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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色霜青》第13章
第十三章 君子諾

  當白蘞厲聲喝問之後,在場的所有人俱是保持著緘默,那種靜的氛圍裡帶著難以言喻的詭異和森冷,只有那地獄業火的入口住處不時地傳來火焰燒灼的聲音。

  青玄原本正沉浸在自己的心緒之中,像是也被白蘞的一聲喝問給驚醒,看著跪倒在地的古蕙娘與齊子洳,突然覺得有些不忍看。

  若是換做了別的男人,只怕此刻即便是為了爭一口氣,也會應允代替自己的女人,可是,齊子洳卻是一張臉慘白,驚恐的表情在那文質彬彬的臉上,便就顯出了幾分無力的懦弱。他抖抖索索地垂著眼,半晌之後,才如同舂米杵一般將頭在地上不斷搗動,哀哀地叫著,只是求饒,並不答復:「閻君大人,饒命呀,饒命呀……」

  此時此刻,出乎意料的是,古蕙娘突然站起來,毫無懼意地仰起頭看著白蘞,眼眸中卻是閃爍著堅定地光芒。「閻君大人,讓我受刑吧。」她慢而有力地說著,一字一字,那般清晰:「一人做事一人當。」

  她並非不了解自己傾心的是怎樣的一個男人。齊子洳自小熟讀聖賢詩書,凡事一板一眼,做事難免有其迂酸的一面,事事瞻前顧後,猶豫而沒有主見。當初,她與他一時天雷勾動地火,私下裡有了夫妻之實,她便就以此逼著他帶她私奔,他雖然猶豫了幾日後終是捨棄了一切帶她私奔,可出逃的路上卻也是坐立不安,言辭不時顯露出懊悔之意。後來,他將她藏在趙府,卻是如同斷了線的紙鳶那般一去不返,使她受了趙富貴的凌虐,爾後又莫名其妙地慘死。

  她不是沒有懷疑過這事與齊子洳有關,否則,他有怎會無影無蹤?所以,她死後也怨氣沖天,只希望找到他,得他一個親口的交代。可如今,知道他竟是先於她之前而遭逢毒手,所以才沒能來接她,她卻哪裡還對他有半分怨氣?

  「蕙娘!」齊子洳也抬起頭來,驚慌的看著她,可是眼裡潛藏的情緒中,竟然帶著一點放鬆,一點感激,似乎是早就希望她能獨力承擔下自己的罪責了。「蕙娘!」

  古蕙娘看了齊子洳一眼,明知即將面對的是怎樣酷刑,可她卻是淺淺地笑著,眉間眼底閃爍著某種不知名的光芒,細細一看,竟然是帶著一種滿足的神采。「子洳,你保重!」最後的言語後,她一步一步走向那地獄業火的入口,帶著幾許輕快,不見半分遲疑。

  白蘞漠然的看著她走到那地獄業火的入口處,正打算要跳入,卻是適時的出聲制止,結束了這一場帶著惡意的考驗。「行了!」他看似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黑眸中閃過一絲微弱的陰霾,唇邊綻開了一抹冷笑,流轉著淡淡的疏離,就連語氣也顯得有幾分冰冷:「妙廣,將這古蕙娘關進枉死城吧。」

  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轉機,青玄回過身看了白蘞,又看了看千色,卻見千色神色泰然,像是對這樣的轉機並不意外。這一刻,他突然像是明白了一些什麼,又將目光轉向白蘞。

  見古蕙娘被鬼差帶這一路往枉死城而去,白蘞盯著那跪在地上發愣的齊子洳,黑眸一凜,神色間迸射出了一絲不耐,目光更冰更冷,就連那斬釘截鐵的言語也是毫不留情的令人心顫:「至於膽小懦弱忘情負義的男人,馬上送他去投胎。」他頓了頓,像是強調一般,從唇縫裡擠出五個頗具震撼性的字眼:「投入畜生道!」

  齊子洳驀地癱倒在地,被兩個鬼差拖著雙腳,一路鬼哭狼嚎地被拖了出去。

  「小師兄,你又何必如此呢?」看著那齊子洳被拖出去之後,白蘞的臉上總算有了一點洩憤之後的滿足表情,千色知道,他定然又是想起了她與風錦之間的愛恨糾葛,心底難免替她不平,於是便就變著法兒地發洩情緒。「即便是那齊子洳不肯代替古蕙娘受刑,古蕙娘也並不在意的。」

  「明明這男人都無恥推脫到了這份上,那笨女人竟還是不知覺悟。」白蘞輕輕哼了一聲,瞥了千色一眼,陰鷙深沉的眼,用最緩慢的速度掃過她那一身扎眼的紅衣,目光懾得人幾近呼吸窒息:「真是個木魚腦袋的蠢貨!」

