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深情

　　「靈靈，你說，如果生命可以重新開始該多好！如果一切重新開始，我一定不會這麼做！」蘇紫仰望天空，太陽的光線刺著她的眼，眼裡淚光濛濛，「為什麼要到現在才知道，什麼才是最珍貴的呢？靈靈，你知道嗎？其實，也有一個人，像風哥哥愛你那麼愛我，無論我要他做什麼，他都會幫我去做，明明知道我是錯的，明明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另一個男人，他也會去做，他說，總有一天，我會明白，誰才是對我最好的，到那一天，他就會等到我了……」

　　一顆淚珠從她眼角滑下，晶瑩透亮，她的聲音哽在了喉間，「這一天，終於到了。我終於明白，誰才是最愛我的，誰才是最值得我去愛的，可是，一切都太晚了！也許，我連他最後一面也見不著了！他說的沒錯，我對風哥哥鍥而不捨，只是愛他總裁的光環，我是千金小姐，不能過簡樸的生活，他還說，只要我開心，他會幫我去爭取另一個男人的心！傻瓜！傻瓜！你怎麼這麼傻！對不起，對不起，我愛你，你還聽得到嗎？」

　　她已泣不成聲。靈靈約摸猜到她所說的男人是誰，應該是醫院四年前的化驗師吧？多情總被無情傷啊……

　　「小紫，他會明白的！會的！」靈靈蹲在她身邊，拍拍她的手，木訥地說著一些蒼白的話語，明知道這些話一點也起不到安慰的作用。

　　縛不過，這話卻將沉浸在自己心事裡的蘇紫喚醒，她擦拭著腮邊的淚珠，對靈靈一笑，「對不起，讓你看笑話了！」

　　靈靈搖搖頭，手一直覆蓋著她冰冷的手背，「你的心情，我懂，很高興你不再記恨我。」

　　「這話應該我說才對！」她了無生氣的眸子散發出淡淡光暈，「看穿了生死，還有什麼看不穿的呢？靈靈，你會記住我這句話嗎？」

　　「嗯？」靈靈這一次卻沒能聽明白。

　　蘇紫的眼眸閃過意味深長的光，「靈靈，風哥哥是個好人，可是好人有時也會犯錯，如果風哥哥做錯了事，你會原諒他嗎？」

　　她若無其事地笑，「還會做錯什麼事啊？難道還殺人放火？」

　　蘇紫低頭不語，這，讓靈靈有不祥的預感，稍後，蘇紫才抬起頭，「靈靈，我這一次有了強烈的體會，這個世界上沒有比生離死別更可怕的事情，所以，我祝福你和風哥哥，看穿一切看不穿的，兩人白首不相離！」

　　蘇紫的話很奇怪，靈靈也只能應承，「好的，謝謝你！」

　　蘇紫不再說話，注視著遠方的晨曦。她最近已經在給自己料理後事，整理一些舊東西，卻在自己移民前的舊宅翻出一張舊報紙，上面的新聞是秦風十六歲開車撞人的事件，而和報紙放在一起的，還有秦爺爺給自己爺爺寫的信，說是信，其實也就是一份委託書，信上說，車禍中的罹難者遺孤已被送往孤兒院，上有照片，姓名，年齡，好像秦爺爺自知不久於人世，請爺爺代為照顧。

　　蘇紫看過這信的時間，發現爺爺在收到信後不久竟先秦爺爺而過世，而後，他們全家就移民了，最後這遺孤的命運……

　　她從來不知道，秦風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她用打火機點了火，把信和報紙通通付諸一炬，自己作惡太多，或許不能隨著這火而煙消雲散，不過，她希望那些不該翻出來的沉痛往事就此永遠埋葬吧，但願，她的這一舉動，可以為她傷害過的人做一些補償。

　　蘇紫一直靠在輪椅上，身體僵直，表情僵硬。靈靈有些恐懼，輕喚了幾聲，「小紫！小紫！」

　　蘇紫都沒有回音……

　　「小紫！小紫！醫生！快來啊！」她推著輪椅快速往病房奔去。

　　秦風正好買了早點回來，見狀，手中的早點掉落在地，飛一般奔過來，大喊，「小紫！你醒醒啊！你看看誰來了！你醒醒啊！」

　　不遠處，停著一輛囚車，車上下來一人，單瘦，白淨，鼻樑上駕著一副眼鏡。

　　蘇紫的眼睛倏然睜開了，淚光盈盈中，衝他微笑，「我剛才做夢了，夢見你來看我！你真的來了！真好！」

　　他在她的淚光中停住腳步，「你需要我的時候，我一定會出現在你身邊！」

　　他鏡片背後的眼睛，是任何人都看得出的兩泓深情。

　　蘇紫撫摸著他手上冰冷的手銬，淚眼婆娑，「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對不起！」

　　他戴手銬的手卻捧起她的臉，冰涼一直滲透進她心裡，「是啊，是你害了我，所以，你要等我出來，還有一個月我就可以出來了！你要用你的下半輩子來償還欠我的情！懂嗎？一定要等我出來！」

　　她終於泣不成聲，「我懂！我等你！下輩子還等你！把欠你的都還給你！」

　　他的淚，亦模糊了視線，低吼，「不！我不要你的下輩子！只要你這輩子！你記住，我要你一輩子說愛我！」

　　「傻瓜！我是愛你的！一直都愛你，只是我自己不知道罷了！我錯了……」她哭倒在他臂彎裡。

　　靈靈已是淚流滿面，不忍再看，轉身伏在秦風懷裡，默默流淚。她不懂蘇紫這樣一個既刁蠻又善算計的女孩怎麼會有男孩如此深愛她，但每一種愛都有它的理由，或許只是回眸一笑，或許只是風中偶遇，便注定了一生為某人所傷，所累，卻從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