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冰釋前嫌
這幾天一直擔心著席陌燁的傷,上課聽不進去,也沒心情去圖書館自習,偶爾發愣地看著通向七層的樓梯,最後還是轉身回了寢室。
拉開抽屜,那條被打了包裝的圍巾靜靜地躺在那裡,顯得有些獨孤。這條本來給了齊騫的圍巾被他原封不動地留在袋子裡,而那條未包裝的則放進了他的衣櫃。
「你送我東西什麼時候包裝過?所以那條該送誰送誰去。」想起當時齊騫的話,我不禁揚起嘴角——有個人太瞭解你也夠鬱悶的。
白色的盒子,銀灰色的絲帶,簡約漂亮的包裝,只是不曉得究竟能否送得出去。
吃過晚飯,我隨意地披了件風衣,打算去街角的咖啡廳坐坐。最近在寢室越發地待不下去,一靜下來思緒就不自覺得飄到席陌燁身上。打開電腦上網也不知道要做什麼,寫文也會走神,看著收藏量急劇下跌我也沒心情管它。
到了傍晚,寢區的小路上大多都是牽手散步的情侶,一對對兒甚為甜蜜,倒是突顯了我的獨孤……
下坡的步伐有些急促,匆匆地與對面走來的人擦身而過,黑白相間的棒球帽遮住了半個臉,但我還是停下腳步,下意識地轉頭叫了一聲,「席陌燁?」
身旁的人停在原地,轉身看我——是他。藉著微弱的路燈,我勉強看清了他的臉,還泛著青紫的嘴角讓我不禁感到歉疚的皺起眉。
沉默游移在思想中間,我猶豫著要如何開口,好像之前所有的擔心和不安在見到他的這一刻化為了無語的安靜。
「有事?」他問的很自然,完全普通同學見到後的寒暄語氣。
「沒……傷好點了?」不想顯得太尷尬,隨口問問他的傷勢。
「好多了。」他的回答很簡單,彷彿在討論一件無關痛癢的事。
「什麼時候出院的,這幾天沒見你。」裝作很隨意的樣子,其實我心裡想知道的是他究竟住了多久醫院。
「今天下午回來的。」
心裡涼了一下,這麼算來至少也有一個星期,他的傷並不像他說的那麼無關痛癢。不管怎麼說他也幫了我,說句感謝的話也是應該的
「那個……謝……」
未等我把後一個「謝」字說完,他就打斷了我。
「謝就不必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其實還是那句話,不是你我也會這麼做的,所以你不用在意。」
他微微頓一下,抬起頭,目光從掩著的帽簷下認真的看著我,「如果之前做了某些強迫你的事,我道歉,但也正如你說的,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今天把話說明,原不原諒是你事,我以後不會再找你了。」
聽了他的話,我不僅沒有絲毫的輕鬆感,反而心裡像是被誰挖走了一塊,覺得空落。事情變的太快,本來單純的道謝瞬間牽動起之前的不愉快,又即刻連根斬斷,沒來得及反應的神經讓我腦中甚是混亂。
看著他轉身向前走去,下意識伸手去抓他的衣袖,阻止他離開的腳步。
「還有事?」這次他沒有回頭,只是原地站定等我鬆手。
「我們談談。」我語氣堅定,不是要挽留什麼,只是不能一直不明不白的任憑擺佈。
席陌燁眼神移向我,像在尋找著這次談話目的的蛛絲馬跡。
「要不要決定繼續被你煩也是我說了算。」有時候我還挺慶幸自己靈光乍現的反應能力,其實原本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解釋要和他談談這回事,但脫口而出的話的確反擊的漂亮!
