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既小別又新婚
要讓厲飛說的話,他覺得自己有點冤。
明顯這個見鬼的組織最後就沒打算繼續留在這裡——你看他們連大計劃都安排好了,這個小基地被炸分明就是計劃內的事情,只不過是遲與早的區別。
但是在聽著幽靈眾多戰績傳說當笑料的三月兔和笑臉貓看來:對!沒錯!幽靈!就是你衰啊!
至於敵人們?
厲飛剛剛吼完沒多久,機械守衛就開始暴走,敵我不分的亂槍掃射。幾人合力將機械守衛擺平之後,警衛隊發現他們和上面的聯繫全部莫名中斷。
不止如此,四區的出入口全部被落下的金屬大門給封死,他們立刻意識到厲飛說的恐怕是真的。此刻要麼是愁雲慘淡崩潰等死,要麼是積極向上努力尋找活路。
誰都沒有心思再繼續被萊斯特毆打了。
「我已經連上二組了。」三月兔捧著個人終端看向厲飛。
他們好歹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特工,被鎖在一間要炸掉的基地裡還不至於讓他慌亂。
「告訴他們,神秘組織想要用新物質感染整個七虹星,我懷疑爆炸就是起點,或者是揮發、或者直接注入地下水。總之,計劃明顯已經提前,他們已經準備了足夠量的感染液。」厲飛快速地說。
「靠!」三月兔一邊敲打一邊怒罵,「他們瘋了?」
笑臉貓站在三月兔身邊,也是一臉凝重。
至於老達羅……這個小老頭已經面如死灰,戰戰兢兢快要昏厥了!
萊斯特打開自己的個人終端,幼貓的影像跑出來,飄在萊斯特肩頭。
「確實如此。」喵說道。
空中展開一副全息地圖,一區二區三區四區的位置和構造清晰可見,但二區依然是個盲區。
「我掃瞄了整個基地,只有這一塊被電子防護罩保護著,但是根據這些管道分佈來看——」
地圖上的管道閃爍起紅光。
「它們最終走向都是二區。」
「裝置應該在二區。」厲飛篤定地說。
「揮發性裝置可能性不大。這裡地理位置較為偏僻。」
喵又拉出一張七虹星全景地圖,示意眾人他們所在地和市區的距離。
「所以應該是走地下水。」
喵在地圖上標出地下暗河的水道,恰好有一條主道通過這個基地。
「根據我的分析,藥物已經注入,爆炸只是為了掩埋痕跡,所以我建議你們還是先逃生比較好。倒計時還有二十五分三十七秒。」
喵在空中轉了一圈,整個基地的地圖上突然亮起無數的小紅點。
不用喵的解釋,大家就知道那些小紅點代表著什麼。
放這麼多是要把整個基地炸成渣渣啊!
萊斯特沉吟片刻,看向厲飛。
——就他的判斷來說,現在立刻離開是最正確的安排,只是不知道厲飛是否如此想。
「我當然和殿下想的一樣。」看穿小獅子眼底的疑問,厲飛順手摟上萊斯特的腰。
這傢伙幸運E已經成了習慣,這種生死大場面對他來說就算不是家常便飯也隔三差五就要見一次,完全提不起一點緊張感,心裡還在想著:還是殿下的腰摟著最舒服。
遭到三月兔無數白眼。
「從我進來的那個出口走。」萊斯特說走就走,帶著一撥人就往來時的通道跑去。
通道裡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看到這一票殺神過來立刻閃開到一邊——四區連接出入口的通道也被完全封死了,粒子槍、縮爆式炸.彈扔上去連個縫都弄不出來。
「控制被鎖死,無法從程式上突破。」喵掃瞄之後說道。
「那幫王八蛋,做得還真徹底啊靠!」三月兔怒得都想摔終端了,最終還是在幽靈先生的目光下忍住,只是兩手死死捏著終端兩側,看得老達羅覺得他再用點力終端就會變兩截。
笑臉貓倒是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萊斯特。
——這門,也不是完全沒希望打開。
厲飛這個人精將眾人的神態盡收眼底,最後看向萊斯特。
他在秘密基地裡見到萊斯特的時候,就知道這位殿下身上肯定藏著什麼不得了的秘密。以他和萊斯特殿下格鬥過的經驗來看,他家殿下沒可能弄出這麼大陣仗……誰都沒辦法空手弄出這麼大陣仗,厲飛自己也不行。
厲飛伸頭親了一口萊斯特,在他的丈夫面前小聲說道。
「我知道殿下有很多話想跟我說,不論什麼時候,我都會聽的。」
「你們這種時候還要放閃!欺負單身狗沒人權嘛?!」三月兔炮仗第一個爆。
但是很快他就閉嘴了。
萊斯特紅著臉用額頭蹭了蹭厲飛。
「都會告訴你。」
然後他走到門邊,一拳砸向了封閉起來的大門。
「轟——」
被一群人用光了手邊熱武器也沒能在上面弄出點花的堅固大門上出現了個漂亮而完整的拳頭印。
「……靠!幽靈你別告訴我這TMD是愛的力量……」骷髏少年三月兔喃喃自語。
厲飛沒理會三月兔,只是皺著眉頭看向萊斯特。
——他一直在擔心阿蕾塔口中「劣質品」的含義。如果只是因為嫉妒或其他理由而胡謅貶低也就算了。如果是真的有理由,萊斯特這麼強大的力量所帶來的後果……
——不然他家親王殿下早就應該推平軍部剷平圓桌拉下皇帝自己登頂至尊之位了,幹嘛還要辛辛苦苦彎彎繞繞找他當助手?
