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聞噩耗兩心相依

　　孟曼此時忽然朝筱筱走了過來，路過她身邊時低聲說：「我先上去引開北陰王，你們找機會離開。」

　　她頭也不回一直走，走到地下通道樓梯出口時忽然回頭，沖筱筱微微一笑，那笑容很美，她用嘴形說了兩個字：「保重！」那兩字出口，她的表情變得淒然，竟有著幾分決別的意味。

　　筱筱只覺得手腳冰涼，孟曼的笑容印在她的腦子裡，當初大雨滂沱，她衝進Waiting，迎接她的就是這樣美麗的笑。那杯淺紫色的飲料，那句輕聲的「逢魔時刻」，至今她都還記得。

　　筱筱有些恍惚，她很想叫住曼姐別去，但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此後事情發展會怎樣，她都有點不敢想。

　　孟曼消失在筱筱的視線裡，阿默拍拍她的肩，說道：「九天玄女要來了，孟婆擅離職守，九天玄女要親自抓她治罪，我得去處理一下，不能讓她有機會把魔化之事審出來。嚴洛要來了，你帶他回家去。魔毒和醒泉的事，稍後我們再找你。」他表情嚴肅，說完就走了。

　　筱筱呆呆的站在原地，過了會突然有了疑問，處理？什麼叫處理？她剛想問Ray外面是什麼情況，就聽Ray喊道：「筱筱，Boss往地下通道去了。」

　　筱筱還來不及回話，就聽到嚴洛焦急的呼喚聲：「小豬！」

　　她回過頭來，馬上被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你沒事吧？為什麼心跳得這麼厲害？」

　　筱筱心頭一暖，一下子覺得眼眶發酸，她伸手進口袋把手機掛了。張臂抱著嚴洛撒嬌：「Boss，我想你了。」成魔就成魔，她會救他，她會跟他在一起。

　　「嗯，哼。」嚴洛這會可不吃這套。他把筱筱拉出來仔細打量了一番，確認她沒事。這才拉著她慢慢往廣場上走。

　　「我想回家了，Boss。」

　　「好。」嚴洛替她攏攏外套，撥了撥頭髮。「阿蘿和阿默怎麼把你一人丟在這？發生了什麼事？你剛剛在怕什麼？」

　　筱筱如今心思敏感，不禁猜著Boss這話裡是否在試探什麼。她不答反問：「Boss，你怎麼來了，怎麼知道我在地下通道裡？」

　　「我就在附近等你，感覺到你很慌，就過來了。你心跳得厲害，就很吵。」他說得坦然，讓筱筱聽得心裡甜甜的，又去摟他，這是她的Boss，她最愛的Boss。

　　嚴洛又說：「你戴著我的魂精石，我就能知道你在哪。當初你被綁架，我有傷在身，距離太遠就察覺不到，後來找到那棟大樓，我是先找到了魂精石，再找到你的，記得嗎？」

　　「嗯。」她點頭，抱著他的腰懶懶不想動。她口袋裡裝著那一小瓶醒泉，她還不知道這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不曉得曼姐現在如何了？會不會有危險？阿默說的要去處理是什麼意思？九天玄女是不是又要找麻煩了？

　　最重要的，她的Boss到底有沒有被魔化，她能不能對他說出實情？

　　嚴洛對筱筱是再瞭解不過的，她那副模樣分明是有事，但卻小心提防猶豫不決，他不喜歡她這樣，但他也不傻，當下也不逼問她，只牽了她的手帶她往停車位走去。他們現在可是兩口子了，有什麼事回了家慢慢再說，他是不會讓別的人欺負她的。

　　筱筱心慌意亂，走到路邊了忍不住回頭往廣場上看，那裡人潮湧動，只不知曼姐現在是否已經安全脫身了？

　　嚴洛停了腳步，低頭看看她：「怎麼了？」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只看到廣場上賣爆米花和棉花糖的小攤位。

　　「渴了？還是想吃爆米花？」嚴洛放軟了聲音哄，他家寶貝小豬高高興興的抱著小紅本去顯擺，結果只半天的時間弄得小臉皺成這樣，他心裡是惱了阿蘿和阿默，不過事情緣委以後再問，現在他就想哄得她開心些。只要她高興，給她買一車爆米花都沒問題。