「好吧。」他點點頭說。
位於街角的沙漏咖啡開業時間不長,客流也以C大的學校為主。溫馨的環境、大眾的價位和純正的咖啡口味著實吸引了不少客人再次光顧。
我和席陌燁坐在咖啡廳的角落裡的位置,點了兩杯瑪琪雅朵,濃郁的咖啡香和安靜的環境實在很適合談話。
「要談什麼?」他沒有脫掉棒球帽,也沒有喝咖啡。
「為什麼道歉?」喝一口咖啡掩飾內心的緊張,我還沒想好怎麼開場。
「嗯?」他顯然沒料到我會問這一出,「哦……不為什麼。」
沒想到他也會有瞬間的侷促。
「為你用強?」其實我並不太想承認這件事,因為覺得丟臉。可我有時候又覺得自己絕對有女王潛質,特別對席陌燁,看他稍微示弱,我就有好好蹂躪的心理。
聽到我的話,他猛地的抬起眼神,我知道我一定說對了。
他定定的看了我幾秒,然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是。」
我挑起眉毛不準備接話,讓他繼續的意思明顯十足。
他果然是個沒什麼耐性的人,更對自己處於劣勢的狀態完全沒有忍耐力。微微皺起眉,又恢復一臉理所應當,氣勢十足的態度:
「我是很討厭用強這種事,但事實上我也沒覺得我用強,你不挺配合的麼。」
「我哪有配合!我明明有阻止……」不堪回首的糗事被提起,還是在公共場合,關鍵還是我自己開了這個頭……嗯……好丟臉……不是我的風格……
「所以我內疚了。」席陌燁低低的聲音適時的傳來,六個字卻能感受出異常的真誠。
我抬起頭,看見他露在棒球帽簷下的下巴,微低的頭使長長的陰影蓋住了眼睛。
有人說最讓人心動的莫過於真誠,我不知道此時的席陌燁是以怎樣一種表情說出這句話,可我感受的到,那一定是我見過的最真實的席陌燁。
如果說之前的流血事件之後,我心理多少還對他的不良行為心存芥蒂,那麼這一刻,在這個平時如同無堅不摧的人服軟的瞬間,一切都將冰釋前嫌。
「就因為這個不來找我?」我低低的問回去。
「不是。」他答得很乾脆。
「那為什麼?」
「因為壞人的遊戲對你這種過單純的人不適合,我還是喜歡主動熱情的類型。」他滿臉痞相笑著,怎麼都看不出剛才一點「真誠」的痕跡。
「切!」我不屑喝口咖啡「良心發現了?」
席陌燁笑道:「絕對沒良心!」
聊著聊著,氣氛也輕鬆許多,我的注意力又回到他未痊癒的傷上。
抬手想去摘他的帽子,卻被他抓住手腕擋了下來,「別亂動,你那爪子沒輕沒重的。」
見他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我微微皺起眉心,「嚴重嗎?」
放開手,他倚在沙發背上,「不嚴重。」
「縫了幾針?」畢竟酒瓶砸在頭上,就算他有鐵頭功也不可能一點沒事。
「11針。」端過咖啡,他一臉不在意的樣子。
我抿了抿嘴,輕輕地嘆了口氣。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複雜的情感交替中,愧疚佔了大部分。
「別的地方還有傷麼?」
「沒了。」他繼續喝咖啡。
我不堪高興的看著他,畢竟這事因我而起,想知道他傷哪了也無可厚非。
沉默地一直盯著他,我不相信被人群毆還能幸運的全身而退。
見我一直不肯退讓,他無可奈何笑著搖搖頭,「這有什麼好問的,反正……」
「我這不是關心你嗎?」我冷哼一聲打斷他的話,「這事我也有責任,你這種輕描淡寫的回答只會讓我更擔心而已!」
「左手臂脫臼,已經接好了。輕微腦震盪,所以住院觀察了幾天,也沒事了,其他都是皮外傷,現在放心了?」席陌燁看著我,說出了實話。
「哦……」我表面平靜地應了一聲,心裡卻緊了一下。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聽他親口說又是另一種感覺。
「就知道說了你更擔心。」席陌燁輕輕地敲了一下我的頭,暫時打散了我糾結了心情,「還給我裝強硬!」
……
一切似乎回到了最初的起點,無關謊言,衝突,背叛與欺騙……
週六,由於昨晚通宵碼字,直到下午還處於昏睡狀態。安靜的房間,手機的來電鈴聲顯得尤為突兀。
煩躁地鉤過手機,屏幕上閃動著「Janus」的名字。往常只有溫寧的電話我不敢掛,現在又多了一個席陌燁,別問我為什麼,你把它當成不想掛也可以。
「嗯?」迷迷糊糊地按下接聽鍵,半游離的應了一聲。
「你在睡覺?」席陌燁的聲音帶了那麼點兒不可思議。
「嗯,幹嘛?」他要沒什麼大事,我打算掛了電話接著睡。
「給我開門。」
「嗯?」陷於茫然狀態的我沒明白他的意思。
「給我開門,我在你門外。」
門外?我勉強睜開眼,披了睡衣去開門。
「你昨晚幹什麼去了,現在睡覺?」
拆線後摘掉棒球帽的席陌燁看上去清爽很多,略長的頭髮很自然地將粉紅色的傷口遮住,完全不見受傷的樣子。和他的神清氣爽相比,由為突顯了我的萎靡不振。
也沒管他進沒進屋,我轉身爬回床上,打算繼續睡回籠覺。
「喂……」席陌燁坐到我床邊,可勁兒地推著我的後背。
「有事說。」我將半個臉埋在枕頭裡,聲音有些悶啞。
他輕聲笑道:「看電影,去不?」
「不去。」我斷然否定了他的提議。
「票是免費的。」
「不去。」就算不是免費得也是他出錢,對我來說沒差,「你找景維吧,要不溫寧也行。」
「為什麼?」
「我看電影會睡覺。」每次看電影,看過開頭我就能猜出結尾,感覺超沒意思,不自學地就會睡過去。
「正好。」席陌燁完全不理會我的意願,讓我一把拉起來,「去電影院再睡,現在老實地給我換衣服。」
靠,這完全是專制,是獨裁!
即使我千般的不情願,也在他說要幫我換衣服的威脅下乖乖就範了……果然是,人善被人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