王夫閣下感覺到一股深深的危機感。
失業危機。
姑且不管看見親王殿下某部分雙商就下線的王夫大人腦子裡又開始跑出各種奇怪的腦洞,那邊人形兵器萊斯特殿下已經將幾十厘米厚的大門打出了個窟窿,緊接著又硬是將門掰開一個人能通過的大小。
全程不到五分鐘。
三月兔和笑臉貓看著厲飛的目光都要肅然起敬了。
——這個傢伙一輩子的運氣果然都用在娶媳婦上了吧?所以才萬年幸運值欠費!
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前同僚在想些什麼,厲飛伸手招呼幾人:「想囉嗦什麼脫險了再囉嗦!」
帶著萊斯特來的那輛飛行器還停在原處,但飛行器裡只能容納一個成年人的大小。
厲飛和萊斯特對視一眼。
「老達羅和三月兔你們倆可以擠一擠,進去吧。」
三月兔一聽就不干:「靠!你們呢?!你媳婦能砸開門又不表示炸彈炸不壞!」
聽到三月兔大喊「你媳婦」,萊斯特小獅子周圍冒出了些粉紅色的小花:「我們掛在飛行器外面。」
三月兔:……
——他竟忘了這茬!
「這事兒我們又不是沒幹過,行了你倆進去吧。」笑臉貓揉揉三月兔的腦袋。
他也不想掛在外面當電燈泡好嗎?
想也知道幽靈和他媳婦肯定是旁若無人凶殘秀恩愛的類型,只有他一個人會被閃瞎的前景簡直不要更鬱悶。
但是老達羅肯定是沒辦法掛在外面,就算那小老頭敢他們也不敢——還指望抓著這老頭多問一點內情出來呢。
裝上老達羅之後,空間裡正好還能塞下個三月兔,乾脆就讓這兩個一起。再說以三月兔現在這骷髏少年的造型,讓他掛在外面都像是在虐待……
「離爆炸還有十五分鐘。」喵突然出聲報時。
基地裡剩下的那些人原本也想打飛行器的主意,但萊斯特回頭掃了一眼,那些人就慫了,趕緊趁著機會從通道裡跑出去,雖然通道有點長,但在求生慾望的激勵下,說不定就活下來了呢?
「入侵飛行器設定程式完畢,原路返回。」
在幾個人各就各位之後,喵就接管了飛行器的主控程式,點火起飛。
厲飛、萊斯特和笑臉貓三個人排排掛在飛行器上。
笑臉貓老實地縮在一邊臉朝外,拒絕當電燈泡。然而他忘記把自己的耳朵也給堵起來了……聽聽那都是什麼樣的談話!
「殿下手疼嗎?」
「已經好了。」
「回去給你揉揉。」
「嗯。」
……
…………
「厲……這幾天還好嗎?」
「不好。」
「?!」
「見不到殿下,一點都不好。」
「我也……」
笑臉貓:……
——他有點想來個自由落體。
——旁邊這兩人絕對是已經把他給忘了。
飛行器載著五個人呼嘯而去。
※※※
因為設定的是原路返航,飛行器直接回到了原來的那個通道。
「笑臉貓你沒事吧?你的臉色很難看?身體又出問題了嗎?」三月兔一蹦下飛行器就直奔搭檔,驚恐地看著笑臉貓一臉生不如死。
「沒什麼問題,就是耳朵有點聾。」笑臉貓默默地說。
「嘎?」
——掛在飛行器上為什麼會耳朵有點聾?飛行器不都是無聲飛行的嘛?
