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開始（三）

林子軒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剛想後退，兩個身著胡服的水人一左一右地向他襲來。林子軒獸元力用的七七八八，咬著牙把手裡的黑鐵匕首送進左邊水人的胸膛裡。水人身體表面一陣抖動，林子軒忍著手臂上的酸麻和疼痛，用最後的獸元力護住頭部，硬著頭皮才左邊的水人身體中穿了出去。

脫離被夾攻的劣勢後，林子軒連忙加快速度，一溜煙衝到岸邊，癱坐在白墨懷裡。

白墨緩緩睜開眼睛，幫他換了個姿勢，又抬頭看看冰湖裡的形勢，笑著問：“不行了？”

林子軒直喘，苦笑搖手：“渾身都疼。”

最後那兩下，他已經沒有獸元力了，別說防禦，差點都沒能從水人的身體裡鑽出來。

當初聽黑樹蛇王的形容不覺得什麼，自己親身體驗了才覺得可怕。只要接觸上水人，身體的那部分就像被水流長時間衝刷了一樣，麻木疼痛，非常折騰人。水人的速度太快，他們聚集獸元力防禦的速度根本跟不上節奏，因此絕大多數時候，他們只能盡可能爭取主動攻擊，如果像林子軒剛剛那樣被夾擊了，那就只能靠身體素質硬挺過去了。

他們打敗第一批的七個水人只用了一個時辰不到，只是緊接著，水面上再次出現十個水人，這一次他們用了一個下午。期間，他們發現自己很難再維持陣型。跟別人相比，林子軒都算好的，雖然黑特匕首又短又小，可別人根本沒辦法使用武器，他還算有點依憑。因為包括安明暢在內的所有人都不能使用技能，因此他們連控制、遠攻、輔助這些基本的戰鬥條件都不具備。

四散開來各自為戰，同時又在技能輔助下和夥伴守望相助的這個戰術用不了，他們就只能靠近一些，用夥伴們的身體借力。

所有人都跟不上水人的速度，兵器再長再大也攔不住水人近身，還會傷到自己身邊的夥伴，掣肘自己的行動，這個時候長兵器的弊端顯露出來。甘紅菱和顧語彥只得拋棄了蛇矛和長槍，跟林子軒一樣，握著匕首戰鬥。

可不止水人的數量增多，他們的實力也在增強。一開始的水人只是初具人形，後來的水人漸漸變得身材勻稱，再到後來，連衣服都細化出來。照這個情況下去，最後會與真人無異。

現在是他們開始試煉的第十天，水人一共有十五個。現在水面上還剩下五個水人，只有季弘沉和檮杌還在戰鬥。

他們沒辦法同時解決所有的水人，堅持不下去的人和馭獸會暫時退出湖面範圍，等休息的差不多了再上去。用這種近乎消耗戰的打法，他們才能打到這步。

檮杌用爪子將一個水人抓碎，水人受了第五次重創，終於爆成漫天水花。

只剩了四個水人，檮杌和季弘沉卻都堅持不住了，互相配合著從水面上退了下來，小心翼翼還是被水人圍攻，一人中了一記水劍的攻擊。

檮杌連把長毛上的水抖掉的力氣都沒了，腳步虛浮地走到顧語彥身邊，沒精神地趴在濕冷的地面上。

林子軒剛剛退出來的時候體內空虛，踩不住水面，衣服下擺濕了一片，雖然有獸元力護體不覺得冷，可依舊難受的不得了。

冰湖旁邊一片沒有水坑的地面上，架了五個牛皮帳篷，帳篷前面支著烤火架子，架子邊上還擺著一溜廚具以及各種裝著調料的盒子。

玄武見他們擺出這個架勢的時候都愣了，也有不少人來他這裡試煉過了，無不是幕天席地，從冰湖裡出來就坐在地面上休息，休息好了就繼續修煉；晚上露天修煉；餓了就啃兩口乾糧。

可人家要求生活品質，玄武也不能說什麼，尤其這么蛾子還是白墨起的頭。

白墨好容易吃到甜頭，怎麼可能願意自己和林子軒天天處於所有人的目光下。好在儲物空間足夠大，掏出個帳篷架好，還給林子軒獵了頭鹿做晚飯。

林子軒肯定吃不完，分給自己的夥伴們，除了饕餮都大呼滿足，誰都沒想到白墨的手藝這麼好。

大家有樣學樣，當天晚上就架了五個帳篷，晚上在帳篷裡修煉，也省的還要費心抵擋寒氣。

當然了，白墨不至於做什麼，畢竟每天修煉那麼累，他有精神，林子軒也沒這個閒心。可就算親親抱抱也比只能看著強吧？

這會兒白墨見林子軒身上的衣服都濕了，又看看天色，已經快傍晚了，順口問：“還進湖嗎？”

