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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姑娘(大風堂系列之四)》第3章
第二章

  三更過後,昏睡的人兒乍然驚醒。

  嬌嬌身子緊繃,機警的環顧四周,赫然發現自個兒在昏睡期間,己經被帶到一間整潔樸素的民宅

  雖然不知身在何處,但屋外寂靜,這兒肯定偏僻,

  交手多年,對手的武功如何,她當然心知肚明,杜峰點穴的方式奇巧刁鑽,要不是他解了穴道,憑她的內勁根本衝不開。

  此時此刻,是他刻意讓她醒來的一被五花大綁的醒來。

  細膩的紅綢,綁住她的手腳,逼得她只能仰躺在大床上。高大的背影背著時明時暗的燭光,籠罩在她身上,雖然看不清五官,她卻輕易就猜出,床畔的男人是誰。

  該死的杜峰!

  「小嬌嬌,睡得好嗎?」他俯下身來,逼近她紅潤的小臉。

  「點人睡穴,是最下三濫的手法。」她嗤之以鼻,暗自檢查,發現衣衫完整,但一雙虎爪卻不見了。

  「別找了,你的爪子又被我沒收了。」滿臉壞笑的杜峰,懶洋洋的單手解扣,褪去黑色的夜行衣。燭火之下,黝黑的肌膚裸露,強健的上半身一覽無遺。

  「把武器還給我!」她憤怒的叫著。

  「不行,我可不想被割劃成肉條。」他才沒有那麼笨,每次逮到她,都盡快卸除她的武裝。「再說,我很喜歡收藏你的東西。」

  「變態!」這些年來,她被奪走的虎爪,都不知道有多少雙了。

  「我是淫賊,又不是正人君子,做什麼事情都不足為奇。」男性的氣息、男性的溫度,包圍著她的感官,還不懷好意的欺近。「小嬌嬌,其實,你是喜歡我的吧?」

  她不屑的哼了一聲,懶得回答。

  杜峰卻不屈不撓,靠得更近。「你對我癡迷多年,讓我感動極了,所以日思夜想,總想著該如何給你一些回報。」

  遊走的大手摸著她的臉、她的衣襟,在衣衫外的雪白肌膚來回輕撫著。

  魁梧壯碩的他,觸摸她的方式,溫柔得不可思議。注視她的深邃黑眸,卻在望見她寬袖上的仙鶴時,露出不掩飾的厭惡,故意把袖子後翻,免得壞了情趣。

  強忍著被撫觸時,身子的輕顫,她化羞憤為力量,徒勞無功的叫囂。

  「你少耍花樣!」

  「嘖嘖嘖,我不是說了,這是要回報你啊!」

  「哪種回報需要脫我衣服?」她惶惶驚叫,眼睜睜看著,衣衫一件件被他俐落的剝除。不過幾眨眼的工夫,她的嬌軀上,只剩一層薄薄的毛毯。

  「一種能讓我也很愉快的回報。」他愉快的說著,黑眸卻在望見,她頸間一道舊傷時,瞳眸變得黝暗。帶繭的大手,隨之撫上。

  「這是四年前,在絕命崖上,那幫賞金獵人要殺我時,誤砍了你的刀痕。」他低聲說著,語帶無奈。

  嬌嬌咬唇不語。

  那次,她以為人多勢眾,能將他一舉擒獲,沒想到賞金獵人們殺紅眼,砍不到杜峰的頭,倒是差點把她的腦袋砍下來。

  情急之中,是杜峰抓住她,驚險脫離眾人追殺,又替她止血療傷,她才能保住一命,沒有落得出師末捷身先死的下場。

  想想也夠氣恨的,這些年來的獵捕,她始終沒有「捷」過半次,倒是被他「劫」去了紅唇的嫩軟、粉頰的酡紅,以及連她也不知曉的羞人敏感。

  粗糙的手拂過嫩軟的左肩。

  「這是任森的射日箭。」為了千萬兩白銀的賞金,那些人連競爭者也不放過。

  她偏過頭去,想起他為她拔出箭簇時,幾乎要暈厥的痛楚,心兒不知怎麼的,漸漸變得跟身體一樣軟綿。

  惱人的手,撫上她的纖腰,逗留在右腰的傷痕上。

  「這是滾下華山絕壁時,被松樹刺傷的。」他又說道,沒有半點幸災樂禍。

  就這樣每觸及一道舊傷,他就娓娓道來,直到撫遍所有舊傷,他的手才又探向,她白嫩指節上,昨日因用力過猛,被虎爪碰出的瘀青。

  「怎麼樣,很有成就感吧?」她故意諷刺,恨自個兒追捕無成,卻被他救過那麼多回,也詫異他居然記得那麼清楚。

  杜峰抬起眼,黑眸極深,深得看不出清緒。

  那樣的表情,反倒讓她心中悸動,直覺的知道,說錯了、想錯了某件很重要的事,一句道歉甚至己滾到舌尖……

  不!不可能!