唉,被掛在小別又新婚的夫夫旁邊的人的心情你不懂。
笑臉貓無力地拍了拍三月兔的頭,突然覺得身高優勢已經是目前唯一能夠安撫自己心靈的東西了。
此時距離萊斯特大鬧這裡差不多半天的時間,被萊斯特捆起來的人竟然還在。
看到旅店老闆厲飛就知道萊斯特果然是被人設計了,只是那人估計沒想到會反被獅子殿下將計就計了一番。
至於三月兔和笑臉貓……被老闆坑慘了的兩人看到光溜溜的老闆心裡的怒火簡直一竄三丈高。要不是笑臉貓一直是理智擔當,骷髏少年三月兔能在這裡表演手撕活人!
他們在來的時候就通知了巴爾莎,所以很快海盜女王就帶人來眾人接到了自己的基地。
脫險成功之後,現在的問題就是七虹星了。
「現在已經出現了感染和死亡的個例。」
巴爾莎帶著海盜團裡的人忙於和七虹星黑道白道各種通知,於是現在對剛剛歷劫歸來的傢伙們講解目前地面形勢的,是溫莎女親王殿下。
「根據推測,個例會逐漸增多,應該也會有成功得到異能的案例。」
「聯邦和帝國同時就此事發聲,警告居民謹慎用水。但七虹星本身是中立星球,聯邦和帝國的聲明還比不上來自黑都的聲音。」
周圍出現很多圖片:奇異死亡、聯邦和帝國的聲明、混亂的空港港口……
「巴爾莎就是在處理這件事。七虹領主不在,只能希望通過黑道和白道的頭目聯手壓制,但效果很難保證。」
「根據我的分析,敵人是希望七虹星成為『樂園』,孕育感染者、讓感染者自由發展,觀察七虹星的變化,來看看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這是一個實驗場。」
「我們阻止不了。」萊斯特看著圖片,「目前這個情況,很難完全壓下。」
他盯著一個人主動喝水的圖片,摘除偽裝的眼睛有些黯淡。
「這也是他們選擇七虹星的理由。」
厲飛環住萊斯特的肩膀,用力安撫著親王殿下。
「樣品夠豐富。」
所有人露出恍然的表情。
七虹星上確實什麼人都有。老實工作的普通上班族、為了生存混跡泥潭的黑市混混、娛樂業冉冉升起的新星、學校裡讀書的學生……黑的白的灰色的,作為「樣品」來說確實十分豐富。
而且這些人中,可能有無意識中攝入的,也可能有追求刺激故意鋌而走險的,七虹星就像是它的名字一樣,各種色彩混雜在一起,是個絕佳的實驗場。
「這件事到這裡,已經不是我們的問題了。」溫莎點點頭,繼續說道,「七虹領主已經放棄領星,七虹星失去管理者,現在又出現這種狀況,只能看聯邦和帝國對它的態度如何。」
「聯邦的星雲艦隊已經駛向這裡,帝國第三艦隊也一樣。」
在坐諸位又是一驚。
——這是要兩邊共同接管七虹星,還是要……
聯合艦隊對中立星進行火力覆蓋,雖然前例稀少,但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目前只是威懾,還沒到最後那一步。你們也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仔細想一想,也是這個道理。
這個世界上蠢貨雖然多,聰明人也不少。聯邦和帝國態度如此強硬明顯,周邊行星政府又悶不吭聲,孰輕孰重應該分得清。混亂是一時的,重要的是後續問題:例如七虹星的水源是不是還能飲用,有沒有辦法消除這些物質的存在等等等。
不過這些也都不是他們應該關注的問題。
笑臉貓率先打了個哈欠。
「我能找個地方好好睡一會兒麼?好久沒睡到軟床了。」
「喂!笑臉貓你——」
三月兔剛蹦起來就被笑臉貓壓著腦袋摀住嘴。
「這傢伙也一起。」
「你們兩個的身體都有點問題哦。」溫莎看向兩個隱星特工,「我已經跟波利先生聯繫過了,對方的意思是讓我先給你們做個初步檢查,其他再慢慢考慮。」
「你們可以先去睡一覺,巴爾莎準備了房間。」
「知道了,多謝。」
「唔唔唔——!」
溫莎的目光轉向萊斯特和厲飛,尤其是看著厲飛的目光讓前特工大人背後泛起冷意。
「我們也去休息。」萊斯特拉起厲飛,對二姐點點頭,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留下溫莎女親王在瞬間空下來的屋子裡歎了一句:「弟大不中留。」
——看來巴爾莎和英格拉姆想要教訓王夫閣下的願望是沒辦法實現了。
出了門沒多久,跟在兩人身後的老達羅突然哆哆嗦嗦地說:「幽靈,我我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厲飛挑了挑眉,萊斯特停下帶路的步子,回頭看了一眼老達羅。和萊斯特的目光對上,老達羅就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抖了抖。小獅子有些黯然地低下頭,默默表示他先離開。
厲飛安撫地拍了拍萊斯特,目送他離去,才低頭看向這個老傢伙——又玩什麼花樣?
