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早上好，班森先生，我想我們之間的合作可能需要暫停一下了，真是非常可惜，也許我們之前達成了一些錯誤的的共識，對此，我和我的父親都深感抱歉。」艾倫說的彬彬有禮，笑呵呵的一張臉上完全看不出來哪裡抱歉了。

班森對著全息影像裡艾倫那張欠揍的臉瞇起眼睛，雙手卻在桌上撐緊：「艾倫，這件事情我希望你父親和我當面談談。」

「不好意思，我父親近來身體不好，這些瑣碎的小事就不用再談了。」艾倫拒絕地不留餘地，「對了，替我向我的未婚伴侶凱希問個好，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來找我，不用往西德大校邊上湊，畢竟我們現在還沒解除婚約，班森先生你說對麼？」

班森聞言皺起眉頭，看來之前的說的話被凱希當了耳旁風，去找了西德還讓艾倫知道了，班森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凱希自小被我和他的爸爸寵過了頭，不過傷害非獸人不論無意或是故意，都是違法的。用這樣的理由來暫停合約，並不能令人信服，也恐怕有損你們往後的聲譽。」

「聲譽？我想班森先生搞錯了一件事情，聲譽並不能用來做生意，」艾倫輕蔑地一笑：「只有巨大的利益才能讓人信服，還能讓人寧願犧牲自己的寶貝兒子也要分一塊肥肉，不是麼？」

撕毀合約縱然會讓家族的聲譽受損，但軍需這塊肥肉放在這裡，即使要傾家蕩產，也會有人趕著撲上來想咬一口，而且大有人在。

班森當然清楚其中的利害，沉聲道：「看來大校是不缺人合作了，那我也會盡快抽回資金，給你和大校心目中的合作者騰出位置。」

「班森先生，容我提醒一下，你不要忘了，我們還有你已經和軍方簽了合約，如果不能按時交付貨物，這個責任我和我父親擔不起，班森先生你更擔不起，」艾倫架起二郎腿，吊兒郎當地拍拍一邊臥著的鬣狗啊諾，「生產線已經全部投入生產，資金無法撤回，不過請班森先生放心，等到生產的軍需達到要求，我們呢也找到了那個值得信賴的合作者，會把資金一分不差地還回來的。」

班森面色鐵青，他將霍爾家族的大部分資金和流動資產放在這個消耗巨大的資金鏈上，甚至為此暫停了一部分產業和商業，只不過交易成功之後，這些成本對於利潤來說不過是些零頭，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將資金缺口補上。

現在大校家終止合作卻佔著他的資金，利用他的生產線，想要獨吞全部的利益，等到和軍方前幾批交易完成，大校家根本用不著再找什麼合作者來出錢出力，光用利潤就可以再複製一套生產線出來。只要站穩腳跟，再往後軍需的供應當然就只會落到大校一家的頭上。

而對於霍爾家族，先不說這個合作終止會帶來無妄的猜測，聲譽受損等無形的影響，這段時間裡，他的資金不能抽回，就這麼干放著，相當於損失了一年半載的利潤。不僅如此，家族的其他產業並不能立即補上這個缺口，資金的缺口會越來越大。

更糟糕的是，在此期間，其他家族如果聯手，很容易就能突破霍爾家族各個產業在市場上的壟斷，把霍爾家族擠掉也不無可能，就算往後大校家退還了資金，也是於事無補。

一旦如此，損失簡直不可估量！

這他娘的根本是強盜邏輯。

班森繃著臉，一雙墨色的眸子死死盯住艾倫，肅聲道：「做生意可不能太貪心，艾倫少爺，我就不在這裡浪費時間了，我和唐恩等會兒還要去拜訪奧斯頓上將，商量一下西德大校和他的訂婚儀式，希望你和身體不好的大校慎重考慮，霍爾家的資金鏈不是隨隨便便哪個人想吞就能吞的。」

「班森先生，你不用拿西德大校和奧斯頓上將來壓我，我們打個賭怎麼樣？」艾倫把玩著鬣狗阿諾的尖耳朵，笑的意味深長，胸有成竹道：「我賭西德大校和奧斯頓上將不會希望自己的親家野心太大，把主意打到他們身上，班森先生，你覺得呢？」

