莫非舔了一下嘴唇,“你別這樣看著我,我心跳的有點快。”
郝連青訕訕別過眼。
莫非繼續說,“你知道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當你擁有一件事物的時候你會想著擁有更多,我就是這樣,後來的事情你是知道的,還記得我第一次出現在你面前的時候嗎?
莫非自嘲的笑了笑,“你也許不能相信,那是我準備了半個月才最終作的決定,其實之前還有很多次,我知道你要去哪里,然後就會在哪里潛伏很長時間,等著時間慢慢流逝,等著你出現,但是我卻錯過了太多次,因為我說服不了自己,本來每次都快要走到你身邊的時候要不就是站在原地等著與你擦肩,或者只是單純的一個路人甲,只希望在你看到的風景裏面能留下自己的影子,那一次與你的初遇實際上是我計劃半年,呵呵,是不是很可笑……”
郝連青的心幾乎都要糾結在一起,好半天才擠出一個笑,“是嗎,難怪當初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你不喜歡的話……我以後就不會做了。”難看的笑笑,有些無措的搓著手,“你的感覺我知道,沒有人會希望自己的一切讓人瞭如指掌,甚至可以猜到自己的想法……我知道,我知道……”眼中的神采慢慢黯淡下去。
他站在人前的驕傲都是因為身後有著郝連青這麼一個人,但是他面對著這個人的時候,他的背後是一片空虛,除了這個人,他真的是一無所有。
“所以呢?”郝連青盯著他糾結在一起的幾根手指,“你接下去會怎麼做?”
“如果你實在接受不了的話,我不會再逼你,只希望你繼續當我不存在。”這樣就好……
“就這麼簡單?”郝連青挑挑眉,似笑非笑。
“我會儘量不出現在你面前,但是……”
“如果我讓你離得越遠越好呢?”
莫非的臉色瞬間蒼白,“我發誓不會出現在你眼前,也絕不會打擾你的生活!”
郝連青伸出手將他的臉掰向自己,四目相對,皺著眉頭:“為什麼你就是不能將自己堅持下去呢?郝連青不是你的老天爺啊!”
“老天爺對我來說算個屁……”
“如果我要再去皇宮呢?”郝連青收斂了笑,仔細打量莫非的臉色。
“我要跟去,不管是刀山還是火海。”眼睛裏的自我早已迷失。
郝連青嘆口氣,“既然這樣就看牢吧,不要把我弄丟了。”
莫非的雙眼突然睜大,不敢相信。
郝連青又是一陣輕笑,在他呆住的臉上輕巧的落下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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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幼燁失蹤的消息已經傳給了樊幼禮,幼禮剛知道的時候還是一臉茫然,半天不知道眼前的人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樊幼燁失蹤了?那他怎麼辦?
他還在等著大哥把他接回去啊!他還在為了以後可以幫助大哥而不斷的努力著啊!他還在為相見的時候讓那人眼前一亮而努力著啊!
但是他消失不見了到底是什麼意思?樊幼禮不瞭解。一個大活人怎麼能說不見就不見了!
樊幼禮慌慌張張的就想要收拾東西回裏國,他要問趙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算趙協當了皇帝又怎樣,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樊幼禮還沒將腦子裏的一團亂麻整理清楚,這邊包吉安出現了。
樊幼禮很快的鎮定下來,一臉好奇的看著眼前這個人,不說話,他只是不明白。
霍焰扯出來一個笑臉,“幼禮。”
樊幼禮還是不說話。
霍焰走過去將他抱進懷裏,“幼禮,我回來了……”
樊幼禮曾經想過很多次和霍焰見面時的場景,問他當時為什麼騙自己還利用自己,在知道他是裏國太子的時候他幾乎將這輩子所有的責備有憤恨都給了這個人,但是在知道登基大典上發生的事情之後,這股子恨意又很奇怪的煙消雲散。
幼禮不知道自己跟霍焰之間到底算是什麼,很奇怪的一種狀態,他花了很長時間想將這種狀態搞清楚,但是在搞清楚之前霍焰再次出現了,腦子一片混亂,什麼關係,真的有那麼重要麼?
當年他落魄的時候那個叫包吉安的人照顧自己,現在他來了,樊幼禮有一種慶倖的感覺,幸虧他來了,他果然來了。
但是這種感覺還沒發洩出來的時候,樊幼燁消失的事情再一次逆襲大腦,兩種感覺交織在一起,委屈的,慌張的,慶倖的,不安的……幼禮的的眼淚忽然就出來了,沒有聲音,就那麼一直往下流,順著有些蒼白的臉頰直流到霍焰肩膀上的衣衫裏,最後滲透到他心上,一個人的淚,灼傷了兩個人。
“幼禮,別哭啊。”霍焰用手指擦乾他的淚。
樊幼禮突然就哭出聲音來了,就像是當年在小破廟裏看到樊幼燁一樣,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哀怨一次性的發洩,“大哥不見了……大哥不要我了!大哥不要我了……!”樊幼禮一邊哭一邊說著。
旁邊的小廝看著當家的這樣也不敢多說話,看似柔弱的一個人,在這幾年的時間裏承受了太多的苦,但是卻一直都憋在心裏,人前人後三分笑,明明是個孩子為何要將自己逼到如此地步,現在好了,終於哭出來了,哭出來就好了……
霍焰拍拍他的頭,“我知道,我都知道,先別哭了,我們想辦法,幼燁會回來的,一定會的。”霍焰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人,他只能不斷地重複著一句話,一定會回來的 ,一定會回來的……
人就是這樣,在身邊沒有可以依靠的時候就會成長的很快,只要找到可以放心依賴的人,身體裏所有的依賴分子就會瞬間全部復蘇。
現在的樊幼禮就屬於這種狀況,一遍一遍的詢問者霍焰,“大哥會回來的是不是?他不會不要我的是不是?”
