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01

　　《病歷記錄一百零六頁：當東方的牛遇到西方的牛》

　　106-01

　　「唔？」

　　駱賽蹲在電冰箱前。

　　冰箱裡溢出來的寒氣，瀰漫了透明的鏡框，讓他充滿深意的眼神更難猜度。

　　他用手指撩起了一點點乳白色粘稠的液體，舔了舔，確定味道之後更加深了他的肯定。

　　「醫生？你在幹什麼？」兩顆黑色的杜賓犬大腦袋從駱賽身邊探出頭來，好奇地看著他的舉動。

　　駱賽緩緩站起身，一臉慎重，從上而下很有台型地一揮手，作出了一個無比堅定的推斷：「我推斷，診所裡發生了一起密室盜竊事件！」

　　「盜竊？」敢地獄雙頭犬的地盤偷東西？簡直是直接挑釁它們俄耳特洛斯作為看門犬的權威啊！

　　特洛斯一聽立即昂起了它長而結實的頸部，挺起了寬闊的胸部，肌肉發達的身軀更是瞬間進入戒備狀況，掀起了的嘴唇露出了剪狀咬合的白色利齒，不用懷疑只要現在那個盜竊犯出現的話，它絕對會讓膽敢進犯的傢伙付出畢生難忘的代價。

　　比起特洛斯的炸毛，同一副身體的俄耳要淡定多了，它低下頭來，嗅聞了地板上殘留的氣味，充滿了疑惑：「醫生，你有什麼東西不見了嗎？」

　　「是的！」駱賽很肯定地點頭，「而且這個盜賊非常狡猾。」

　　「汪！！」特洛斯豎起了尖尖的耳朵，四肢繃緊地站得筆直。

　　「……」

　　駱賽扶了扶眼鏡，冷光劃過鏡片，臉上滿是凝重的神色，指著地板：「地面非常光潔，他居然沒有留下一點足跡，而冰箱表面也沒有絲毫的作案痕跡，足見這個人絕對是個高手慣犯。特洛斯，你怎麼看？」

　　作為一名忠誠給力、思維縝密且細膩並擁有超群邏輯思維能力的好搭檔好助手，特洛斯對於駱偵探的推理給予了百分之二百的贊同：「汪！這件事背後一定有一個天大秘密！！」

　　俄耳的嘴角抽了抽：「……醫生，地板我今早上剛拖過，冰箱我也順手擦了下……」

　　「……」

　　「……」

　　「咳咳，看來是俄耳不小心把證據擦掉了。不過不要緊，我們可以根據現場狀況進行推理。」作為一名偵探是不會輕易被一時的錯誤推理所打倒，駱賽又走到窗邊，「從昨天晚上診所關門到現在，門是鎖著的，窗戶也沒有打開的痕跡，我斷定盜賊一定用了非常特殊的手法，在我們沒有覺察到的情況下把東西偷走！特洛斯，你怎麼看？」

　　特洛斯抖了抖屁股，搖了搖短小的尾巴：「此事必有蹊蹺。」

　　看了看自己的爪子，要是他現在是人的模樣，俄耳真是超想扶額的：「醫生，你昨晚說空調吹太多不健康，讓我別把窗戶關上。這扇窗戶是我今早上才關上的。」

　　「……」

　　「……」

　　「醫生，特洛斯……你們最近趁我睡著的時候到底看了什麼連續劇啊？」

　　「……」

　　「……」

　　「總而言之！兇手用了偷天換日的手法，偷走了我藏在冰箱底部的奶油冰棒！！」駱賽把最有力的證據放到了特洛斯和俄耳面前，一個空空如也的雪糕盒子。

　　「呃——」特洛斯反射性地打了個飽嗝。

　　「……」

　　「……」

　　「特洛斯！！莫非……」

　　剛才還非常合作的特洛斯立馬露出了「打死我也不承認」的神情：「不是我！醫生，沒有證據不要隨便冤枉狗啊！」

　　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好不……有個共用一副身體卻二到極致的兄弟，俄耳覺得沉思者那個單手扶額這個姿勢完全不夠用了。

