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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色霜青》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囚魂珠

  平生腕上的血一滴一滴淌在千色的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腥味,有的只是淡而悠長的暌葳花的馨香味,詭異地飄蕩在四周的空氣中。

  要解昊天施在她身上的法術,對他來說並不是難事,只是既然碰觸她會給她帶來痛楚,那麼他也可以用這種辦法輸送精氣予她,讓她自行掙脫那些束縛!

  「平生,你瘋了麼?!」眼見如此情景,昊天登時就急了,上前一把抓住平生的手腕,捂住那流血不止的傷口,寒著原本油鹽不進的臉,頰上快速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神情在瞬息之間變得肅殺:「她如今可是不折不扣的妖身,你借血輸送精氣予她,可以讓她瞬間力量倍增,可若是她此時狂性大發怎麼辦?!」

  如果平生借血輸了精氣給千色,千色便會瞬間力量倍增,再加上她得了平生的心,本就有極強的修為力量潛伏著,若是如同導火索一般被引燃,一時之間,說不定縛妖鐲與鎖妖鐐都無法再束縛住她!

  那時候後果將會如何,他完全不敢去想像!

  「狂性大發麼——」被昊天抓住手腕,彼此僵持在極近之處,平生淡然地睇視著自己的兄長,重復著他的話語,極緩慢地,原本的神色已經被暴風雨之前的寧靜所掩蓋,平淡的語調中暗藏著陰鷙,一簇火苗在黯沉的雙眼中升騰、焚燒:「你就這麼篤定她會狂性大發?!」

  自己的胞弟,昊天自然了解,平生他就是這樣,心底的情緒越是翻騰,表情語調卻是越發平靜,不露聲色。

  「你難道忘記了麼?」昊天氣極了,極緩慢地眯起眼,唇角那隱忍多時的怒氣在這短短的話語中,迅速匯聚成可怕的驚濤駭浪,冷靜蕩然無存,激動的情緒眼看就要潰堤:「她若當年不是突然狂性大發,硬闖紫微垣,又怎麼會重創北斗防衛司的侍宸,進而獲罪犯下天條?!」

  「她當年是為了救她的心上人,心急之下,情有可原。」平生定定地看著昊天,可視線卻銳利得如同要透過眼眸看穿他的心,眼底是一片如冰似雪的漠然,絲毫不亞於寒冬刺骨呼嘯的寒風。爾後望著伏在地上的千色,一字一字說得極慢,卻也極重:「這隻小雀兒本性如何,沒人比我更清楚,如今我信她的理智。」

  聽到這樣的言語,一直無言以對的千色驟然抬起頭!

  無疑,平生的這番話像一記悶雷,當頭炸開,震懾得她原本就紊亂的思緒若數根繃緊的弦,不過輕輕一撥,便於瞬間齊齊地全斷了。而他對她深信不疑的堅定,更是像一柄鋒利無比的劍,不過瞬間,便將她好不容易清醒了些的腦子給劈成了無數碎片。那些碎片紛飛四散,狠狠沖擊著心房,猶如落定的塵埃,似乎再也沒有辦法拼湊完整,就連身體也像是快被撕裂了一般,視覺、聽覺、觸覺一片麻木,甚至吸呼都覺異常困難。

  不得不說,他的這番話,讓千色想起了往昔,想起了那個在人前毫無畏懼的青玄,那個直言爽利的孩子,從來都是那般地相信她,維護她。

  那時的他也是如此,言辭堅定,毫無保留。

  而眼前的他,到底是平生,還是青玄,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又或者,平生就是青玄,青玄就是平生,兩者根本就沒有什麼區別?

  「你信她,卻不信我?」一種難以言喻的失望驀然而至,昊天緊緊掐住平生的手,盡管已經是額冒青筋,臉色難看至極,暗黑的眼瞳有著足以將大地凍結的冷,可卻仍舊努力維持著最後的一絲鎮定,壓抑著翻江倒海的怒氣:「她不過是一隻來歷不明的小妖雀,而我,是你血脈相連的兄長——」

  平生將手從昊天的手中抽出來,斜斜地瞥著他,目光明明如鷹隼一般炯炯,卻偏偏要掩蔽在無底的深淵之下。「你身為我的兄長,若是真的信我,卻又為何事事隱瞞,不肯推心置腹?!」許久平生才應了一聲,並不見得暗含了多少情緒,可卻字字淡然地戳到了要害之處,極為精准,令昊天啞口無言。尤其是某種那隱隱顯現的幽光,太過森然犀利,如同利刃,讓昊天有了種即將被剖開的錯覺。

  若是事事坦然,把真相告訴你,你只怕早就因著這隻小妖雀而自毀了!

