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交換

　　這山上的氣候變得有些快，前一刻還烈日當空，下一刻卻已經烏雲蔽日。山風陣陣，吹得人身體發涼，伊萊抬頭看了看，便站起來道：「快下雨了，我們回飛行器上吧。」

　　伊萊說完便上了飛行器，但是林瑟卻遲遲沒有上來。伊萊轉頭看去，就看到林瑟高大的背影，他以嚴謹的姿態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林瑟這人向來話不多，都以實際行動表明自己的決定。伊萊懶得管他，將飛行器的座椅放了下去，然後躺了上去，開始閉目養神。

　　「夫人，這樣會不會不太好，約翰遜先生一個人在那裡？」客人獨自在外，而主人卻在飛行器上睡覺，飛行器駕駛員都看不過去了。

　　林瑟還真是他的剋星，伊萊煩躁地抓了抓腦袋，才站起身，又下了飛行器，走到了林瑟的身邊。

　　林瑟指著身邊的位置道：「坐。」

　　伊萊在他的身邊坐下。他上身穿著白色襯衫，下身穿著西褲，山風吹了過來，伊萊覺得有些冷。林瑟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了下來，披在了伊萊的身上。伊萊沒有拒絕，他不想和自己過不去。那西裝上依舊帶著男人的溫度和凜冽的氣息，伊萊一吸氣，那些氣味便充滿鼻間。

　　風吹得越來越大了，伊萊覺得自己要飛了起來，一隻強有力的手臂伸了過來，將他摟進了懷裡。這一陣大風過後，後面的風便小了一些，但是林瑟依舊沒有放開他。

　　伊萊從他懷裡掙脫開來。

　　林瑟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臂，眼神暗了暗。

　　「為什麼？」林瑟問道。

　　「我已經有自己的伴侶了，自然要和其他人保持距離。」伊萊道。

　　林瑟不禁皺起了眉：「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人。」

　　在伊萊聽來，林瑟的話裡帶著滿滿的諷刺。在林瑟眼中，他是狐狸精，字典里根本沒有『忠誠』二字，他放蕩的形象在林瑟心中已經根深蒂固。不過他不想辯解。

　　伊萊將西裝拿了下來，放回了林瑟的手中。

　　「伊萊，我很開心你還活著。」林瑟道。

　　「我以為你會失望。」伊萊詫異道。

　　「我確認過失去鮫人珠，是不會死亡的。」林瑟道。

　　「如果真會死，你還會要我的鮫人珠嗎？」伊萊問道。

　　林瑟遲疑了一下，這問題他也想了很久：「我不知道。」

　　「我應該感謝你嗎？」伊萊道。

　　林瑟疑惑地看著他。

　　「我以為你會毫不猶豫地回答『會』，你遲疑了說明我的命並沒有那麼賤。」

　　「伊萊……」林瑟想要解釋些什麼，卻不知道怎麼說，轉而道，「我剛剛想了想，你回帝星後，生活依舊跟以前一樣。只是我建議，你最好改變一下生活方式，和皇帝之間保持距離。」

　　伊萊的眼神有些冷：「我說過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賀焰在利用你，如果他真的愛你，就不會讓你來陪我。」林瑟道。

　　伊萊不知道林瑟居然會挑撥離間。

　　「我心甘情願。」伊萊道。

　　林瑟的臉色終於變了：「伊萊，你不該這樣不自愛。」

　　「我愛他，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原來這叫不自愛？」伊萊歪著腦袋看著林瑟，從這個角度看，伊萊的臉有些凌厲。或許在林瑟心中，他一直都是『不自愛』的吧。

