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心跳如雷

封厲推門進來的時候，向南已經快要睡著了。

雖然封厲刻意放輕了動作，但向南還是睜開了眼睛，房間裏的大燈關了，只留了一盞小燈發著並不明亮的光芒，向南看著封厲走到床邊，問道：“秋冬他們走了嗎？”

“走了。”

向南微微歎了口氣，看著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的封厲，“其實我不想這麼早讓秋冬知道我和你在一起。”

封厲挑眉，“為什麼？”

“你看啊，你和他姐姐有婚約，就是說你差點就成他姐夫了，”說到這裏，向南咽了口口水，因為他看見封厲的臉上是一種有些玩味的表情，但他還是繼續往下說道，“如果換了是你，突然發現你姐夫跟個男人在一起，你會怎麼想？肯定會難以接受吧。”

聞言，封厲沈默了一下，點了點頭，“的確。”

向南很高興他認同了自己的想法，還想說話，封厲卻先他一步開了口，“我覺得我有必要糾正一下，當年我答應與夏書結婚，是因為不想讓她帶著遺憾離開。”

向南張了張嘴，一時有點難以消化這個事實。

封厲見他張著嘴的模樣，好心情的低下頭，在他下唇處咬了一口，“以後不要再想我和夏書的事情了。沒有必要。”

向南傻傻的點頭，目光在封厲臉上轉了一圈，問了個十分蠢的問題，“那在我之前，你有幾個男朋友啊？”

這真是個非常蠢的問題。

向南幾乎在話一出口的時候便後悔了。但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也不可能讓封厲當作他沒問過。

封厲臉上的神情愈發的莫測，眼角的笑紋讓他看上去像個狡猾的狐狸，向南非常有危機感的往後挪了下身體，封厲卻整個人罩下來，性感的薄唇兜頭親下，直把向南親得找不著東南西北才離開。

向南被親得嘴巴嫣紅嫣紅的，封厲對著眼前的秀色十分悠閒的說了一句：“我有精神潔癖，所以至今為止還是處男一枚。”

“噗……”

向南打心底是不相信這話的。

但是鑒於敵我雙方實力懸殊，為了不讓這個“處男”今晚在醫院的病房裏把自己給辦了，向南非常識時務的說了句我困了，便側了個頭，背著對封厲的方向閉上眼睛。

封厲看了他一陣，俯下、身來，湊在他耳邊道：“安心的睡吧，我在這裏陪你。”那聲音是非常溫和的，像春日和暖的微風，讓人沐浴其中，覺得全身說不出的舒暢。

於是向南在這種舒暢的心情中很快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封厲已經不在病房裏了，手上昨晚睡著前的吊針針頭也不見了，看來是昨晚自己睡著後護士進來撤掉的。沙發上疊著一床黑色的毯子，看來封厲昨晚在沙發上窩了一晚。想到這裏，向南又覺得有點愧疚，自己生個病，沒想到給封厲添了這麼大的麻煩，等月底手上充足的時候得請封厲吃個飯表示表示才對。

向南發愣的當口，封厲推門進來了，手裏提著早餐盒。

封厲將早餐盒放在沙發前的茶几上，走到床邊先探了探向南的額頭，確定不燒之後才轉而撫上了向南的臉頰，俊美的臉上顯出幾分疲憊來，黑眸卻是明亮的，“你太瘦了，是不是在學校都沒怎麼吃飯？”

向南趕緊搖頭，“我一頓不吃就餓得慌，怎麼可能虧待自己。”

封厲的眼睛注視著他，像有兩束強光打在身上，讓向南有點在被審問的感覺，他聽見封厲說：“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接下來的話並不是在侮辱你。”向南點點頭，封厲續道：“我是那種佔有欲比較強的男人，不希望你跟除我以外的別人過從甚密，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都不可以，另外，在你真正愛上我之前，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你不喜歡的事，所以，從今天開始，你的一切開銷費用都由我出。”