  「你!你——」昊天氣得發抖,那拳頭緊握得近乎泛白,閃著厲芒的黑眸裡頭充斥炙人的怒氣,哪裡還有半分至尊玉皇大帝的尊威,簡直像是地獄裡的修羅惡鬼,立刻就要擇人而噬。

  抖了許久,他才慢慢地將怒氣給強行壓抑了下來!

  此時此刻,大敵當前,此次長生宴也正是要商議事關六界的大事,他與平生若是在這種節骨眼兒上翻臉,只怕多的是想要趁虛而入的居心叵測之人,於是乎,他能做的只是盡力妥協與忍讓……

  「我解了她身上的束縛便是!」無可奈何之下,昊天瞥了一眼千色,大約也是料準了千色的性子,知道她應該不會蠢到把那些曾經的往事告訴平生,這才伸手收了施加在她身上的法術,讓她得以開口說話,也不至於因碰觸到平生而痛不欲生。

  可是平生似乎並沒有因此而滿意。「還有她手和腳上那縛妖鐲與鎖妖鐐。」他說得簡明扼要,卻是犀利無比,眼眸驟然眯起,彷彿凝成了一根針。

  昊天在他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身影,只覺像是被夾入他眯細的眼縫中,像是突然被擠壓到了極致,沒由來的生出一股窒息感。解了千色身上的法術,那並不十分要緊,退一萬步說,就算千色真的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平生也已經什麼都記不起來。可是若是解了她手和腳上的縛妖鐲與鎖妖鐐,讓她碰觸了平生,只怕——

  「那是浮黎元始天尊——」他辯解著,試圖做最後的垂死掙扎。

  「解了!」平生沉聲加重了語氣,飛揚劍眉下的那一雙眼像是不透光的水晶,深邃閃亮卻沒有半分感情,只有令人不安的寒意。這一瞬,一向服帖垂順的黑色髮絲如今略顯出幾分散亂,隨著衣衫一同被風輕輕撩起,壞了那素來溫和淡然的表象,看起來頗有幾分猖狂:「此事我會親自前往玄都玉京仙府向天尊稟明,向天尊請罪。若她以後犯了什麼事,我自會一肩承擔。」

  「你一肩承擔?」剛剛被演繹下去的怒火騰地一下又狠狠地燒了起來,這一次昊天嘴角抿成了怨憤的弧度,話尾不覺微微抬高,粗啞的嗓音中有著壓抑不住的狂亂:「那好,你要承擔……我……我看你到時能夠如何承擔!」

  語畢,他氣得不想再多說什麼,徑自轉身出了九霄殿,拂袖而去!

  平生望著他忿然怨怒的背影,臉上的表情很是平靜,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結局。似乎並不在意,他只是走到千色面前,慢慢地蹲下身去,這才發現,千色從方才起就一直仰頭望著他,目不轉睛。

  從她第一天到紫微垣,她就一直低著頭,極少有抬頭與他對視的時候。他一直以為她是因為懼怕他,所以才如履薄冰,不聲不響,可如今知道了這些早前不知道的,他突然覺得有些說不出的感覺,這小雀兒看他的眼神有著說不出的奇怪。

  這是第一次,他離得這麼靜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漂亮,眼睫之下,眸中卻似有一簇極明亮的火光,如同一泓無名的暗流瞬間劃過他的知覺,蕩起了陣陣的漣漪。而她的眼眸裡似乎不覺間已是浮起了水霧,卻是使勁地忍了又忍,怎麼也不允許那淚珠滾落下來。

  「你怎麼樣?」他低聲地細細詢問,突然湧起了憐惜,以為她是之前疼狠了,抬手想要替她療傷,卻見她顫抖著往後縮了縮,似乎是有意想要躲避他的手。

  手驟然停在了半空中,他在心底暗暗苦笑,只以為她是因著之前的傷害形成了習慣,倒也不去計較,只低聲又問:「你還好麼?」

  千色看著近在咫尺的平生,忽然間像是別的什麼都看不見了,只能看見他的臉,那棱角分明的輪廓卻顯得更加清晰。甚至她能聞到他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可卻是讓她感覺體內五臟六腑都因此被狠狠擰絞著,肝腸寸寸皆斷地疼痛,曾經的每一分感覺的都似乎在她的指尖肆虐著,揪緊了她的心扉。

  最終她將身子蜷縮成一團,將額頭扣向地面,用那低啞的嗓音,終於說出了恍若隔世後的第一句話:「多謝……帝君!」

  「這玉虛宮你也算是熟悉,要去何處都隨你心意。」看著她這麼一副模樣,平生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得悠悠地嘆了一口氣,爾後起身:「再怎麼不願也好,且去見見你師尊罷。這一次若不是他執意要你來,只怕我也是不會讓你出紫微垣的。」

