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實在太突然,原本還和鄭為廣談得暢然,卻接獲杏花稟知季娃身體不適,早上踩出房門時,還看見她笑咪咪,愉快的逗著風侄,當時他還不悅的冷哼,才獲得她的注意力,連忙幫他整衣穿戴。
怎麼可能沒一會兒工夫就說不舒服,還這麼早就在床上歇息?更別提她還作主答應姥姥的邀約,要到姥姥那兒用晚膳,連問過他的意見都沒有。
鄭為廣當然清楚小老弟掛懷什麼,連忙告退,先行離開。畢竟現在不比過去,他一名漢子總不能踏進內院,這點禮儀他倒知通。
宇文決沒有留鄭為廣,送他出門後,就轉往自己居住的院落。
跨過門檻時,他還刻意放緩腳步,靠近床榻,看見她閉著雙眼,養心安神,貼心的婢女還點上安神的熏香。
冥冥之中,季娃彷佛感受到有人在注視自己,幽然睜開眼,籠罩著自己的黑色影子讓她嚇一跳,但僅僅一瞬間,便認出熟悉的輪廓。
「你怎麼?」
「內侍的僕傭說你身體不適,有讓大夫來遇嗎?」瞧他都慌到亂了思緒,也沒有想到遣人去請大夫。
「我讓杏花別驚擾其他人,沒事的。」她握住他的手,阻止他到門外喚人。
「還說沒事,臉色這麼蒼白。」宇文決蹙起眉頭。
「我只是心底有個崁過不了。」
「什麼崁?」天塌下來,都有丈夫頂著,宇文決認為自己早就證明過這能力,指腹蹭著她粉嫩的掌心,連這綿掌都發冷,明明快要入夏,更別提今兒個還熱得讓人發出薄汗。
季娃深深呼吸,「你坦白告訴我,當初為什麼娶我進門?」
「咱們相處這麼久,娶你進門還需要解釋嗎?」
「你喜歡我?還是愛我?」原本以為這麼羞人的話難以啟齒,她沒料到自己居然能夠口舌流暢。
「男人不講……」對上季娃水靈的黑眸,宇文決不禁回避。
「你真的是顧全我的名聲才娶我進門嗎?」季娃表現出堅決,要知道答案。
「是誰告訴你的?」
「為什麼不認為是我自己猜的?作賊心虛?」
「這跟作賊心虛有什麼關係?不管我是憑藉著什麼心態娶你進門,我有待你不好?還是打你、罵你?」
「你對我很好。」
「那麼為什麼還要講究那些用文字表達的虛幻情感?」
「你認為喜歡或愛是虛幻?」
「喜歡或愛可以持續一輩子?」
「至少擁有過。」
「擁有那些虛幻可以證明什麼?可以填飽肚子,還是揚名立萬?」
「宇文決,你到底……所以你認為把我娶進門只是保全我的名聲,然後成就你的什麼?成就分激清風高節,我應該雙膝跪地,叩謝隆恩嗎?」季娃的雙手揪緊絲被。
「我不曉得你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一直跟我爭執這些事情?如果你是身體不適,我想你還是早點歇息。」宇文決站起身,準備離開。
「是因為紫芸的背叛嗎?聰明如你,傲然卓越,無法容忍一絲錯誤發生,只要脫出掌握的軌道,你就非要追根究柢不可,唯一無法控制的就是紫芸,對吧!她追求的愛情雲是你,也不是宇文闊,而是被你認為是扶不起的阿斗的叔叔,偏偏愛情這檔事根本無法追根究柢,它沒有答案,所以你才害怕。」
「笑話!我怕什麼?」目眢盡裂,宇文決不承認「害怕」這個形容詞。
「怕重蹈覆轍。」
「季娃,你不要以為跟在我身邊學了兩年,就想揣摩我的心思。」他臉色一沉。
「我揣摩你的心思,不對嗎?你是我的丈夫,我不該關心你的喜好?」她的聲音現尖銳。
「這不是你!平常你不會這樣。」宇文決往門口走去。
「站住!你今天就要說清楚!」季娃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腕。
「你想要我說清楚什麼?娶你的原因?對,我是為了保全你的名聲才娶你,現在你知道又如何?」一一扳開她的指指頭,宇文決這回拂袖,決然離開。
無病呻/吟,什麼情愛的!這世間就屬這玩竟兒最不值錢。當年他爹不也愛他娘,結果呢?後面姨太不斷的迎進門,創造出今天的病態宇府,外人說好聽是子孫滿堂,開枝散葉才能旺祖耀宗;知情宇府為了財勢內鬥的人,全都關起門來說富不過這一代了。
