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當面要人
駱紅葉既然下定決心,也不敢在柳家久留,唯恐自己不知道的時候便被太后指了婚,忙先叫人捎信給何征。
等了兩日,不見何役捎信來,心裡不禁一涼,悶悶不樂了兩日,聽說敏太妃上門,於是靈機一動,便藉口冬日的衣裳做的不合她心意,大大咧咧地鬧到敏太妃面前,隨駱太夫人、駱老夫人等人如何哄,如何使眼色,駱紅葉只當沒瞧見,又撒潑摔東西,不想一瓷碗碎片飛濺到敏太妃面上,在敏太妃臉上劃下一道血印子。
敏太妃當家冷下臉,暗道太后說這駱紅葉如何靜若處子,動若脫兔,以她看,這駱紅葉就是京裡數一數二潑辣之人,雖喜駱家家世,但好歹那柳閻王還有幾分能耐,算得上是持家有道,這駱紅葉便是一無是處,娶了回家也是個禍害,於是當即改了主意,也不在駱家久留,便告辭回去了。
駱家原是無所謂向著太子還是誰的,因此能與敏郡王結親,自是求之不得,於是聽說駱紅葉胡鬧傷了敏太妃,駱侯爺當即變了臉色,因駱紅葉大了,也不好打她,只叫人將她鎖在房裡。
待到柳家再次下帖子時,駱紅葉做出一副痛改前非模樣,又求了駱侯爺要去,駱侯爺本有些鬆動,不想,駱丹楓開口道:"祖父,原先紅葉已經有些改了的,聽說從宮裡出來,紅葉上了柳二姑娘的轎子,在柳家坐了沒一盞茶功夫出來回家就變了臉色。以兒子看來,未必不是那位柳二姑娘教唆了紅葉什麼。"
駱丹楓自從頭回子見柳檀雲,被柳檀雲喝令打了駱紅葉一巴掌,對柳檀雲就有些敬而遠之,上回子去,聽柳緋月說出一句"我姐說的",便覺柳檀雲跟他不對頭,此時又怕駱紅葉進了柳家,被柳檀雲教壞,於是忙勸阻了駱侯爺。
駱侯爺聞言怔住,細想了想,也覺駱紅葉素日言語中對柳檀雲很是推崇,倘若是被柳檀雲蠱惑,做出那不規矩的舉動也未可知。於是便點了頭,吩咐人看住駱紅葉,不許她出去,隨後,便領著駱丹楓、駱大爺等子孫去了柳家。
駱紅葉再如何潑辣,也不過是個嬌生慣養的女兒家,被鎖在屋子裡,自然出不去,便是出去了,也沒有能耐出得了駱家,於是悶坐在房中,想著何征定是未跟何役說,不然何役不會一點動靜也沒有。
那邊廂,今日柳家門前熙熙攘攘,廳堂裡高朋滿座,熱鬧非凡。
駱侯爺三代人與柳仲寒寒暄後,忽地就瞧見了敏郡王賀九笙正跟睿郡公、柳孟炎說話,忙慌過去,慚愧道:"那日太妃登門,不想小女任性,傷了太妃,不知如今太妃如何了?"
賀九笙笑道:"多謝侯爺關心,母親不過是受了些驚嚇,如今已經好了許多了。"
駱侯爺連聲賠著不是,又想柳家素來跟敏郡王府並無往來,怎今日敏郡王就登門了,想著,便看向柳孟炎。
柳孟炎會意,笑道:"今日敏郡王大駕光臨,當真是下臣的榮幸。不知郡王愛什麼酒菜,下臣立時叫人去準備。"
駱侯爺聽柳孟炎說柳家並未準備敏郡王的酒菜,便知敏郡王是不請自來,面上堆著笑,心裡猜度敏郡王的來意。
賀九笙笑道:"酒菜還在其次,小王素來不講究這個,只是對那下酒的戲將就不得。早先小王瞧上一個小戲子,那小戲子聲音清越的很,奈何一時俗事纏身,心情煩躁,聽不進那小戲子的戲,便並未買下。誰知,過了幾日,回想一番,卻又覺那小戲子的聲音當真是繞梁三日,叫人難以忘卻。再問,便聽說那小戲子被柳公家千金買去,改了個名字,叫鳳奴。"
賀九笙這話就假的很,堂堂郡王買個戲子,哪裡會親自去聽。但一個國公家千金跟個郡王搶戲子,這名聲傳出去,又難聽的很。
駱侯爺扭頭瞄了眼駱丹楓,見駱丹楓微微垂了眼皮子,便知是駱丹楓唯恐得罪了敏郡王,便將說給他的話又說給了敏郡王,如今敏郡王這是怪柳檀雲多事呢。心裡歎息一聲,暗道駱丹楓還脫不了小孩子性子,便是將柳檀雲說出去,這敏太妃、敏郡王也不會喜歡了駱紅葉。
駱丹楓此時略有些心虛,原先想著駱紅葉胡鬧,倘若說開了,敏郡王、敏太妃看在駱紅葉是受了旁人挑撥的份上便會不跟駱紅葉計較;況且那挑撥之人又不過是個小姑娘,尋常人誰會跟個小姑娘過不去;柳家族裡雖多事,柳老太爺、柳孟炎父子兩人卻屹立不倒,反倒就似借著早先立嗣的事剪除了柳氏一族的負累一般,如此,敏郡王也不敢尋了柳家的不是。只是縱是思慮那樣多,到底沒料到敏郡王當真會跟個小姑娘過不去。
柳孟炎笑道:"小姑娘家胡鬧,叫下人隨便買的,並不知是敏郡王心頭好,回頭下臣叫小女將那小戲子還給敏郡王,可好?"
