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調情•心動
全然沒有注意莊慕寒早已不在世上,現在的自己不過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郎。花未情本就是個多情種,見蕭嵐軒隨身佩戴這玉佩,不禁想到了別處。只是僅憑著這塊玉佩還不能證明什麼。
“那你,便拿回去罷。”蕭嵐軒面色從容道。
花未情斂了斂笑,低眉看了一眼那玉佩,“難道你就不起疑心?”
“疑心什麼?”蕭嵐軒隨口問。
“說不準我只是看這玉佩價值不菲,想要占為己有,故意捏造騙你罷了。”當年,送他玉佩之時,莊慕寒並沒報上姓名。
蕭嵐軒道:“不過是一塊玉佩,送了你又如何?”其實過了這麼多年,他早已不大記得當初那個少年的模樣。
“多謝大人美意。”頓了頓,花未情道:“不過,送了人的東西又拿回來,委實不道義。”
花未情合著玉佩和他的腰帶一併放在了桌上,過來為他寬下衣袍,只剩裏面的褻衣。好在褻衣沒濕,他這袍子料子好,連酒水都不怎麼透。
花未情開了門喚來下人,將濕了的衣袍交給他們處理,隨後取了件自己的衣裳過來,“你且先穿著這件。”
蕭嵐軒接過,他們身段相差無幾,衣裳正好也能混著穿。
花未情把房中的酒和酒器擺了出來,放在小幾上,他跪坐在小幾一旁,對他道:“未情初次服侍客人,若有怠慢還請包涵。”
蕭嵐軒提步過去坐下,花未情雙手遞過來一杯酒。蕭嵐軒看著他道:“為何會淪落到此地。”
花未情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欠了債,還不上,就被賣來了。”他仰頭飲下一杯酒,苦笑道:“是命罷了。”
“日後可有打算?”蕭嵐軒端著酒,遲遲未飲下,看他的眼神總比先前有了些不同。
“打算?”花未情佯裝想了想,“若是運氣好,遇著一個為我贖身的再好不過,若是運氣不好,便在這呆上三五年,湊足銀兩自己給自己贖身。”
蕭嵐軒輕抿了一口酒,放下杯子再抬眼看他,“你甘心待在這?”
“怎會甘心?”花未情苦苦一笑,“只是,不甘心又如何?初來時尋死覓活差點丟了性命,從鬼門關走了一回便看淡了,人生幾何,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蕭嵐軒不語,端起那半杯酒,一飲而盡。花未情為他倒了一杯酒,抬頭看著他,又想到什麼,“我真該死,顧著說話去了。”
他起身走到蕭嵐軒的身旁坐下,向著他靠近,倚在他身上。蕭嵐軒身子繃緊,“你……”
“服侍你是我的本分,大人不必拘謹,你進了這房,未情就是你的。”說著,他在蕭嵐軒的側臉落下一吻,“大人放心,未情初次接客,這副身子還是乾淨的。”
“不必。”蕭嵐軒從他的雙手中抽出手臂。
早已料到他會推拒,花未情裝作苦情臉,“未情還想著,若是把初次給了大人,該是無憾了,沒想到還是被大人嫌棄。”
“公子多慮了。”
花未情輕輕一笑,提起酒壺倒了一杯酒,“喚公子有些抬舉,在下花未情,大人喚我未情便好。”
蕭嵐軒應了一聲,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下人將烘乾的衣裳送來,花未情服侍他穿上,為他系好了腰帶,再系上那塊玉佩。花未情道:“大人若不喜歡這煙花之地,先走便是,晚些我再去包廂裏頭跟幾位爺說您有事先行。”
蕭嵐軒提步走到矮幾旁坐下,“我只是不喜歡嘈雜。”
言下之意便是,他並不厭惡這煙花之地。花未情勾唇一笑,“大人可想聽琴?”
“好。”
花未情行至琴台前盤腿坐下,抬手試琴,隨後問:“大人可有想聽的?”
