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再逃，郝連 ...

　　雖說趙協和樊幼燁的關係在昨晚已經有了突破性的進展，趙協這時候還是不敢太過放肆，搬來張椅子坐到床邊，低頭看著樊幼燁，“趙讓說我，是霍德的兒子。”

　　樊幼燁依舊閉著眼。

　　“幼燁，你在聽嗎？我說我是霍德的兒子。”趙協的聲音依舊很輕，想聽樊幼燁說話，但是又怕他說話。

　　“嗯。說完了就出去吧，我在睡一會。”

　　“好，你睡吧我不吵你。”過了一會又道，“幼燁，你現在是我的人了是不是？”

　　樊幼燁翻轉身體面向另一邊。

　　“你現在是我的人了，你跑不掉的。”趙協道。

　　“你今天不是有事要做嗎？怎麼還不走？”

　　“嗯，我今天要去皇宮。”

　　樊幼燁閉著眼，微微皺了下眉頭，“你決定了？”

　　“嗯，但是結果會怎樣還不知道。”

　　“那你去吧。”

　　“你沒什麼要說的？”

　　“哦，辦完事就回來，晚了沒飯吃。”

　　趙協最後看了一眼，眼角都帶著笑，鼓起勇氣在樊幼燁發頂啄了一下，“我會很快回來的。”

　　在門關上的時候，樊幼燁終於睜開了眼睛，本來的紅暈也差不多退去，看著趙協離開的方向，“回來之後我就不在了。”

　　忍著身體上的不適，樊幼燁坐起來開始一件件的穿衣服，邊穿邊覺得這一切都很好笑，這就是趙協的目的？以為這樣樊幼燁就不會跑？或者是這樣就跑不掉？樊幼燁苦澀的咧咧嘴，趙協對他的瞭解還是不夠多。

　　趙協此去就算是敗了，憑他的頭腦定沒有性命之憂，龍嘯谷裏面還有他的兵馬，朱城之內有支持他的穆鐵針，霍思蜀雖然沒明確表態，但是從他的種種表現來看對趙協還是默認的，再遠一點的地方，還有老皇帝和趙讓，既然已經承認了這個孩子，不管怎樣都會保他萬無一失。

　　算來算去倒是自己幫不了什麼大忙。

　　如果敗了倒好說，趙協還是趙協，自己還是樊幼燁，但若是成了呢？趙協為王，樊幼燁還能指望什麼？要不就是被天下之人唾棄，要不就是被紅塵之夢掩埋，不管是那一種都逃不過一個悲慘的結尾。

　　他年紀不小了，三十多歲的靈魂經歷了足夠的事態變遷，這還讓他怎樣相信抹去浮華之後的現實？趙協雖說是他在年少的時候帶回來的，但是兩個人生活在一起的時間確實不多，從十六歲出門歷練之後兩個人幾乎就已經是各奔東西，樊幼燁一成不變，但是趙協卻一日千里。

　　身體像是散了架一樣，每動一下就會發現一個新的地方在叫囂著，趙協昨晚是故意的，知道他的胳膊本就受傷還做的如此過火，更何況他是第一次……

　　哆哆嗦嗦的穿好衣服已經滿身是汗，昨天丟下的衣服還有皺捲的被單已經被團成一團扔在了椅子上，樊幼燁走到衣櫃前拉開櫃子，裏面躺著他早就收拾好的包裹，鬆了一口氣，還好趙協找衣服的時候沒有發現。

　　就算是不出這扇門樊幼燁也知道院子裏眾人在幹什麼，除了看得見的還有看不見的。有趙協的也有穆鐵針的，也可能有霍思蜀的，這裏的人哪一個不是人精？

　　樊幼燁透過窗子看看院子裏，霍思蜀正在和子森下棋，旁邊坐著一邊翻賬本一邊撥算盤的三叔，還有在旁邊磨墨的小丁，榿木在樹下和紅杉玩遊戲。

　　樊幼燁笑了笑，這裏很好，看看太陽，已經是正午，午飯的時間就要到了，他的時間也要到了。

　　看著慢慢上升的日頭，樊幼燁的心也開始越升越高，終於，馬廄那邊傳來‘走水’的叫喊聲，本來院子裏的閒散一片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立馬開始慌亂的興奮去起來，樊諸軒扔下賬本，子森扔下棋子，榿木也從樹根旁站起來，往草房的方向跑去。