宇文決是憑藉著苦學才能贏得老太爺的另眼相待,他或許有三分天分,但她知道當年五更天就要起床漱洗的痛苦嗎?當時他才年僅五歲。
他確實無法忍受事情的發展超出掌握,所以當他知道餅賣不掉時,才會冒險進到城裡探究。
但也虧他這等追究心態才能活得這麼久,否則早就讓宇家懷有異心的長輩、同輩害死。
她壓根兒不曉得什麼叫人為財死,天真得教人可恨,偏偏他當初就是因為她的天真單純才靠近。
宇文決認為季娃只是無病呻吟,自然就不再予以理會,他相信讓她冷靜後,就會明白所謂的夫妻相處是出嫁從夫,這是自古以來不變的禮法。
但對於季娃來說,並不是這樣。
娘曾經講過:寧為下堂婦,不願委嫁無心郎。這句無心郎指的就是無法夫妻同心,想愛相惜。宇文決只知道她娘不允她嫁人當姨太,卻不明白其中的曲折。
男人娶姨太就是貪歡,喜鮮。爹曾經握著娘的手,指天地為證,結果還是在家有餘裕後動起了娶姨太的心思,甚至把人都迎進門,才敢讓娘知道。所以娘當機立斷,自請下堂,這爭的不是一口氣,而是對得起那份誓言。
不二心,只雙影。
但是,他的心壓根兒不在她身上啊!至少爹還哄過娘,而她呢?相形之下,似乎更可悲。
瞧他連說句好聽的話都不願意,大剌剌的承認是為了維護她的清白才娶她進門,說白了,她應該要感激涕零,畢竟以她無父無母的背影,可以嫁進江南大家,應該要感謝祖上積德。但……她無意啊!
千金難買有情郎。
宇文決根本不明白她在想什麼!難道他忘記曾諄諄教誨,想要的若只是掛在嘴邊,就永遠只是夢想?人活著,就應該為夢想努力。他忘記當初要她做生意時說的那份激昂,他她一直惦記在心,所以努力去執行。從拿捏他的口味,這對她而言不是難事,任何廚娘都可以辦到,可是她付出的點滴心力呢?學理帳、打算盤,應對手腕的言談進退,還有打理內院庶務,他是一筆一劃教導她的人,應該清楚她的用心。
她這麼努力是為什麼?早就看出他非池中魚龍,所以一心渴望能離他再近些,就算先天背景上無法彌補,說不定經過後天的努力會讓他看見。
一直這麼說服自己的,結果?對,獲得他垂憐施捨的求親,維護她的清白?
哈!好好笑!季娃的淚水不停的滑落雙腮,沾濕枕巾。
其實她壓根兒不希罕的!
若是她無意嫁人,清白與否對她有關係嗎?一點干係都沒有!
娘的歷程讓她明白,女人不能端靠男人,必須要有一技之長,所以她學得一手好廚藝。
維護她的清白,是吧!她不在乎,也不願意收下這種施捨。
不是真心的,她不要了。
季娃咬緊牙根,心底下了決定。
宇文決在回到宇家便心底有數,大娘絕對不可能坐視他在宇家坐大,果然,姥姥邀約的晚膳,她也出席,而且隨側還是一位年輕姑娘,發現季娃沒有跟著出席後,大娘特地安排那位姑娘坐在他身邊。
「這是我大哥的女兒,算起輩分,也該喊你一表哥。錦丫頭,還不喊人?」
「表哥,我的名字是錦嘉虹。初次見面!」錦嘉虹不愧是大家閨秀,非常中規中矩的福身。
宇文決當然明白大娘心底在打什麼主意,只是淡淡的開口,「表哥這是不敢當,畢竟咱們也沒有真的這麼親切。我以為姥姥邀約的晚膳是純屬內院裡的私聚,既然不是,我就回房陪季娃吧!她還不舒服的躺在床上呢!」
「這什麼話?人都來了!」老夫人當然不允許,這孫子太無禮,好歹錦嘉虹的爹親也是縣府大人,怎麼可以失禮?民不與官鬥啊!「錦丫頭是姥姥看了粉嫩心喜,才留她下來用膳,你現下是在怪姥姥嗎?」
「孢兒不敢。」既然能說動姥姥出面緩頰,看樣子這錦嘉虹的背景不是一般,回頭再問問管事。
宇文決本來就沒有預期能夠吃得舒爽,應付半個時辰便可以離開,因此他事先囑咐酒莊朱管事在半個時辰後就找上門,談到酒悎封存的事宜,要他親自走一趟。
這等緊急,事關五年後開窖的侍酒品質,當然不可小覷。所以宇文決很順利的脫身,原本在赴宴前斬釘截鐵的認為季娃只是無理取鬧,再給時間冷靜,現在卻……掛在心頭。
罷了!就回房瞧瞧。
畢竟這裡是陌生環境,加上不友善的族人,宇文決很自然的幫季娃找藉口。
沿著蜿蜒的流水,從姥姥居住的院落回到自己的院落,步行需要一刻鐘,或許心急如焚,居然不自覺的施展輕功,但是當他踩進院落時,就覺得不尋常。
太安靜!