  千色面目平靜地看著白蘞,壓低的嗓音顯出微微的沙啞,卻沒有洩露半分情緒,只顯出了幾分毫無情緒的平板:「這世上,本就不可以付出的多少來衡量感情的深淺。」

  聽她如是一說,白蘞頓時有些怒了,眼瞼輕輕地一跳,眼底壓抑著的譏諷不聲不響地浮上來,醞釀成了風暴,幾縷散髮落在額前,劃下極淡的陰影:「你也是個不知覺悟的主!」言語之間,似乎是有著恨鐵不成剛的意味。

  聞言,千色似乎並不在意,只是眉目淡然地欠了欠身子:「小師兄,叨擾太久,千色是時候告辭了。」

  白蘞氣悶地咬緊牙關,本想開口挽留她,卻也只能硬生生地止住。「罷了罷了,要來便來,要走便走,你這丫頭素來都是念完了經就趕和尚的!」冷冷的嗤了一聲,他淡淡地撇開視線,明明心裡有些捨不得,可卻是只能全都無聲梗在喉嚨口。

  見到那扎眼的紅衣紅裙消失在殿門外,他才敢落寞地長嘆一口氣,起身走到大殿角落裡,望著那燈架上的夜明珠發愣,心裡五味雜陳,說不出的滋味。

  「閻君,後殿已是備好了美酒佳肴。」威靈真君興沖沖地上殿來,正打算要與千色敘敘舊,不想,卻只看到白蘞一個人在大殿的角落裡,對著夜明珠神色黯然。「咦,仙尊呢?」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四處張望,抓耳撓腮地納悶道。

  「走了!」白蘞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大力地一拂袖,帶出一股混著寒意凜然的微風,有一絲危險地意味隨之襲來。

  算了吧,今晚,他還是繼續一個人喝悶酒吧。雖然的確很想與她再一同舉樽,暢談六界奇聞異事,可是,看著她如今這副模樣,他確信,他只會把酒喝得更悶、更苦!

  儘管仍舊是那一身緋紅的衣裙,可是,當年那個如火一般熱情卻也驕傲的女子,如今,已是將自己的情緒藏得滴水不漏了。這麼些年來埋在鄢山之上,她閉門清修,是不是真的悟出了什麼?又或者,還是如當年那般桀驁不馴,我行我素?

  為什麼,那麼希望她能有所改變,可卻又捨不得她真的改變?

  這,是否就是那所謂的相見不如不見?

……

  仍舊是那條瀰漫著濃霧的路,那似夢似幻的歌聲混著風聲,依舊在耳邊縈繞,卻飄渺得猶如遠在十萬八千里之外。這黃泉路,素來是有去無回的,青玄或許是第一個以肉身走過這條路,爾後還能安然無恙走回去的人。

  只是,如今,他卻已沒了初來時的惶然與謹慎,只是低著頭默默地跟在千色後頭,那模樣似乎若有所思。許久許久之後,他才抬起頭,像是有話要說,卻有半晌不得要領,不知該從何處說起,囁嚅了好一會兒,終於才喚了聲:

  「師父。」

  「嗯?」千色也只是淡淡應了一聲,步履未停。

  「其實我有聽見一些齊子洳與趙富貴的對話。」青玄有些難過地開口,聲音雖然很低,卻也終於說出了從方才起便一直被迫憋在心裡的話:「那齊子洳在與古蕙娘私奔之後便就後悔了,只因為,古家到底有頭有臉,私奔之後,他已是背上了誘騙良家女子以及敗壞師德的名聲,已是不能再參加科舉。後來,得知趙富貴侮辱了古蕙娘,他便就悄悄來找趙富貴,三番四次向趙富貴索要錢財。趙富貴不厭其煩,所以才——」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覺得有點無法抑制的冷,就連開口說話也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我知道自己不該隱瞞實情,可若是古蕙娘知道了,卻也不知會怎生傷心——」

  對此,千色並不意外。

  這些與齊子洳有關的事,她早就知道了,而白蘞之所以會讓齊子洳投生入畜生道,也是為了懲罰他的忘情負義。她不否認,這樣有欺騙古蕙娘的嫌疑,可是,古蕙娘的心願便是能見齊子洳最後一面,而她為的不過是以此助青玄修得仙身,其餘的事,她並不想多管,也不想多嘴。