　　伊萊總是能這樣準確地刺中他的要害。林瑟感覺到心臟一股銳痛，那痛苦在翻絞著他的五臟六腑，他深吸一口氣，將那痛楚壓了下去。

　　兩個人陷入了沉默中。烏雲漸漸散開，陽光重新普照大地，山上溫度開始驟升。伊萊的臉上開始冒出了熱汗。

　　林瑟從懷中取出手帕，將伊萊額頭上的熱汗一點一點擦去，動作溫柔。

　　下午，他們一起去了海神星最有名的空中餐廳吃飯，餐廳中許多情侶，瀰漫著浪漫的氣息。當他是伊萊的時候，他們從來沒有一起吃過飯，更沒有一起暴露在眾人的面前。而現在換了一個身份，這種事竟然實現了。

　　有些事情在對的時間發生了是幸福，而在錯誤的時間發生，卻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伊萊對這些浪漫視而不見，而是一直在吃東西，並且還喝了幾口酒，將白皙的臉喝得微微發紅。他抬起頭的時候便發現林瑟正看著他。

　　「原來你喜歡喝這種酒。」林瑟道，「小孩子也喜歡。」

　　「你要不要試試？」伊萊眨了眨眼問道。

　　伊萊這樣子看起來十分可愛，林瑟突然有了興趣，他將杯子推了過去，伊萊便給他倒了一杯。林瑟輕輕抿了一口，眉頭不禁皺了起來，才發現這酒味道偏甜。

　　「你不喜歡甜食。」伊萊道。

　　「你知道？」林瑟詫異。

　　「你的喜好我都知道。」伊萊道。

　　林瑟心中突然冒出一股暖意，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即使是那討厭的甜酒，他也忍不住多喝了幾口。

　　他們然後去瞭望什海釣魚，望什海很大，海岸線很長，伊萊和林瑟所在的地方，好幾里內都沒有其他人。天地之間，似乎只有他們兩個人。伊萊脫下了鞋子，踩著水，感受著鹹濕的海風從他耳邊吹過。林瑟坐在海邊，守著釣竿，目光一直追隨著伊萊。

　　他知道自己的情況很不對勁，當他以為伊萊已經死了的時候，那段日子他過得渾渾噩噩，當他知道伊萊還活著的時候，喜悅幾乎溢滿胸膛，伊萊不在的時候，他總是莫名地想起他，伊萊在的時候，他的目光會不自覺地落在他的身上。以往只有阿瑞斯一個人可以牽動他的情緒，而現在卻多了一個伊萊。

　　他討厭看到伊萊和賀焰在一起，討厭他們之間的親密舉動，一旦想著伊萊和賀焰結婚了，便嫉妒地發狂。他有些後悔沒有來參加他們的婚禮，如果知道賀焰的新歡是伊萊的話，他一定會阻止這場婚禮的。他想讓伊萊回帝星，這些想法都是內心深處產生的。林瑟開始剖析自己的內心。如果真說喜歡和愛，他喜歡的肯定是阿瑞斯。所以對伊萊，應該是佔有慾作祟？

　　伊萊踏浪踏地全身濕透透的，白色的襯衫緊緊貼在身上，肉色的軀體若隱若現。他像一陣風一樣從林瑟的身邊跑過，回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衣服。

　　林瑟將釣到的魚放到了伊萊的面前。

　　伊萊看著那些魚兒：「我不喜歡吃魚，吃魚總有種吃同族的感覺。」

　　林瑟將那些魚放了回去：「那我也不吃了。」帶著一種別樣的寵溺。

　　兩個人便坐在海岸邊，一人咀嚼著一根營養劑。營養劑的味道一般，林瑟卻吃得很開心。

　　伊萊突然想到了什麼：「林瑟，你說過只要我交出鮫人珠，你會答應我一個條件的，這句話還作數嗎？」

　　林瑟道：「自然作數。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你不再對付賀焰了。」伊萊道。

　　伊萊的這句話，將所有的溫馨都破壞殆盡了。明明烈日當空，林瑟卻覺得背後冒起了一股寒意。他之前以為伊萊會用這個條件來換他的愛，卻沒有想到他會為了另一個男人使用了這個條件。只是林瑟卻忘了，以心換心，林瑟既然沒有想過付出真心，又如何能再次讓伊萊為他付出真心？

　　過了很久，林瑟才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