平常這時間,娃兒都抱著阿則在嬉鬧,有時讓他臥躺在床上,一大一小講著讓人一頭霧水的不知名語言,還可以哼哈半天,最後樂得大聲嘻笑。
宇文決疾步進入內院,空無一人,雖然點著通亮的燈火,但不見女主人的身影,旅是下意識的轉身,要去尋人。
「杏花?秋菫?海棠?」他連喊了幾個負責服侍季娃的僕傭,都不見應答。
宇文決加快腳步,但才跨出內院,險些撞上季娃。
「你……你跑哪去?不是說身體不適?」
「夫人去姨太那兒把則少爺抱回來。」海棠連忙解釋,「本來我陪著則少爺在姨太那兒玩,但時間晚了,姨太覺得則少爺可愛,怎麼都不放人,所以只好勞煩夫人親自跑一趟。」
季娃抱著手上的小倒子安適的打起呼嚕,愛困的小臉在她的懷裡磨蹭著,模樣非常可愛。
宇文決看在眼底,卻忍不住皺起眉頭。這小子也太超過,怎麼可以踩著他的專屬地盤?
「把則少爺抱去歇息,夫人的身體還不適著。」
季娃卻緊摟著宇則啟。「今晚既然我身體不適,無法服侍二爺,就跟則啟一起睡吧!免得半夜擾醒二爺也不好。」
分房?冷靜歸冷靜,宇文決從沒考慮過分房睡這件事。「你既然知道身體不適,跟一個娃兒睡,萬一半夜有什麼,誰能幫你?我不允!」
「二爺,你……」
「無視季娃還在進行最後掙扎,宇文決已經強勢的用巧勁將宇則啟抱給海棠,使了眼色,就讓一行人全都離開。
「你要自個兒走進房裡,還是讓我抱著你進去?」
萬一被下人瞧見,實在太羞人。季娃甩著袖,率先進入內院,什麼夫為首的戒律都拋諸腦後。
宇文決倒是一點也不介意,緊跟在她身後。
「你還在鬧脾氣?」
季娃視若無睹,甚至置若聞,只顧著坐在梳粧檯前,開始解開髮髻。
「為什麼沒有綰發?」只有未婚的姑婚才會垂發。
季娃以沉默抗議。
「不講話不代表沒有事!」
季娃對著鏡子梳頭發,絲毫不予以理會,最後任由他搶走梳子,她反倒開始翻著妝奩盒。
宇文決自顧自的梳起她的黑髮,如雲般絲滑,他還記得鋪在純白棉被上的模樣,純潔間帶點冶豔。
季娃想掙扎,但他堅持的握緊一絲秀髮,這麼一扯痛的只會是自己,讓她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乖乖讓他梳頭發。
「好香,有股花香味,這香味我常在你身上聞到。」她的髮絲細軟,和自己粗硬的頭髮不同,鬆開後,讓空氣彌漫著花香味。
那是她為了去除沾染在身上的油煙味,特地請人做的香膏,平常除了抹在發梢,還會擦在身體上。但是話到了舌尖,她硬生生的咽下,就是不同他說話。
「你在氣我稍早講的話?」
有什麼好氣?不過就是不愛!她沒有卑微到要跪求別人施捨。
「我知道你的背景,你也知道我的。我在成親前說過,你還記得嗎?」
怎麼可能忘記?當時她還震撼到無法自己。
「有那樣的成長背景,你還會相信情愛嗎?那是世界上最廉價的!」宇文決嗤之以鼻,不改過去的態度。
對!父子惡鬥,兄弟相殘,最後連未婚妻都被叔叔霸佔。難怪他不相信情愛,或許……她心驚。「若不是為了保全我的清白,你這輩子會娶妻生子嗎?」
「不會!絕對不會!」早在當初離開宇家,他就決定孤絕一生,若不是遇上她,貪食的後果。
果然!季娃原本忿忿的情緒,如怒濤般洶湧,奇跡似的平緩。思考半晌,她毅然下定決心。「這樣吧!在我有生之年,只要你一直無心其他女人,那麼我同意你不愛我,就這麼過一輩子也好。但若有一天你覺得自己的心境不同,可以容下其他女人,我絕對同意離異。」
「什麼意思?」宇文決皺起眉頭。難道她之前有考慮過離異這條路子?