班森心裡的隱憂被艾倫一言命中，胸口憋著一口氣，別說奧斯頓上將和西德不會支持，就連唐恩那個小兔崽子也沒那麼容易搞定，舉行訂婚儀式之後，唐恩的第一監護人成了西德，到時候唐恩還會聽話麼？

說不定他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兩頭都撈不到什麼好處。

班森長歎了一口氣，像是妥協一般，語氣也不如剛才那麼強硬：「艾倫，你和凱希畢竟已經舉行了訂婚儀式，沒必要弄成這樣。凱希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和我的伴侶會好好教導他。」

「說實話，要不是我的哥哥洛克智商太低，我還用不著來接收這幅爛攤子，從始至終，我都對凱希不感興趣，我知道，你們打從一開始就想先用訂婚儀式來糊弄一下我和我的父親，等到時機成熟，必然會提出取消婚約。把別人當成傻子的人才最愚蠢。」艾倫嗤笑一聲，一臉瞭然。

「不不不，班森先生，你不用急著否認，」艾倫阻止了班森開口，湊近通訊器，眼裡露出一絲奸詐，用循循善誘地口吻說道：「其實，我一直很欣賞班森先生的果斷和狠絕，當然也捨不得就這麼放棄這麼好的合作夥伴，只不過就看班森先生怎麼選擇了。」

……

切斷與艾倫的通訊，班森面色凝重，墨黑的眼裡有著一絲猶豫。

通訊器的滴滴聲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全息影像裡出現一臉慈祥和藹的奧斯頓老爺子：「班森老兄啊，小恩一大早就來啦，你什麼時候到啊？」

班森換上輕鬆又愉快的表情，答道：「不好意思，我剛才有個事情耽擱了一下，馬上就來。」

「不急不急，等你啊。」奧斯頓上將非常開心，瞄一眼門口自家不開竅的臭小子和乖媳婦兒相談甚歡的場景，鬍子都快飛起來了，乖媳婦兒今天能來啊，證明臭小子終於把人搞定了啊。

混小子終於把自己嫁出去了，真是非常可喜可賀，很值得炸個軍營來慶祝一下。

只要一訂婚，生上一窩小崽子還遠麼？

勝利就在前方！

一想到自家愁嫁的孫砸終於有著落了，奧斯頓老爺子笑的眼睛都瞇沒了。

「奧斯頓上將樂成這樣真的沒問題麼？」唐恩朝奧斯頓老爺子點點頭，被看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歪頭去問西德，就見西德也盯著自己，僵硬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揚，一張凶巴巴的臉上隱約看得見幾絲貓紋，氣場非常違和，儘管看不出來在笑，總感覺和奧斯頓上將非常相似。

算了，他對這爺孫倆絕望了。

話說前一天晚上便宜爹奪命連環call，威逼利誘地讓他一定要到，結果到現在都沒個影，好歹是做生意的，敢不敢有點時間觀念啊，再過兩天他就要考試了，一寸光陰一寸金，時間就是錢啊錢好嘛？

還能不能靠譜了？

他的時間簡史還沒背完，單粒子薛定諤方程的數學表達形式完全沒看懂，就連最簡單的二階線偏微分方程他都不會！

佔著圖書館的位置，人沒在，就會被管理員無情地清走啊！qaq

不過早上一看見西德居然住在這麼一座巨大的古堡裡的那一刻，他還真是嚇了一跳，進了門更是讓他目瞪口呆。

古堡裡面是厚重又簡約的基調，是現代又復古的結合，簡直像是年代久遠又意識超前的藝術品。

用來住人真是壕！

班森來的十分迅速，就在切斷通訊的三分鐘之後就已經到了，然後開始十分正式地與奧斯頓上將討論訂婚儀式。

其實過程很簡單，班森事無鉅細地將早已計劃周全的安排一項項說明，奧斯頓老爺子再接二連三地打打岔，提提意見，中心思想就是要大辦特辦，越盛大越喜慶，然後班森又不厭其煩地表示贊同，以及上將說的都對，上將真是英明……之類的，沒用多久就迅速將訂婚儀式敲定。

