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現在回想起來,對於姜珞臻,他瞭解的還真是不多。
「殿下怎麼想到要打聽我的身世了?」
他冷冷脫了她一眼,「我不可以問?」
「當然可以,其實我的家世就和北嶽千千萬萬普通老百姓沒啥區別,我爹是出海打漁的,我娘在家種田幹活,我老家在北海,至於我這身功夫,一半是我爹傳授的,另一半,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
「一個漁夫竟有一身這麼厲害的功夫?」
她再次笑了,「殿下也知道,北海一帶海盜猖撅,若不學好防身功夫,很難在那邊立足。」
對於北海這個地方,東方政並不陌生。
提起北海,世人都會想到名聲赫赫的海王封奕。
這是個非常了不得的人物,聽說在二十幾年前,封奕還險些和北嶽朝廷成為敵人,最後也不知怎麼回事,朝廷竟然和北海化干戈為玉帛,一起對抗對北嶽有侵犯之意的玄疆。
之後的很多年,北嶽邊境始終平靜,直到西良大將軍字文泰挑起事端。
得知姜珞臻的老家居然在北海,東方政多少有些驚訝。
「你一個姑娘家,這麼孤身一人四處捉捕朝廷欽犯,就不怕途中遭遇什麼危險惹父母擔憂?」
「鋤強扶弱、主持正義,這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也是心願。而且,我最看不憤那些明明傷害了老百姓利益和生命的惡人,還能大搖大擺的逍遙法外。」
「呵,志向倒不小。」想了想,他又道。「這些年來,你也沒少捉朝廷欽犯,為何秦越一案,會讓你覺得需要重審?」
「直覺」
「既然你如此相信自己的直覺,當初又為何把他捉進大牢?」
「有罪沒罪,總該審過才知道。」
「姜珞臻,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秦越一案重審之後,結果和以前一模一樣,你讓本太子如何收拾這個爛攤子?」
他的話令她微微一怔。
東方政冷笑一聲,「看來你根本就沒想過這個問題。」
「不,若有朝一日,因為我的固執而令殿下身陷困境,我姜珞臻這條命,便隨殿下重去。」
聽了這話,他忍不住想要罵她一頓。
他只對她感興趣,對她的生命可是半點興趣也沒有。
想到此,他又繃緊俊顏不想再理會她。
書房裡又恢復原有的安靜,當東方政靜下心將手中的奏折全都批閱完畢之後,才發現姜珞臻竟趴在桌上睡著了。
這丫頭究竟是什麼時候睡去的?
送剛沏的熱茶過來的小順子,忙不送小聲道。「不瞞主子,姜姑娘今兒個天還沒亮就起來為您準備早膳了,折騰了一整天下來,現在睡得這麼沉,估計也是累極了。」
聞言,東方政心底一震。
他悄悄起身,小心翼翼的眼到她身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竟在她的睡顏上看到一抹倦意。
之前明明被她的固執氣個半死,此刻見了她如孩拿般無辜的睡頗,又忍不住泛起一陣憐惜。
輕手輕腳的將她打橫抱起,放躺在書房隔間的耳房裡。
這床榻,是他平時批奏折批累時休息的地方,被扔詡是準備好的,雖說現在是夏季,可夜裡天涼,他幫她褪了鞋子,拉過薄被,輕輕蓋到她的身上。
看著眼前沉靜的睡顏,他無聲歎了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得不到的始終是最好的,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是癡癡戀著她。
懊說他癡情,還是該說他愚蠢呢?
