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沙紅羅跟在楚朝歌身後,走進一戶金碧輝煌的大宅門院中。
他自始至終沒和她說過一句話,出門時也只是簡單地丟給她一句「走吧」。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一張臭泥漿臉出門,也許是因為這團臭泥漿是她搞出來的吧!她氣他、惱他,也內疚於他……
總之,在相對無語的狀況下,她只能打量著這間屋子。
金碧輝煌,算是高估了這間屋子。實際上,這屋子像個塗抹了過多脂粉的醜女。
主人生怕別人不知曉其財大氣粗,是以東邊也擺上一座繪滿了金元寶的金花瓶,西邊也架上一座畫滿了散財童子的金屏風。
就連戶外的假山流水上都要跨上一座金橋,然後再用金燈籠照耀成滿室金光。
沙紅羅即使眯著眼,眼睛都被金光刺得極不舒服。
笨。若真要用金燈籠刺得人看不清東西,那麼這些俗不可耐的擺設也可以丟到一邊了吧!
「庸俗不堪。」一見到走道邊用來安置燭火的狗屎色小塔,她的音量足夠傳到兩裡外。
帶路的小白臉管家,面有難色地看著她。
沙紅羅交叉著雙臂,等著楚朝歌回過身教訓她。
他,不理她。
楚朝歌昂首闊步地向前,只當她的話是討厭的蚊子亂鳴。
她故意走到他身後,故意不小心踩到他的鞋子五次,故意撞到他的背三次——
不理人,他就是不理!
「你給我小心點。」沙紅羅撩起裙襬,一腳踹上他的屁股。
他顛簸了步伐,肩頭一緊——
她好整以暇地等他回頭。
「你給我小心點!」終於忿忿地回了她一句話。
喔,他記仇頗深。
「還在生氣啊?男人家還這麼小鼻子、小眼睛的,多難看。」沙紅羅連忙上前一步,就湊在他身邊並行著。
「男人也是人,沒有人希望自己的感情丟到一個不知感受的女人身上。」楚朝歌冷冷地說道。
「她不知道如何感受,你就感化她嘛!」她陪了一聲乾笑,很無奈地發覺自己正孬種地搖尾乞憐著。
「感化!」
楚朝歌低吼了一聲,轉身朝她逼近了一步,健臂一撐,抵住她身後的柱子;沙紅羅於是陷入他烈火灼灼的眼神牢寵中。
「若我感化了你,你會留在人間嗎?」他的眼神瞪走了小白臉管家,卻只讓她想哭。
「你這人不講理喔,我早跟你說過我不能留在這兒的原因了——我不想死。」她的小手撐在他的手臂上,卻阻止不了他憤起的情緒炮轟向她。
「我不是不能理解,我只是心痛!心痛你說這些話時,連一點的猶豫都未曾出現,你甚且不曾試著找出方法!!你不耐煩的姿態比什麼話都傷人!」他火熱的呼吸吐到她的臉上。
「猶豫又如何?掙扎又能怎樣?我遇見你之前就知道毫無任何方法可以讓我留在人間了!」
「我終於相信你不是人間的人,因為你沒有人性!」楚朝歌扣住她的下顎,重重的力氣逼得她發痛。
楚朝歌狠狠地推開她,轉身便走,她撞擊到亭榭的柱子上,痛徹心扉。
「等我。」沙紅羅喊。
「何必等你?我們不是同一條道上的人。」他的步伐快得驚人。
她真的傷了他……她停住腳步,看他纖長的身影隨著管事轉了個彎消失。
可,她真的無法留在人間啊!
沙紅羅瞪著手臂上被他抓出的青青紫紫。他為何要如此忿怒?一定要她改變自己去迎合他,說他想聽的話嗎?
若真如此,她豈不變成了另一個人?他喜歡的是真正的她,或是偽飾過的她?
或者男人愛的就只有一種性格?女子只要沒有性格、只要以男子為天為地,就會有個人見人愛的個性?是嗎?是這樣的嗎?
