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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過了元宵,他兩個過得愈發和睦。
本都是男子,欲 念上來時從不拘泥,於是床上生活也綺麗非常。
每日有酒同斟,渾話對講,還真是比對妻妾快意。
這日孫少爺閑得無事,拎了幾斤五花肉說要做紅燒肉吃。
酈寅初滿臉不可置信,“靜珊小娘子你?下庖廚?洗手做羹湯?”
孫少爺哼哼冷笑,“你再叫一次靜珊小娘子,我就將你報到官府去!”
“你捨得?”
“有甚捨不得,你在我家吃,在我家住,我正嫌你。”
“我這般床上床下的伺候你,你還不滿足?”
這時孫武見他兩人一前一後正要進廚房,忙大叫,“孫白,出來搬碳!誒喲,要累死我了!”
孫少爺的罵辭便爛成了腹稿。
待進了廚房,卻又笑了出來。
劉大姐在一邊和麵,“少爺現下也覺得孫白這人實在罷,再安定一段時日,這人想必要叫慧眼的姑娘們瞧得心喜。”
這話就又扯到婚嫁上頭來了,劉大姐勸道,“前朝都頒過草令,男卅當娶,女廿當嫁,少爺你也莫固執了。”
“劉大姐,我心裏有數。”
到那肉香四溢了,酈寅初又溜了來,“燒好了麼?怎這麼香。”
孫少爺瞥了眼他黑黢黢的手指,山寨頭子即刻會意,訕笑道,“馬上就洗,馬上就洗。”
孫少爺夾了一塊,“你來試試味道。”
酈寅初旋即張了嘴。
平平是喂一塊肉,他眼角卻起了春光,眸子裏儘是喑啞欲念,倒像是喂甚麼似的,孫少爺清清嗓子,“味道如何?”
“你做的,自然是好吃。”
這話讓劉大姐聽得笑了起來,“孫白你這馬屁拍得真響。”
酈寅初咂咂舌,意有所指,“這肉好生嫩,嚼到口裏像要化了。”
孫少爺橫他,眼尾稍稍挑起,看著就勾人,大抵是做得多了,由骨子裏生了些男子媚氣來,肉 欲得很。
山寨頭子肌肉一緊,兩眼瞬也不瞬地盯著他,“少爺,既然做好了,不如趕緊吃飯罷,吃了也好早些午睡。”
“你當我是你,鎮日記掛吃睡,午後我與人有約了。”
酈寅初當即一聲唉歎,狀甚失落。
孫少爺將紅燒肉裝盤,舀水沖手,“劉大姐,飯蒸好了麼?”得到了肯定答復,就拍他一記,“來吃飯罷。”
吃過飯,他無視一道哀怨,逕自喚道,“孫武,我們出門。”
孫武吃得滿嘴是油,兩眼發亮,“少爺好久沒做燒肉了,真是手藝不減從前,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好吃。”
說得孫少爺眯著眼笑了起來。
酈寅初在身後陰陽怪氣,“孫武你可真會說話。”
孫少爺一回頭,“怎地,他說錯了?”
山寨頭子忙擠了笑臉,“你看這一盆,渣都不剩,足見他說的是實話了。”
孫少爺撣了撣袖子,“你替我去房裏拿我的圍脖來,這風都灌到心裏去了。”
酈寅初嘴裏應著,起身來一溜去了。
過會卻是吭哧吭哧跑回來的,雙目炯炯,聲如洪鐘,“少爺少爺!這是給我的!?”手裏舉著一紙薄宣。
孫少爺眉一皺,橫他,“你又不是不識字,不知道自己看去?”叫嚷甚麼,沒看見孫武站在一邊麼。
酈寅初撓頭,將圍脖替他圍好,“你快回來。”話未完就咧開嘴笑了,笑得得意。
他目送著孫少爺和孫武出門,還能聽見北風獵獵裏,孫武纏著孫少爺問,“少爺送孫白東西了?”
那人答道,“關你甚事。”
不由呵呵笑了,手裏一塊龍形墨玉環佩,被他握得有了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