低下頭,蜻蜓點水的在她額頭吻了一記,便熄了房間裡的蠟燭,悄無聲息的離開房間。
棒夭早上,姜珞臻是被窗外射進的陽光給刺醒的。
時值夏季,天氣異常炎熱,才日上三竿,便熱得讓人有些受不了。
她懶洋洋的在被裡伸了個懶腰,睜眼時才發現自己睡的地方,並不是之前厚著臉皮為自己收抬出來的客房。
這是間類似於書房的地方,厚重的幾大排書架上,擺著密密麻麻的各種書籍。
房裡燃著安神的鳳髓香,難怪她這一覺睡得如此安穩,夜裡連夢也沒作一個。
起身時,被子滑落,她雙手抓著被角,放到鼻間嗅了嗅,有他身上的味道。
她會心一笑。
雖說昨晚自己糊里糊塗的睡看有些丟臉,可只要有他在身邊,她就感到莫名的心安。
一陣輕快的腳步聲由遠至近。
小心翼翼走過來的是大宮女珍兒,在太子府的地位只比小順子低一些,連陳總管都不敢輕慢她,當她看到姜珞臻已經起身時,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姜姑娘您醒啦?」
「是珍兒啊。」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昨晚睡得太熟,今兒個早上居然爬不起來,之前還說太子殿下的起居飲食由我來伺候的,可眼下都日上三竿,怕是殿下已經進宮上朝了吧。」
珍兒上前,替她拉好房帳,「伺候太子的差事原就是我們這些奴媲該做的,而且殿下嘴上說著把姑娘當丫頭使,可咱們都看得出來,殿下是把姑娘當朋友來看待的。」
姜珞臻無語的笑了笑。
她表面裝傻,心底可比誰都明白。
政對她的心思,早在兩年前就已開誠佈公。
只是,皇家的飯碗可不是誰都能捧的,中間稍有差池,後果便不堪設想。
她一生活得瀟灑態意,喜歡過無拘無束的生活。
如果與一個注定要當皇帝的男人扯在一起,未來等待著自己的究竟是什麼,她甚至不願意去想。
「對了姜姑娘,剛剛太子殿下傳話,待姑娘醒了,馬上去前廳,殿下有話要交代您。」
「噢?太子殿下從宮裡回來了?」
珍兒笑道。「早就回了,今兒個宮裡沒有大朝會,殿下進宮不到兩個時辰就回府了。」
「他有說叫我過去是什麼事嗎?」
「具體不太清楚,不過殿下好像提了一下,與不久前被打入大牢等候處斬的秦將軍有關。」
聽到這裡,姜珞臻眼神一亮,莫非政肯重審秦越一案了?
她急忙將衣裳穿好,隨便整理一下儀容,便風風火火的往前廳一路小跑過去。
當她到的時候,東方政正和陳總管低聲談著什麼。
見她一陣風似的跑過來,他忍不住沉下俊容,斥道。「好歹你也是個姑娘家,整日像匹野馬似的,就不怕被人笑話?」
沒頭沒腦的被訓一頓,姜絡臻倒也不氣,她提著裙擺,上前朝他行了個禮,笑道。「聽珍兒說,殿下找我來有事相談。」
東方政朝陳總管使了記眼色,對方急忙躬身退了出去。
等倍大的前廳只剩下兩人時,他哼笑一聲,「你之前不是誇口本太子的起居飲食全權由你一人負責。怎麼,才兩天不到,你就把自己當成府裡的主子,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那個,這件事的確是我的不對,不過殿下,你也有錯。」
原本只想刁難她一下的東方政聽到這話,立刻挑高眉頭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姜珞臻嘿嘿一笑,「昨兒個夜裡我睡覺的地方,可是燃著令人安眠的鳳髓香,要不是如此,我會睡得昏天暗地,太陽曬屁股才起床嗎?」
東方政被她這話氣得劍眉倒豎。
這該死的丫頭,他好心想讓她睡個安穩覺,她不感激涕零也就算了,居然還敢出言指責他讓她睡得太安穩。
眼見他冷下俊臉,姜珞臻又出聲討好,「殿下也別氣了,聽珍兒說,殿下叫我來,是想和我談一下關於秦越的事……」她向前湊近幾分,「莫非殿下已經決定重審秦越的案子?」
