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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停靠幸福(1314號列車之1)》第6章
第五章

  「小暖……」快說些什麼,快啊!說他不能失去她,說他很需要她……

  「齡岫,我愛你。」她輕輕的說︰「這不是請求你別離開我,只是覺得現在不說,以後可能沒機會了。齡岫,我只是要你知道,即使你的選擇不是我,我還是希望你快樂。」

  顏齡岫的心倏地抽緊。這樣一個愛他的女人,他怎麼會允許自己放棄?他要她回來,兩人再好好談一談,也許她對他失望過,可只要她在身邊,即使迷途,他也會很快的找到回家的路。

  「小暖,你現在在哪裡?」

  「我要去搭火車了。一直很想悠閒的搭火車去旅行,一個人反而容易成行。」雖是。臨時起意,卻是她長久以來想試試看的。

  「小暖,我們一起……」顏齡岫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陣刺耳的緊急煞車聲,之後不論他再怎麼焦急呼喚梁宸暖的名字,都再也沒有任何她回應他的溫暖嗓音,取而代之的,是路人的驚呼和現場喧嘩聲——

  「快。快叫救護車!」

  「好可怕,全身是血,那女孩子好年輕……」

  「這樣的撞擊力道,我看沒救了……」

  「真可憐,她是要給誰慶生嗎?蛋糕都散落在一旁,手上還拿著玫瑰呢……」

  「這位先生,我們已經盡力了,很抱歉,梁宸暖小姐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急救,還是宣告不治。」

  「不!不會的!她不會的!」顏齡岫聞言心魂俱裂,手上在下班時事先買好的蛋糕和包裝得漂漂亮亮的紅玫瑰花束,全掉在地上。

  他閉著眼,淚水滲出眼睫,一滴緊接著一滴。

  「不!不會的!她不會的……小暖!」眼睛倏地睜開,落然的看了下四周……他在火車上!

  原來是作惡夢……抹了抹臉上的!涼。他又夢見小暖離開了嗎?

  好快,距離她車禍過世居然已過這麼多年了。

  而一直到她過世,她都不曾收到他送的玫瑰花和蛋糕,以及一起去旅行。

  小暖,我又來陪你搭火車旅行了,林秘書真貼心,每年選的終點站都不一樣,這樣你每年都可以到不同地方走走。我也想到你的故鄉一遊,看看你口中美得像夢境的花海,去探望你的父母,問他們好不好、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是,至今我還是沒勇氣去——我把他們最愛的女兒拐離了他們身邊,最後卻連最單純的幸福都沒能給你。

  我在想,我恨了那個人一輩子,可父子畢竟是父子,原來,我比那個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小暖,我們以前住的公寓還是老樣子。你以前的布置都沒變過,餐廳的擺飾、放桌花的位子……我不敢搬家,怕哪天你肯原諒我了,願意回來看看我時會找不到地方。

  現在我學著你,煮杯咖啡就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坐下來,欣賞外頭的景致,對面公園的松鼠變多了,記得嗎?你最愛的那種「二齒動物」。

  以前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老是盯著我看?現在我終於明白,那是因為你太寂寞了。因為寂寞,當我在身邊時,你才總是不滿足的直盯著我,覺得做其它事都是浪費時間,而現在的我,只有你留下的照片可看。

  玄關那面貼滿便利貼的牆,如今是滿滿的藍,看起來好憂鬱。我寫了好多新的籃色便利貼,也貼了好多粉紅色的上去,等著什麼時候你也給我一些回應,哪怕只是一個字都好,儘管我早知道粉紅色的紙上頭,不會再有任何的字……

  少了粉紅色的陪襯,清一色的藍色牆面變得好憂鬱、寂寞,那種淺淺柔柔的粉讓我想到你,即使知道你不在了,有那樣的溫柔陪著我也好。

  小暖,你說話的好朋友、那幾隻肥金魚,在你走後那一天也全都死了。也許,它們也很傷心失去你這個好朋友吧?還是其實是你怕寂寞,把它們帶走了?