賀九笙擺擺手,笑道:"算不得是小王的人,不過是惦記那鳳奴的嗓子,不知今日可否請了鳳奴出來唱一曲。許是見面不如聞名,小王聽了,便不再惦記那小戲子了。"
柳孟炎略有些遲疑,鳳奴雖是個小戲子,但如今也是柳檀雲身邊的人,哪裡能叫出來給個爺們唱戲。
"柳大人可是要推辭?小王當真只是要聽一聽就罷了。"
隨著敏郡王同來的睿郡公笑道:"柳大人就大方一些,叫九笙一償夙願吧,不然他不定惦記到什麼時候。"
柳孟炎見柳老太爺、柳仲寒不知在哪裡伴客,又推辭不過,便笑道:"不如明日就叫人將鳳奴送給郡王吧,今日不知那小戲子在哪裡,況且,這幾日府裡有喜事,那小戲子也成日裡吃些甜的辣的,只怕嗓子不好,會壞了郡王的興致。"說著,就打定主意不鬆口,暗道今日鬆口了,明日不定是個人都覺他是輕易能欺辱的。
敏郡王見柳孟炎動搖了一下,又推搪,便要再糾纏,忽地腿上一暖,看過去,卻見一隻白毛狗摟著他的腿,仰著頭看著他。
柳孟炎忙道:"是誰看著門的?就叫紅毛跑進來。"說著話,就替賀九笙將紅毛拿開,誰知抱了一下,紅毛就是不撒爪子,反倒對著賀九笙又叫了幾聲。
賀九笙皺了皺眉頭,待要抬腿將紅毛抖開,忽地就見紅毛鬆開爪子,向一旁跑去,卻是到了門邊重又摟住何循的腿,由著何循走動時將它拖著。
何循先瞪了紅毛一眼,隨即笑道:"郡王見諒,這小東西年紀大了,認錯人了。"說完,又瞪了眼紅毛,果然聽紅毛嗚嗚了兩聲。
賀九笙不以為意,忽地想起自己來前正在家裡蒸著一隻豬頭,後頭一時興起,便並未換了衣裳就來了柳家,定是那白毛狗聞到肉香了,於是一邊笑著跟何循寒暄,一邊偷偷地聞了聞自己身上,果然聞到一股似有若無的肉味。隨即見著何循見過柳孟炎,記起人說那位柳閻王跟何循定了親,便笑道:"不知何公子可曾聽說過柳姑娘身邊有個聲若鶯啼的寶貝?"