「就你聽見的,即使你不同意,我也當你同意了。」只要一想通,她就覺得肚子餓得難受,猛地站起身,忘記秀髮還握在他的掌中,頓時驚呼,「啊!」
「怎麼?很痛嗎?我瞧瞧頭皮有沒有事!」他緊張兮兮。
這原本說不愛的男人講得灑脫,現在卻屏息,緊張的審視她的頭皮有沒有發紅。這男人說不愛她?
就讓時間證明吧!
證明一——
時間荏苒,四季遞嬗,有些事情的結果帶著遺憾。例如,宇文闊被毒害的眼睛,雖然有南大夫在一旁看顧,卻只恢復七成,每到夜晚就會出現盲症,但喜的是利用這藉口,每到黑幕降臨,他就可以理所當然的牽著妻子的手,說什麼都不再松放。
至於她呢?也發生一件很愉悅的事情。
「你說什麼?」宇文決驚訝萬分。
「大夫說我懷上孩子了。」季娃喜不自勝。
「怎麼可能?我明明有在服用息子散。」話才說完,宇文決就知道錯了。
「為什麼?」季娃板起臉孔。幸好她早就覺得不對勁,明明他們都成親近一年,歡愛的次數如此頻繁,怎麼可能一直沒有懷上孩子?她甚至擔憂是不是自個兒的身子有問題,但每次只要和他談及這問題,就讓他以四兩撥千斤的方式給安撫。
這些日子以來,姥姥越問越勤,連錦夫人都開始瞧著她的肚子,甚至暗示若是無出子息,可是犯了七出之一,最好是由季娃自個兒提出要幫宇文決納姨太,還可以博個識大體孝媳的美名。
這些話,宇文決明明都知道,卻還是服用息子散。
「還是你認為我不具資格替你生下孩子,想討一名美妾進門?」
瞧見季娃板著臉,宇文決就知道上當了,她是故意用有孕來套話的。
「你這是說到哪去?我服用息子散,壓根兒和什麼美妾、姨太無關。」齊人之福,他這輩子絕對不敢想,兩個女人就可以構築一場戰事,家和萬事興啊!
「不然和什麼有關?」
「你不覺得我們兩個人的日子過得很自在?閑憩之際,我還可以陪你上街吃小食。」
「有了孩子一樣可以啊!」
「是嗎?你忘記宇則啟養在你那兒的那段時間嗎?你自個兒說,現在我們晚上做啥?那時候晚上做啥?」
那時候晚上還能做啥?不就陪著小則則玩翻滾遊戲,她還特地請人在地上鋪了一大塊軟墊,放肆的著中衣和小則則在地上玩滾球遊戲。每晚可開心著,唯一就他不配合,邀了他幾次一起玩,他總是撇嘴,臭著一張臉,轉身就離開。只是日子一久,這麼回想起來,季娃才驀然想到——
「你當時老是轉進屋裡,沒說半句話又轉身離開,是來做啥事?」
拿東西的,又不像,沒瞧見他帶走什麼。
「為什麼要告訴你?你自個兒想。」宇文決賞了季娃一枚白眼,轉身又走出房間。
咦?他都還沒有回答為什麼服用息子散,也不想想生不出娃兒哪能只怪女人家,難道要她告訴姥姥說她的孫子在服用息子散?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也哪敢置丈夫于不孝之地?唉!
電閃雷光,季娃恍然大悟。該不會……他在爭寵吃醋?因為她的注意力全擺在小則則身上。所以他擔心萬一生了自個兒的娃兒,恐怕她就再也不會理他?
哈,好可愛的想法,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想法?
不過,有可能,注意力勢必會分散給小娃娃。但她當然不可以承認,得先給足他安全感,才能生出孩子啊!
白胖軟嫩的娃兒,擁在懷裡,還有一股好聞的奶香味呢!