　　就算是幫不上忙，圍觀也好啊！

　　樊幼燁還是站在門內，靜靜等待著，覺得這一陣子其實大家都是挺閑的。等人都走開之後榿木本來待過的樹上落下來一個人影，白色衣衫，風流倜儻。下來之後還不忘整理一下自己有些散亂的衣衫，之後徑直往樊幼燁的房間走來。

　　樊幼燁打開門，“時間很准，但是你是誰？”

　　白衣人笑笑，“莫非，郝連青的男人，青讓我來帶你走。”

　　樊幼燁點頭也不在遲疑，被白衣人一手攬起腰直接向樓頂飛去。樊幼燁現在是渾身都疼，被他攔腰攬著更是難受，強忍著愣是動都沒動一下。轉頭對著逐漸消失在視野中的小院子，無聲的說了聲：再見了，大家。

　　離小院子不遠的地方停著一輛馬車，車內有人，聽到聲響之後打開車簾，一個一身淡青色衣袍的人躍下馬車，對著樊幼燁笑笑，轉臉看著莫非“還安全吧？”

　　“放了一把火，沒想到穆鐵針住的地方防守會那麼鬆懈。”

　　“外面沒有人知道他是穆鐵針，趙協的人也不在。”樊幼燁說，看了眼郝連青，“謝謝了。”

　　郝連青見他是精神不佳也沒多問，拉著樊幼燁直接上了馬車，“快走吧。”莫非留在外面負責駕車。

　　樊幼燁和郝連青坐在馬車裏，郝連青拿著一件女裝丟給樊幼燁，“換上這一件，我們來的時候城門有士兵檢查，萬一出城的時候遇見也好應付。”

　　樊幼燁拿著衣服看了又看，對著郝連青，“還有其他的嗎？”

　　“沒了，只有這一件，大丈夫能去能伸，只是穿件女裝有什麼大不了的！”說著就開始扒樊幼燁的衣服，樊幼燁一個沒注意領口就已經被扒開了，郝連青“呀！”的一聲，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車裏面的光線有些發暗，樊幼燁低著頭臉色也看不清楚，“不是只換外衫就好了，你故意的是不是！”

　　郝連青連忙搖手，“哪有，這不是意外嗎，不過……你這是……該不會是……啊……？”

　　樊幼燁面色如常，“就是你想的那樣，但是能不能麻煩你聲音小一點。”

　　“那個……”

　　“別那個了，把衣服拿過來吧。”這邊已經將外套脫下。

　　郝連青動作有些僵硬，“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是男人啊，脫衣服居然那麼爽快。”

　　樊幼燁有氣無力的白了他一眼，“就是因為你是男人才會這麼爽快，要不然……或者說……”從上到下將郝連青打量了一遍。

　　郝連青自覺的將視線轉過去。

　　今天城門的盤檢很嚴格，樊幼燁不知道是不是沖著自己來的，還是有一點難過，城門的人都是一張張陌生的面孔。

　　莫非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換了一身車夫的衣服，他以前沒再裏國裏面露過面，沒有被抓的危險，就先把馬車停到一邊然後下車去問問情況，片刻之後急忙走了回來。

　　郝連青問，“怎麼回事？”

　　“不是查一個人的，是在找很多人。其中包括一個穿紅衣服個子很高的，還有穿白衣服相貌俊美的，另外還有什麼綠衣服，胳膊受傷……亂七八糟的！”

　　樊幼燁坐在車裏面都聽得清楚，此時臉色不是很好看，“是誰的命令？”

　　“上面沒說，也不知道。”

　　“那我們應該很容易就能出去。”郝連青說。

　　“也不是，那邊都掛著畫像呢。”

　　“沒事，幼燁這模樣拉出去放到他們眼皮子底下也不見得能認出來！”

　　“啊？”莫非明顯的不解。

　　郝連青笑笑將馬車的簾子拉開，“看看吧。”

　　莫非瞪大雙眼，嘴巴張得大大的。

　　樊幼燁一張面無表情的臉，“郝連青，你男人那是什麼表情？”

　　郝連青一張臉憋得鐵青，“樊幼燁，你這話什麼意思？”