　　「原來是你偷吃了冰棒！！」顯然，駱賽是一個優秀的獸醫，但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偵探，「特洛斯！你吃太多了啊！」

　　「因為天氣太熱了啊！醫生可以流汗散熱啊，我們就只能把舌頭吐出來！」

　　「……」在人形的時候也習慣了在熱的時候把舌頭伸出來散熱的話……難怪有時換他出現的時候，身邊的人眼神那麼古怪了！

　　「太熱你也不能把一整盒都吃掉！冷飲雪糕什麼的，雖然吃起來很舒服，但過多的冷飲類食品會造成狗狗腸胃不適。如果體質較弱或者抗寒能力差的狗狗，飽餐一頓雪糕之後的後果往往非常嚴重，拉稀還是小事，嚴重的還會導致寒熱高燒！」

　　「我們是地獄雙頭犬啊！幾根冰棒算什麼？！而且我吃完也沒有拉肚子啊！」

　　「……特洛斯……」

　　一直很安靜的俄耳忽然說話了，側著的大狗臉不知是不是背光的關係，看上去有點陰森。

　　「因為去拉肚子的是我……」

　　在地獄拿食屍鬼的腐肉當零嘴的地獄雙頭犬，沒想到幾根冰棒就給撂倒了，超級丟面子的特洛斯被一早忙碌擦了冰箱、拖了地板收拾了許多家務還負責拉了肚子的俄耳修理得金光閃閃銳氣千條，變成了人形之後，一頭亂髮、隨便套了件T恤就亂沒形象地蹲在地板上。

　　「幹嘛都怪我，其實俄耳也有吃啊！」

　　「俄耳不喜歡吃甜食吧？」駱賽想了想，平時俄耳雖然很喜歡做甜食給他吃，可從來沒見過他吃過，反而是特洛斯就特別喜歡。

　　「反正我有留下最後一根！」他舔了舔嘴唇，回憶起當時糾結於是全部吃光還是留下一根給醫生的思想鬥爭。顯然，對於饞嘴的狗狗來說，能夠留下一丁點給主人，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了。

　　「……」駱賽嘴角抽了抽，「可是我沒看見那根冰棒啊！你沒吃，俄耳沒吃，我也沒吃，難道是鬼吃了嗎？」

　　「啊，被你發現了，真不好意思……」

　　本來空無一人的沙發上，突然有個聲音回答了駱賽的話。沙發老舊的彈簧發出了「嘎吱」的一聲，顯然是之前有人坐著而現在那個人站了起來，然後虛空的影子一晃，黑皮夾克、耳朵掛著藍牙耳機的青年出現了。

　　青年嘴裡還叼著特洛斯特地給駱賽留的奶油棒冰，一臉偷吃被抓的尷尬，他朝駱賽和特洛斯搖了搖手打了個招呼：「駱醫生，你好。」

　　雖然地獄使者向來是恐怖的代名詞，而牛頭馬面更是其中表表，不過站在駱賽面前的青年，眼神誠懇真摯，笑意綻開時臉頰上還出現了深深的酒窩，就像某位為知名餅店代名的帥氣明星般，讓人光看著就很舒服了。

　　「……你好，馬先生。」

　　儘管對方的笑容多麼令人如沐春風，但對於駱賽來說……

　　他要臥哪個槽才對啊？！

　　剛才還充滿了小清新氣氛，現在一秒鐘變恐怖鬼片是腫麼回事？

　　雖然對方的態度依然非常友好，但……毫無心理準備地見到地府使者的馬面，任誰都不可能淡定伸手熱情跟對方握爪，然後來一句『嘿！馬先生，你好啊！很高興見到你啊！來找我嘛事啊？啊？我死了你來勾魂？啊呀，真不好意思啊，沒想到坐在家裡也會被隕石砸到……』