沙紅羅一甩頭,如雲的秀髮濃密地拂了一肩;如同她不願將長發簪成任何形狀一樣的拗脾氣她知道她是沙紅羅,獨一無二的沙紅羅!
他喜歡她或者厭惡她都隨他,她反正愛定他那種樣子,使盡方法都要讓他改變心意愛她!
愛……沙紅羅在心中反覆唸著這個字,整個人像在雲間飄啊飄地。
終於明白這些日子心頭的不安為何了。
即使他們只剩如此短暫的相處時間,她也要他——愛她。
沙紅羅沒讓自己多想,轉身就朝楚朝歌離開的方向走去,正巧看見他在跨入大廳前的那一記回眸。他,也放不下她吧?
瞧他賭氣地別過頭,她的唇笑得更張狂了。他耳朵又紅了呢!
一腳才跨入廳堂,一陣香風先讓沙紅羅打了三個噴嚏——哈啾!
哪家人祭拜祖先,燒了太多薰香了?
「楚公子大駕光臨,馬府真是蓬畢生輝啊!」她抬頭看到一個唇紅齒白卻頂上無啥毛髮的傢伙正親熱地靠近楚朝歌。
「馬員外客氣了。」楚朝歌起身為揖,不過,他的身子很是不自在。
難為他了!沙紅羅眼看那員外的手就要摟上他的腰了……
「你這裡夠財大氣粗了,怎麼不掛幾個金元寶在脖子上當裝飾?」她故意嘲諷地說道,一閃身就插入了這兩人之間。
馬員外臉色微變,不情願的目光轉到她身上。
「這位是——」
「我娘子。」楚朝歌拋給她一個別太得意的笑容。
「原來楚公子已成親,怎麼也沒通知我上門賀喜?」口氣酸酸地。
「你不用笑得這麼假惺惺了,我會吐。」沙紅羅挑釁地瞪著馬員外,眼尾正好瞄到楚朝歌扭了下臉頰——他正在別笑。
「馬大人,不用理會女流之輩。」楚朝歌壓低聲音說道。
「是啊,是啊!我向來不理會女流之輩的。這兒坐。」馬員外趁她不備之時,拉起楚朝歌的手就直奔榻上。「生意還好嗎?」馬員外陪著一臉的笑。
「托員外的福。」
在楚朝歌的眼神暗示下,她拖著步伐,膩到楚朝歌身邊,把玩著他的手指。
有些地方不對勁哦……
她以為馬府會衝出一堆女人對他生吞活剝的,可這裡卻一個女人影子也沒見著。
「我這裡有些宮內新式樣的簪子,你過來看看。我倒覺得你的刻工不會比他們差呢。來來來,先喝杯酒。」壞人的眼睛都是不懷好意的:「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
楚朝歌咬著牙,一飲而盡。
好美……沙紅羅著迷地看著他臉上泛起粉嫩的紅暈。他喝點酒還挺可愛的嘛!
她對著他的美色喝了兩杯酒,愈喝神智愈清醒。眼尾一掃,這才發現了不正常的地方——
她欣賞楚朝歌是正常行徑,但是流口水的卻是馬員外?
況且,馬員外只在一開始看了她一眼;這可不是正常男人的反應。
沙紅羅故意斜倚了下身子,露出大片雪白胸脯。
楚朝歌瞄了她一眼,立刻雙眼發直,挺直了身子,喉間的男性象徵不自然地上下滾動著!
這才正常嘛!她鼓勵地朝他一笑。
馬員外瞄了她一眼,口水全吞了回去。然後,又把重心放回楚朝歌身上:
「來—瞧瞧這簪珥上繡的荷花,多逼真呀。」嗯,男人說話的聲音,居然比她還柔媚;光亮的頭,還不停地湊向楚朝歌美麗的臉龐!
兩個大男人靠那麼近做什麼?她瞪著他們,心中乍生一計——捉姦要在床嘛!