  那個魚缸的水,依舊乾淨得如同你在的時候,水草也養得又綠又多,但就是沒再養魚。再養,也不會是和你一起去夜市撈的那幾隻;再養,也不會是你說話的對象;再養,也看不到你趴在魚缸前和金魚說話的景象。

  小暖,你好不好?我真的……好想見你……

  耳邊傳來廣播的聲音,令怔仲中的男人回神——

  「1314號列車終點站到了,要下車的旅客請準備下車。」

  顏齡岫收拾了一下行李要下車。但,是他的錯覺嗎?方才坐在他後方的男子不是年約五十,怎麼現在好像年輕了許多?而且他的行李好像也變輕了。

  唉,搭了許久的火車,也不知道是身體狀況不佳還是怎麼的,他精神一直有點渾渾噩噩。

  步下車廂,上了月台,他跟著其它人繳回票根,出了車站。

  對了,上車前倒是忘了問林秘書,他今晚要住哪家民宿?他取出手機,按下快捷鍵。

  「您撥的號碼是空號,請查明後再撥。」顏齡岫不解的皺眉。「空號?我幾乎每天在打的號碼怎麼是空號?」他不信邪,一面步出車站一面一個鍵、一個鍵輸入,可撥出不久,同樣的罐頭聲音再來一回,似乎很堅持這組號碼真的是空號。

  狐疑地走出車站大廳,他突然覺得這個大廳好像有點面善,是哪個縣市的車站大廳那麼像以前的台北車站?然而出了車站,他回頭看,橋紅色的瓦片下赫然有四個大字——台北車站。

  也就是說,林秘書今年安排的行程是起站台北車站,終站台北車站?!

  坐了半天的火車,結果他哪兒也沒去?!

  「她在搞什麼鬼。」越想越火大,他又撥了公司的電話,卻也打不進去。今天是怎樣,哪兒出了問題?

  最後,他買了一張電話卡,用公共電話打回公司,總算接到秘書那端。

  他皺著眉,冷著聲音說︰「叫你買個遠程的火車票,你讓我從台北出發,坐了幾個小時後又回到台北?到底怎麼回事?」

  「……總、總經理?」

  林秘書的聲音啥時變得這麼年輕?「同一件事情你也辦好些年了,為什麼還會出這種差錯?難不成你今天安排我住的民宿就是我家嗎?」

  「我、我……」總經理的性子是冷冷的沒錯,可是很少像今天這樣聲色俱厲的斥責。女秘書都快嚇哭了。還有,「同一件事」是哪件啊?好些年?她沒有啊……

  顏齡岫十分不滿。對他而言,這樣重要的事秘書居然搞砸了,感覺上就像他和小暖一年一度的約會失約了一樣。「你明天調回秘書部門,重新受訓吧。」

  「總經理,別、別這麼生氣,我才調到你身邊一個星期,有什麼事情你交代,我一定會辦好。」

  「一個星期?!齡岫額上的青筋冒出來了。「你在我身邊少說八、九年了,你還沒睡醒嗎?!」

  「我?沒有啊……」她今年才二十六,九年前在念高二耶!為什麼今天總經理和她說的話都有點雞同嗎講?

  「林麗娟,你在說什麼瘋話?」

  說瘋話的是你吧。可惜小秘書沒敢這樣有氣魄的回嘴,否則她不是被打回秘書室,就是直接被踢出凌霄。她小小聲的再度自我介紹,「總經理,我是新秘書,吳奕可。」

  「你對我而言的確是無亦可!我的秘書呢?」

  這個綽號對她很不公平。「不是那個亦啦,下面有個大。不是啦,那個……我啊,你的秘書就是我啊。」最後一句說得很小聲。她能力不錯,先不要這樣嫌棄她嘛。

  「我找我的專屬秘書林、麗、娟!」

  「林麗娟?我沒有、沒有聽過啊。」女秘書聲音抖了抖,已經快哭出來了。

  顏齡岫一氣之下掛上公共電話。「什麼鬼。公司什麼時候找來這種廢柴?」此時,從他身邊走過一對情侶——

  女的對男的說︰「喂,你都沒表示?」

  「表示什麼?」

  「今天是二○○二年二月十四日,情人節呢。」

  「拜託,那是老外的節日,我們要過七夕……」

  二○○二年二月十四日?!顏齡岫怔了一下。他們說錯了吧?是二○一二年二月十四日才對。可是……現在正流行iPad,輕便的筆電,為什麼那個提著電腦的男人,手上的筆電看來好厚重?

