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驚覺命運若相似

　　鍾馗的出現與消失都很詭異，舒童忽然反應過來了，筱筱說Boss要找一個人來鑒定于樂言的身份，難道就是鍾馗？這小白臉，真是看不出還挺有來頭。不過聽鍾馗罵的內容，貌似他以前幹的事還真挺齷齪。

　　想到他被自家祖宗這樣指著鼻子罵丟人，真是太可樂了。舒童忍不住一直不厚道的笑，于樂言狠狠的瞪她，雖然他才是當事人，可他雲裡霧裡的沒搞明白怎麼回事，莫名其妙被訓了一頓，還被安上了一堆罪名，旁邊還有一個魯大姐不停在譏笑他。

　　這實在是，實在是……于樂言也想不出什麼形容詞，這連番的刺激驚險已經耗去他太多的體力與精神，現在又鬱結於心，於是，他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暈了！

　　這讓舒童笑得更厲害，這死傢伙之前還寧死不願坐輪椅，這下可好，得讓人抬著出去，比坐輪椅更難看。

　　醫護人員上來把傷者都運下去，員警和降魔部隊先頭已將這樓警戒封鎖，這時戰鬥結束，各派人馬都上來清理現場搜查線索，看看這裡到底是什麼來頭的據點駐地。

　　舒童和陳雷下樓，看到一輛黑色BMW醒目的停在幾輛公司的SUV旁邊，旁邊站著的，不正是筱筱嗎？

　　舒童急忙迎過去：「你怎麼來了？」

　　「Boss帶我來的，我們剛到一會。聽說你跟于樂言碰到喪屍和惡靈了，所以Boss就說把身份鑒定就改到這邊好了。」筱筱解釋，看看舒童又說：「你受傷了，快去處理一下。我剛剛看到于樂言，他被送上急救車，醫生說他沒什麼事。你們都平安真是太好了。」

　　「嘿，有我在呢，當然沒事。」舒童得意的攬功。

　　「我怎麼記得是我及時趕到在千鈞一髮的時候救了你？」陳雷推推眼鏡，慢條斯理的說完轉身就走了，要幹活去，這裡善後的工作還多呢，看舒童有傷的份上，後續的事情他自動全包了。

　　舒童沖他的背影扮個鬼臉，拉著筱筱眉飛色舞的說著剛才的經歷。筱筱押著她去120車子旁，讓醫生給她包紮。舒童看外人在，安分了一會，等處理完傷口，把筱筱拉一邊，將事情由頭到尾全說了。

　　「鍾馗？是真的鍾馗？」筱筱睜大眼，真是萬萬沒想到，于樂言還跟鍾馗有關係。「他長什麼樣子的？跟傳說裡的一樣嗎？」

　　「長什麼樣？呀，應該沒有想像中的醜吧，我光顧著興奮了，能見到神話人物的本尊耶，就沒太注意他長什麼樣。」

　　「你們真幸運。」筱筱一臉羡慕。

　　舒童點頭：「是挺幸運的，看于樂言被他家祖宗罵個狗血淋頭，太爽了。我沒見過死人跳出來罵人的，還是鍾馗罵小白臉，想想就覺得太喜劇了，周星馳的電影都沒這麼娛樂我。」

　　筱筱一臉黑線，敢情人家最興奮的是這個。「舒童，你真是惡趣味。」

　　「好說，好說，姐姐我就是幽默感比較強，人生短暫嘛，要善於發現生活中的樂趣。」舒童雖然惡戰了一場，但心情非常好。

　　「舒童，其實我不是在誇你。」筱筱看她這德性，忍不住要逗她。

　　「哎，丫頭片子翅膀硬了啊！」舒童做卷袖子狀：「今天我心情好，賜你個全屍。」

　　筱筱笑著往後躲，卻撞進一個懷裡，來人將她扶穩了，她轉頭一看，是Boss。

　　嚴洛皺著眉，一臉不爽的看著舒童：「你要賜誰全屍？」

　　他冷冰冰的氣勢一下將舒童秒殺，她伸出的手悻悻的轉回來撓撓自己的腦袋，裝傻，說道：「Boss，我想起來我得馬上通知于樂言的家裡，還有今天有個搶劫案我也介入了，我得跟警方那邊做案件協調去，還要趕回公司寫報告。對了，我的傷口還好疼，我再去重新上上藥，看看要不要縫幾針算了。那我先走了，你們忙啊，你們忙。」她以夾著尾巴竄逃的架勢飛快的遁走。