  若說他有什麼私心,那他倒也不否認。他也希望這隻小雀兒能再度走上正道,再登仙籍,所以即便知道她心裡還想著那個已經魂飛魄散的凡人,卻也往往裝作不知道。

  只是,若她真的已經無意修仙——

  搖了搖頭,他轉身往外走,心裡兀自思量著,卻不知身後的那一雙眼裡彌漫著無聲的哀傷,猶如一泓泉,無聲地漫延至整個肌膚骨血裡。

……

  玉清大殿之上,南極長生大帝手裡握著拂塵,可卻並未似往昔那般心若明鏡。

  今日乃是長生宴,是為了詔令眾仙家神祗一道商議不久之後的神魔大戰事宜。萬年之前,魔尊婁崧因著平生拉開了後羿弓而遭封印,諸魔也隨之銷聲匿跡。如今萬年的輪迴之日已經不遠了,百魔燈已是不可能再鎮得住婁崧與群魔了,可眼下的平生卻是根本不知自己已是不可能再拉開後羿弓——

  難道為了這六界蒼生,犧牲千色是唯一的辦法了麼?

  斂了斂雪白的長鬚,他那清瘦的面容之上滿是無可奈何的為難之色,怎麼也想不出兩全其美的辦法。

  「師尊。」

  身後低低一聲輕喚,驚擾了他的思緒。轉過身,他有些吃驚地看著站在他身後的瘦弱身影,心裡突然湧起了酸澀刺痛的感覺。

  「千色,你回來了。」他長嘆一口氣,也不知是該欣慰還是該傷懷,只能輕輕地問一聲:「這些日子在平生的身邊,還好麼?」

  其實他心裡何嘗不知,千色縱使是身在平生的身邊,又怎麼會好得了?

  咫尺天涯,恍若隔世,這個孩子用情至深,卻因著那永世孤鸞的命數,得不到個好結果,如今——

  「師尊,千色不孝……」不知自己該說什麼,千色只能緩緩地屈膝跪下。如今她手腳之上沒了束縛,照理應是一派輕鬆,可卻恰恰相反,她此刻心中一片空茫,像是裂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什麼也填不滿。

  見她這麼一副神情,長生大帝也只能拊掌喟嘆:「罷了,罷了,這是你的劫,也是平生的劫。你也知道,平生他身負神職,如今是絕不可能再變成青玄了,昊天之所以送你去紫微垣,也是希望你能夠死心。」頓了頓,他也像是不忍猝睹,扭過頭,這才能逼得自己狠下心腸道出那些不得不到處的實情:「他的心在你身上,短時間裡,倒還相安無事,可若是一旦這樣下去,他耗盡了精力,無力再支撐日月升沉,這天地必然大亂。」

  死心麼?

  其實她的心早已經沒有了罷,胸膛裡跳動的這顆,是青玄的心。

  千色垂著頭,淒然地凝住眼,眉目糾結,惻惻一笑,向來堅毅的眼神此刻猶如如秋花凋萎般渙散零落:「師尊,那我把心還給他罷。」

  雖然早就料到千色會有這樣的回應,可那緩慢而清晰的言語一入耳,長生大帝仍舊覺得似有一盞積釀已久毒忽地撒在胸腹崩裂之處,直直澆在五臟六腑上。

  「千色,你恨師尊麼?」他似是無法承受這波疼痛,只能選擇閉上了眼,那每一個字都像釘子般,深深釘入他的心頭:「師尊早知一切,卻不曾告訴你。師尊本以為能保得住你——」

  「千色謝師尊教養之恩。」千色重重地將頭叩在地上,那悶悶的聲響中帶著最後的哀求:「只是千色還有最後一個不情之請,希望師尊成全。」

  「你想去見那個孩子,對麼?」知道她對平生死了心,最後的掛念便必然是她與平生的孩子,如今既然是已經決定要犧牲她,又怎麼可能會給她這樣的機會?長生大帝也自覺極難啟齒,可仍是不得不好言相勸:「這恐怕不行……那個孩子是神祗之後,如今雖然尚未化成人性,還身處乾元山的蓮池裡,可看守的卻是來自玄都玉京仙府的兩位侍者。待得日後他成了人形,也是要送到浮黎元始天尊那裡去的……」

  這是不是說,她連見一面自己孩兒的機會也沒有?