「呃、你低下來一點,你之前不是問我關於感染者的身體情況嘛,我去偷偷看了幾個研究員的資料……」
「!」
厲飛察覺到不對的時候,老達羅手中的注射器已經扎進了他的皮膚裡,泛著紫紅色般妖異色澤的液體有大半被注射進厲飛的身體。
他看著老達羅的眼睛,小老頭雙眼渾濁發直,顯然並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他只覺得像是有一團火從注射器紮著的地方蔓延開去,和他心裡時常燃起的那團火匯合到一起,燒得他四肢百骸全無力氣。
目光朦朧間,厲飛看到萊斯特慌張地跑過來,嘴裡還念著他的名字。
「厲!」
「是……催眠。」
他早該想到,七虹領主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在那個老胖子拍阿蕾塔肩膀,就讓她從陰鬱型切換回穩定的冷艷型的時候——那不是巧合,是極其高明的暗示催眠!
他感覺到自己被萊斯特扶起,那雙孔雀石之眼裡的驚懼重的幾乎要從眼睛裡掉出來,還有萊斯特的手……一個戰士的手怎麼能抖的這麼不像話。
厲飛剛想開口說什麼,內心卻被一道光芒擊中。
——他這得要是多蠢?
厲飛看著萊斯特顫抖的手和驚恐的表情,喃喃自問。
他突然覺得自己有點蠢,不,是十分的蠢!蠢到家了!還什麼頂尖特工!別說跪終端了,跪穿地心都別想求原諒!
——他這得要是多蠢,才一直看不出萊斯特喜歡自己?
「萊斯特……別擔心。」
——他都還沒享受過兩情相悅的日子,肯定掰斷了死神的鐮刀也要爬回來。
※※※
厲飛覺得自己全身都在燃燒,黑色的火焰燒遍了全身的每一個血管,大的小的粗的細的,有什麼東西在燃燒過程中劈啪作響。
他蜷縮在黑暗裡,就像嬰兒蜷縮在母體。
他聽到幾個聲音,似乎都挺熟悉。
「小語,貝麗,你看,這種物質我們從來沒見過。」
「確實是全新的形態。」
「真的是新物質,不知道能不能用在人工智能身上!」
「貝麗還真是一天到晚都想著人工智能的變革。」
「小語姐又取笑我!將來你們生了小娃娃,我可以給他做個保姆,創造為我的人格,騙他說其實是我在遠程遙控的!這樣我就比你們都跟他親近啦!」
「別了,給你的孩子吧,我怕你到時候埋頭於研究,自己小孩都顧不上照顧。」
「怎麼會?我有小孩的話,肯定要看著他長大結婚生子,然後讓他繼承我的研究事業!」
「最後一句才是重點吧?」
「被你們看穿啦!」
三個人,一對是夫妻,還有一個像是那對夫妻的小妹。
他們聽起來都很開心。
厲飛想要聽得更清楚一些的時候,說話聲全部都消失了,他一個人飄蕩在黑色宇宙中,面對無窮無盡的星海。
火焰的溫度都降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孤獨的冰冷。
記憶好像在一瞬間全部回爐,父母的失蹤、貝麗夫人的死亡……對了……他還有萊斯特,他必須要回到萊斯特身邊。
但這片無窮無盡的星海就像是一個沒有出口的迷宮,無論厲飛怎麼掙扎都只能無助的漂泊。
——他從三歲那年開始,就再也沒有過這樣無助的時刻。
就在此時,漆黑的遠方突然亮起一道光,熟悉的宇宙戰艦緩緩而來——那是萊斯特的座駕,獅心號。
——萊斯特!
厲飛欣喜地朝著獅心號的接引艙飄去,誰知道艙門打開的時候,達拉爾副官的臉冒了出來。
「厲飛先生,我才是萊斯特殿下的第一助手,承認了才讓你上船。」
——WTF?!
厲飛猛地驚醒,從床上坐起來,把在床邊守著的人嚇了一跳。
「王、王夫殿下?」達拉爾看向自己剛出聲就用凶殘目光盯住自己的厲飛,內心快要扭曲成吶喊狀。
——為什麼王夫殿下這樣看著他?!他真的什麼都沒干啊啊啊啊啊!!!