  她不必對一個淫賊道歉!

  杜峰也沒多說,逕自從衣衫裡頭,拿出一個玉盒,旋開雕工精緻的玉蓋後,盒內淡綠色的藥膏,飄出淡淡的藥草芬芳。他挖出些許,在指間捻得溫熱,才抹上她的舊傷與新傷。

  「這藥膏能淡去疤痕,對新傷更有奇效。」他的輕撫摩挲,無一遺漏,還不忘對指節多加按摩。

  騷動的情緒,直湧喉間,她僵著身子,忍著心中的顫動,用刻薄來保護自己。

  「這麼貴重的藥,你是從哪裡搶來、還是偷來的?」光是看裝藥的玉盒,玉質與雕工的講究程度,就足以證明,此藥甚是貴重。

  再者,大風堂向來禮遇鏢師,所用的金創藥都是上好的,她對這類藥品也略知一二,聞著藥香就已知是上等。

  「是我為了你,特別去求來的。」他淺笑說著,看不出是真是假。

  嬌嬌心頭震動,卻故意呸了一聲。

  「我才不信。」

  他是個淫賊,所說的話本來就不能信一再者,她知道自己也付不起,信他之後的代價……

  但,徐緩的一歎,就在耳畔響起,伴隨無限蒼涼,更添她心內紛亂。

  「你怎麼就是不聽話呢?」

  那聲歎息,如似要鑽入她的心窩,挖刨出連她也不願承認的事實。她倉皇抵抗,更是口不擇言。「受不受傷是我的事,誰希罕你多管閒事!」

  「我會心疼。」

  誠摯至極的語氣、表情、眼神,震懾了她,一擊就摧毀她的裝腔作勢,讓她只能陷溺在他的黑眸中。

  該是勢不兩立的雙方,卻凝眸相望,怨言無聲勝卻千百萬語。

  起初,她真的是恨他入骨。

  除了為羅夢大小姐報仇、挽回大風堂聲譽外,更因為他這些年來,不遺餘力的佔她便宜、吃她豆腐,甚至看遍、摸遍她的身子,所以她執意要逮捕池,有如千刀萬里追。

  但是五年多來,不知哪一年哪一日,仇恨漸漸變質,化為某種她極為陌生、困惑,無法分辨的情緒。

  或許,是他跳進雪溪,為她暖身的那時。

  或許,是他罔顧危險,回身救她的那幾次。

  也或許,是他靠在她耳畔,說著不知是真,又或是假的燙入耳語時……

  時光彷彿停滯,他惑人的眼神,以及呼吸,勾引著難以抗拒的她,在不知不覺中靠上前去,敏感的唇上也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誘哄得紅唇熱麻。

  她熟悉他的吻,甚至是期待著……

  驀地,杜峰陡然退開,留下滿臉錯愕的嬌嬌。

  邪惡的俊容上,盡顯小人得意,還張狂的揚聲大笑。「哈哈哈哈,怎麼樣,上當了吧?」他樂不可支,只差沒笑得在地上打滾。

  嬌嬌臉色乍變,一會兒白、一會兒紅,不敢相信這男人竟如此戲弄她一她更不敢相信,自己竟會險些上當!

  就算他救過她無數次;就算他對她呵護備至;就算他流露的溫柔與憐惜,令她迷惑不已。不論真假,都改變不了,他是個頑劣惡徒的事實。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氣恨杜峰,卻更氣恨自己。「要殺快殺、要剮快剮!」

  他扯了扯綁住她的紅綢,故意曲解她的語意,興匆匆的問道:「那就是要奸快奸,要淫就快淫嘍?唉,可惜我好慢一些,你知道,漫著,可有慢著的情趣吶。」

  「呸,無恥淫賊!」

  「不要淫賊淫賊的喊個不停。」他聽得膩了。

  「像羅夢這麼好的姑娘,你也下得了手。不是淫賊還能是什麼?」她忿忿不平的質問著。

  他卻一臉委屈。「我不是自願的。」

  「難道還是被迫的?」她諷刺挖苦。

  「其實,我當淫賊也是有苦衷的。」他大大歎了一口氣,一副心事無人知的委屈模樣。「當年,不是我對羅夢怎麼樣,是她對我怎麼樣。」羅夢對他怎麼樣?