「你就這麼在乎秦越的案子?」
「其實是不想因為自己一時的正義感,害了一個無辜的人,不管怎麼說,秦越也曾是我朝的功臣,雖然現在各種矛頭指出他是叛國賊,可事後,我也仔細打聽過關於秦越此人的一些事跡。」
說到這裡,她認真的提出己見,「殿下,直覺告訴我,秦越叛國一事,肯定另有隱情。
東方政看了她一眼,「秦越的案子既然已經定奪,想要重審,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不過,在秦越被處死之前,我可以帶你進牢裡去見他一面,有什麼話,你可以當面問他。」
「真的?」
他再次瞪她一眼,「莫非我以前經常騙你?」
「喔,我只是一時太開心才會語無倫次,殿下大人有大量,自然不會和我這不懂事的丫頭一般見識才對。」
「哼!」
「那麼,殿下準備何時帶我去刑部大牢?」
「你很急?」
她當然急,現在距離下個月月初已經沒有幾天,如果不盡快從秦越身上找到線索,待他被處刑,一切就來不及了。
知道自己再折騰下去,這丫頭肯定要抓狂,東方不再刁難她,吩咐道。「去換身衣裳,穿成這樣怎麼出門。」
「好,我這就去換。」說完,風風火火的轉身就跑,跑了一半又折回來,頂著一張笑臉致意,「殿下,謝謝你。」
眼看看她雀躍的一蹦一跳從眼前消失,東方政的一顆心也被塞得滿滿的。
記得父皇的目說,今生今世,能看到母后因為他而露出真心的笑容,他便覺得一切足矣。
事隔多年再回想起這句話,他忍不住靶慨萬分。
原來,當一個人發自內心的愛上另一個人時,真的會想讓對方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因為自己而綻放。
一個時辰後,東方政帶著換上男裝的姜珞臻來到刑部大牢。
獄卒們見太子殿下大駕光臨,忙不送跪地迎接。
東方政繃看臉,領看姜珞臻一步步往陰濕的牢房深處走去,直到來到秦越的牢門口。
散發著濃濃霉味的大牢裡,那個在不久之後即將被處以凌遲之刑的男人,正面無表情的坐在拿席上打坐。
牢頭不容氣的喊了一句,「秦越,太子殿下到來,還不快過來接駕。」
秦越微微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即起身走過來,直挺挺的跪倒在地,垂頭道。「罪臣見過太子。」
東方政看了兩旁狐假虎威的獄卒一眼,「去外面候著,沒有吩咐,不准讓任何人過來。」
獄卒自然不敢反抗,領命之後,急忙轉身走了。
這時,東方政才又將目光移向秦越,此人二十五、六歲,五官生得端正剛毅,雖然被囚禁在大牢裡,可渾身上下卻散發出一股凜然的正義之氣。
「秦越,這裡已經沒有旁人,你起來吧,本太子有些話想親口問問你。」
聞言,他忍不住抬頭看了東方政一眼,不過卻沒有起身之意,只沉聲道。「我是個罪臣,沒有資格與殿下平視。
「罪臣?」東方政笑了一聲,「如此說來,你是承認了當初齊將軍掛帥攻打西良大軍時,是你出賣了北嶽,導致我國兵將死傷三萬,還害得齊將軍身陷險境,差點命喪黃泉了?」
聽到太子提起自己的義父,他的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他嘴唇動了動,末了放棄什麼似的垂下頭道。「罪臣該死。」
東方政回頭看了姜珞臻一眼,「他都承認了自己的罪行,你覺得這個案子還有重審的必要嗎?」
沒回答他的話,她向牢門口走近幾步,「秦越,你還記得我嗎?」
他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俊俏絕美的年輕公子。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賞金獵人玉狐狸,是你親手將我逮捕歸案的,我怎麼可能不記得你?」