霍焰也只能是安慰,一遍一遍的保證。除了眼前可以擁抱的這個人,他還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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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幼燁現在的心情矛盾至極,在郝連山莊的時候莫非說的那些話讓他心有餘悸,趙協到底做了什麼,他心裏沒底,還是不相信自己的失蹤真的就能引起那麼大的反應,甚至影響裏國朝堂。趙協想幹什麼,他也猜不透。
從另一方面來說,樊家現在的家業到底有多大,趙協可能比他知道的還清楚,裏國來的消息有一部分都被郝連青半路攔截下來,國內形勢不明他也不敢貿然回去,對於趙協的性子他還是有些把握的,就算是恨自己,也不會牽連無謂的人。
穆鐵針和趙協現在幾乎就是穿一條褲子的人,如果被穆鐵針察覺,肯定綁著他去朱城,前提還要瞞著蘇茂之。
這樣說來,彥國也不是個好地方。
樊幼燁出現在彥國長樂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彥國商人的身份,彥、裏兩國人在相貌上沒有很大的差別,彥國人說話的口音他現在也能學的十成像,在有足夠金錢的支配下,樊幼燁再次看到樊幼禮的時候是頂著合作夥伴的帽子,而且做的是茶葉生意。
兩人面對面坐在大堂的兩邊,樊幼燁是易容之後才出現的,他現在名字改成羅平陽,犬虎落平陽’之意。樊幼燁笑著看幼禮,“樊少爺為何總是盯著在下的臉看,在下的臉很奇怪?”言語間笑意盈盈。
樊幼禮忙收回視線,有些不好意思:“不是,只是感覺有點像。”
“哦?像什麼?”
“沒什麼,只是在下家中私事,我們還是先來談一下茶葉的運輸問題。剛才說到,羅老爺想和我們合作到裏國境內運輸茶葉,並且願意出三分之一的運輸費用。”
“是,羅某人確實是這麼說的。”
“恕幼禮愚鈍,現在的茶葉生意已經不是獨家了,羅老爺為什麼還要做這種讓步。”
羅平陽笑笑,“為了表示誠心,我知道想和樊少爺做生意不會只有我羅家商行一家,而且在下聽聞,茶葉只是樊家商行的一個分支,在下想和樊少爺在其他方面也建立合作關係,要表示誠意的話,做這些是必須的。”
“羅老爺還想在其他地方和我們合作?”樊幼禮有些疑惑。
“是的,我對裏國產的絲綢還有木藝很感興趣。”
“還真是巧了,我們樊家在這兩方面都是裏國首屈一指,羅老爺還真是找對人了。”
“是嗎,在下還真是幸運,如果可以真想親自前去。”羅平陽似乎很高興,拍了一下手掌道。
樊幼禮愣了一下,剛才的動作和大哥果真是一點都不像,那個人一向是很少做多餘的動作,有時候連話都很少說,什麼時候看到過他那麼興高采烈的樣子?樊幼禮這樣想著臉上還是露出一絲開懷的笑意,“承蒙羅老爺看得起,這倒不是大事,沿途商隊也可以幫忙打點。”
“哈哈,那就這樣說定了,關於這次處境的費用,樊少爺只管羅列好名目,銀子稍後送到。啟程之日通知羅某一下就好。”顯然一副財大氣粗的模樣。
樊幼禮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人,也不想再和他多說話,只道:“如此甚好。”
“既然事情都談完了,羅某也就告辭了。”羅平陽站起身來對著樊幼禮供了一下手。
“慢走。”
人走之後樊幼禮深吸一口氣,轉頭看著一直站在自己身後的霍焰,“長得很像,但是動作習慣一點沒有相似之處,是不是?”
霍焰點頭,輕撫他的發頂,“畢竟不是。”
“我知道,再多派出去一些人,我有一種感覺,其實大哥離我很近很近,只是我沒找到他罷了。”
霍焰岔開話題,“你要不要跟著商隊回一趟裏國?”
樊幼禮低下頭,聲音很小,“萬一大哥來了找不到我該怎麼辦?”
霍焰嘆息一口氣,“幼燁如果回來了我讓站點給你送信,你在原地不動等著他去跟你會和,這樣行嗎?”
樊幼禮想了一下,最後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