  那個心地善良,美得讓人心軟,心憐,心疼的羅夢。

  只要她軟軟的一笑,就能讓每個男人心頭一疼,立刻丟下手裡的刀或劍,用空下來的、微微顫抖的那雙手,去捧住她的笑。

  她的眼波,像是一把最柔最軟卻又最鋒利的剪刀,任何男人看著她的眼,就像是遇著了剪刀的布,全都要乖乖就範,無論是怒氣、霸氣還是殺氣,全部心甘情願,被剪得粉粉碎碎。

  而這個不要臉的淫賊,居然有臉扭曲事實,在欺凌羅夢之後,還抱怨是他被羅夢佔了便宜!

  「你說這種話,難道以為,真的會有人信?」她真的要開始懷疑,這傢伙是不是腦袋有問題了。

  這些話要是傳出去,江湖上的人們,不是會笑掉大牙,就是會氣得中風!不論是誰,都不可能相信他的說詞。

  杜峰聳著雙肩,眸中閃過一抹難言流光。那抹流光消逝得太快,快得就連嬌嬌也沒有瞧見。

  「是啊,誰信呢?你瞧我多命苦。」他神色自若,露出討人厭的痞痞笑容,彷彿也覺得這番話可笑到極點。

  說罷,他俯身下貼,隔著薄薄毛毯,用健壯的身軀摩擦她的赤裸,貪婪的感受她曼妙的起伏。剛硬的男性身軀,與她的女性柔軟,嵌合得像是生來就屬於彼此。

  「既然我這麼命苦,不如咱們繼續轎子裡的好事,你就當作施捨一回、做做好事,安慰命苦的我吧!」他貼得更緊、更近,」漫條斯理的摩弄。

  昏睡前的情欲浪潮,像是從未中斷,再度侵襲而來。

  她咬緊唇辦,恨極了他的惡意嬉鬧。

  「你休想!」

  「是嗎?」他故意挺腰,好玩的問著。

  堅硬熱燙的男性,隔著薄毯抵著她,展示他的天賦異稟,卻也是他未曾滿足的鐵證。他從來就是這樣,即使對她做盡任何事,卻不會真正要了她,讓她熟悉歡愉,卻仍是完璧之身。

  像是能看穿她心思似的,杜峰把玩著她烏溜溜的長髮,黑眸中欲望鮮濃,卻語帶深意的說道:

  「看我可憐,你打算改變主意了嗎?」他懶洋洋的問,把她長髮放進嘴裡,慢慢啃著玩,貪戀她的幽香。

  「並沒有。」嬌嬌冷倔的回答。

  他笑瞇著雙眸,審視了一會兒。「也罷,我老早就說過,等到有一天,你開口求我了,我才會動手。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可不能因為你想安慰我,就因此毀諾。」

  「誰會求你?」她寧可死!

  再說,這傢伙根本不是君子,她更不想「安慰」他。

  杜峰倒是不以為杵,輕佻的摸了她臉兒一把,湊身在她唇上印下結實一吻。「沒關係,我有的是耐心。」

  嬌嬌剛想回嘴,卻赫然發現,偉岸的男性身軀,將她擠壓得更緊。瞬間,她心慌意亂,以為他嘴上說一套,要做的卻又是另外一套,眼睜睜看著他、他、他他他他他他……

  他解開了綁住她四肢的紅綢,還翻到床鋪內側,用手撐著腦袋,笑笑看著錯愕的她。

  她嘴兒半張,楞了一會兒,直到他伸出手指,戳了戳她毯下飽滿的豐盈,她才豁然回神,迅速拉起毛毯,一掌拍在床鋪上,借力使力的飛離床鋪,在幾尺外站定。

  「你這是做什麼?」他又想要什麼邪惡花樣?

  杜峰滿臉無辜。

  「我是要放你走啊!」

  放她走?

  嬌嬌柳眉緊擰,瞪著床上的男人。他花費這些工夫、這些時間,就僅僅是要把她抓來這兒,為她的舊痕新傷搽藥?

