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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色霜青》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傷與殤

  芍藥花妖名喚紅藥。

  那是個懵懵懂懂的小丫頭,若論樣貌身段,倒也算得起百裡挑一的標緻,只是剛化為人形之時,她甚至不怎麼會說話,如雛鳥一般只認定了平生,總是與他形影不離。雖然,她也會因著平生那與生俱來的威嚴而被嚇得無所適從,但是若有旁人在,她必定會縮在平生的身後,總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樣。夜間,平生在紫微殿批公文,她便就乖乖地守在御座旁。

  這樣的性子,在平生看來是稱得上乖巧的,再加上早前的淵源,平生待她自然有著一份特別的憐愛與容忍。而漸漸地,日子長了,紅藥適應了紫微垣裡的生活,話越發地多了起來,性子也越發地有些驕縱了起來。雖然並不見得就喜歡她這性子,但是不只雲澤元君,即便是是紫微垣裡的仙娥侍宸們,也都心照不宣,認定了平生帝君待她不同於人,也就不與她一般見識了。

  唯有凝朱甚為看不慣她!

  不只如此,凝朱甚至還私下裡認為,若這種性子的丫頭也能入得了平生帝君的眼,那平生帝君實在是眼光極差,品味低下!

  好吧,這樣的話,她也只敢腹誹而已……

  「元君大人——」老遠的,還沒踏入神籍司的大門,尚在庭院中,紅藥便就拖長了聲音顫顫地喊,那甜膩的聲音直酥到人心尖尖上去了。

  可這聲音一入耳,凝朱卻是無法抑制地打了個冷戰,被那甜膩的聲音給激得雞皮疙瘩險些掉了一地。

  「紅藥!」終於忍無可忍地,待得那始作俑者推門進來,凝朱已是黑了臉,將手裡正在整理的神籍冊簿「啪」地一聲扔在地上,以示告誡,聲色俱厲地喝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大呼小叫長聲吆吆的!?」

  「凝朱姑姑,我——」那廂,就連平生同她說話也是輕言細語的,小丫頭幾時見過凝朱這般嫌棄斥責的陣仗,也不明白自己哪裡得罪了人,頓時無限委屈地癟了嘴,水汪汪的眼兒眨呀眨,似有淚光,好半晌才輕輕應了句:「是帝君讓我來喚元君大人的。」

  「你先回紫微殿回復帝君罷,我稍後就來。」雲澤元君見紅藥那一副委屈地模樣,有些無奈地擱下手裡正在處理的冊簿,緩了聲打發她先走,見她欠了欠身,爾後轉過身似是用衣袖抹了抹眼淚,也只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聽她這麼咋咋呼呼的,我腦仁兒都疼了!」瞥了一眼紅藥離去的方向,凝朱一邊低聲埋怨,一邊忿忿地彎下腰拾起神籍冊簿,狠狠地用手拍去那上頭莫須有的灰塵:「一整個缺心眼兒丫頭,口無遮攔的,也不知她每日在紫微殿裡膩著,帝君怎麼受得了!」

  其實凝朱倒也不是多麼不待見那紅藥大呼小叫的性子,只是因為那紅藥是紫蘇送過來的所謂「禮物」,因著與紫蘇頗有私怨,連帶的,也就將那紅藥看作是了紫蘇的替身,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睨了一眼凝朱的忿忿不平,將她的嘀咕聽了個十成十,雲澤元君心中不免失笑,可表面上卻還故意地正色:「凝朱姑姑,想當初你剛來紫微垣時,比她更多百張口,更少十根筋。」

  「元君大人!」一聽這調侃,凝朱登時就惱了,跺著腳發狠,將手裡那剛拾起來的神籍冊簿給呼啦啦的扔了過去,呈天女散花狀:「既然如此嫌棄我,那元君大人何必請我來收拾這些冊子簿子的?您就慢慢地自個兒整理吧!」

  語畢她轉身一抬下巴,重重地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就出去了,留下雲澤元君望著那一地的狼藉苦笑連連。