  「青玄,這世上並沒有那種想像中長久而完美的感情。」她停下腳步,她沒有回轉身,可言語之中卻帶著一種洞悉世事的釋然,微微還有些蕭瑟:「往往不過是自以為是的執著。」

  聽出了她話語中的黯然,青玄突然間想起了風錦對她的欺騙與污蔑,只覺得心口隱隱地酸痛,有種難以言喻的無力感。那一刻,他不知從哪裡的了些勇氣,竟然大聲地將並不合宜的言語沖口而出:「師父,若是我喜歡一個人,必不會如那齊子洳一般,我定要一生一世保護她,絕不辜負她!」

  許是連他自己也沒有料到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說完之後一思索,這才有些尷尬地垂著頭,一張臉漲得通紅,似乎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貼著心尖緩緩滑落,在心湖中蕩起了一層又一層漣漪,只能忐忑難安地等待著千色的反應。

  「嗯。」千色雲淡風輕地應了一聲,停下的腳步開始繼續往前,似乎並沒有對此太過動容。

  青玄愣住了,有些不甘心地幾步上前,與千色並肩而行,就連試探的言語中也帶著一份不自覺的焦躁:「怎麼,師父不相信青玄的話?」

  「為師相信。」眉梢處似乎輕輕劃過了一絲落寞,千色終是神色淡然地開了口,眼眸裡迸出意味深長的光芒,語調微微上揚:「你小師叔將你留下來,定然是已經帶你去看過三生石了。」見青玄點點頭,她黝暗的黑眸子這才筆直望入他的眼中,兀自帶著淺淺的苦笑:「當年,你為了那芍藥花妖,做得也算是夠徹底了。」

  青玄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原本與她比肩而行的步子不由自主地就慢了下去,最終停了下來,躊躇了許久之後,才低緩地出聲,滿是歉然「可是,我卻無意中害得師父——」

  「為師本就對那些虛浮之名不甚在意。」千色打斷他的話,繼續往前走,走了好幾步,發現他並沒有跟上來,這才又轉回來,看他一副侷促難安的模樣,眸光中透出幾分難以捉摸的恍惚,像是蒙上了一層蠱惑人心的水霧,朦朦朧朧,唇邊含著一分撫慰的笑,似望著他,又似沒有望著他:「青玄,你當時不過是拿真心待人,卻不幸遭人利用罷了,為師沒有放在心上,你也不必耿耿於懷。」

  青玄覺得鼻子酸酸的,抬起頭看著千色,只覺得她不只笑起來好看,連不笑的時候,也比所有的女子好看千倍萬倍。「師傅真是個好人……啊,不對,是個好仙……也不對……」他似乎一時詞窮,形容不出此刻想說的話,好半晌才算表述清楚:「師父心腸真好——」

  見他感動得像是小白兔一般,幾乎眼眶微紅,千色無奈地蹙起眉:「你師叔師伯不是告訴過你嗎,我養你是打算拿你當補藥的。」

  「若真的是拿我當補藥,師父又怎麼會渡數百年的修為與我,助我修得仙身?」如今,似乎已是被白蘞洗了腦,青玄不疑有他,極為順遂地就道出了疑點,言語中竟然隱隱有了些得意。

  千色故意面無表情的板起臉,一語擊潰青玄的得意:「先助你修得仙身,然後再與你雙行雙修,不是更加事半功倍麼?」

  「啊!?」

  完全沒有料到竟然還有這麼一茬,這下子,青玄傻眼了。

  看著他目瞪口呆的模樣,千色揚起眉,慢條斯理地再次問他:「如今,你還說我心腸好麼?」

  說實話,這一刻,青玄的胳膊上起了不少雞皮疙瘩,這也是第一次,師父竟然坦言真有拿他當補藥的心思。若是換做以前,青玄定然會拔腿便逃,寧可咬舌自盡,也絕不就范,可如今,知悉了一切的來龍去脈,本著「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的心思,他竟然覺得,與做師父的「補藥」竟然也不算是太壞的事。

  更何況,他雖年少,可也自認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當初風錦就是利用他的天真與痴情陷害了師父,所以,風錦是師父的仇人,也是他的仇人。如今,他雖然沒本事好好教訓風錦一番,替師父出一口惡氣,但是,他已經決定,無論如何,一定要變強,這樣,才能好好地保護師父,不讓師父再被人欺負!

  這樣想著,他突然又臉紅了,臊著臉垂著眼不敢看千色,只是沒底氣地囁囁嚅嚅:「如果師父真的要拿我當補藥,那……我也願意做師父的補藥……」

  見他竟然把她方才的促狹給當真了,千色頓時哭笑不得,不知自己究竟是該慶幸,還是該斥他人小鬼大。

  「你這腦袋瓜裡到底裝的都是些什麼東西?!」第一次,她無奈地伸手拍了拍他變得緋紅的臉,卻愕然發現他的個子竟然已經比她微微高一些了,頓時也覺得欣慰。

  「走吧,趙家的事,還沒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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