  走在街頭,街景彷彿和他印象中的也大有不同。除了常走的路線,他很少去留意街景的變化,但是,真的有什麼不對勁。

  他走連了一家3C連鎖店,入眼所及卻都是一些古董機?這種店所陳列的不該都是時下最流行的東西嗎?他隨便看了一下架上的商品,瞬間頭皮開始發麻。

  他拿起一樣熟得不能再熟的電子產品,這個產品在當年就是由他主導研發,也是他升上總經理的關鍵。

  二○○二年元月,產品甫一推出就造成搶購熱潮,賣到幾乎斷貨,生產線還連著近半年狂加班,大量徵聘生產品管人員。原本只是亞洲地區有拍攝CF,後來還請了國際運動健將拍了歐美版的廣告。

  這之後,產品在二○○三年推出第二代,二○○五年則是第三代……為什麼這應該擺放最新、最夯產品的地方,卻放著這老古董?

  「先生對這產品有興趣嗎?可能要等喔,它是現在最流行的,今年一月才剛推出,如果要買還得等到四月才有貨。您要不要看看別家的產品?」店員邊介紹邊納悶著。他說錯了什麼嗎?為什麼這先生的表情那麼奇怪?

  「今年一月才剛推出?」

  「對啊。」

  「今年是二……」

  「二○○二年。」

  他走出店家,看著由百貨公司頂樓垂掛而下的大廣告布條——二○○二新年快樂!

  他蒼白著臉,用力的捆自己一巴掌,口中驀地有了淡淡的血腥味。

  「是、是真的?只有在電影中才出現的奇怪情節……時光倒轉,居然出現在我身上了?!」他匆忙的拿出袋子裡的原文書《賈伯斯傳》。天!他真的是從二○一二年來的!那麼,他帶來的花束和蛋糕呢?

  他低頭,膛目結舌的看著那束完全乾掉的乾燥花。翻出蛋糕盒打開看,黑黑的一坨奇怪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

  他想起自己不曾離身、小暖在離開美國時留給他的手札,確認了一下。「也還在。」

  ……等等,二○○二年二月十四日……現在幾點?

  他看了一下遠方的鐘——十三點十四分。

  小暖是在這一天的下午五點左右發生車禍事故的,他得快,也許這是老天給他的再一次機會,這一次,他不會再讓同樣的憾事發生,他一定要找到小暖。

  就算會出事,也讓他們兩個一塊好了,總好過當那個被留下來的人,那樣的寂寞讓人發狂。

  他招來計程車,匆忙的往小暖「當年」出事的地方趕去,那個地方距離他住處沒有太遠。

  到了那裡,時間還早,他想就在附近找個店家等一會,也方便監控路口。

  看了一下附近的環境,明明是每天都會經過、再熟悉不過的路線,現在他卻得重新認識。十年前、十年後,即使是都會區,差別還是不小。例如他居住的公寓旁那間不起眼的肉圓小攤,誰也沒想到它後來會成為美食報導上的常客;又例如公寓另一邊的那排矮房子,後來會打掉重建成大樓,樓下一、二樓還會成為有名的量販店。

  這十年間,空間一點一滴在改變,人也一點一滴接受著變化,可是瞬間的時空移轉,一轉就是十年,令他感覺上什麼都不對,什麼都還在適應中。

  二○○二年啊,他這個來自二○一二年的人,也算得上「回到過去」了。

  服務生送來黑咖啡,他意興闌珊有一搭沒一搭的吸著,不時注意著時間——三點十一分。

  不對。如果以小暖出事的時間來看,她現在應該還在他的公寓裡,他為什麼要在這裡守株待兔?該是回到住所去挽留她吧?