  他也不過是說了句實話而已……果然在女人面前是不能說真話的……在凝朱姑姑面前——好吧,除了玉曙仙君,不相干的人還是盡量揀那膩嘴甜心的話說吧……否則女人的報復心是很可怕的……

  這樣想著,他一路去到紫微殿中,不想卻是正巧見到平生一邊處理這公文,一邊在對那滿臉委屈淚眼汪汪的紅藥說話,說的還是句沒頭沒腦的話——

  「我記得,你以前好像很喜歡吃葵花籽……」

  話一入耳,雲澤元君便就驚了驚,轉眼看了看一旁的千色,卻見她低垂著頭細細地研墨,手似乎是微微抖了抖,面上卻是未動絲毫聲色。

  「帝君許是記錯了罷。」他有些心悸地接過話,露出了謙恭的笑容,望向那一臉茫然的紅藥,心裡卻有些惴惴地:「紅藥是花妖,那葵花籽與她乃是同根同譜,食了必然受懲,她又怎麼可能會喜食同類之軀?」

  一頭霧水的紅藥見到雲澤元君,似是羞澀,原本含著淚的眼眨了眨,頰間瞬時便迅速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如同胭脂一般。「帝君,葵花籽是什麼東西?」她有些局促地望向平生,眼中有著疑惑。

  見紅藥也對這沒什麼印象,平生就著雲澤元君的話細細一想,也覺得在理:「難道我真的記錯了?」他微微蹙了蹙眉,理了理思緒,總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記憶裡一閃而逝,想要抓住卻是再也覓不到痕跡。

  見平生這幅表情,雲澤元君的心都要揪緊了,生怕自己露了破綻。「我看帝君近日太過忙碌,一定是記錯了。」他將那不經意的模樣做了個十成十,看似調侃地補充著,可心卻像是要從胸膛裡蹦出來一般。

  平生笑了笑,似乎不在意這個問題了,只是擱下手中的筆,淡淡地道:「若說來我倒也覺得奇怪,自從帝尊將紅藥給送來,我那疼痛的宿疾倒真的像是煙消雲散了,莫不真的如帝尊所說的那般,紅藥就是他為我找到的醫治宿疾的靈藥麼?」

  那一瞬平生的話才出口,千色研墨的手便又無法抑制地輕輕顫了顫,可她咬了咬牙,不著痕跡地斂了一切的情緒,只是那研墨的動作越發地緩而重了。

  「一定是的。」雲澤元君一直在偷偷看著千色,自然也沒能錯過她那瞬間的失態。明知這麼說不夠厚道,可他卻還是不得不岔了話題:「紅藥,紅藥,難怪前些日子帝君特別喜歡紅色……」他留了個意味深長的話尾,轉而望向紅藥,心裡在悄悄地哀嘆。

  其實細細說來,他也很佩服千色。一個女子被削了仙籍,誅了修為,鎖妖塔中百餘年不見天日,如今需要怎樣的堅強,才能夠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心愛之人在眼前卻陌不相識?帝君轉世之時喜歡上她,也不是沒有原因的,畢竟如她一般的女子,堪稱鳳毛麟角。

  任誰見了她,恐怕也只能嘆一聲「宿命弄人」。

  「帝君喜歡紅色?!」聽著這一番有生搬硬扯之嫌的話,紅藥辨不清其中的深意,臉倒是更紅了,可到底無甚閱歷,竟是不明就裡地將話題給意外地扯到了千色身上,沒半分心機地道:「難怪千色姑姑一直穿著紅衣,原來是因為帝君喜歡紅色,明日我也換身紅衣去。」

  雲澤元君愣了一愣,轉過頭一看,見千色果然是穿著一身惹眼的紅衣,而平生的視線也因著紅藥的話轉到了千色身上。他心中哀嚎一聲。本想岔開話題,不想如今卻是弄巧成拙!

  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也!