「好,只要你還記得我就行,不瞞你說,自從將你逮捕歸案之後,有一個人找上我,堅定的對我說,你的案子另有隱情,雖然她提供不出任何的證據,但她當時曾對我說了一句話一一」
頓了頓,她又道。「她說,這夭底下,有太多賞金獵人是為了財富才與朝廷合作捉人的。如果我也是這種人,那她無話可說,可如果我不是,她希望我別冤枉好人,將我朝一個有用之臣逼上絕路。
「秦越,我玉狐狸捉犯人,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正義。如果通敵叛國這件事是你做的,那麼你死有餘辜。可如果不是,我也不想因為自己所謂的正義,而坑害了一個無辜之人。」
彬在牢房裡的秦越,一神情微微閃動了下。
他定定的看著她,就在姜珞臻以為他會說些什麼的時候,他閉了閉眼,突然垂下頭,「我無話可說」
聞言,她怔得說不出話。
想上前再說些什麼,卻被東方政給拽了過去。
他朝她搖搖頭,隨後又對秦越道。「如果這就是你的答案,那麼下個月初一便是你的死日,珞臻,我們走吧。」
說罷,他面無表情的轉過身,頭也不固的走出去。
姜珞臻有心再說些什麼,可東方政擺明不想再多做交談,她也只能長長歎了口氣,尾隨著他離開。
「殿下,難道你不覺得這件事發展到現在,越來越蹊蹺了嗎?」踏出刑部大牢之後,她忍不住間也心底的疑問,「秦越彷彿在隱瞞什麼,而且從剛剛和他的一番交談來看,我覺得他並不像一個壞人……」
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東方政回頭看了她一眼,「我還覺得你不像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可是兩年前,你不也做了狠心絕情的事傷了別人?」
聞言,她頓時垂下頭,不敢再吭聲。
「不管這案子背後究竟有沒有隱情,秦越已經向我們坦露了他的立場。珞臻,現在不是我不幫他,是他自己一心求死。」
「可如果這案子背後真隱藏著什麼巨大陰謀……」
「就算如此,那也是朝廷的事,你無須擔憂。」
憊想再說些什麼的姜珞臻,腹中傳出一陣咕嚕嚕的叫聲。
她頓時露出尷尬的神色,這才想起,從起床到現在,別說是飯,就是連口水也沒喝上。
東方政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戲譚道。「肚子餓了?」
「真是讓殿下看笑話了。」
「上馬車吧!」
埃安兩兄弟就駕車候在刑部外,姜珞臻紅著臉上了馬車,東方政緊隨其後上來,隨即對趕車的福康吩咐,「去客仙居。」
客仙居是京城有名的酒樓,平日裡招待的也都是一些富商貴青。
東方政偶爾吃膩宮裡和太子府的膳食時,就會帶著心腹到客他居換換口昧。
這馬車是他的專用車駕,一個人坐還算寬敞,可若坐兩個人就有些擁擠了。
兩人肩並肩的坐在一起,狹小的空間裡,彼此甚至還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姜珞臻不動聲色的往旁邊閃了閃,但這麼小的地方,任她再怎麼躲,也改變不了兩人緊貼看對方的事實。
她不是傻瓜,知道這個男人今日所做的一切全是在討好她。
兩年前的那場邂逅,她也以為自己找到可以共度一生的真命天子。
可當她得知他居然是當今太子、未來的皇帝時,她真的沒有勇氣和他走下去。這世上,皇帝的女人最難當。所以她寧願和他一輩子做朋友,也不想做他的女人。
只是當年她畢竟年輕,又一時情急,竟用了最糟糕的方式傷害了他。
他沒毀了她,只是趕走她,算是對她的仁慈了。
本以為離開兩年,那段刻骨銘心的感情能夠被慢慢淡忘。