  從來,她捉摸不透他,而且不知為什麼,還本能的不想一如果她願意承認,其實是不敢一去費心琢磨,他的行徑與動機。

  她不懂杜峰,更不懂自己心中,此刻湧出的惆悵是為何而起。

  「對了,」他拿起玉盒,往前一遞。「把這盒藥收好。不過,最好是別再受傷了。」他叮嚀著。

  「我不需要!」她果斷拒絕,才不肯拿來路不明的東西。

  他彎著薄唇,愉快的把玉盒收進衣衫裡,用體溫暖著。「也好,這樣下次我還可以再替你搽藥。」

  嬌嬌羞惱的瞪著他,想要回嘴,卻又明白,他胡說八道的能耐,比起武功來更強,不論她說什麼,他都能說出惱人的話來羞她。「怎麼還不走?」杜峰笑得好和善,細心的問道:「莫非,你是想求我了?」

  她氣哼一聲,不再自取其辱,拾起被褪去的衣衫。起先,她想到屋外才擱下毛毯,穿回衣裳,但是這男人己看過她的身子,這麼做不過是更為示弱罷了。

  倔強的性子支撐著她,就地背過身去,放開毛毯後,迅速的穿回衣裳。這段時間裡,她敏銳的感受到,他的視線如似實體,放肆在她的背後溜轉。離去之前,她不忘撂話。

  「下回再見。」

  「我很期待。」

  嬌嬌打開屋門,正要踏出去時,身子卻略略一停。不知怎麼的,那一瞬間,她好想回眸再看一眼。

  只是,她強忍著衝動,足尖輕點,轉眼出了木屋,纖瘦的身影沒入夜色中。

  嬌嬌沒有看見,身後木屋裡、床榻上,杜峰勾彎著嘴角,以食指與中指按在唇上,朝著她消失的方向,無限莞爾的拋出無聲一吻。

  天色由濃黑,轉為深藍,隨著黎明將近,深藍漸次而褪,化為淡淡晨霧。

  僅僅睡了幾個時辰,就己精神奕奕的杜峰,亂髮張揚、上身赤裸,傭懶的走出木屋,到不遠處的小溪旁,捧起溪水就往頭臉上潑。

  冬寒水凍,冷冽的水珠,沿著黝黑肌膚流下,他身體強健,非但不覺得冷,還覺得神清氣爽、大為過癮。

  在潑水聲中,冷如堅冰的嗓音,從靜謐晨霧中傳來。

  「她己經妨礙到大局了。」小河畔、老樹下,站著一個男人,隱約可見他身形高大,雙手後負,面容隱藏在暗處。

  男人出現得無聲無息,如似鬼魅。

  杜峰沒有回頭,逕自擦洗,背部肌肉充滿陽剛之氣。

  上半夜的時候,穿著盤金繡仙鶴勁裝的女人才走,這會兒天還沒亮,穿著盤金繡仙鶴寬袍的男人就來了。

  相較之下,他當然是喜歡女人,遠遠勝過男人。

  「爺,今兒個這麼有興致,起得還真早啊!」杜峰意興闌珊的招呼,連假笑都懶了。唉,蒼夭作弄,偏偏他必須為此人效命。

  「是你太遲。」

  「嘿嘿,我是多花了點時間在小嬌嬌身上。」他早該在佈置妥當後,即刻就離開芙蓉院,更不該用險招出城。

  「這次雖沒有壞事,但是下次,或下下次呢?你花費在她身上的心神愈多,計劃就愈容易功虧一簣。」

  強壯的裸肩,滿不在乎的聳了聳。「當初,不是爺您同意,讓她追獵我,對計劃有益無害嗎?」

  「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事到關鍵,不容半點差錯。」冷淡的語音,沒有感情。

  「所以,現在呢?」

  回答很乾脆,就六個字。

  「把她給解決了。」

  杜峰難得詫異,回頭看著那人,濃眉一挑。

  「用什麼方式?」

  「都行。」森寒的男聲,討論人的方式,如在討論貨物。「就算是賞給你的,填你這幾年的勞苦功高。」

  杜峰雙眼睜大,還用手猛掏耳朵,懷疑是自個兒聽錯。

  「怎麼了?」

  「爺,你說了句人話耶!」喔喔喔,他是在作夢嗎?