夢裡干了。
厲飛揉揉臉:「萊斯特呢?」
「皇帝陛下來了通訊。」達拉爾一副夾起尾巴小心做人的姿態。
——很好。
厲飛在心底恨恨地想。
——果然還是盡快把皇帝踢下去吧!
☆、49控制重力
就在厲飛微微瞇起眼時,達拉爾副官感覺到一股說不上來的異樣……
就像是有一股壓力降臨在他身上,身體陡然變得沉重,血液加速、骨骼也因為承受壓力而發出隱隱哀鳴。周圍沒有被固定住的細碎物品緊緊貼合在桌面或地上,連角落裡盆栽的葉子都被無形之力壓彎了腰!
達拉爾驚恐地瞪大眼。
雖說他已經提前被告知王夫殿下醒來後可能會有什麼異樣,但是這種異樣也太要命了吧?!
「王、王夫殿下!」
「?」厲飛挑眉抬頭。
——叫什麼叫?他都還沒有跟(在夢裡)攔著他不讓他登上獅心號的達拉爾算賬,副官閣下這一副驚惶的口氣是怎麼回事?
厲飛自認為面上的表情掩飾的不錯,內心深處想要將達拉爾副官發配邊遠星球、把萊斯特的兄長拖去被馬踢的願望一點都沒有顯示出來。
隨著厲飛的動作,房間裡的無形壓力立刻消失,
達拉爾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盆栽因為突然恢復而發出輕微的響聲。
厲飛感覺到了這份異樣。
他腦子裡的迷霧終於徹底散開,並回憶起昏迷之前的情形。
——根本不用猜也知道自己被注入的就是那個什麼所謂的新物質……他應該慶幸自己成為那1%中的成功案例,沒有中途幸運E發作而死掉嗎?
厲飛忍不住用力磨了磨後牙槽。
然後周圍又震了震。
副官閣下又在心底對著自己的上司親王殿下拜了拜。
——殿下救我!
正想著,房間的門就自動滑開,小獅子萊斯特大步走進來。
「厲,你醒了。」
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達拉爾。
副官閣下卻彷彿受到天啟一般,激動地淚流滿面,一點一點地試圖將自己挪出這個房間。
看見萊斯特,厲飛的心情陡然變得明亮。
隨著他的心情起伏,周圍的環境又發生了小幅度的改變——它們都飄了起來。
萊斯特一愣。
他的腳底也有些虛浮。
——這是……重力?
親王殿下第一時間想到軍校訓練營裡的重力控制室。
厲飛眨眨眼,周圍的東西紛紛落下。雖然飄得並不算高、厲飛鎮壓自己心情也算及時,卻還是發出辟里啪啦的聲響。
王夫閣下顯然也發現了自己的問題,他稍稍皺了皺眉,然後將目光落在萊斯特身後試圖默默離開的達拉爾副官閣下,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萊斯特,我覺得達拉爾副官閣下的照料挺貼心,別為我耽誤你的事情。」
——帝國皇帝在這個時候來信息肯定是借題發揮要教訓殿下吧?!別擔心他了,不能讓這件事影響殿下在帝國民間的聲望!
萊斯特疑惑地看了一眼達拉爾。
自己的副官他自己清楚,厲飛說到「貼心照料」的時候,達拉爾整個人都發出一種驚悚的感覺。
他又看了看厲飛——
「你覺得達拉爾比較好?」
周圍的東西又開始飄起來了!
萊斯特殿下第一時間抓住了能夠固定住身形的東西,而達拉爾副官周圍就只有光滑的牆壁而已。
厲飛內心開出一大叢一大叢的粉色小花!
——萊斯特這是在吃醋嗎?
他不得不在心底用力地給了自己一拳,才讓周圍的東西紛紛落下。
其中以達拉爾閣下摔在地上的聲音最響亮。
萊斯特有幾分不滿地看向達拉爾:這樣也能照顧好厲嘛?
副官大人內心是崩潰的!
或許是來自在萊斯特殿下男神粉絲團中生存下來的本能,他比親王殿下更準確地領會到了上面對話背後的真實。
王夫閣下之前那句話翻譯過來就是:「萊斯特,我覺得(目前奇怪的能力還不穩所以)達拉爾副官閣下(來當試驗品就好),別為我(來當試驗品)耽誤你的事情。」
當然,達拉爾十分非常真心實意地認為自己來當試驗品比親王殿下要好,王夫的選擇一點都沒有錯!但還是不能改變這件事背後的本質——
這明晃晃地秀恩愛!喪心病狂地放閃光!