可是沒有!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不但沒有忘掉這男人,反而還會在種種有關他的傳聞時,暗地裡為他歡喜憂愁。
這兩年來,她拚了命的捉捕朝廷欽犯,就是想用自己的方式為他分憂解勞。
秦越的案子對她來說,其實是一個可以接近他的契機。
明明知道再次出現在他面前時,政不會給她好臉色。可她還是厚看臉皮,耐不住兩年的思念之苦,不顧一切的出現在他面前……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耳邊傳來男人低柔的噪音,「世人都知道,我父皇當年在登基時曾昭告天下,此生僅娶母后一人。這是一個男人對心愛女人最深情的承諾,而且直到現在,他從沒違誓做過任何對不起我母后的事……」
說到這裡,東方政突然認真的看看她。「珞臻,我父皇能做到的事,我也可以做到。」
被他一雙漆黑眼眸緊緊注視著的姜珞臻,不由得臉紅心跳。
她知道這是他對她的承諾,可是,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接受。
就在她絞盡腦汁想要說些什麼時,東方政突然惡劣的笑了笑。
「別誤會,這話我不是對你說的,不過是練習而已,因為有朝一日,自然有姑娘親耳聽到我對她的承諾,做我東方政唯一的妻子的。」
說完,不再理會她的反應,他別過視線,不再吭聲。
姜珞臻明白他對她的感情,就算故意說出滿不在乎的話,也並非有意傷她。
他只是想在她面前維持自己的驕傲和尊嚴,偏偏又無法控制對她的滿腔感情。
想到這裡,她突然泛起一陣心疼,袖下的手無意識的抓緊他的手指。
東方政指尖一顫,本能的想躲開,卻被她死死抓著。
兩隻手就這麼緊緊握在一起,車廂裡,久久沒再傳出任何話語。
棒天的早朝,文武百官意外的聽說,太子居然準備重審秦越的案子。
而首先發難的不是別人,正是與秦越情同父子的當朝大將軍齊晨天。
「殿下,秦越的案子早在幾日前便已判定,如今各項罪證一致指向秦越有叛國動機,他害得我朝三萬將士慘死,實不可饒恕,凌遲處死都不足以贖罪,如今殿下何以提出要重審此案呢?」
當齊日成天提出自己的看法之後,很快便有其他臣子上前附議。
對大多數人來說,秦越犯下的乃是滔天大罪,別說凌遲處死,就是碎屍萬段也不足以洩恨。
這麼一個罪該萬死之人,太子居然說要重審批案。
一時問,反對聲浪此起彼伏。
面對朝臣們的反對,東方政不急不躁道。「我知道眾l即家對秦越叛國一事心存惱恨,如果秦越有罪,他自然死有餘辜,可如果他無罪」
卑至此,他笑著看,向殿下眾臣,「那我們可就錯殺一個對朝廷有功的武將。」
「可是殿下,秦越不是罪證確鑿了嗎?」
「是啊殿下,秦越可是在罪狀上畫了押的……」
大臣們再次提出自己的意見,東方政卻道。「自從秦越被關押之後,從沒親口承認自己通敵賣國。至於罪狀上的內容,全是刑訊之人的一面之詞,上面所羅列出來的罪狀,秦越沒承認也沒否認,難道諸位大臣不覺得這事另有蹊跌嗎?」
聽到這裡,齊晨天上前一步的說。「殿下,秦越犯下之罪天理不容,他已經沒有資格再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進行狡辯。」
東方政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齊將軍,滿朝文武都知道,秦越與你之間情同父子,他被判處凌遲,做為他的恩師兼義父,你就不感到痛情嗎?如今,此案很可能有不為人知的隱情,如果能在查明之後還秦越一個清白,對你來說,不也是好事一件嗎?」
齊晨天聞言,再無從反對,只能臉色難看的沉吟道。「殿下此言也並非毫無道理……」
「既然如此,秦越一案重審,就這麼決定了。」