  「我向來都說鬼話嗎?」

  「不,只是你從來沒有把我當人看。」

  「的確。」

  「我就知道!」杜峰嘴角下垂,哀怨不己。「為什麼我這麼歹命?」

  「是你咎由自取。」那人說得一針見血。「當年你沾惹羅夢時,難道還以為,能夠全身而退?」

  「這……」他懊惱的直搔頭。

  唉啊啊,果然啊果然,古人說得有道理,色字頭上一把刀,而且愈是絕色,刀鋒就愈是銳利。要不是他本事超群,肯定老早就被砍得鮮血淋漓、零零碎碎,丟到郊外餵狗去了。

  天下沒有可以白吃的午餐。

  天下也沒有可以白玩的女人。

  這個道理,直到遇上羅夢,他才明白。

  話說回來,可愛嗆辣的小嬌嬌就不同了,她可是主爺親口允諾,慰勞他的甜美補償。他色迷迷的舔了舔嘴角,腦子裡瞬間就閃過,數十種能這樣這祥、那樣那樣,好好「解決」她的方式。

  「總之,一切交給你。」這位爺說的話,從來沒有如此順耳過。

  這也是杜峰頭一次,如此心悅誠服的接下任務。

  他看著那男人,露齒一笑。

  「放心,包在我身上。」

  瑞雪茫茫,處處素染銀妝。

  一匹駿馬在雪地上飛馳,穿過一片野梅林。樹梢上梅花綻放,芬芳的花辦被馬匹奔馳時,揚起的寒風吹落。

  被騎馬的男人呵護著,側身而坐的嬌小女子,將素白小手探出淡紫色斗篷,接住紛飛的花瓣,湊到遮蓋在白狐皮裘下的小臉前,輕輕吹了口氣,望著花瓣再從手中飛出。

  「把手伸出來,就不怕凍著了?」杜峰關懷得很,彷彿護在懷中的小女人,是他的心頭肉,連稍稍凍著也捨不得。

  小女人柔聲笑著,在男人的懷抱中挪湊,依偎得更貼近,聲音甜得幾乎要淌出蜜來。

  「有您護著,紫妍哪裡會凍著呢?」她軟語嫣然,仰頭上望,白狐皮裘滑開,露出一張艷麗嫵媚的俏臉,黑白分明的眼裡,盛滿崇拜與依戀。風雪襲面,小臉染上飛霜,略顯蒼白。

  杜峰抬起手來,抹去那些白霜,雙夾緊跨下駿馬,奔馳得更快了些。「前頭有個茶鋪子,我們在那裡歇一會兒,讓你喝些熱茶暖身。」

  「都聽您的。」紫妍溫柔可人,乖乖順從,神情格外惹人憐愛。

  離開野悔林後,再往山區方向奔馳片刻,座落在蜿蜒小徑入口的茶鋪子,不一會兒就映入眼中。

  飛雪之中,茶鋪的屋頂,冒著蒸騰的熱氣,讓人看著就覺得暖。

  駿馬來到茶鋪子外,才勒緩停蹄,杜峰先翻身下馬,接著伸手將紫妍抱下,不讓她的雙腳沾著泥濘雪地。

  只是,才剛踏上茶鋪子的階梯,他就陡然停步。

  靜。

  異常的靜。

  就算風雪阻路,沒有客人上門,鋪子裡也不該這麼靜。他聞得到茶香、聽得到水在壺裡滾沸,甚至看見階梯上,客人進出的腳印,卻聽不到半點人聲。

  杜峰赫然醒覺。

  有詐!

  他足底一踩,才剛飛身後退,茶鋪裡同時有了動靜。他唯一能做的,只剩保護紫妍不受半點傷害。

  轟隆!

  就聽到一聲巨響,整座茶鋪陡然崩垮,一塊原本藏在茶鋪頂部,色澤如月、細密寬聞的巨網,粘住他踩過階梯的足底,順著他的後退的勁勢撲展,他只來得及將紫妍拋出去,轉眼整個人己被困在網中。

  換作是平時,杜峰獨自一人時,或許還不會中計,就算中計也八成逃得掉。但是,今日他的整顆心,都牢牢繫在,懷中的紫妍身上,更不敢冒任何風險,連累佳人傷著一根髮絲兒。

  「杜爺!」摔落雪地的美人兒,急切的起身。

  「紫妍,別過來。」他掙扎著,還抽出刀子,試圖劃破巨網脫困。但是,那張網不但軟如棉、韌如鋼,而且還愈收愈緊,任憑他用盡辦法,還是無法掙脫。

  紫妍眨著水汪汪的眼兒,不聽勸的上前,纖纖玉指攀住密網,努力想要幫忙,卻半點奈何不得。

  「怎麼會這樣?」她咬著紅唇,不解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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