再加上現在不只是王夫大人,竟然連親王殿下也對他吃醋……達拉爾忍不住在心底跪地吶喊:我是清白的!殿下我明天就帶著復古頭盔上班,努力在必要時成為一個移動擺件!
——他真的很擔心不小心某天自己就因為這種事情而失業。這樣他(身為親王殿下頭號粉絲)的生命意義就完全沒有了!
就在副官陷入人生低谷事業低潮的悲哀預想中時,第三親王夫夫已經完全視他為無物了。
「當然是殿下比較好!」厲飛說得斬釘截鐵毫不猶豫,使用肯定語氣的同時又用嫌棄的目光瞥了一眼達拉爾,「在我心裡沒有任何人可以跟殿下相比!」
小獅子萊斯特臉紅了。
厲飛再接再厲地說:「但殿下如果為了我耽誤了事情,我心底會十分過意不去。」
——其實一點都不會。
可是不這麼說,怎麼能讓殿下明白自己對他的心意呢!
久違的番茄•萊斯特再度出現,親王殿下嘴巴張開閉攏好幾次,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親王殿下最後決定既然不知道應該怎麼說的話——乾脆用做的!
他坐在了厲飛的床邊,示意副官離開,用實際行動表示自己會留下照看厲飛的決定。
厲飛暗自欣喜。
不過這次他努力地控制住自己,沒再讓周圍的東西飄起來。
夫夫倆溫情脈脈,一個笑的周圍開滿了花,一個紅著臉坐在床邊就這麼看著對方。
氣氛正好。
厲飛還意圖伸個爪子握住萊斯特殿下的手……
「喂!你的姿勢怎麼這麼猥瑣?這裡不是幽靈的房間嗎?」
熟悉的聲音打散了一整片的粉色空氣。
達拉爾副官剛想要感謝帝國感謝母星感謝殿下讓他脫離苦海,轉頭就撞上了大嗓門的三月兔,瞬間腳下一軟。
——別別別、求別鬧!
打斷王夫和親王殿下的粉紅光波,那是不想活了嗎?!
跟在三月兔後面的笑臉貓看到達拉爾扭曲的表情的第一時間就拉響了腦內警報,他立刻搶步上前拉住三月兔,但吼都吼出去了……幽靈磨著牙的聲音已經從房間裡傳來了。
「你們為什麼在獅心號上?」
※※※
二人世界最終變成了大會談。
厲飛雖然心裡暗恨,但是沒什麼辦法,在萊斯特心裡,還是厲飛的身體比較重要。
「幽靈你昏迷了三天,七虹星的事態已經被控制住,雖然水源問題還沒有解決,不過有聯邦和帝國的共同關注,這件事我們不需要再插手,只要觀望後續即可。這一塊還有什麼問題嗎?」
笑臉貓捧著杯子說。
「我有一個問題。」三月兔舉手。
一直到幾人在獅心號的餐廳裡坐下為止,三月兔都避免和厲飛的目光做直接接觸,此刻也只是死死地盯著自己的搭檔。
笑臉貓示意三月兔發言。
「為什麼是你在解說?!」
他們明明在第三親王萊斯特•馮•巴爾克的旗艦上,身邊也有第三親王夫夫和親王副官存在,為什麼是笑臉貓一個隱星成員聯邦特工在對他們進行講解?
這程序不太對吧?笑臉貓的融入速度也太快了!