日子就定在唐恩期末測驗之後，其實要不是還有個期末測驗，奧斯頓老爺子真想明天就把訂婚儀式給辦了。

一邊專心默背的唐恩和持續走神的西德完全沒插上話，啥都還沒反應過來就這麼被敲定了終身大事。

班森一邊用光腦添加和修改著流程，一邊狀似不經意地提到：「我們剛給凱希辦過，所以還挺有經驗，不過經過這些日子的合作，總覺得艾倫有些不值得信賴，凱希也有些不高興，我們這些做長輩的真是為孩子們操碎了心。」

奧斯頓上將笑瞇瞇地喝了口茶，打著哈哈：「其實重點要看孩子們喜不喜歡，家長做再多也是白搭，孩子都這麼大了，我們就不用瞎操心了，隨他們自己玩去吧。」

「對對，訂婚儀式主要還是要看看他們兩個年輕人的想法。」班森手上一頓，把剛才的修改紀錄存檔，轉頭問兩位還傻著的訂婚儀式主人公：「小恩，西德，你們還有什麼建議麼？」

唐恩：「小恩是誰？」

西德：「搭個擂台。」

「沒什麼意見就好，」班森迅速回過頭，對奧斯頓上將微笑：「以後就拜託了。」

「好！好啊！」奧斯頓老爺子本來捂著心口，隨時準備著要是乖孫媳婦兒不同意就倒下，現在看兩人如此默契，頓時容光煥發，覺得自家混小子和孫媳婦真是配一臉啊！

要說唐恩怎麼沒掀桌反對，其實他也有寫不大清楚，大概是暫時死機，現在重啟完了，回過神來，又覺得有些彆扭，乾脆站起來揮揮手告別：「我書還沒背完，先回學校了，奧斯頓爺爺再見。」

「爺爺」兩個字對奧斯頓老爺子非常受用，一張老臉瞬間笑成了菊花。

西德也咻一下站起來：「我送你回去。」

唐恩窘迫地瞪一眼西德，這時候瞎湊什麼熱鬧！

「我送小恩去學校好了，這幾天小恩忙著在學校複習功課，我們父子也沒怎麼碰面，正好路上聊聊。」班森站起來拍拍唐恩的肩，理由充分讓人無法反駁，唐恩狐疑地看了班森一眼，心裡吐糟個沒完，當著大家的面也沒再說什麼，禮貌地白了個白。

「奧斯頓上將，還有西德，我們下次再聊。」班森點點頭，跟在唐恩後面離開。

「怎麼不多拍一會兒馬屁啊，奧斯頓上將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見到的。」唐恩加快了腳步，也沒甩開旁邊一臉嚴肅的班森，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不會真要送我回學校吧，我們沒什麼好聊的。」

「唐恩，我是你的父親。」班森已經恢復了一貫沉穩的腔調。

「得了吧，你壓根不像我親爹，凱希才是你的親兒子。」唐恩都快把白眼翻到後腦勺了，「你頂多是我法律上的第一監護人，不過很遺憾，我跟西德舉行訂婚儀式之後，你連我的第一監護人都不是了。」

唐恩的話像是一道閃電般地擊中了班森的心臟，瞬間讓班森變了臉，停下了腳步，看著唐恩的背影，這才發現自己這個記憶裡瘦瘦小小的小兒子，忽然之間長大了一般，已經有了超過一米七的個子，就像一顆鬱鬱蔥蔥的小松樹，即修長又挺拔，原本蒼白的皮膚曬成了健康的小麥色，像很多蠻潮的年輕人一樣挽著袖子和褲腿，露出手臂上形狀好看的肌肉，和線條漂亮的腳踝。

班森看著唐恩疾速走遠，如同羽翼豐滿的小雛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飛出他的手掌心了。

唐恩攔了輛飛艇，發情期的時候只要隨便哪個非獸人或者亞獸人往路邊上一站，揮一揮小手，大把的獸人會停下來，十幾架飛艇開道，把人送到目的地。唐恩連蹦帶跳地選了輛拉風的飛艇，被一堆飛艇護送著離開，其中還夾雜著一艘警艦，真是十分慶幸終於甩掉了便宜爹。

班森有些恍惚地回到自己的飛艇上，拿出通訊器，通訊器很快被接通，全息影像裡艾倫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怎麼樣，班森先生，我賭贏了？」

「我答應你的要求，你們往後不能暫停或者終止合作。」班森沉下臉。

艾倫愉悅地挑眉：「那麼，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