  察覺到平生的視線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千色略微有些不自在。卻仍舊能將自己的情緒藏得滴水不漏。

  其實對於那紅藥小丫頭,她談不上喜歡,也說不上厭煩,只算得上是毫無感覺,從來都視而不見。在她看來,留在紫微垣唯一的意義就是能多看青玄一眼——平生雖然什麼都不記得了,甚至連樣貌也與青玄沒有任何相同之處,可是在她眼裡那仍舊是青玄。

  這世間,她的戀慕唯有青玄,那個挖了自己的心也要救她的孩子。

  至於其他,她倒是真的不在乎了。

  「是呵,千色一直都穿著紅衣——」看著眼前那豔如血一般的殷紅衣裙,心頭像被什麼觸動了一下,平生低斂的黑眸失神了片刻,才重又拾回神智,若有所思地直視著眼前的千色:「若我沒有記錯,千色是比紅藥早一日來紫微垣的。」

  這一次,他視線不偏不倚正巧落在了她研墨的手上。

  她的手纖長而瘦削,大半都掩藏在那寬大的衣袖的內,往往只露出手指。而這一瞬,偏巧得很,平生竟是見著千色手背上那暗褐色的傷痕。

  那應是一個早年的舊傷口了,如同經霜龜裂的乾涸樹皮一般,那豁開的口子像是永遠也不會再癒合一般,透出一種怪異的褐色,在她的手背上顯得頗有些突兀。

  平生是個明眼人,又怎會看不出這傷口的玄機?!

  這分明是挖肉補傷後傷口無法癒合而留下的痕跡!

  只是下一瞬千色卻像是察覺了他視線落下的位置不對勁,停下手裡正在研墨的動作,欠了欠身子便就出去了,那傷痕也照舊被掩藏在了衣袖之下,一如她的那些傷與殤,不願被任何的人窺見。

  雲澤元君本就有些心悸與心虛,如今見平生望向千色的神色若有所思,心裡便更加忐忑。他力持著鎮定,待得平生將關於趕赴長生宴的細枝末節都交代妥當了,這才像是忙不迭地一般出了紫微殿。

  「帝君,你看元君大人他——」倚在大殿門邊,望著雲澤元君那極明顯地追隨千色腳步而去的身影,紅藥似是有些失望,神情中有了一絲落寞,悶悶不樂地詢問平生:「他是不是對千色姑姑有意?」

  「哦?!」平生不置可否,只像是有些詫異地應了一聲便俯下頭去繼續處理公文,在某個她所見不到的角度,那犀利的黑眸驟地眯了起來,厲芒乍閃而逝。

  他如今在意的其實並不是雲澤對千色是否有意,而是一些莫名的巧合。

  如果說千色手背上的傷痕是挖肉補傷所致,那麼定然是在她本身也極其危險的時刻。她到底有著天界朱雀的血統,若不是某些非常的因素,那些傷決不至於留下。

  至於她肯挖肉補傷的對象,除了那凡人,不用再做第二人想。

  最終他壓低聲音抬起頭,帶著幾分不經意,像是閒話家常一般,連語氣也是那般漫不經心,黑眸灼亮得駭人:「紅藥,替我去喚凝朱來,我有些事要問她。」話雖是說得平靜,可眼風微微一掃,影影綽綽間已是帶了幾絲凌厲。

……

  雲澤元君出了紫微殿便就沒見著千色的蹤影,一時納悶之下詢問了好幾個侍宸,才總算有人開口,說看到那性子孤僻的千色姑姑往扶桑樹下去了。

  扶桑樹在紫微垣極北的湯谷處,是由兩棵相互扶持的大桑樹組成,那兩顆大桑樹樹長二千丈,二千餘圍,同根偶生,更相依倚,盤蜿上至天,下屈而通三泉,日出爰始而登,照曜四方。

  遠遠地,雲澤元君便看到千色扶著樹幹而立,極耀眼的陽光之下,她的輪廓也彷彿被鑲嵌上了一層金邊,便就更顯得她形銷骨立地瘦削不堪,彷彿那殷紅衣裙之下所掩藏的並不是軀體,而是已經搖搖欲墜的枯枝朽木。