說了這麼多，其實最後那句話才是重點吧。

向南望著他，明白過來他不是在開玩笑。但是自己一個三十歲的大老爺們，有手有腳，為什麼要靠別人的錢來生存呢？向南試探的說了句：“我現在其實自己有在賺錢，就是在網上開了一家二手店，專門賣同學家裏穿過一兩次的舊衣服，生意還不錯，生活費是夠了，你不用破費。”

封厲臉上沒多少情緒，意思簡明扼要：“用男朋友的錢是天經地義的。”

向南一噎，第一次碰到有錢多到花不完非要別人幫他花的人，但他當然不能這麼說，於是選了個迂回的方式：“但是我覺得情人之間經濟應該獨立，不然會讓我覺得低人一等。”

“你現在用我的錢，等我老了換你養我，這是非常公平的買賣。”封厲如是說。

他說話時眼睛十分專注，向南感覺到了他目光中的真誠和嚴謹。

這個男人這麼早就把這段感情許到了老，是自信還是草率？向南突然有點害怕了，他並不怕封厲哪天變了心轉而喜歡上別人，他只是怕自己努力半天也喜歡不上這個男人，那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但是對將感情投入進來的封厲卻十分的不公平。而向南最不喜歡看到的便是不公平。

“封、封厲，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向南茜翼的望著他。

封厲挑了挑眉，“考慮什麼？”

對上封厲黑沉如夜的眸子，向南很沒出息的又吞了口口水，“我其實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麼會喜歡上我？雖然上次你說過喜歡我的誠實，但我覺得誠實並不能讓人一下子就喜歡上另一個人，我們總共就見過兩三次而已，你的感情會不會來得太快了？我並不是懷疑你，只是，這麼輕易就做下的決定會不會太過草率？”

房間的窗簾拉開了一半，有陽光自窗外流泄進來，封厲雋秀的臉在這一絲微弱的陽光中突然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仿佛等待了許久的一件寶物終於被擁在手裏的知足和喜悅，深邃的眸中時常表露在外的淡定和從容漸漸的脫落下來，一股足以溺斃人的異樣神色自瞳孔中散發而出，他的聲音比平時還要來得溫柔，他說：“向南，我喜歡你，非常確定。所以不要再懷疑我的真心。”

向南喉頭有點發幹，想說話，張口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封厲說不要懷疑他的真心。這句話比初次在男生宿舍樓下封厲說喜歡他時還要來得震憾。向南一時間只覺自己身處的這間病房在抖，像地震前的預兆一般，房間裏的所有東西都在劇烈的搖晃著，搖著搖著，仿佛下一秒就會傾倒在地。

封厲湊近過來，看進他的眼睛裏。似乎想要借此穿透他的身體，望進他的靈魂深處。

將眼前這個赤、裸地，毫無保留的少年全部收入眼中，以供欣賞、寵愛、封存。

向南被他看得不自在，老臉一陣發熱，恨不得拿手遮住他的眼睛，讓他別再看了。但向南還沒來得及這麼做，身體突然被外力一帶，撞進了封厲溫暖的懷裏，對方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氣毫無緩衝地撞進了鼻翼裏，男人的胸膛是寬厚的，有種可以依託的安全感，這種安全感驀然化成了心動。房間裏太安靜，所以向南聽見了“怦怦怦”的如雷鼓般的自己的心跳聲。

他有點緊張，怕被封厲聽見，掙扎著想要從對方的懷裏出來。

封厲卻將他摟得更緊，笑著說：“你的心跳得好快。”

向南臉上一赦，欲再次掙扎，卻聽他繼續道：“跟我一樣。”

也許愛情在許多時候是破碎而悲傷的，但我們不能否認它的的確確這樣美好過，美好得如同清晨雨露，如同田梗上新冒出來的野草，亦如情人間耳鬢廝磨的綿綿情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