——會在親王王夫房間門口大小聲的傢伙,融入速度也一點不慢吧……
「那你覺得應該讓誰來解說?」笑臉貓依然一臉微笑,示意搭檔看了看身邊的人。
第三親王萊斯特殿下正盯著面前堆著放的各種蛋糕,幽靈則牢牢盯著親王殿下的手和蛋糕之間的距離,達拉爾副官眼觀鼻鼻觀心坐在旁邊當背景,就差沒把自己移除王夫閣下的視線之外……剩下的只有三月兔和笑臉貓。
是個人——包括三月兔自己——都知道他不適合作為說明人士存在。
三月兔:……
「你當我沒問。」
笑臉貓聳聳肩,乾脆利落地繼續。
「我們在第一時間制住老達羅,但是藥物已經注射了三分之二。然後幽靈你就昏迷了。溫莎女親王殿下為你做了檢測,但是沒有辦法抑制感染,所幸你還是挺過來了。」
「然後我們:我和三月兔、老達羅、溫莎女親王,就和萊斯特殿下一起登上了獅心號。」
厲飛挑了挑眉毛。
盯著心愛的蛋糕們的萊斯特並沒有漏過王夫的表情,直接開口解釋:「獅心號一直跟在我們後面,在七虹星外圍保持隱形狀態待命。」
「哦——」厲飛拖長了聲音,看向想要把自己藏進桌子底下的達拉爾副官閣下。
他勾起唇角,輕柔而無辜地問:「這算是跟蹤我和殿下麼?」
「是皇帝陛下的命令。」萊斯特開口為副官解了圍。
厲飛輕輕哼了一聲,也不知道究竟是哼皇帝的命令,還是哼副官的跟蹤,總之心情看起來不太愉悅。
證據就是周圍的重力感覺稍微增大了一點。
萊斯特看了看王夫殿下,又看了看面前的蛋糕堆,從裡面找出一個草莓蛋糕,推到厲飛面前。
其他人都感覺到身體一輕。
重力恢復正常。
眾人看著厲飛面無表情的臉。
心裡不約而同飛過一句:「真好懂!」
發覺自己成了目光中心,厲飛瞇了瞇眼,側頭問向萊斯特:「所以現在是回母星?」
三月兔和笑臉貓:……
——幽靈說個「回母星」聽在他們耳朵裡就跟「回娘家」一樣,也是沒眼看了。
萊斯特殿下搖了搖頭。
「皇兄之前的聯絡就是為了這個。我們現在要去這個坐標和戰雲鵬元帥會面,就七虹星這件事進行協商交流。」
——嗯,協商交流。
厲飛掃了一眼坐在對面的笑臉貓和三月兔。
溫莎女親王、老達羅、笑臉貓和三月兔:研究者和被研究者都在獅心號上,看來帝國和聯邦是打算弄清楚這個組織的研究情況。
資源就這麼多,除了七虹星的水源之外,大部分都在這獅心號上。
這次讓萊斯特和老頭子會面,應該就是兩邊對這些研究的施行地點和歸屬問題進行交流探討。
他心中有了底,就又想到了剛醒來的時候看到副官閣下卻沒見到萊斯特的鬱悶,瞇了瞇眼,再度問道:「皇帝陛下就說了這個?」
當然不止這些。
對弟弟不告而走表示痛心啦,對王夫沒有保護好弟弟表示不滿啦……反正萊斯特小獅子是一點都沒有往心裡去。
所以親王殿下點點頭:「就這些。」
厲飛掃了一眼在座眾人。
——看來是有「外人」在,所以萊斯特不便多說。
自認為領會了親王殿下的意思,厲飛結束這個話題,開始了另一個。
「老達羅果然是被催眠了?」
「你怎麼知道他是被催眠的?」三月兔發問的同時,也變相承認了厲飛的推測。
幽靈倒下的時候三月兔並不在現場,不過據說他倒下的同時就知道老達羅是被催眠的——被注射藥劑的痛苦他體會過,能在那種感覺下判斷出真相,他內心深處還是有點佩服這傢伙的。
不愧是隱星的王牌。
——就是運氣差了一點點…………好吧,差了不止一點點。
「我懷疑七虹星的領主會催眠。」厲飛也分享了一下他在地下基地的經歷。
「阿蕾塔?那不就是你之前的——唔!」
三月兔猛地被笑臉貓壓住肩膀,打斷了話。
「那不是你之前任務裡遇到過的傢伙嘛。」笑臉貓用力鎮壓三月兔,拚命用目光對他示意。
——要死了!不要當著別人媳婦的面說什麼「你之前的愛慕者」啊!
——是嫌幽靈的殺氣還放得不夠明顯嗎?!
厲飛無聲地給笑臉貓點了個贊。
明明他都特別注意地省略掉了關於阿蕾塔的身份和愛慕他的事實,如果被三月兔當場戳破的話……
呵呵。
從幽靈眼睛裡讀出意味深長的笑意之時,笑臉貓打了個冷顫。
他憂傷地覺得再繼續將三月兔和幽靈放在一個空間裡,他要短命好多年。
「那個,幽靈你的能力是怎麼回事?重力嗎?」笑臉貓試圖轉移話題。
談到這個,萊斯特也頗為關心的看向厲飛,雖然厲飛醒來的時候因為皇帝陛下的緊急通訊沒有守在厲飛身邊,但在他被叫走之前,一直沒有離開過厲飛的身邊。
溫莎姐姐說過,根據她的推測來看,就算變成感染者,也依然存在過感的危險。
在從秘密基地裡搶救出來的資料中,有提到「原液」可以壓制過感。姑且不論原液究竟是什麼,服用原液本身也是一種風險,會對人的精神造成創傷。
「應該是。」厲飛閉上眼,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隨著一下一下接近心跳節奏的聲音,笑臉貓面前的小叉子彷彿脫離了重力環境,飄了起來。
雖然沒飄多久就掉了下來,但三月兔還是伸手指著厲飛:「臥槽!」
——為什麼這傢伙就這麼、這麼……為什麼在這方面他的運氣又變得這麼好!