　　無辜的對望過去，“是他親口跟我說的，是不是莫非。”

　　莫非有些擔心的看著郝連青，“青，青……”

　　郝連青憤然甩上門簾，不再說話。

　　樊幼燁擺擺手，“還看什麼？趕緊的駕車！駕車！”

　　果不其然，三人的馬車在過城門的時候中間攔了一道，幾個穿著官兵制服的人腰間各掛了一把劍，仰著頭看著駕車的莫非，“這是誰的車啊，裏面是什麼人？”

　　莫非趕緊遞過去一錠銀子，“是我家少爺過來走親戚，現在正要回去。”

　　掂掂手裏的銀子“掀開簾子讓爺檢查一下。”

　　“裏面有女眷恐怕多有不便吧……”莫非面色為難。

　　“小莫子，讓他們看看吧，看完之後兵爺也就放心了。”說話的是郝連青。

　　莫非愣了一下才想起那句小莫子叫的是自己，當下道：“是，少爺！”

　　掀開車簾，肥臉的守城兵盯著樊幼燁的臉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樊幼燁也不敢抬頭，只能半垂著眸，臉色還有些發紅。雖說樊幼燁這是氣的，但是還真像是害羞一樣。

　　郝連青終於覺得玩得差不多了，笑臉道：“這位官爺，看好了沒？小的今天還要趕路，你看……”

　　肥臉收回眼睛，瞥了一眼郝連青，“你們這是要去哪啊？”

　　“剛走完親戚，現在正要回家呢？”一隻胳膊攬著樊幼燁的腰，“我家娘子不怎麼會說話，兵爺千萬別見怪。”

　　當兵的又看了一眼，“是回娘家吧？走吧走吧。”頭縮了回去，對前面喊了一聲“放行吧！”臨走的時候嘟囔了一句，“人長得不怎麼樣，小娘子倒是水靈的很啊！”

　　小院子裏面的眾人從著火的馬廄看完熱鬧回來之後還是繼續各忙各的。蘇茂之本就是在房間裏面沒出來，他的房間和樊幼燁本來就不遠，剛才往窗邊一站就看到一個白影閃進樊幼燁的屋子，本來想喊也忍住了，但是之後發生的一切看得清楚，等到兩個人影都消失之後還是久久回不過來神，直到院子裏面重回喧鬧的時候，才打開門走了出去。

　　霍思蜀正舉棋不定，正好蘇茂之出來，“喲，茂之出來了啊，正好是吃午飯的時候了。”

　　蘇茂之拉了張椅子坐下，“是啊，今兒陽光不錯，王爺要是再不出來恐怕也該長黴了吧。”

　　霍思蜀很乾脆的落子，這邊還沒說話，就聽子森在旁邊，“你確定要走這裏？”

　　霍思蜀愣了一下，子森的聲音就在他的耳邊，那一聲略帶笑意的“你確定要走這裏？”不知是不是摻雜了陽光的原因，竟像是一股叮咚的泉水直直的撞擊到了他的心裏，心下也忘記了蘇茂之的挑釁，轉頭看著子森，“確定……”

　　“好！”子森一拍手，“榿木、紅杉過來，待會讓王爺帶你們兩個去外面吃東西。”然後一根手指指著霍思蜀，“雖然你是王爺，但是願賭服輸，不可以賴賬。”

　　霍思蜀點頭，嘴角帶著笑，忽然就覺得這人生又有了點追求。

　　等到眾人吃過午飯，樊幼燁的房門還是沒有動靜，眾人都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麼，今早的時候也就算是沒看見樊幼燁也都心照不宣，但是這都午後了還沒出來……

　　樊諸軒對著小廝道，“待會重新做點清淡的湯品送到少爺的房間去。”

　　小廝聽聲應下。

　　蘇茂之繼續低著頭繼續喝茶。

　　子森有些疑惑，“趙協不能這麼狠吧，樊幼燁到現在都沒起床？”

　　霍思蜀一口茶艱難咽下，“年輕人，血氣旺。”

　　子森瞥了他一眼，“我看你血氣也挺旺的。”

　　此話一出，別說是霍思蜀了，整間房裏除了紅杉還在吃水果之外能噴的都噴的，紅杉感覺自己似乎不太應景，硬生生的將一嘴的蘋果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