「我出去透透氣。」她裝出一副無聊姿態。
楚朝歌直跳起身,伸掌就想捉住她;可惜,沒捉到。
「姑娘請隨意。」馬員外的臉上就差沒拿大筆寫著「欣喜若狂」。
「你等一等!」相較之下,楚朝歌的表情就悲慘無比了,眉毛、鼻子全皺到了一塊。
「我一會就回來。」沙紅羅朝楚朝歌甜甜一笑。嘿嘿,他總算知道她這個女流之輩的重要性了。
「不急不急,呵……你慢慢走呀。」馬員外笑到連話都講不清楚。
而她還沒走到門外,就從楚朝歌的倒抽氣聲中,知道了馬員外已然展開了不規矩行動。
「這邊坐,你餓了吧?來吃點東西。」
「我不餓。」
「吃了不就餓了嗎?來?我喂你。」馬員外的蓮花指硬摸上楚朝歌的唇。
楚朝歌狼狽地向後退去,身子被逼到了牆角。
沙紅羅藏身在一扇小窗後,觀察敵情。
「我要的那二十盒胭脂和玉簪子可得每月定期送來,我家裡的那票娘子挺喜歡的。」
敢情這馬員外還有嬌妻在家啊!沙紅羅對那群女人一掬同情之淚。
「不知何時能有幸上門拜訪馬夫人?」楚朝歌大聲地說著話,想突破那層太過詭異的氣氛。
「拜訪她做啥?女人不全都是那個樣嗎?她是我拿來生孩子的,哪有你這等身量和不凡的容貌呢?」馬員外的手摸上楚朝歌的大腿。
喝!這匹馬的口水要流下來了。
沙紅羅倒抽一口氣,趕在馬員外的馬腿壓住楚朝歌的下半身時,急忙出聲喝阻:
「你是什麼東西,敢動我的男人!」
「你胡說什麼,我不過是在和他說話。」馬員外惺惺作態地瞪了她一眼,手依依不捨地抽了回來。
「你看不出來他快吐了嗎?」這回朝歌得感謝她的救美行為了吧!
「他這是欲迎還拒。」馬員外的手指劃過楚朝歌的臉。
沙紅羅一看之下,怒火非同不小,一揮手便把他的身子打到九霄雲外去。
「你打人……」馬員外搗著流血的鼻子哀號著。
「沒錯。老娘沒見過馬流鼻血,正想見識一下。」她看了楚朝歌一眼。他張大嘴,沒說話,算是默認吧!
「不過是個賣胭脂的。」馬員外不敢瞪她,改瞪楚朝歌。
「他就算是個賣馬尿的,你那副急色相都會買上一桶來喝。」她一見到馬員外的勢利眼就有氣,一拳高舉一邊便出言恫喝道:「你如果敢說他一句是非,再動他一根寒毛,我就讓你知道何謂——」
忽地,馬員外的利爪陡地往她的臉一抓。
他抓她!
沙紅羅微楞了一會,臉上乍傳來的火辣才讓她知道自己掛了彩。
手中的烈火在她還尚未怒吼出聲時,就已熊熊燃向一臉得意的臭罵肩頭。
「救火……救命啊……」
這種哀叫聲她已經很熟悉了。沙紅羅抿唇一笑,鐵著心看著他在地上左滾右翻的。
這種帶著法力的火焰是很難熄滅的,那匹馬胡亂逃竄的結果,就是讓火焰灼向馬腹下的命根子。
「快滅了火!」楚朝歌扯過她的肩,命令著。
「我不要!」她不領情地撒過臉,臉頰上的刺痛讓她蹙眉。
「滅火!」楚朝歌怒吼一聲,眼中怒意是她前所未見的。
她心不甘情不願地以手背朝下壓低了焰火的熱度,就見馬員外身上的火焰呈變藍色,而後逐漸熄滅。
楚朝歌見狀,臉色不但未曾好轉,反而更加凝重。
「便宜你了。」她啐了一聲,本想用腳多踢兩下,卻被楚朝歌拉著困在懷裡。
「我以後不會再買他的——」馬員外的叫聲中隱約可聞這些字句。
雖然楚朝歌的雙臂警告性地收緊,嘴快的她還是嘴快地說道:
「我警告你!如果他以後的收入少了一丁點,只要一丁點,你就等著你身上的馬皮被剝下來晾乾,」要是有人敢如此威脅她,她一定讓他難過而死。
不過若是她威脅別人,那就另當別論了。
「馬員外,我們告辭了。」楚朝歌皺著眉,手臂箝著沙紅羅就往外猛拖。
「快滾!」馬員外這一聲真可謂中氣十足。
她回眸想對楚朝歌說句俏皮諾,卻連他的眼都還沒看清楚,就被拉扯上了馬車。
「回家!」楚朝歌朝車伕吼了一聲。
馬員外派來接送他們的人乖乖地駕馬起程。
「你搞什麼鬼!」一關上車門,楚朝歌的怒氣立刻肆無忌憚地發洩了出來。
「是他先對你『動手』的。」這人不是應該痛哭流涕地感謝她的大力相助嗎?