　　「站住。」嚴洛冷冷的道，聲音不大，卻成功讓舒童定在那。

　　「Boss。」她轉身過來，一臉的求饒。筱筱也嚇一跳，去拉嚴洛的袖子：「我們是在開玩笑。」

　　嚴洛卻說：「讓于樂言住院休養兩天，他的Case報告兩天出來，你拿去給他，再帶他去Waiting喝飲料。」

　　「哦哦。」舒童點頭如搗蒜，太好了，原來是說這個。想想又不對：「那報告不是我這邊出嗎？」

　　「你除了知道他是鐘家後人，還知道什麼？」

　　舒童在腦中過了一遍，還真不知道什麼了，鍾馗罵那幾句，沒透露太多資訊出來。嚴洛說道：「你手上沒有確切的資訊，能寫出什麼來。我來處理，兩天後把報告給你。」

　　舒童應了，轉身一邊走一邊琢磨，那把資訊告訴我不就好了，一向是誰的Case誰報告啊，什麼時候Boss這麼體恤下屬了，還搶活？但她很快就不想了，反正是她撿便宜了，可以少做一件工作。

　　筱筱在這邊也奇怪的問：「Boss，這麼案子這麼重要啊，你還要親自寫報告。」

　　「誰說我要寫。」

　　「剛才你自己說的。」

　　「我有助理，我幹嘛自己寫。」當老闆的理直氣壯。

　　筱筱還沒回過神，很自然的把話頭接下去：「哦，那要誰做，我可以幫忙下通知。」Boss在樓下一共有5個助理，協調統籌集團下各公司及分公司的運營，不過對降魔的事還是涉及的少。

　　「小笨豬。」嚴洛拉著她上車，伸手彈她的腦門。「你再笨一點就好了。」

　　筱筱捂著被彈疼的地方，嘟了嘴，知道自己錯哪了：「我剛上任沒多久嘛，你說找助理我當然會想到生哥他們。我也沒有特別笨啊，只是有時候腦筋沒轉過彎來，平常都很靈的。」

　　「所以我說你再笨一點才好，該靈的不靈，不該靈的淨瞎想。」

　　筱筱裝傻，沒聽見，這個時候不靈就對了，他一講曖昧話她就不知該怎麼介面好。兩個人都不說話，嚴洛開車上路回家，車子裡靜了一會，筱筱沉不住氣了，「Boss，你找來的人是鍾馗？」

　　「對。」

　　「好可惜，我都沒見到。捉鬼天師耶，不知道他長得跟傳說中一不一樣？」

　　「有什麼好見的。閻羅王擺你跟前也沒見你稀罕，一個鍾馗把你興奮成這樣。」

　　他的怨夫口吻讓筱筱忍不住拍他一下：「這哪裡一樣嘛，Boss是自己人，鍾馗是神話裡才有的。」

　　那句自己人讓嚴洛微笑起來，筱筱又問：「那他是不是不回人間降魔捉妖了？都沒聽公司裡的人提過。」

　　「他跟幾個降魔天師一起鎮守枉死城裡的惡魂。這次要讓他出來，我還是跟阿默提了，讓他補一會這個缺才行的。」

　　「那于樂言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優秀的降魔師都是有天職在身的嗎，就算輪回轉世，也會轉回同一個家族，繼續成為降魔師。像舒童、司馬他們這些一級降魔師不都是嗎？那于樂言怎麼會在一個普通的家庭裡。」

　　嚴洛認真的看她一眼：「你很關心他？」

　　「哪有，都是同學啊，又是好朋友，我沒有別的意思。」他的語氣透著說不出的不悅情緒，筱筱趕緊解釋。

　　嚴洛又看看她，終於告訴她：「鐘家一直是人類降魔世家中的排行老大，因為有鍾馗的名氣和嚴厲的家規。鐘家的子弟，從小就要經過嚴格的篩選訓練，有天賦和能力的，就做降魔師，水準不夠的就會放逐出去做其它營生。在鐘家，當不成降魔師是恥辱的。鐘家每隔二三代，就會生出一個極有天賦的人，他天生就有能辨鬼妖的天眼能力，這個人被鐘家寄以厚望，對他的訓練尤其嚴格。」

　　「這個人就是于樂言？」筱筱有些明白了：「他每一世都帶著這個天賦在鐘家出生，每一世都要降魔除妖？」嚴洛點頭，筱筱想了想，歎口氣：「其實這樣真的怪可憐的。每一世都不得安生。」

　　「或許他也是這樣想的吧。在100多年前，于樂言的前世出生，名叫鐘譽，那個時候降魔界裡的陰家也是名聲響亮，鐘家的老大地位岌岌可危，鐘譽的出生，給鐘家帶來希望，他們希望這個有著天眼能力的孩子為他們保住家族的榮譽。可他們怎麼沒想到，這個鐘譽卻是個膽小鬼。」

