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起航，回歸

　　皇位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這個問題關紹是無法回答的，他只能愣愣地與古艾大眼瞪著小眼。

　　片刻之後，只聽身後安柏緩緩道，「簡單來說……就是權力以及責任吧。」

　　「哦？」古艾抬眼望了過去，「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當然重要。」安柏斬釘截鐵地回答，「比世上的一切都重要。」

　　古艾輕蔑地笑了笑，眼角眉梢中帶上了一抹不服與不甘，「比現在站在你身旁的人還重要？」

　　安柏一愣，不由得朝身邊看去。那裡正站著關紹。

　　「這沒什麼可比的吧！」關紹皺起了眉頭，「根本就是兩碼事。」

　　「你倒是會護著他。」古艾掃過來一眼，而後擺了擺手，沒再繼續追問，算是將這個問題給揭了過去。

　　「那我們再來談談之前的那件事吧。」古艾席地而坐，又看向了安柏，「你為什麼這麼弱。」

　　安柏精神一凜，回望過去。

　　「你身上確實有點問題，但具體什麼問題我也說不清，畢竟以前沒有先例，我也是第一次生出兒子來。」古艾道，「不過我估計著，可能是因為你還沒有成年。」

　　「還沒成年？」關紹震驚了，聲音都不禁拔高了八度。

　　安柏更是一臉被雷劈了的神情。

　　還好後來古艾又有了解釋，「按尤利爾的種族看，其實成年了，只不過按我的種族看，還遠遠沒有。」

　　關紹松了口氣。簡單來說，安柏皇子作為人成年了，作為史萊姆卻還是個幼年體……嗯，這樣就容易接受多了，而且回憶一下安柏變成史萊姆之後的表現，這個說法似乎還相當靠譜。

　　那邊安柏站了半晌，緩了好幾口氣，終於也接受了這個設定，冷靜了下來，詢問道，「那麼成年之後……會怎樣？」

　　「我怎麼知道？都說我是第一次生兒子了，而且你還有一半是尤利爾的。」古艾表示，「不過估計會像我比較多一些吧，畢竟我比尤利爾強。」

　　他說得這麼理直氣壯，安柏忍不住又換上了一臉嫌惡。

　　「說到你是我兒子，」古艾倒是一臉高興，「你是不是應該叫我一聲……什麼來著……‘爸爸’？對，就是爸爸！叫我一聲？」

　　「想得倒美。」安柏黑著一張臉道，「我可還沒相信父皇當初是真的原諒你了。」

　　「你回去問問他不就知道了。」古艾滿不在乎地回了一句，又開始抱怨起來，「說起來尤利爾真是過分，明明我兒子都這麼大了，他居然就從來沒有帶你來看過我，害得我一開始都沒認出你來。不過看在他雖然自己不來，卻還知道讓你們來找我的份上，我就不和他計較了。」

　　這話一出口，安柏關紹兩人的神情卻是變得微妙起來。

　　古艾詫異，「怎嗎？」

　　最後還是關紹一聲輕咳，「皇帝陛下……其實並沒有讓我們來找過你。」

　　此話一出，古艾本來還挺高興的神色果然就僵在了臉上。

　　「父皇就從來沒和我提過你。」安柏還在邊上涼涼地補了一刀。

　　古艾看起來打擊甚大，臉上神情抖了又抖，就連手底那片石地都被他給捏碎了一塊。

　　關紹以為他會大怒，拉著安柏的胳膊准備隨時跑路。

　　結果片刻之後，古艾卻是漸漸又自己緩了過來，只是用飽含著失望失望以及失望地語氣問道，「那你們怎麼會想到要到這裡來？」

　　關紹和安柏互看了一眼。

　　「說來話長。」最後是關紹開了這個頭。他從最開始安柏的秘密被暴露出來，講到安柏被流放於此，又講了他追過來之後這些時日兩人的經歷。而有些他不清楚的部分，則有安柏在旁補充。

　　聽著這番話，古艾的神色也是變了又變，最後終於忍不住問道，「那尤利爾現在怎麼樣了？」

　　這次安柏沉默了很久，終於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在我來到這個星球之前，聽說他身受重傷。」

　　「重傷？」古艾大驚失色，整個人幾乎是從地上跳了起來，「怎麼可能！他怎麼會身受重傷！」

　　話一出口，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估計是被我那兩個弟弟給害的吧。」安柏沒察覺這變化，咬了咬牙道，「現在我們在這裡，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我們才想要盡快回去。」

　　「您知道離開這裡的辦法嗎？」關紹緊接著就問，「皇帝陛下當年是如何離開的？」

　　古艾跌坐回原地，沉默半晌，終於答道，「是我送他走的。」

　　這個答案讓兩人有些意外，同時也讓他們十分欣喜。他們都想著，既然古艾當年可以送尤利爾離開，現在自然也能送他們離開。

　　古艾卻又神色復雜地看了他們一眼，看起來有幾分遲疑，「你們就這麼想走？」

　　關紹以為他不捨，連忙答道，「只要順利解決那邊的事情，我們還能再回來的。」

　　古艾搖了搖頭，又沉默了許久，終於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道，「我和你們一起過去。」