  「千色姑姑。」思及自己方才那當面的睜眼瞎話,他也不免心存愧疚,不由自主地將聲音放得極輕緩,多少帶著點無意識地討好,連平素的悠閒也有些掛不住了:「再過幾日便是長生宴,屆時你也想回玉虛宮去看看吧?!」

  「多謝美意。」千色轉過身來,壓低了聲音只說了四個字,垂下頭緩緩輕搖,以示拒絕,唇色綻出苦澀的笑意。沒人說得清她說話時是什麼表情,只覺得她的話語中似乎有些不一樣的情緒,讓人剛想要牢牢抓住,卻又無法再覓見絲毫蹤影。

  她當初觸犯天條,如今被削了仙籍,誅了修為,細細說來,已經算不上神霄派門下的弟子了,再回到玉虛宮去,也不過是讓師尊徒增尷尬罷了。看來,她還是不要出現得好。

  相見不如不見,這句話同樣適用於此。

  雖然她寡言少語,可雲澤元君又怎麼會不明白她心中的情愫?

  「你還是早日忘卻了那些舊事罷,莫要再如此傷神。」雖然如今說些勸慰的無關痛癢,且有矯情的嫌疑,但無言以對之下,雲澤元君也仍舊只能如是說。雖然是自清的旁觀者,可他也覺出了幾分說不出的迷惘與酸楚:「這樣無論是於你,還是於帝君,都好。」

  千色不再回應,只是抬起頭看那高懸的旭日,回憶這那些不該再回憶的與他有關的點點滴滴,回憶這那些她至死不忘的絲絲縷縷,心頓時倏地收緊,有些抽搐的隱痛。

  別說雲澤元君,就連他也勸她忘卻。

  她是否真的應該忘卻?

……

  紅藥奉了平生的吩咐去請凝朱時,凝朱還在神籍司外的庭院邊角上兀自狠狠詛咒著言語不慎的雲澤元君。雖然對紅藥頗多看不慣,可對平生的話她卻是不敢不聽的,縱使百般不情願,她也仍舊不得不馬上往紫微殿而去。

  「凝朱,聽說你早前曾經拜那凡人為師——」史無前例地把紅藥業打發出了紫微殿,平生語意淡然地開口,那暗啞低沉的聲線,緩慢溫柔如水,如同一泓清泉潺潺而下,突然就撫出了一波又一波的漣漪:「那凡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帝君指的是青玄師父麼?」凝朱不知平生為何會突然詢問起有關青玄師父的舊事來,一時之間也是感慨頗多。

  「青玄?!」平生將那個陌生的名諱細細地咀嚼了一遍又一遍,總覺得自己雖是第一次聽到這名諱,可卻有著說不出的熟悉感覺。那種熟悉感很是詭異,就如同在銅鏡裡看自己的容貌一般,熟悉和陌生的感覺兩相交織:「那個凡人叫青玄?」

  凝朱點點頭,努力回憶著與青玄有關的一切,幾乎是掰著手指歷數著往事,從第一次遇到青玄,她口沒遮攔對千色胡亂詆毀,差點被憤怒的青玄給活活掐斷脖子到後來青玄收她為徒,給了她一個入道修仙的機會,事無巨靡,一件一件說得極為詳細,其間還不穿插著自己對這人的一些看法。

  最後她嘆了一口氣:「青玄師父待師尊——」突然意識到「師尊」這個稱呼有不合適之處,凝朱連忙改口,一字一字說得極是認真:「我是說千色姑姑,青玄師父待她極好,眼中除了她,再沒有別人,否則,也不會挖了自己的心也要救她——」

  「你說他為了救千色而他挖了自己的心?」平生一直若有所思地聽著,直到此時才開口,音量並不大,卻很有分量,一如既往的於低沉中含著笑意,一如既往的靜水深流,藏而不露。他那黝黑的眸中有著零星閃爍的火花,臉上的表情帶著點細微的情緒波動,到後來,低沉的聲音莫名悶悶地:「這麼說,那倒真算得上是個有情有義的痴男兒。」