居然還朝她大吼小叫!
「你和我約定好不許亂傷人的。」他氣得使勁搖著她肩頭。
他要把她搖昏嗎?她一咬牙,打開他的手。
沙紅羅一腳踢開車門,就想往下跳。她才不讓他欺負人!
「你逃不了的。」他勾住她的腰,霸氣的手掌把沙紅羅勒回他的腿上。
「我傷的是一匹馬,不是人!」她昂起下顎,理所當然地回嘴道。「況且,你自己也沒遵守約定!你一來沒找到鼎,二來又對我不理不睬——放開!」
她的力氣一向不小,踢起人的力氣也很驚人。楚朝歌咬著牙,只是由著她打。
很痛,她知道。因為他的臉上、脖上的傷痕,現在比她還嚴重。
「你不能老是這麼任性!」好不容易,他扣住她的手腕,用的力氣幾乎把她的手腕折斷。
「我就是要這麼任性!」被捉著兩隻手,腿在馬車的空間中也施展不開。她只有嘴巴能罵人。
「是啊!你不是人間的凡夫俗子,想多任性就可以多任性!」他把她推到一臂外,整個身子堵住馬車出口。
「你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話!」沙紅羅眯起眼睛低吼著。他願意大叫出聲,還是她比較能夠應付的層次。
「相信了又怎樣?那只會讓我更難受。若你真的不是人間人,我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離去啊!」他怒火一來,拎著沙紅羅的衣領就是一陣大喊。
沙紅羅的怒氣陡地被抽走!她哪有什麼壤脾氣對一個愛她的男人發作呢?他生悶氣的癥結只是在於不願失去她。
沙紅羅攀著他的脖子,主動地坐到他的腿上。
他掏出一塊白絹,輕輕拭著她臉上的傷:「疼嗎?」
「那匹馬至少比我疼十倍。」她不在意臉上的傷,因為相信他不會因為幾道疤痕而拋棄她。沙紅羅膩著他,心疼地問道:「你疼不疼?」
「現在才想到要問?」他沒敢做出太大的表情,那些抓裂傷也夠嚇人的。
「你理我的時候,我再理你,這樣很公平啊。」她輕輕地在他的每一處傷口吹著氣,一句一吻地落在他的臉上。「別不理人哪,我的時間並不多了。」
「我不喜歡聽你說這樣的話。」他抬起她的下顎,撫摸著她的唇。
「那也是實話啊,你應該高興我只說實話。」她看著他一臉的愁苦,試著拉拉他的唇角,卻無法讓氣氛輕鬆些。「別皺著眉,至少我們擁有現在嘛。」一句一吻地落在他的臉上。沙紅羅的手指鑽入他的衣襟間,只想感受與他最真實的契合。
「我們現在在馬車上。」他震驚地睜大了眼,卻總是抗拒不了她的吻。
絕望的他,甚至比她還投入這個長吻中。
「反正,它動,我們也動。你嘴巴閉緊點,就沒人知道了。」沙紅羅喘了口氣,不甘示弱地將他的手扯到她希望他碰觸的地方。
「啊——」
她什麼也不要想,也不要他想,想了,也只是浪費時間。
這無望的未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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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我作了個惡夢。」細皮嫩內的年輕管事,輕聲柔氣地叫喚著。