何循笑道:"這自然是聽說過的。"
賀九笙笑道:"何公子日後有福了,可惜我們這等人是沒福分的,若是將柳姑娘身邊的寶貝請出來,不知何公子可會怪罪我們多事?"說著話,卻是將睿郡公也拉扯進來。
何循笑道:"哪裡,哪裡,這算得什麼事?我吩咐人將寶貝領來。"說著,就對下頭人吩咐一聲。
柳孟炎一急,對何循道:"循小郎……"
"叔父莫小氣。"何循說著話,瞧見桌子上的燉肉,便拿了給紅毛吃,沒一會子,瞧見柳老太爺、何老尚書、何侍郎過來,又忙起身迎過去,待柳老太爺等人坐下,便又提著酒壺,依次給座上眾人敬酒。
柳孟炎氣何循自作主張,又怕柳老太爺事後怪罪,於是小心地看著柳老太爺的臉色。
沒一會子,柳思明領著人過來,卻是領了一群鸚鵡過來,為首的怪怪因年長"位高權重",於是挺胸抬頭,一副群鳥之首的架勢。
賀九笙愣了愣,隨即便聽何循說道:"這些寶貝聲若鶯啼,"說完,拿了案上的果子丟過去,怪怪飛過來接了果子,飛回架子上慢慢吃,然後撲棱一下翅膀,果然聽一群鸚鵡怪叫起來,"又能歌善舞。"說著,又叫柳思明奪了怪怪嘴裡的果子。
怪怪啊啊地叫了兩聲,然後學著鳳奴的腔調,唱道:"定斬敵將首級,看罷淚涕凋零……"
唱完了,不見有人喝好,怪怪又啊啊地叫了一聲,然後就聽一群鸚鵡叫著好。
何循提醒道:"這裡該是有個好的。"
賀九笙瞅了眼何循,拍了拍手,暗道這鸚鵡哪裡會是姑娘家養的,想著,就疑心自己遭到了何循的捉弄。
一旁柳老太爺、何老尚書笑道:"好!"說著,又齊齊對柳思明道:"賞。"
柳思明叫人拿了一簸箕新鮮果子過來。
賀九笙本見著一群鸚鵡出來,心裡生著悶氣,忽地瞧見怪怪飛到何循肩頭嘴中喊著循小郎,便勾起一嘴一笑,說道:"這鸚鵡小王喜歡的很,不知柳姑娘會否割愛?"
何循一怔,見賀九笙是豁出去不要臉皮了,正想著話,忽地怪怪一動不動地瞅了眼賀九笙,隨即湊到何循耳邊蹭了蹭,然後飛走了。
何循笑道:"郡王,那畜生說它福薄,伺候不了郡王,還請郡王莫跟它一般見識。"
柳老太爺笑了笑,叫人將鸚鵡領下去,然後又請敏郡王點戲。
賀九笙興致缺缺地翻了翻戲摺子,忽地又問何老尚書:"聽說早年柳姑娘上何家門,親手給老尚書做了一盤炒蓮子讓老尚書吃了後不藥而愈,這事可屬實?那蓮子當真是極青澀的?"
何老尚書笑道:"什麼?郡王說什麼?"
賀九笙又將那話說了一回,何老尚書笑道:"耳朵都不中用了,腦子哪裡還好使,記不得了。只是聽說敏郡王孝順的很,為敏太妃每常親自進庖廚,不知敏郡王可知道什麼東西能叫我這老東西啃得動?"
賀九笙笑道:"這事老尚書問自家廚子就知道了,又何須問小王?"說完,就抿緊了嘴,瞅了眼一旁的柳孟炎,心想便是不能叫那小戲子出來唱戲,回頭也要從柳二姑娘手裡將那小戲子要走。
果然,這邊宴席將散,令睿郡公隔開何循等人,賀九笙便對柳孟炎笑道:"柳大人,那幾隻寶貝唱腔雖好,小王心裡卻惦記著鳳奴,思來想去,厚顏求柳大人割愛。小王原出十倍銀子,替鳳奴贖身。"
柳孟炎聞言,忙道:"不敢當,下臣隨後就將鳳奴收拾了給郡王送去。"
賀九笙滿意地點頭,便隨著睿郡公去了。
因隨後幾日,府裡雖有宴席,請的人卻是厲子期之流,柳老太爺並不出面,於是何尚書、何循祖孫便留下陪著柳老太爺說話。
晚間散了宴席,柳孟炎將柳檀雲喚了過來,先不提鳳奴之事,只問:"你什麼時候得罪了敏郡王?"
柳檀雲一怔,忙道:"我足不出戶,哪裡會得罪敏郡王?"說完,見柳孟炎不信,又道:"那日進宮,太子妃說敏太妃原本相中了我,想求太后指婚,後頭太后見了我,又不大喜歡,因此太后就改了主意。"
柳孟炎愣住,心想自己怎不知道這事,倘若知道了……何循跟賀九笙兩個女婿看著都好。想著,就有些遺憾。
"不知敏郡王說了什麼?"