  「所以千色姑姑一直放不下這段情。」凝朱唏噓不已,沉默了半晌,終於說了句一直藏在心裡的大實話:「對於她來說,青玄師父或許就是她的全部吧,如今青玄師父不在了,她哪裡還有半點希望……」

  平生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按著凝朱的這話延伸出去:「我看她也是無心修道了,鎮日裡不聲不響的,也不知心裡都在思量什麼。」於他而言,有時也會覺得紅藥這丫頭嬌氣絮聒了些,可千色她卻是截然相反。她太靜了,靜得彷彿暗示她的存在可以隨時隨地被人就此忽略。

  其實千色在紫微殿裡沒有別的事,只是一心一意地伺候筆墨。她總是將那墨研得極濃極細,沒有別的半句話。可令他自己也不解,有時他明明在聽紅藥說話,注意力卻會不由自主地轉到她的身上去。

  她的靜是一道獨特的風景,令人於無聲無息中受到吸引,讓他無法忽略她的存在。

  「她以前雖然也是寡言少語,但也不至於像如今這般惜字如金。」凝朱不明就裡,只能語焉不詳地胡亂猜測:「我也不知為什麼,許是她因著青玄師父而太傷心了,以至於性情大變吧。」

  性情大變?!

  寡言少語?!

  惜字如金?!

  平生暗暗苦笑。

  她同凝朱與雲澤即便再怎麼寡言少語惜字如金,到底也還開口說過話吧,可卻為何獨獨在他跟前,一個字也不曾說過?

  只是怎麼這大變的性情頗有針對他的詭異意味?他幾乎以為她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

  早前他還會以為是她懼怕他,後來他開始慢慢覺出了點不對勁。

  也正是這點不對勁,使得他萌生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思。

……

  千色站在扶桑樹下。

  今日是平生帶著雲澤元君與凝朱去西崑崙赴長生宴的日子,她遠遠地避開也是因著心存顧慮,迫不得已。

  一來,她不曾出現在眾人的面前,也就不至於招致注意,畢竟百餘年之前,她入化妖池之事在天界鬧得太大,近乎人盡皆知。如今突然出現在那麼重要的場合,並非好事。二來,就算平生問起,雲澤元君應該也能將她刻意避開的事給圓滑地掩飾過去吧。

  不去長生宴除了顧忌師尊,她更顧慮她的師兄師弟們,那票人都不是省油的燈,要是因著點小事又鬧得不可開交,總是不太好看的——

  正想著,身後傳來了極突兀且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聲音,打破了那令人呼吸不順暢的寂靜:「你不去赴長生宴麼?長生帝君可是專程送了邀你的帖子來紫微垣的。」

  那聲音極近,彷彿是貼著她的背發出的一般!

  驀地轉過身去,她不知為什麼,臉色越發顯得蒼白,仿似為了隱忍,手指不由攥住衣袖手,緊得連指甲都幾乎掐進了掌心,嵌進了肉裡。那衣袖不知何時被汗給浸濕了,冰冷的貼著手掌,令她極輕微地戰栗著。

  是平生!

  這時辰他不是應該上路前往玉虛宮了麼,怎麼會還滯留在紫微垣?

  直到此時,她才慢了很多拍地想起他的言語來,也無法編織藉口回答,只是徑自搖頭,覺察到他離她太近之後,竟是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看著她那只是搖頭並著後退的舉動,平生極為平靜,語調十分輕緩,沒有一點點的情緒起伏:「去與不去,你難道就不能開口親自說一聲麼?還是——」微微眯起眼,他頓了一頓,話鋒一轉:「還是你不是不肯開口,而是在我跟前壓根就開不了口?!」

  千色的心口不由一窒,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卻見他已是欺身上來,手即將碰觸到她的身軀:「我猜是帝尊在你身上施了法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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