雖然還有很多臣子想要出言反對,可他們知道,一旦是東方政決定的事,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反駁,他將義無反顧的執行到底。
下朝回到太子府之後,東方政把秦越一案將被重審的事告訴給了姜珞臻。
「重審?」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她不由得楞了一下。
「可是殿下,昨天在刑部大牢時,你不是說……」
他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我說過的話可多了,哪一次你是真心聽進去的?」
雖然再一次被訓斥了,可姜珞臻卻難掩臉上的笑意。
「你也別高興得太早,此案雖然決定重審,可並非毫無期限的,如果在期限之內,仍無法洗脫他的罪名,那麼他還是要被處以凌遲之刑。」
「這個我知道,今早殿下進宮上朝時,我已經寫信給那位柳姑娘,讓她盡快趕來京城見秦越一面,秦越自幼被齊將軍撫養長大,身邊親人皆無,就連他的親生父母也在幾年前去世了,所以當今世上,唯一還與秦越有關係的人,恐怕就只有那位柳姑娘了。」
「呵,沒想到你動作還挺快的。不過就算你找到了那位柳姑娘,也不見得能扭轉局面。」
「能否扭轉局面,總得試過才知道。另外,我已經準備好,今天晚上要夜探齊府了。」
「夜探齊府?」
「是的,既然秦越自幼在齊府長大,那麼齊府裡,肯定有人知道關於秦越的一些事情。」
東方政忍不住伸手戳了她額頭一記,「你是瘋了還是傻了?齊府守衛森嚴,你一個姑娘家說夜探就夜探,就不怕齊府裡的兵衛將你捉住,活活亂棍打死?」
「殿下放心……」
「我不放心。」
「喔……」
他用力瞪了一眼,「你當齊府是自家後院,想去就去、想走就走?就算你武藝不凡又如何?真出個什麼差錯,你這條小命,可就搭進去了。」
被劈頭罵了一頓,她陪笑道。「這件事的確是我疏忽大意,讓殿下如此擔憂,是我的不對。」
雖然政嘴上罵得狠,可她不傻,這男人在關心她,只是關心的方式比較特別而已。
「哼,你也別自作多情,我這不是擔心你,而是在擔心我自己。好歹你現在也是我府上的人,如果真出了什麼社漏,到時候丟臉的那個,可是我。
拜狠罵了一頓之後,他又道。「不過話又說回來,想要調查秦越的案子,還真要透過齊晨天才能得知一二,所以明天下朝之後,我會親自到齊府走一趟,會會齊老將軍。」
姜珞臻立刻誕著笑臉央求,「殿下,可否將我一起帶上?」
「小爆頭」他沒好氣的罵了一句。
棒天早朝之後,太子殿下突然大駕光臨齊府,引起府內一陣恐慌。
令齊晨天意外的是,在太子身邊伺候的不是小順子,而是個面生的漂亮宮女。
姜珞臻覺得東方政肯定是在故意刁難自己,之前出府他都同意她穿男裝方便行事,今日卻特意命令她不准換下女裝,否則就別想和他一起來齊府打探消息。
齊晨逃讜太子的大駕光臨有些措手不及,畢竟東方政可不會無故特別造訪哪個大臣的家。
「殿下來之前怎麼也不派人知會一聲?如果早知道殿下要大駕光臨,老臣也好提前讓府上的廚子多準備一些好菜,留殿下在此用膳。」
被奉到上位的東方政品著香茗微微一笑,「齊將軍不必如此客氣,今天本太子突來打擾,其實是想和你聊聊秦越的事。」
齊晨天今年雖然六十有餘,可自幼從軍,行軍操練沒有一日懈怠,身於老當益壯。
此時聽太子直言道明來意,他露出一臉感慨的神情。「難為殿下還為秦越一案如此憂心,說來秦越是老臣一手撫養長大的孩子,如今他犯下如此錯事,都怪臣當年心存仁慈養虎為患。如果早知道他的親生父母是西良人,早知道他會記恨我北嶽,老臣也不會將他養在身邊悉心教導。」
說到此,他還長歎了一聲,「所以說,真是天意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