柳孟炎忙道:"敏郡王說鳳奴原是他看上的,如今請你割愛。你就將鳳奴給他吧,不然以訛傳訛,叫人知道你跟敏郡王為個小戲子爭鬥起來,這像什麼話?"
柳檀雲忍不住冷笑,心想敏郡王這是無中生有。自己原本答應了鳳奴,許了她日後如小一一般嫁人做了媳婦子,如今將鳳奴這十一歲的孩子交出去,先不說沒兩年這鳳奴就難保清白一輩子回不了頭,只說自己在一院子下人面前失信,又在外頭被打了臉,這口氣就難以咽下。
柳孟炎見柳檀雲不肯說話,便道:"為父也知你的難處,是以今日敏郡王要鳳奴出來唱戲的時候,我就千方百計地攔著。這事只能怪你,沒事買了個戲子回來做什麼?"
柳檀雲冷笑道:"雞蛋裡頭挑骨頭,若是沒買戲子,指不定那克妻的東西就要嚷嚷說我院子裡的鸚鵡好,花好,請我割愛。難不成就為了不叫他挑出骨頭,我便成日裡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用了?"
"克妻?"柳孟炎疑惑地看著柳檀雲,"敏郡王如今一十九歲,並未娶妻,你那克妻一說又是從哪裡聽來的?"
柳檀雲見自己說漏了嘴,心裡也不慌,說道:"早先跟他定親的姑娘不就夭折了嗎?"
柳孟炎笑道:"是那姑娘體弱,算不得敏郡王克妻。"
柳檀雲說道:"無論如何,鳳奴不能送出去,如今鳳奴養在我院子裡,她又一心要從良,將往日裡的習性全改了,手腳又勤快,每常替了小一伺候我,倘若將她送出去,先不說我信不信得過鳳奴的品行,單說若鳳奴懷恨,將我日常之事宣揚出去,那女兒該如何處世?"
柳孟炎一愣,急道:"糊塗,你竟叫個小戲子伺候你!滿院子裡的丫頭放著不用做什麼?"
柳檀雲沉默不語,瞧著柳孟炎,忽地笑了,心想柳孟炎是不會再說將鳳奴給了敏郡王的話了,笑道:"父親,這事就勞您老處置了。"說著,起身恭敬地一禮,笑盈盈地就去了。
柳孟炎氣得咬牙,在屋子裡坐了半日,心想無論如何,不能將人從柳檀雲這邊送到敏郡王府,便是從外頭買個丫頭頂了鳳奴的名字送去也不行。半日想不出法子,想著此時柳老太爺定然正跟何老尚書說話呢,這柳家跟何家的事又已經定下來了,與其自己在這邊苦惱,不如就叫何家人思量去。
這般想著,柳孟炎便向前頭柳老太爺書房去,到了門前,見柳思明、楊從容兩人在,便道:"還請兩位通傳一聲,我有事要跟父親說。"
柳思明道:"大老爺只管進去,此時老太爺跟循少爺正下棋呢。"
柳孟炎看著天色,暗道勞累了一日,柳老太爺還有精神下棋,進去了,就見柳老太爺正跟何循對弈,何老尚書在一旁指手畫腳地指點何循。
"父親,兒子有一事要跟父親商議。"
柳老太爺唔了一聲,隨即道:"早先駱大爺話裡露了一句,似是說敏太妃看上他們家紅葉了。今日瞧著駱侯爺對著敏郡王時有些慚愧,駱侯爺那女婿夾在裡頭不停地給駱侯爺圓場,想來紅葉那丫頭跟敏郡王家的親事當是沒了。"
何老尚書想起駱紅葉捎給何征的話,說道:"是有這麼回事,聽說紅葉那丫頭鬧脾氣,仿佛傷了敏太妃。"說完,瞅了眼何循。
何循捏著一枚棋子也不言語,後頭見何老尚書瞅著他,便說道:"紅葉雖胡鬧,卻不是不知輕重的人。想來,紅葉是不肯進了敏郡王府的。"
何老尚書並不是要問這個,心裡想問何循到底有沒有多嘴說給何役聽,因見柳孟炎在,便沒問。
柳孟炎道:"今日敏郡王三番兩次尋釁,待宴席將散的時候,又說惦記著鳳奴,兒子沒法,答應了將鳳奴送過去。"
柳老太爺哦了一聲,何老尚書忽地一巴掌拍在正思考棋路的何循腦袋上,說道:"傻小子,還不替你岳父分憂解難。"