「去去去,你作惡夢是你的事,別觸我霉頭!遇見那個瘋女人已經夠倒楣了。」馬員外仰躺在床上,下腹蓋了條被子。
「我作的惡夢,也許和老爺的心事有關。」男子揚著把小蒲扇,陰柔的五官中有雙陰冷的眸。
「你夢到醫好我的方法?」馬員外激動地坐起身,火灼處痛得他直抽氣某處不可告人之部位,被火燒成焦黑,用遍了各種草藥也不見絲毫起色。
「人家夢到在京城西北有具焚屍……焚屍呢,八成是那個凶女人做的。老爺去關切一下這案子嘛,新上任的徐大人不是你的姻親嗎?」男子朝馬員外瞟去一眼。
「是她又怎麼樣?她可不是我惹得起的瘋子。我身上可沒有其它部位再讓她燒了!」馬員外手一揮,又趴回床榻之上。
眼睛不經意地往管事看了一眼,就此挪不開視線——
「我覺得你今天特別不一樣。」馬員外粗喘了一聲——美。
「老爺逗人開心。」輕羅小扇掩住口,眼波流動,妖嬈風情絕不下於女子。
「過來。」馬員外嚥了一口口水,伸手就想拉人。
「您受了傷,別再折騰了啊……」管事半推半就地躺在他胸口,眼中的滔天怒氣卻在睜眼時消逝無蹤。「老爺,看著我的眼睛。」
管事的纖手挑起馬員外的下顎,直勾勾地盯著人。
「對,就是這種眼神,勾人極了……」馬員外猴急地捉住管事,就在他的厚唇即將輕薄上管事時——
「啪」!一記巴掌狠狠地揮上馬員外的瞼,他整個人被揮打到榻邊。
「你這個賤人也敢動我!」馬員外氣急敗壞地說道。
「看我的眼睛。」管事眼中閃過不屑,細弱的掌異常堅實地捏住馬員外的下巴。
威勢的命令讓人不得不從,馬員外抬眼看入那雙閃著奇異紅光的眼——
整個人癡傻了起來。
「聽好了——京城西北的那具女焦屍,你給我全賴到沙紅羅身上,就說你子時未眠,正好經過那地,看見她在犯案。你見識過她的本領,不是嗎?」管事的低語一如地面上滑行過的輕風。
馬員外的臉上卻潸潸地流下了冷汗……
那是一種不自覺的恐懼,因為那雙紅瞳裡沒有一絲人氣。
「叫徐大人在月圓時去捉她,就必定有成。只要她一入獄,你這個部位才會痊癒,懂嗎?」管事的瞳光似火,燒得馬員外只能昏沉沉地點頭,點頭又點頭。
「現在,閉上眼……除了我交代的事,你方才什麼都不記得。」
馬員外雙眼倏地緊閉,無神地張大著嘴。
管事掩上門,低頭沉思的眼眸火紅似血。
這不是凡人的眼,那是巫鹹國練就最高巫術者方可擁有的「火焰之眼」。
那是「巫魔」黑嘯天之眼!
他入了屋,走到鏡前,火紅瞳孔對上鏡中無可救藥的執拗眼眸。
附身到誰身上都一樣,他對白芙蓉的感情斷然不變。
黑嘯天撤出自己的元神,管事困臥倒在地上,依然人事不省。
而,屋頂上方的一抹紫黑之氣正在逐漸地散去……
他無所不能——除了無法順利擁有她之外。
白芙蓉知道當他注視著沙紅羅與楚朝歌的纏綿時,心中所掀起的滔天巨浪嗎?
又是一對兩情相悅的鴛鴦!
為什麼這樣簡單的男女之情,只有白芙蓉不懂?
他和她的賭注沒有意義,無論那四個女人能否順利取鼎,對他而言都無所謂,他早有十足把握白芙蓉無法將她們挪移回去。
所以,他要破壞。他要提前取得勝利!
他要的不多——他只要早日擁她入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