　　筱筱點頭：「嗯，爆米花，還要棉花糖。」

　　嚴洛點頭，朝小攤那走去。他身形修長，氣質卓然，站在人群裡頗有幾份鶴立雞群的架式，他排在買零食的隊伍後面，還挺招人眼球的。筱筱看著，又有點想哭，他們能在一起多久？

　　電話鈴響，筱筱接起，Ray十萬火急的喊：「筱筱快閃，有輛摩托正衝過來。」他話音還沒有落，筱筱就聽到身後呼嘯而至的引擎聲。

　　筱筱看都不看，頭也不回的撒腿狂奔往人群裡紮，可顯然那名騎士並不介意人多，車子追著她就往人群裡沖來。

　　人群驚慌四散，筱筱被推倒在一邊，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摩托車趁機碾了過來，筱筱急忙就地一滾，驚險躲開，那車子火速扭轉車頭，打算再撞，可這時車子似是被什麼絆了一下，連人帶車翻起，在空中滾了兩滾，摔在地上。

　　廣場上人群驚聲尖叫，慌亂的散開。摩托騎士被車子壓著，痛苦哀嚎。嚴洛鐵青著臉，腳底是踩著萬丈怒火走了過來，他先是扶起筱筱，看了看她確認沒傷，然後微眯著眼衝那騎士慢慢靠近。

　　騎士一臉驚恐，他再傻也知道剛才車子作怪是怎麼回事了。可他全身摔得像散了架，摩托又以根本不可能有的重量壓著他，他無法移動半分。

　　可還沒等嚴洛走近，突然「轟」的一聲，火光沖天，那摩托車毫無預兆的爆炸了。分不出是車還是人的殘骸飛至半空又摔了下來。嚴洛停了步，轉頭朝人群裡搜索，正對上了北陰王冷冷的如毒蛇般的目光。

　　兩人對視了片刻，北陰王轉身掩進了人群之中，消失了蹤跡。嚴洛也不再管這周圍的一團亂，回轉身來到筱筱身邊。

　　筱筱摸進了口袋，已經摸不到完整的小瓶，口袋已經濕了，醒泉浸透了衣服布料，碎玻璃渣子紮進了筱筱的指尖，十指連心的巨痛，她再忍不住，痛哭失聲。

　　她真沒用，她連一個小瓶子都保存不了，她沒有保護好Boss，她是廢物。

　　她哭得慘絕人寰，硬生生把嚴洛一腔的怒火壓得嚴嚴實實的，他無奈歎氣，把她摟進懷裡，什麼問題什麼惱怒全都先拋掉。看她低著頭，眼淚打在地上殘破的手機上，他彎腰把手機撿了起來。

　　「不哭，手機壞了我再給你買個新的。」

　　筱筱哇哇的哭得更大聲：「那裡面有好多你的照片，我存了很久的。」天知道她幹嘛要在意這個，醒泉都沒有了，她該怎麼辦？

　　嚴洛用指頭去抹她臉上的淚花：「不哭了，回去重新拍照片，我讓你隨便拍，想怎麼拍都行。」他痛恨拍照，這才讓筱筱每每需要用偷拍的方式才能拿到他的，可他自己卻很喜歡拍筱筱，他的手機裡也全是她。

　　這廣場裡亂哄哄的，周圍堵滿了看熱鬧的人，遠處也傳來了警車的警笛聲。嚴洛把筱筱橫抱起來，往停車位那走。

　　「Boss，我真沒用，我對不起你。」她哭得稀裡嘩啦，傷心欲絕，嚴洛費了半天勁才聽懂她說什麼。

　　「你出牆了？」

　　「啊？」筱筱呆呆的，什麼跟什麼？

　　「你說對不起我，是說我們才剛領證沒過半天，你就移情別戀了？」嚴洛把她放車子裡，抽了紙巾去擦她的臉，故意逗她。

　　「哪有？」筱筱搶了抽紙盒，給這新任老公一拳。

　　他看她有些精神了，笑笑，替她拂開沾在臉頰上的髮絲。運氣查探了周圍，並無危險，於是忍不住把她抱到膝上來，親親她哭得紅紅的鼻子，親親她粉粉的唇瓣。「除了你紅杏出牆這事我接受不了，其它我想還好。所以你要對不起我，還真是挺難的。」言下之意，倒是篤定她非他不可了。