「還可以這麼用。」厲飛又開始一下一下敲著桌面。
達拉爾副官面前的叉子突然緊貼著桌面,隨著時間推移,叉子在深深地陷入桌面的同時,自己也產生了一定程度的變形。
副官大人看著叉子,很難讓自己不去想為什麼王夫殿下偏偏選擇了自己面前的叉子來演示這種後果。
他很有衝動拿起自己的聯絡終端在男神俱樂部發個言,但是他不用腦子想也知道會得到怎樣的回答。
——求助!怎樣擺脫同時被上司夫夫兩人一起吃醋的慘狀!
——去找一個對像:D
——找一個對像+1。
——找一個對像+軍牌編碼
……
…………
世界對單身狗的惡意!
最後還是萊斯特終止了厲飛的演示,他握住厲飛的手,擔心地說:「不要隨便用。」
「殿下說什麼就是什麼。」厲飛毫不猶豫地反手握住他家殿下,笑容甜蜜地說。
已經變成背景板的三人:……
——噫!真是沒眼看了!
因為這對夫夫如此不分場合不分時間的放閃光,這場討論在又談了幾個話題之後就結束了。
討論結束的時候笑臉貓被厲飛叫住,兩人說了幾句。
「……你說什麼?」
笑臉貓目瞪口呆地看著幽靈。
——原來看著幽靈還覺得是「十分厲害的精英分子兼被害妄想症患者」,現在雖然依然是個十分厲害的傢伙,但笑臉貓對他的感官已經完全變成了……腦洞狂魔。
什麼叫獅心號上有帝國皇帝的眼線?
什麼叫不要干擾萊斯特殿下的計劃?
什麼叫他和三月兔說話做事需要謹言慎行不能讓帝國皇帝抓到萊斯特殿下的把柄?
笑臉貓在腦內根據厲飛的發言逆推之後,突然驚悚地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等等!幽靈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笑臉貓看了看幽靈,確定對方是真的認為:萊斯特•馮•巴爾克第三親王殿下想要篡奪帝位,而英格拉姆•馮•巴爾克皇帝陛下已經知道這一點並因此對其十分提防……
「喂!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帝國的——唔唔唔!」
用力摀住想說什麼的三月兔,笑臉貓保持著嘴角有些僵硬的微笑點頭。
「……三月兔的意思是你開心就好,我們一定會配合的。」
厲飛認真看了他們一眼之後,滿意地離開。
「唔唔唔唔!!你放開我啦!」三月兔用力掰下笑臉貓的手,暴跳起來,「幽靈那是什麼鬼!你幹嘛要附和?!那傢伙難道不知道帝國皇帝簡直就是宇宙最大的弟控,堪稱弟控之楷模嗎?!」
笑臉貓憐憫地看著三月兔。
「你覺得你要怎麼告訴幽靈,他的判斷是錯誤的?」
三月兔順著好搭檔的話語想像了一下,過程應該如下——
三月兔:皇帝是個大寫的弟控。
幽靈:呵呵,那是皇帝欺騙世人的偽裝。
三月兔:是真的,那個帝國皇帝絕對不可能害他弟弟,而且他的皇后是貝麗夫人的徒弟,跟貝麗夫人親如母女,如果皇帝要害你家殿下皇后第一個不會答應。
幽靈:帝國皇帝那麼精明,他的皇后也被騙了/皇后跟他一樣有心機。
三月兔: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
幽靈:你沒有證據。
三月兔:我拿出的每個證據你都說是偽裝!
幽靈:成為皇帝當然得帶上一張完美無缺的面具。
……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三月兔:……
「所以,明白了嗎?」笑臉貓歎了一口氣。
他真的十分懷疑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人能改變幽靈腦子裡已經確定的事情。或許幽靈喜歡的殿下有機會,但是笑臉貓早就看出來,這位殿下是個精明又遲鈍的人。
所以……其實是什麼鍋配什麼蓋?
「感謝搭檔大恩大德。」三月兔真心實意地說。
——否則他如果認真地和幽靈糾纏到底,肯定會被那傢伙氣得短命十年。
拍了拍三月兔的腦袋,笑臉貓決定去找個安靜封閉的地方好好大笑一場。
——幽靈竟然……錯的那麼那麼離譜……根本從看到萊斯特殿下的時候開始就已經智商下線了吧?!
「一見鍾情之後變得腦子裡都是坑」什麼的,這個梗他可以笑上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