林子軒勉強打起精神：“再進一次，我再打散一個水人就回去換衣服。”

白墨抱著他：“那再休息一會兒。”

林子軒呼了口氣，動了動依舊酸麻的手臂，咧嘴道：“真夠疼的。”

白墨伸手給他揉捏：“時間久了就好了。所有人開始都是這樣的，你們還沒到最痛苦的時候。”

林子軒閉上眼睛，覺得自己渾身都木了：“那他們最後都能有什麼成果啊？告訴我也好讓我有點盼頭。”

白墨輕笑：“等到最後，只要不被水劍碰到，你們完全不會再有任何異樣。而且調動獸元力防禦任何一個位置都是一瞬間的事，不需要你們特意去做，身體會下意識地做好防禦。”

林子軒靠在白墨懷裡笑：“就是說水波的攻擊會對我們完全沒有作用？我太盼望這一天的到來了。”

白墨握住林子軒冰涼的手：“這裡畢竟是試煉的第一關，你們會在這裡呆的久一些，至少一年。”

林子軒緩過來一點，直起身體，嚇得直咧嘴：“要一年才能達到你說的那種效果？”

白墨被他逗笑了：“是啊，這罪你還得遭一年。”

林子軒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我要進湖了，能早一點結束都好。”

白墨知道林子軒也就是開玩笑，實際修煉起來比誰都積極，只好搖搖頭隨他去了。

林子軒和白墨說話這會兒工夫，顧語彥也緩了過來，跟林子軒一起往湖裡走。

林子軒拍了他一下：“還剩四個，我們都給解決了？”

“當然。都差最後一擊了，注意點應該沒問題。”顧語彥舒了口氣，露出兩分疲倦，“才十五個就難成這樣，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達到玄武大人的要求？”

林子軒想起剛剛白墨說的一年，腳下踉蹌一下，乾咳道：“這裡獸元力濃郁，還是不錯的。”

顧語彥瞪他一眼：“白虎剛剛跟你說什麼了？心虛成這樣。”

林子軒堅定地回：“什麼都沒說。”

顧語彥長長地歎了口氣：“算了，不管你。這日子真難熬，從不知道修煉能累成這樣。”

林子軒不由得小聲嘀咕：“可見你最近是放鬆了。我可聽說了呢，你們顧家的修煉方式變態的很。”

顧語彥搖頭：“不一樣。”

這些水人給他們的壓力太大，雖然不會傷害他們，但是給他們的心理壓力太大。面對那些馭獸和野獸，他可以用各種方法避免傷害，可是這裡不行，他們沒有勝利，沒有任何捷徑，面對那些水人的時候，只有無論如何都打不敗他們的無力。

林子軒自然知道哪裡不一樣。

他也一樣，每夜回到帳篷時，骨頭都散架子了似的，心裡想的是終於可以休息一會兒了，根本不想去考慮第二天的事。現在他們的速度比不上水人，每一天都是被動挨打，難得找一個機會反擊還不一定成功。每一次戰勝都要經過無數次交鋒，慢慢籌畫戰術，慢慢積累優勢。戰鬥結束後，除了身體難受，心裡也很疲累。他們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對手，以往的對手有宋若驕這種勢均力敵的，也有根本不是他們對手的。這樣完全打不過，只能靠意志力磨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只是想想自己的目標，想想五年後的高階馭獸師大賽，再苦再累也得這麼堅持著。

兩個人走上湖面，四個水人瞬間有了動作。林子軒完全憑著自己的感應向後急退一步，一個水人出現在他面前，手裡的水劍正插在他剛剛站的地方。

顧語彥比較倒楣，剩下三個水人全圍攻他去了。

水人的攻擊是沒有規律的，這也是他們一開始必須站在一起的原因。就拿這三個水人來說，除非林子軒馬上就要給他們致命一擊，不然他們完全不會理會林子軒的行為，也不會掉頭攻擊林子軒，直到顧語彥退出冰湖。

顧語彥被三個水人同時圍攻，卻連一絲退意都沒有，俊朗的面孔越發堅毅，好像剛剛跟林子軒抱怨的哪個人不是他似的。

林子軒知道顧語彥捉襟見肘，一時顧不得自己這邊的水人，在水面上翻滾一圈，正在顧語彥腳邊。顧語彥順勢跳起，一個水人沒有管近在眼前的林子軒，依舊朝顧語彥襲過去。林子軒手裡的匕首狠厲地紮進那個水人的小腹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