　　「膽小鬼？」

　　「嗯，鐘譽的天賦與他的膽小在當年的降魔界裡名氣是一樣大的。他從小就能一眼看出對方是什麼妖什麼怪，有多深的道行，所以他很容易就能知道要怎麼克怎麼滅。但他很害怕，害怕戰鬥害怕鬼妖，好幾次在降魔戰鬥中逃跑。因為他之前的每一世都是戰績輝煌，在族譜裡的地位是僅排在祖師爺鍾馗的後面，他們叫他天眼神將。所以這一世的鐘譽變成這樣，整個家族都無法體諒。於是長輩們對他更加嚴厲，訓練更加嚴格，希望能通過苦訓把他的膽子練大一些。鐘譽也的確完成了很多工，立下不少戰功。但在他30歲那年，他突然無緣無故暴斃身亡。有傳言說他是自殺，但鐘家當然不會承認，詭異的是，鐘譽的魂一直沒有找到。鐘家施了法，請了祖師爺傳話，想讓地府幫他們找到天眼神將之魂，期待他再次轉世。可是我們一直都沒有找到他。」

　　「那鐘家一定很失望吧，他們最厲害的降魔師沒有了。」

　　「不止是失望，鐘家這30多年來，不知為何，沒有再出生過一個合格的降魔師，都是些資質平平，只能做普通人的。從鐘譽死亡開始，鐘家在降魔界就沒落了。」

　　「為什麼？只是少了一個天眼神將，他們鐘家應該還會有很多優秀的降魔師吧，你不是說天眼神將是隔著兩三代才出生一次的，那他沒出生的時候，鐘家難道就沒人了。」

　　「這就是我們肯定鐘譽是自殺的原因。儘管鐘家不承認，但他們遭到天遣卻是不爭的事實。有天賦就代表著他有天職，這是降魔家族世代背負的責任，鐘譽自殺就是逃避天職，他還幹了別的，他的魂藏起來了，他不願意再繼續履行職責，所以鐘家有此結果。」

　　「Boss，我覺得，這個經歷很像在說以前的小豬啊。小豬有天賦，可她沒有把戰鬥打完，那會不會我也會有天遣？」

　　「不會。」

　　「為什麼？」

　　嚴洛抿緊嘴，沒答，貌似很專心在開車。筱筱推推他的胳膊，催道：「Boss？」

　　嚴洛無奈，只得說：「你不會的，放心，你有我呢。」

　　筱筱呼口氣：「原來有個大靠山就是不錯啊，那個鐘譽其實挺可憐的，他肯定心裡很苦，可是沒人能體會，最後不得不選擇自殺這條路，人沒有被逼到絕路，是不會這樣對自己的。」

　　「傻瓜！」嚴洛這兩個字，把筱筱的靠山論和可憐論都反駁了。可是靠山一說，他並不打算跟她解釋，天遣是誰都不能抗拒的，連玉皇大帝都不能，小豬轉世的天遣，是報在他閻羅的身上，不過小笨豬不知道也好，他希望如果她能主動吻他，是因為愛他，而不是同情或報答。

　　不過這個可憐論，嚴洛覺得還是有必要教育一下這只笨豬。「熟悉和掌握輪回的人，對於死亡與常人的理解是不一樣的。只要沒有魂飛魄散，就是在生存。對鐘譽來說，自殺不是生命的結束，而是新生的機會和開始。他肯定是偷轉了命輪，給自己找了投胎的目標。于樂言的家境和父母，不都是挺好的嗎？鐘譽算盡心機，給自己安排了個好命，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一世，他會染上前世記憶紊亂症。這也算是天命不可違吧。」

　　「Boss，那我會不會也天命不可違。」

　　嚴洛皺眉頭：「你幹嘛什麼都往自己身上套，自找麻煩是不是？」

　　「因為真的很像啊，當然會有聯想。」

　　「小豬，有我在，沒人能逼你做你不願意的事，我保證。」這應該算是嚴洛甜言蜜語的極限了吧。

　　筱筱聽了這話，果然心裡軟軟的，她有些臉紅，咬著唇，這話真不知該怎麼接。她要扛住，不能淪陷了。

　　嚴洛也覺得有些彆扭了，反正，他的意思都說的很清楚了。

　　之後兩個人一直無語回到了帝景大廈，等電梯的時候，筱筱忽然歎了氣：「Boss，那于樂言還能有選擇命運的機會嗎？」

　　「當然，命運一直都是自己選擇的。只是有因便有果，很多人以為命運在操縱自己，其實所有的因都是自己種下。人，不過是命運的幫兇。這個前世記憶紊亂症是這幾年才開始漫延，如果鐘譽不是太貪心，挑中于樂言的命格，他選一個普通點的，早個幾十年投胎，或許他就不必面對現在的狀況。」

　　筱筱皺皺鼻子：「那我一定不要貪心。」

　　嚴洛笑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以前也一直很肯定我不會貪心，後來發現根本不行。當你有機會得到的時候，要放棄真的太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