　　關鍵是，見到牛頭馬面，是不是代表他就要進入完結篇了啊？！

　　冷光閃過的眼鏡遮住了駱賽的表情，雖然表面依然淡定，但關於自己是不是進入「死神來了」模式而內心動搖不已。

　　「站住！你別想把醫生帶走！！」連引導死亡的地獄使者都敢阻攔，除了地獄雙頭犬不做第二頭狗狗想，特洛斯反應得非常迅速，作為一頭合格的護衛犬，他第一時間攔擋在駱賽身前，齜牙咧嘴之餘，當然，也不忘宣誓醫生的所有權，「醫生的靈魂是我們的！他肯定要下我們這邊的地獄！」

　　他的語氣非常肯定，不帶一絲含糊，顯然對於地獄雙頭犬來說，醫生靈魂的歸屬權完全是無容置疑，容不得其他地獄把醫生給帶走。

　　還滿心沉浸在被狗狗的忠心保護的駱賽，沒感動完就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噎死。

　　唉，有一頭老想著把主人拖到自家地獄老家玩丟棒棒遊戲的狗狗，他是應該高興還是苦惱啊？

　　作為跨境工作的中國地獄使者，馬面當然不想引發不必要的誤會。

　　他連連擺手，跟特洛斯解釋：「別誤會，我和牛哥負責的是送客人的工作，勾魂這活有另外的專門負責組。」

　　他可以鬆口氣嗎？因為他遇到的地獄使者沒有代班兼職的打算。

　　「那麼馬先生，我可以問一下你怎麼會到我家來呢？」而且還不客氣地把他冰箱裡最後一根奶油棒冰吃掉了。

　　「我和牛哥到這邊出個外差，大陸這邊現在外國人增加了許多，很多客人過世之後都要求回家鄉。」馬面靦腆地笑了笑，對於偷吃冰棒的事非常不好意思，「因為外國客人不懂燒紙錢給鬼差買路費，導致我們地府的跨境業務專項經費非常緊張，最近天宮頒布新的法旨，要求公開三公經費開支，我們地府的財政的審核也更嚴格了，現在連差旅費都沒法報銷。」

　　雖說也有一些國家信奉有錢能使鬼推磨，人在過世之後會需要花一些錢買通鬼差，但各國風俗不一樣，像中國會燒一疊一疊上億元的冥鈔完全不考慮可能造成地府通貨膨脹，而古希臘的亡靈們想買通擺渡人卻只需要花一枚錢幣的價格。

　　於是外國亡靈的跨境遞解完全就是一項入不敷出的業務了，也就難怪連買根棒冰的錢都沒有。在地府當公務員真是太坑爹了……

　　「小馬你真是辛苦了啊！棒冰不解渴，要不要喝點冰凍的啤酒？」駱賽打開冰箱，翻開了角落那一堆特洛斯最討厭絕對不會碰的蔬菜，從裡面拿出兩瓶啤酒，很豪氣地打開一瓶塞到馬面的手裡，「喝吧！不要客氣！」

　　「……」特洛斯瞪著那瓶瓶身還掛著冷霜的啤酒，眼睛都瞪圓了，忍不住仰天長嘯，「人類真是太奸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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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接：

　　醫生淡定扶眼鏡，內心：你妹啊？！誰是公主啊？！誰是？！公主什麼的都弱爆了好不好？！一般不是過度腦殘一而再再而三地拿陌生人給的東西，就是不聽話到處蹦躂終於被紡錘針給扎破手指非要中詛咒不可！！

　　俄耳：醫生是公主的話……那誰是王子呢？

　　特洛斯：誰敢當醫生的王子我一口地獄火我噴死他！！！

　　醫生：……一般公主的常設裝備是忠心耿耿的騎士，我家的是地獄犬的話，王子神馬的會被追著屁股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