  付了帳,顏齡岫匆忙的往外走,低下頭正要把找的錢和發票放入皮包時,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緊急煞車聲迫使他回過頭。昔日的恐懼霎時全數回來,他腦袋一片空白,接著只能拚命狂奔。

  往事一幕幕浮現,小暖渾身是血、蒼白著臉,眼一直緊閉著,再也沒睜開……不。老天讓他回來,不是為了再一次感受這蝕心之痛吧?!

  再來一次他會瘋掉,一定會!

  「小暖。小暖——」不理會動作有多野蠻,他用力推開圍觀的人潮。「讓開、讓開。小暖,你……」忽然對上一張臃腫又皺巴巴的臉,他有一秒鐘的怔愣。

  是因為突然間「穿越」,所以他腦袋有點不清楚嗎?為什麼這張臉……不太像小暖?甩了甩頭,他再定眼一瞧。原來是個老太婆,不是他的小暖。撞到她的是輛摩托車,不是休旅車……

  「哎呀!夭壽喔。」被撞的阿婆甫回神,開始狂罵肇事者。「你騎車騎這麼快是趕著去投胎喔?還是家人病危,你趕著去見他最後一面?紅燈呢!你是不識字還是落後國家來的?九年國教是教假的,你連紅燈都看不懂?還是你只認得「紅燈區」?你這種……」嘰哩呱啦、呱哩呱啦……

  顏齡岫一陣傻眼,慢慢、慢慢退出來。老婆婆罵人很有元氣,也有人替她打電話叫救護車,應該沒事吧。

  奇怪,這個路口一天有這麼多起交通事故嗎?顏齡岫想著,沒注意身邊停了輛載滿花卉的中型貨車,車上的駕駛正在講手機,兩人時間像是配合得剛好似的,一個大喇喇的將車門往外推,一個剛好要從車旁經過,於是——

  砰的好大一聲,有重物倒地,駕駛嚇了一跳,忙下車察看。

  顏齡岫痛得一時半刻說不出話,直想爆粗口。這個貨車司機是怎麼搞的?由於陽光尚刺眼,躺在地上的他微眯著眼抬眸一看,只看到一雙髒球鞋和裹著細腿的牛仔褲。

  「喂!你沒事吧……啊……先生你的額頭在流血!」哇!流了好多血,一定很痛。兩年前她才發生過車禍,現在只要見血她都怕怕的。

  貨車司機是個女的?哪來的粗魯女人?只是這聲音……這聲音……眼前的身影靠近擋去刺眼的陽光,顏齡岫終於得以看清楚對方的長相。

  「先生,我送你去看醫生好了。」

  顏齡岫盯著貨車駕駛的臉看,再看、三看。「你你你……」這是夢嗎?可不可以讓他感受這是真實的?「小暖。」他情不自禁的坐起身擁住她。

  突然被一個陌生人擁抱,梁宸暖身子僵如化石,回過神之後直接朝他的臉用力捆去。「喂。你撞壞腦袋了嗎?。」

  「小、小暖!」

  「什麼小暖?我又不認識你,你再抱過來試試。」她眼神戒備的瞪著他。這男的是怎樣?長得是不錯,也像有身分地位的社會菁英,但怎麼行為舉止這麼輕佻?「我告訴你,別看我是女流之輩,打打白斬雞型的色狼我還綽綽有餘。」

  他怔住了。她……她不認識他?「你、你不認識我?」

  「奇怪了,我為什麼要認識你?你是金城武還是王力宏?」

  顏齡岫無言。他想見的人見到了,可他魂牽夢縈的女人,怎麼會變成這種粗魯的男人婆?記憶中的小暖不會開車,上下班都搭大眾運輸工具,這女人卻是個貨車司機?。

  她真的是小暖嗎?又為什麼會不記得他?