可是她該怎麼做才能給足他信任感,相信生下孩子後,仍然會把他視為最愛,也是眼中的唯一,不可取代的優勢永遠存在?
至於走出房間的宇文決卻是一身狼狽,完全沒了剛才要季娃自個兒想的灑脫。他才不要讓季娃有孕,光有阿則這個侄子的存在,她就三番兩次無視他的存在,只會逗著阿則玩耍,萬一自己生的……他根本無法想像屆時他會面臨什麼樣被忽略的下場。
他不要,抵死抗拒。
證明二——
「我恨你,宇文決,你給我滾得遠遠的,永遠不要再讓我瞧見你!」季娃淒厲的大喊。
門外,宇文決咬牙揪心,要不是有宇文闊在場,不能失態,他幾乎要衝進房內。
「喝杯毛尖茶潤喉吧!」宇文闊坐在涼亭內,閒適的品茗。
「我一股氣都脹到喉嚨,還喝什麼茶?!」季娃的話術越來越帶狠勁,連帶的也把宇文決的心提到半山腰高。
「女人生孩子時講的話,就別當真,氣話,等生完,過了兩年就忘記痛,屆時又會喊著要生第二個寶貝。」宇文闊微揚嘴角。這檔事,他有經驗。
「說得這麼輕鬆,那你怎麼不讓嫂子再生一個?小倒今年都三歲,再生一個,時間恰好啊!」
「宇文決,你這輩子別想要再碰我一次!啊!」再次傳來季娃的怒吼。
宇文決一陣瑟縮,他本來就不想要孩子,要不是……要不是季娃死賴活纏,還一直吹著枕邊風,甚至有幾次故意把息子散換掉……唉!
「有阿則就夠,我不打算讓她再經歷一次生死劫。」宇文闊正色的回答弟弟的問題,這也正式宣告他將傳承子息的責任交棒給宇文決。
確實,大嫂生阿則的時候確實結實的在地獄繞一圈,好不容易才救回一命。但是,宇文決不認為自己應該承接這項重責。
「若不是遇上季娃,這輩子宇文決註定孤家寡人,所以這一個已經是極限,不會再有!」
最後的答案,天曉得!
哇哇哇……哭聲響亮,終於生了。
宇文決等不及產婆開門,就自個兒推門,就算發現房門上栓也不礙事,只見他施展內力,巧勁一推,就把鎖栓震落。
「二爺,您怎麼可以進產房?孩子等會兒洗好,就會送出去的。」產婆大聲喳呼,卻無法阻止宇文決風風火火的沖進內室。
她們完全不瞭解當他瞧見端出去的水盆裡全是怵目驚心的血,心底有多麼慌張,從腳底開始發涼,一個人怎麼能流這麼多血?怕不把全身都流乾枯,這讓人怎麼活啊?他卻完全沒有想到,是血染紅熱水才形成這麼驚人的量。
在內室裡瞧見躺在床上的季娃,胸口微微起伏,宇文決才松了一口氣,等到結實的把她摟在懷裡,感受到身體的溫度,懸空的心才落定。
「感覺還好嗎?」
季娃的雙眼忍不住淌下淚,無言,只是揪著薄絲被。
「怎麼哭了?剛生完,這樣會傷眼啊!」他手忙腳亂的幫她拭淚。「怎麼回事?你告訴我。還疼嗎?」
「咱們的孩子是女娃!」
「真的?」當爹的宇文決從一開始就期待是女娃,尤其能和季娃生得一模一樣最好,他渴望把女兒教得精明,最好沒有憨呆氣息,不曉得迢然相異會是什麼情形。
「姥姥她們一直期待是男娃,怎麼辦?」
「日子是咱們在過,我喜歡是女娃就好。重點是,你平安無事。聽人說,生孩子可是女人拿命去換,一命換一命,換一次就夠,別再生了,好不好?」
下身撕裂的疼痛讓季娃瑟縮,當下當然回答好,但事後無子息的壓力,加上女兒的可愛,讓又開始蠢蠢欲動。
因此,不時就傳來宇文決不滿的嚷叫聲,「不行!不生,絕對不生!」
但兩年後,第二個孩子誕生證明了宇文決無法徹底抵抗季娃的決心。
更多的證明事件不斷的發生在未來的日子裡,季娃細數回憶,卻從不曾再提起愛與不愛這個話題。顯而易見,這男人絕對不會輕易鬆口,但他不停的用行動來證明
娘,您的女婿如此,應該比爹要來得好上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