何循摸著腦袋,瞧見柳孟炎因何老尚書一聲岳父就尷尬起來,忙笑道:"岳父別急,小婿替你想一想。"說著,便由著何老尚書替他下棋,心想今日敏郡王是指名道姓要找柳檀雲的晦氣,只怕不好擺脫了他;但頭回子喊了岳父,若是不替柳孟炎解決了此事,未免又顯得他這女婿沒用。
思量半日,何循開口道:"解鈴還需系鈴人。據我看,眼前的事沒瞧出檀雲哪裡得罪了敏郡王,倒是處處都顯著紅葉得罪了敏郡王。因此今日這事定然越不過駱家去,敏郡王不知受了誰挑撥,便遷怒到了檀雲身上。待女婿細細問過了駱家丹楓,看他如何說。"
柳孟炎捋著鬍子點頭,說道:"近來我公事繁忙,就由著你辦吧。"說著,對柳老太爺、何老尚書說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何老尚書笑道:"孟炎倒是知道女婿的用處了。"
柳老太爺望了眼何循,笑道:"孟炎這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就是不知這女婿日後能否叫柳孟炎順心。
第二日,何老尚書心知何循要跟柳檀雲說話,便將柳老太爺拖到賞花樓裡下棋,留了何循在外頭等著柳檀雲。
柳檀雲果然過來了,因怕露水濕了裙子,於是就小心地提著裙子過來,瞧見何循又蹲在地上拿了簪子描畫,便過去看了,笑道:"你畫的這是什麼?"
何循道:"五哥要考武舉,我這是替他演練一下兵法,回頭好細細跟他演說。"說著,也不起身,仰頭望著柳檀雲,笑道:"可有還我的畫像?"
柳檀雲啐道:"別膩歪了。"說著,丟給何循一副巴掌大的卷軸,裡頭畫的卻是柳檀雲趴在牆頭手持紅杏。
何循皺了皺眉頭,說道:"你這回禮也太要人命了,竟是紅杏出牆圖呢。"
柳檀雲啐了一口,說道:"我比著你那幅畫畫的,兩幅放在一處,正好是一對。"
何循聽柳檀雲說是一對,心裡一甜,也就勉強接了那出牆紅杏圖,待要說話,便聽柳檀雲說道:"你起來,我有話問你呢,蹲在地上像是什麼樣子?"說著,先進了賞花樓裡跟柳老太爺、何老尚書請安,再出來,便想何家祖孫來了,這花園就成了人跡罕至的地方,誰也不敢過來走動了。
"紅葉的話,征大哥可跟五哥說了?"
何循說道:"自然是說了,大哥的性子素來是唯恐天下不亂,雖祖父說這事不可,但大哥說要看五哥情竇初開的樣子,便去說了。"
柳檀雲緊張地問:"那五哥如何說?他可捎信給紅葉了?"
何循道:"五哥聽人說敏郡王一表人才,劍眉星目,年少有為,又孝順的很,便說是個好歸宿。"
柳檀雲愣住,原本在她心裡何役將玉鉤給了駱紅葉,就該是喜歡駱紅葉的,"五哥對紅葉就沒一點心思?"
何循笑道:"五哥說了,他心裡就將紅葉當成自己親妹妹一樣。"說完,又笑道:"五哥就是不聽人勸,早說過了妹妹是做媳婦用的,偏他不聽,還收了紅葉做幹妹妹。是吧,雲妹?"
柳檀雲聽何循喊她雲妹就微微頷首,無暇跟何循玩笑,咬牙地想何役那人自詡是大丈夫,想來也不會在乎身上的小玩意,定是駱紅葉要玉鉤,他就給了;不然,何役這人也不是以家族為重的,不會因何夫人等人說何家不能夠娶了駱紅葉,就說了這話。
"那你回去了跟他說紅葉得罪了敏太妃,壞了名聲,嫁不出去了,看他急不急。"
何循心想在柳檀雲心中何役這大伯還不如駱紅葉要緊,這是駱紅葉難過了,就要拉著何役陪駱紅葉難過呢,笑道:"難得見你對旁人的事這般關切,也罷,我替你說一聲去,正好今日我要去尋了駱丹楓說話。"
柳檀雲聽了何循的話一愣,心裡也想不出到底自己這般為駱紅葉操心為的是什麼,想著,眼前又晃出駱紅葉的臉,心想便是為了駱紅葉那張臉,也不能叫駱紅葉這輩子慘澹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