“隨你。”
花未情怡然一笑,雖然前世是不折不扣的紈絝子弟,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好在琴棋書畫也學了些,倒跟街頭混混區分了開來。
一曲《相思賦》彈得有模有樣,都快趕上酒樓裏賣藝的藝妓。蕭嵐軒那一雙墨琉璃似的眸子看著琴台後的男子,唇邊那一抹淺笑襯著傾城容貌,真真似那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
第二日,一身白衣如雪的蕭嵐軒獨自前來紫香樓,手持團扇一臉逢迎的水芙蓉隨在他身邊,“大人,我們家若水昨日可就想伺候您,可惜他身子不適,這不,今日身子好了便央著我,說是蕭大人再來,一定要他來陪。”
蕭嵐軒聽完水芙蓉的一番話,臉上風輕雲淡,指名道姓就要花未情作陪。
水芙蓉讓客人在樓下等著,自己先上樓說是讓花未情準備準備。水芙蓉等著樓梯板興致衝衝地上樓,敲了花未情的門,牽著他的袖子交代,“這位爺可是專門沖你來的,這一次你可一定要留他過夜,到嘴邊的肥肉可不能就這麼沒了……”
交代了一籮筐,花未情倒也沒聽進去幾句,只是在想,沒想到他竟會再來。那塊十年前的玉佩他如今還隨身攜帶,果真還是有那麼點意思的。
水芙蓉交代完了後便下樓去請蕭嵐軒。
將蕭嵐軒送至門口,花未情開門迎接,水芙蓉揮著扇子說了句,“好好伺候著。”
花未情看著門口的白衣公子,做了個請的手勢,“大人請。”
蕭嵐軒提步進門,花未情關了門便隨著他往裏走。與他在矮幾旁坐下,花未情倒酒,“還以為大人不會再來。”
“閑得無事罷了。”蕭嵐軒淡淡應答。
花未情微微眯了眯眼睛,含著笑道:“原來,像您這樣的大生意人也有閑得慌的時候。”
“不過是辦完了事,剛好閑下來。”
花未情抿了一口酒,道:“既然辦好了事,大人打算何時回京?”
蕭嵐軒頓了頓,“不急,難得來一回,還想留幾天一賞這蘇州城的山水。”
“大人好興致。”花未情為他倒酒,“這蘇州城未情十分熟識,大人若要遊山玩水,未情倒是想作陪,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有何不可。”
花未情心中一喜,來這紫香樓好些日子,還沒出過這座樓,借著陪蕭大人遊山玩水出去透透氣也是好的。左右,蕭嵐軒出得起銀子,不怕水芙蓉不讓他出門。
喝了些酒,花未情便開始拐彎抹角地問起蘄州莊家的事,“大人熟知天下名商,想必也曉得蘄州莊家。”
蕭嵐軒瞥他一眼,“怎的提起這個?”
花未情乾笑幾聲,“只是問問罷了,莊家的主子莊慕寒於在下有救命之恩,許久沒去蘄州,心裏掛念著,便向大人打聽打聽。”
蕭嵐軒輕描淡寫道:“莊家現在的主子已不是莊慕寒。”
花未情做出一副震驚的模樣,“怎會……”
“莊府一月前失火,莊慕寒喪命火海,現今掌管莊家的是他弟弟莊易璃。”
花未情在心中苦笑,失火?原來在他被毒死之後還葬了火海。那一對姦夫淫婦倒是想得周全,偽造了失火,大東家葬身火海,如此他二東家便能名正言順繼承莊家的家業,真真卑虐。
蕭嵐軒見花未情失魂落魄,便安撫道:“你……不必太難過。”
聽聞前世被葬身火海,花未情臉色沉重異常,眸中黯淡無光,“莊慕寒乃我救命恩人,他如此年輕便喪了命,我又怎會不替他難過。”
蕭嵐軒狐疑地看著他,勢要從他眼底尋出一點蛛絲馬跡,他和莊慕寒之間到底什麼關係?為何聽到他的死訊為這般難過?讓人覺著不只是救命恩人那般簡單。
花未情意識到蕭嵐軒狐疑的目光,他趕忙收回落寞的臉,轉而道:“未情失禮了。”
蕭嵐軒不語。
花未情起身賠笑道:“未情為大人撫琴罷。”
蕭嵐軒也站了起來,“不必,我這就要走。”
“大人。”花未情趕忙喚住他,手無意識地牽住了他的手。
蕭嵐軒偏頭,“何事?”
“若是未情說想留大人過夜呢?”
蕭嵐軒身子微微一顫。花未情在他身後道:“昨夜未能留住大人,今日一早便被管事訓了,若是今晚再留不住,估計明兒未情又要受一通責罰。”
花未情鬆開了他的手,“自然 ,留與不留全憑大人做主。”
花未情低頭,蕭嵐軒沉吟了許久,轉身看著他,“那我便留下。”
聞言,花未情抬頭,眸中含笑,腳下移動一步,投進蕭嵐軒的懷裏,輕聲道:“多謝大人。”
蕭嵐軒神色一滯,被他攬著竟有些無措。自己也參不透,怎的偏偏對他就不同?大抵是自己中了蠱,分明與他只是萍水相逢,心裏卻害怕看見他在他人懷裏邀寵賣笑。為此,今日還早早趕來,指名道姓要他。方才見他為莊慕寒傷心難過,以為他心裏已有了別人,便說要走。
這到底,是怎麼了?
花未情將頭擱在他的頸窩,“未情說過,大人進了這房,未情便是你的,大人要未情做什麼都是應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