  梁宸暖看了他一眼,本來還想大罵,可看他受傷於是作罷。

  「算了,即使是色狼也是人,你的傷畢竟是我的錯。」她將他扶了起來,打開副駕駛座把他塞進去,然後在花店門口不知道摘了什麼,清洗一番後用雙手揉碎,再度走向他。

  她還是沒認出他來嗎?到底哪兒出了問題?才這麼想,就看見她手上拿著一地奇怪的東西過來,顏齡岫的眼神頓時露出警戒。「你、你、你要幹什麼?」

  「過來,不會要你命。」梁宸暖一把將他拉過來,將手上那坨又是毛又是葉子的怪東西往他額上傷口拍去。

  痛!顏齡岫頭皮一陣麻,只差沒把千年冰山面具拆下。這是什麼鬼東西?比擦碘酒更痛。

  「金狗毛止血,小還魂去癬消炎,老祖宗的智慧。」她邊說邊跳上駕駛座啟動車子。

  「你……」她真的是小暖嗎?長相一模一樣,行為舉止卻完全不同,連穿著打扮都走了樣。

  「你目前應該沒有立即致命的危險,所以在那之前……」

  「怎樣?」不是要送醫嗎?

  「先陪我去送花。」

  有沒有搞錯?這女人絕對不是小暖,絕對不是!

  ***

  誰來告訴他,這之間到底哪裡弄錯了?

  顏齡岫皺眉簽著文件,看到需要思考的,他習慣用手支著眉角,但每做一次這個動作,秘書就看他忽然抽了口氣,屏氣凝神了半天,好一會才恢復正常的神情。

  那個傷口應該很痛吧?不過,可能是因為十分懼怕顏齡岫,秘書吳奕可連一句關心的話都不敢問。她每天都戰戰兢兢的工作,生怕一個不小心讓上司想起要把她丟回秘書室再訓練的話。

  結束了文件簽署,齡岫喝了口黑咖啡,又陷入沉思。

  重回二○○二年已經過了一個星期,大致上他還習慣,也可以說不太習慣。怎麼說呢,因為一切的一切和他記憶中有些相同,有些卻不同。

  他工作的地方相同、職位相同、老闆相同,那個討厭的楊特助也一樣是特助。

  然而,也有很不同的,例如︰秘書不同。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個每天活得像驚弓之鳥的菜鳥吳奕可。

  照理來說,在小暖未出事之前,他回台之後的秘書就一直是她,可他查過了,他過去的秘書叫陳鳳鈞,上個月才離職隨夫婿到大陸經商,也就是說,小暖沒有當過他的秘書。

  後來他打電話到美國分公司,他的確是在外派那時取得碩士學位,只是同事們都不記得他有女友。意思就是,小暖也沒有出現在他生命裡,為什麼會這樣?

  第一天回到住所,門打開的瞬間,他怔了幾秒又把門帶上。這是他家?走錯了吧?房子的隔間有點不一樣……

  他想起來了,這裡本來有三房兩廳兩衛浴,後來小暖搬進來後,他把其中兩間打通成一間主臥室,目前的樣子,是小暖還沒搬過來時的隔間。

  至於擺設……完全是一個單身男人的家,一點點柔性風格也沒有。

  對面的鄰居正巧回來,禮貌向他打著招呼,「顏先生,回來啦。怎麼?找不到鑰匙嗎?」顏齡岫一笑。「沒有。」點了下頭,他故作鎮定的閃進屋內。

  一屋子的陌生。玄關處沒有便利貼、沒有魚缸、沒有插花擺飾,廚房乾淨得像樣品屋,唯一看得出常用的,只有那台咖啡機。

  窗市、床單、桌巾……整個男性化。半點不花俏。

  難道在這個二○○二,在他的頭被「梁宸暖」的貨車門撞出一個大包且輕微腦震盪之前,他和她是沒有交集的?