  那是她和青玄的孩兒……

  卻不知以後,他會不會有青玄一般的眉眼,像青玄小時候一般蹦蹦跳跳,頑皮搗蛋……待得他長大成人,他會不會也像青玄那般氣度沖夷,睥睨天下……

  多想見一見他,她的孩兒……

  至少可以證明,她也曾並不孤單地活在這世間……

  至少能證明,她能為青玄留下點什麼……

  可最終她卻是只能俯下頭,咬牙忍住所有的淚和痛,哽咽著應一聲:「千色明白了。」

……

  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玉清大殿的,千色只知道自己神色恍惚,痛楚模糊了神智,也令身軀獲得了片刻的麻痺,眼前彌漫著一層薄薄的水霧,眼眶灼熱地刺痛著,卻是不敢流淚。落地的雙腳,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每一塊骨頭都像是被什麼狠狠束縛住一般,怪異地疼痛著。

  她不知自己該往何處去,卻只能無意識地挪動地雙腳,一直往前,一直往前。

  前面似乎有誰擋住了她的去路,抬起頭無聲地凝睇,這才發現,她居然無意識地站在梧居前,而眼前的人竟是風錦!

  「錦師兄……」她強迫自己擠出了一絲也不知是否能算作笑容的表情,伴著撲面而來的寒風,攪出陰陰的涼意,一寸寸地在她臉上攀爬著,好似一把薄犀的刀在割著,生生的疼:「許久不見了……」

  風錦看著她這無神地模樣,那瘦得似乎已是皮包骨頭一般的臉頰,心裡有千言萬語,可卻知道,此刻絕非傾訴的好時機。「你的梧居,還是以前那般模樣。」他沉著聲,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你去好好休息吧,白蘞也許久沒見你了,一會兒應是會來探你的……」

  聽到了白蘞的名諱,千色才像是稍稍清醒了一些。

  小師兄麼?

  她也許久沒有見到他了。可如今她這身殘心殘的樣子,還有什麼好見的……小師兄待她好,她知道,可有的感情真的無法勉強……

  「勞煩錦師兄轉告小師兄——」壓低了聲音,她木然地轉過身,眸子迎著風錦,已顯出了幾分明顯的渙散:「相見不如不見,多情何似無情。」語畢,便就徑自抬腳往梧居而去。

  看著梧居裡那桌椅被褥,千色只覺得胸口驀得一緊,彷彿被壓上了一塊巨石,一點一點將胸口擠破,甚至就連每一次的呼吸都是狠狠的牽痛。

  正如風錦所說,梧居還是老樣子,一如當時她同青玄一起離開那般的老樣子。

  那時就是在這裡,他們一時意亂情迷,竟是唇齒相依,難分難捨。

  那時就是在這裡,他小心翼翼地吻她是否也喜歡他,哪怕只有一點點。

  那時因著紫蘇的辱罵,他竟是伸手去接那威力無窮的「金蛟鞭」,手掌被三昧真火燒得皮開肉綻,在她面前裝可憐。

  那時她為了他能一心修仙,執意要離開,他卻是一臉淒苦地威脅,只道她若是不再管他,便就要自甘墮落。

……

  只是如今沒有人會在記得這一切了。

  喝下了三途河的忘川水,他褪了凡胎肉身,回歸了神職,已經忘記了那往昔的一切,而她很快也將帶著這些記憶魂飛魄散,走向隕滅與沉寂。

  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結局罷……

  突然有一隻手掌從後方極快地繞過來,一把摟住她的肩!

  她心中一驚,已是沒了束縛的力量瞬間復甦,卻恰巧在此時聽到了極熟悉的聲音響在耳邊:「好個相見不如不見,多情何似無情!枉我為了你——」

  千色心中一驚,猛地掙脫他的束縛轉過身去,一時沒有警覺到那人就站在了她身後很近的地方,鼻尖險些撞上了他的胸膛。

  「小師兄!?」她有些驚愕地低低叫了一聲。

  白蘞蹙起眉頭,沖著她搖了搖頭,似乎是要她噤聲。爾後,他極迅速地從懷裡掏出一顆紅彤彤的珠子,小心翼翼地放入她的掌中,壓低的聲音雖然輕,卻是有著負氣的忿然:「拿去!」

  「這是——」千色目瞪口呆地看著掌中那顆紅彤彤的珠子,再抬起頭時,竟是有著難以付諸言語的感動:「你竟然去乾元山——」

  是的,他擱在她掌心裡的那顆珠子,正是囚魂靈珠,裡面封印著的,正是她那與她原本無緣相見的孩兒!

  「此地不宜久留!」白蘞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不覺自肺腑裡翻上一股悶堵,聲音嘶啞低沉,卻難掩凌厲,氣息粗促,唇裡每擠出一個字,那抓住她手臂的力道便是重了一分:「我前往乾元山搶奪靈珠一事想必已經傳到浮黎元始天尊耳中去了,你馬上同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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