　　兩人都是一愣。

　　「現在就出發吧。」古艾卻是已經等不及了，「你們先站遠一點，我准備准備。」

　　「等等……」安柏看了看已經黑下來的天色，不太願意連夜趕路，「現在是不是太晚了？關紹昨天一晚沒有休息。」

　　「路上再休息也是一樣。」古艾說著已經走到了山洞外的草地上，噗地一聲，又變成那只碩大的黃金史萊姆，「快點過來。不然的話，過一會我或許就後悔了。」

　　兩人茫然地走到了它的身旁。

　　古艾伸出兩只觸手，瞬間便將他們兩人都卷入了體內。但和之前把安柏一個人卷進去時又不太一樣……准確來說，古艾是在體內開了一個空洞，然後將兩人給裝了進去。兩人就像是被關在了一個柔軟的氣泡裡，也算是干爽舒適。

　　接著古艾又變出一雙翅膀，就這麼沖天而飛。

　　「太方便了。」關紹不由得嘖嘖稱奇，「想變什麼就變什麼，這簡直就是萬能啊。」

　　安柏拉著一張臉坐在一旁。雖然照理來說，他也應該為終於能夠離開而興奮萬分，但現在他顯然有些不高興。

　　不高興的原因是……幾個小時之後，他再度變成了弱小無比的史萊姆。

　　當時古艾剛好在最近的一顆星球上歇腳，順便放兩人出來透氣。看到安柏忽然變化，他也是一驚，不由得拎在手中仔細看了看，然後忍不住偏過頭了去，「慘不忍睹。」

　　關紹汗，「有那麼慘嗎？」

　　「太慘了。」古艾唉聲歎氣，「就這個樣，哪裡像我兒子？這不就和外面的那些一個樣嗎……說不定還要弱一些。」一般的史萊姆，聚多了之後也能讓人繞著道走，然而安柏這樣的，就算一萬只堆在一起，也只有任人欺凌的份。

　　關紹看著正不斷掙扎，卻始終逃不開古艾手心的安柏，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沒辦法了……」歎完這口氣後，古艾的手心發出了一股微光，「我本來還說等他自己長大比較好，可是現在看來……根本就看不下去了。」

　　安柏掙扎得更厲害了——他忽然覺得很熱。

　　但在片刻之後，安柏逐漸安靜了下來。他已經意識到古艾在做什麼了，至少現在正湧入他體內的力量是騙不了人的。

　　約莫十余分鍾之後，安柏小小的身體上也開始發出微弱的金光。古艾舒了口氣，手一松，任安柏自己彈了出去。

　　落地的一刻，只見安柏身形一變，已經是平日裡的人形模樣了。

　　「哇！」關紹不由得驚訝出聲。凌晨還沒到來，安柏卻變回了人形，這種事情可還是第一次發生。

　　「讓你直接長成我這個樣子不太可能，暫時就這樣吧。尤利爾傳給你的力量，雖然不那麼強，但至少能看。」古艾的神情看起來多了幾分疲憊，「我把你催得穩定了些，讓你至少可以自己控制自己的變化。」

　　安柏臉色變了又變，半晌別扭地道了一句，「我欠你一個人情。」

　　古艾一笑，也不在乎。

　　他重新變成黃金史萊姆，將兩人裝了起來，繼續往下一個星球進發。

　　關紹這個時候已經有些支撐不住，就這麼躺在古艾的肚子裡睡了一覺。

　　當關紹醒來時，他們又已經在好幾個星球上轉了腳。而這時候的古艾已經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等到終於再次落地，古艾一放開兩人，就立馬轉了身，蹲在一個角落吐了起來。是的，一只史萊姆，吐了。

　　「怎麼了？」關紹連忙關心。

　　「好像是水土不服。」安柏也有些擔心。

　　片刻之後古艾終於吐夠了，但還是精神不振，只得多歇一歇。「第二次出這麼遠的遠門。」他向兩人解釋，「上次就幾乎要了我半條命，這次果然還是一樣。」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他一直在原地等著尤利爾，卻第一次想到要自己找去。

　　「再忍一會就好了。」安柏忍不住安慰道，「最近的航道就在附近。」

　　「我知道。」古艾說著望向了一個方向，「當年尤利爾就是在那裡走的。」

　　隨後，雖然兩人都認為古艾應該再多休息休息，古艾自己卻堅持要繼續趕路，直到到達那顆航道上的港口星球為止。

　　既然是港口星球，自然是有人居住的。當一只黃金史萊姆忽然從天而降，啪嘰一下砸到山裡的時候，也很是引發了一場轟動。幸好古艾及時變了身，當地人就算找到了他們，也只當他們是迷路的旅客。

　　關紹與安柏的終端雖壞，卻還揣著一點錢，在這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只要有錢就好辦事，三人很快順利混入了一艘飛船。

　　幾乎是一上飛船，古艾就一臉菜色地栽倒在地，倒頭就睡，還是安柏與關紹兩人合力將他給弄到了床上。

　　「我看……」關紹道，「他真的特別關心你父皇。」

　　「你看沒用。」安柏皺了皺眉頭，「得看父皇怎麼說。」

　　關紹笑，「那是。」

　　安柏沒有答話，暗自握緊了兩只手，在心中暗暗祈禱著，希望自己的父皇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