  怪不得她看到他的表情,就像在看陌生人。

  說到那個貨車司機,她還真的叫梁宸暖,他的打擊實在好大。他記憶中的甜美可人兒一去不回,反倒出現了一個體內住了個男人的女人……

  可是,看著她那健康活蹦亂跳的身影,以及發自內心的開心笑容,他忽然有點激動——能活下來就好,能看到活生生的她,那就好。

  其實他在想,如果小暖當年遇到的不是他,性子沒有為了他而改變,後來更變得憂鬱的話,原來的她應該是很活潑,甚至有點偏孩子氣的,這點由她在情人節時代他回情書的惡作劇舉動即可看出端倪。

  回到這樣的二○○二,很多事沒變,有些事卻變了,說真的,他也還在適應。

  這會,吳奕可把文件送到客處室又回來了。「那個……」都中午休息時間了,她該問上司要吃什麼,要不要幫他叫外賣或帶回來,可她很難開口啊,看他聚精會神的專注在工作上,她就是不太敢打擾他。

  顏齡岫的私人手機響了,一聲、兩聲,到第三聲,他終於從文件中抬起頭。看了一下手機,俊逸的濃眉一揚。「喂,我顏齡岫,我知道是你。」

  梁宸暖在電話另一端遲疑了會才道︰「那個……你、你還好嗎?」她手上拎了兩個自製便當,有些興奮的看著眼前這棟著名企業的大樓。

  老天保佑她,今天一切順利啊。

  「還能接電話,說不好你會相信嗎?」來了?太好了!他正在想要找什麼理由再約她,畢竟受害者去纏加害者,要的又不是錢,感覺怪怪的。

  「這樣啊……」和他說話,她很有壓力呢。

  原本以為他是個趁機揩油的登徒子,後來才知道誤會大了。這個男人不但不是,而且還是既嚴肅又冷漠,標準難搞的企業菁英。

  想到自己曾賞這樣的人一巴掌,現在回想她都直冒冷汗。

  「有什麼事嗎?」他強自冷靜地問。

  深呼吸,加油啊,梁宸暖!「我、我想請你吃飯賠罪。」

  知道了他在凌霄上班,天曉得她有多開心,因為她總算有機會踏入這家企業看看了。

  她可不是想連凌霄集團任職,她對當然沒興趣,只是另有目的啦。

  顏齡岫看了下錶,十二點十分。再看了眼佇立他面前,一臉等待被「特赦」的女秘書,向她揮揮手,示意她可以去吃飯了。

  「好啊,我正好餓了。」他對著電話那頭說。

  「你、你想吃什麼?」在他還沒開口前,梁宸暖搶先一步又說︰「我做了便當喔。雖然不是什麼高級好料,可是有我滿滿的誠心。」

  他差點失笑。「好啊,我叫秘書下去拿。」

  「不用,為了表現誠意,我、我……呢,可以送上去。」她也知道這樣很奇怪,可是,都已經做到這一步了,沒看到某人一眼,她會很遺憾的。

  「我讓人帶你上來。」

  約莫十分鐘後,來的人不是秘書,而是顏齡岫本人。看到他,梁宸暖的表情有點訝異。

  顏齡岫則是直盯著她礁。

  被盯著看的人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

  淺色碎花洋裝和平底娃娃鞋,很奇怪嗎?

  「我、我怎麼了嗎?」她也不過穿了一襲洋裝。他鎮定的一笑。「沒有,這樣很適合你。」方才看到她的一瞬間,他的心情很複雜,她感覺就像他所認識的那個小暖。撇開個人的喜好不說,她真的很適合穿洋裝。

  「我常這樣穿啊,只是開貨車送貨的話,穿裙子不方便。」她有些分神的說,注意力不全然在他身上。

  而當一個人的視線全在另一個人身上時,她專不專心,他豈會不知道。

  「便當。」他提醒她。

  「啊?」梁宸暖不知道看到了誰,神情間頓現小女孩嬌態。

  顏齡岫不著痕跡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楊志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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