　　「臭屁王。」筱筱又擦了擦鼻子，把自己打理乾淨。埋頭進嚴洛的懷裡賴著，久久沒有說話。

　　嚴洛撫著她的發，很有耐心的等著她主動交代。

　　過了很久，筱筱終於開口了：「Boss，如果神變成了魔，會怎樣？」

　　「殺戮！魔性會激發所有的負面效應，之前神最不想做的事，魔就偏要去做。」

　　「那比如九天玄女要是變成了魔，她會做什麼？」

　　「嗯，那她應該會先殺光玄天派吧，然後把阻止她的神都殺了，自己稱霸天地。」九天玄女以玄天派為榮，又誓死捍衛天庭神族，要是成了魔，這該是最有可能的結果。

　　「那如果你變成了魔呢？」筱筱問的小心翼翼，抬眼觀察著嚴洛的反應。

　　「我？那我應該會先殺神吧，畢竟這麼多年了，我被神族排擠，吃了很多苦，但理智告訴我不能報復，要做好工作。如果我成了魔，想必這部分會先爆發吧。」

　　嚴洛說的坦然，筱筱聽得膽戰心驚，那個預言所說：殺神滅世。難道最後動手毀天滅地的，居然是神，是她的Boss？

　　「你怎麼了？發生的事跟某個神被魔化有關？」嚴洛親親她的額頭，她的心又跳得厲害了，看來就是這事。

　　「Boss，神要怎樣才能被魔化，能不能救？」

　　「如果不是神自己靈魂信仰的改變，自願墜入魔道，那還有一種方式，就是魔毒。魔毒無形，慢慢侵入魂體，只要時間和環境條件合適，神的魂被魔毒侵蝕，最後瞬間質變，就會被魔性控制。做出一些他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出的事。如果要救治，古書傳說，只有一種方法，就是讓他喝下醒泉。不過醒泉已經被封，不可能再有了。」

　　他這話說完，筱筱忍不住又哭了。她緊緊抱著嚴洛，難過得無以復加：「Boss，我拿到醒泉了，可我沒有看好它，瓶子摔破了，醒泉沒有了，怎麼辦？怎麼辦？」

　　嚴洛緊皺眉頭，把筱筱拉出來，嚴肅的問：「你哪裡來的醒泉，誰被魔化了？」

　　「是你，Boss，是你！」

　　筱筱這當頭一棒把嚴洛敲得心頭一抽，筱筱抹幹眼淚開始一五一十的把所有事情都說了，最後道：「Boss，我們不是故意瞞你的，只是怕萬一這事是真的，不知你何時成魔，萬一醒泉沒了，就沒希望了。」她說著眼淚又下來，她用力抹掉，接著說：「可現在醒泉沒了，不管是真是假，我也不怕了。我就跟你在一起，我們再想辦法，一定還有希望的。」

　　嚴洛不說話，只深深的看著筱筱。過了好半天，筱筱急了，去推他：「Boss。」

　　嚴洛用力吻住筱筱，然後把她緊緊抱在懷裡，壓在心口上。他的心跳得厲害，筱筱甚至都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恐懼。

　　她最強大的Boss，她最偉大的Boss，居然也會害怕？筱筱用力抱住嚴洛，用盡全身的力氣：「Boss，說不定不是真的，我們再想辦法。」

　　「十有八九不會假了，雖然我什麼感覺都沒有。但北陰王不會做沒用的事，回想起來，這一段他的種種作為，應該就是了。」嚴洛的聲音裡有股悲意，但他極力壓制著，筱筱已經很害怕，他不想再嚇到她。雖然他自己此刻已經有了人類被絕症判了死刑的心情，但他的筱筱，他最可愛的小豬，他卻依然不想有一絲一毫的驚擾。

　　可是如果他入魔了，筱筱怎麼辦？他怎麼捨得丟下她。難道真的一切都在重演，他與她註定就不能相守？

　　「Boss，你別慌，我會一直陪著你。」

　　嚴洛把她再壓進懷裡，不想讓她看到他的表情，他緩了半天，終於克制住了，讓聲音平穩起來：「我們先得想辦法確認，或許事情並沒有那麼糟。」

　　「好。」筱筱乖乖的應。

　　嚴洛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沒忍住，萬一他下一秒就發作，有些話他還得交代清楚：「小豬，你要有心理準備。」

　　筱筱的淚又湧了出來，她哽著聲答：「我有的，Boss，我有心理準備的，我都想好了，我什麼都不怕。」

　　他捧著她的臉，努力微笑：「那就好，我的小豬最勇敢了。」他頓了頓，接著說：「我若成魔，恐怕這天地就有滅世之災，只有一個方法可以解禍。」

　　「是什麼？」

　　「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