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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人之萌物天堂》第93章
  第九十四章

  阿帕契從樹上摘下來一個果子,拈到手上仔細瞧著,心裡琢磨著這個東西能不能吃。

  離開石林已經有半個多月了,拉坎冬人隨著遷徙大隊進入了一片新的地域。在向北移動的過程中,隨著危險的遠去,慢慢有許多動物便開始選擇有力的地形定居下來,這其中也包括了獸人,然而拉坎冬人因為部落人數少的原因,繼續往北方行走尋找著。

  原本茂密的樹林開始變得稀疏起來,大部分的時間,只有在山頭或是水流豐富的地方才能看見密林。天地間平坦的地方忽然變得多起來,一眼望去,寬闊無力。雲朵向著遙遠的地平線飄去,無數隻動物的黑影綿延到遠處,被一線吞沒。

  不熟悉的動物越來越多,不熟悉的植物更來越多,凡是遷徙的獸人們便開始了神農氏嘗百草的生活。饑餓帶來的壓迫讓他們敢於嘗試各種不明植物。

  相比那些因為食用不明野果而腹瀉,甚至導致死亡的獸人部落來說,拉坎冬部落則幸運地多,在半個月的長途跋涉中,只有五個獸人出現過腹瀉的情況。阿帕契以自己曾在森林中生活而得到的經驗,強烈建議族人們仔細觀察周圍圍食草動物的食草習慣後,再去下手去采那些已經被動物食用過的植株。

  初秋的涼風終於在大路上吹起,雜亂的蹄印下,北方的草原露出微黃的草尖來,遠遠望去,大地上彷彿籠著一片金色的淺光一樣。

  在一處小山坡下,拉坎冬人不得不暫時停下腳步,族中幾個懷孕的雌獸馬上就要生產了。肖金吩咐著獸人們搭起生產時使用的帳篷,祭師和他的徒弟在獸人的保護下四處尋找藥草以備生產使用。

  大抵是因為遷徙動物的分流,動物和獸人之間生存空間的彼此擴大,在草肥水美的秋季裡,空氣中原本存在的火藥味減淡了很多。

  拉坎冬人背靠在小山坡紮了營,獸人們分出一部分去巡邏,另一部分在四周尋找雌獸可以吃的食物。小獸人們在四周跑來躥去,偶爾一陣微風吹過,現出草尖上正愜意沉睡的獸人身影來。

  阿帕契攀在樹上,將手上的果實放在籃子裡,在樹上望了望。

  這個小山坡並不高,大小也只有以前由布山下熊兄弟倆地盤那麼大,但上面有許多野果子樹,尤其灌木很多,上面掛滿了沉甸而飽滿的果實。在獸人的守護下,拉坎冬的雌獸們正小心地嘗咬著,從裡面挑出自己能食用的果子出來,順便將感覺比較奇怪的果子放在身邊另外一個籃子裡,交給阿帕契。

  回到營地後,阿帕契坐到火堆邊,將今天收到的果子分成兩部分,能吃的上交給雅米爾津,他會將這些果子分給雌獸們,以方便後面再次尋找。不能吃的,則用來研究研究,看是否有其他效用。一路上來,他用這種方法,發現了幾種非常有趣的果子,可以發出惡臭的肉果、塗到身上會使毛髮在夜裡發出綠光的夜光果、在太陽下曝曬後會“砰”地如同地雷一樣炸開的地雷果、吃到嘴巴裡會被燒得尖叫起來的辣椒果……等等。

  他把這些果子收集到一個籃子裡,一路攜帶。拉坎冬人對他這種行為很是不解,他也懶得解釋。

  在小山坡下駐紮了兩天,霍珀和拉普德之間的友誼似乎變得越來越好,之前一直相互看不對眼的它們,現在每每有了空暇,總是一對一地進行決鬥。阿帕契初時也很好奇,跟著韋爾奇在邊上興奮地觀看。但看了兩回後,發現每當大夥兒為場地上的兩頭獸人歡呼時,總投給他一陣曖昧的眼光,當想明白後,阿帕契的臉綠了下,從此後再也不去觀戰。

  似乎生活一旦脫離了危險,一些人生中不得不遵循的大事就要擠到日子中來。

  擇侶啊?

  阿帕契撐著頭,無聊地將手中的青果子拋來拋去,外表油光異常的果子在空中拉出一條短而亮眼的弧線。

  阿帕契轉過頭,看了四周一眼,發現果然沒看見凱勒曼,他站起來,拍拍屁股,正準備去找找自家大哥時,卻看見月熊正慢吞吞地走來。

  “凱……”阿帕契揮起的手停在半空,月熊身後轉出個小小的身影來,綠發白膚,正是前些日子從石林裡救出來的留一。他仰著頭,手裡小心翼翼地捧著個籃子,正滿臉笑意地對著凱勒曼說話,月熊偏過頭,細心地聽著。阿帕契不用心,就知道凱勒曼現在的眼神很溫柔,果不其然,沒一會,由布便紅著臉低下頭去,卻是跟著月熊慢慢朝著營地走來。

  阿帕契心裡突然浮起一股奇怪的感覺,有點欣慰,也有些失落。他悶悶地坐下,拿起樹枝拔了幾下篝火,“轟——”那團篝火突然一下子朝阿帕契撲來,嚇得他大叫一聲,連忙往後一跳。

  “怎麼了?阿帕契?”樂斯納悶地轉過頭,看到篝火時不驚也嚇了一跳,“你添了多少樹枝?火這麼旺?”

  阿帕契卻沒有回答樂斯的話,他雙眼正緊緊盯著那在火裡正燒得厲害的那截樹枝,臉上一片興奮。

  這天早上,拉坎冬部落遷徙後的第一個寶寶就要出世了。天還沒亮的時候,營地裡就起了一片腳步聲,祭師挾著一陣風從晨睡的族人身邊穿過,走進生產用的帳篷裡,沒幾時,裡面就響起各種叫喊聲,“加把勁!”“再使點力氣!”,將拉坎冬人從晨睡中驚醒。

  阿帕契打了個哈欠,抹抹眼睛,朝獸皮下縮了縮身體。

  叫喊聲從帳篷裡出來,在拉坎冬人的耳朵邊打著旋,大家既興奮又緊張,每個拉坎冬人的眼裡都閃著光,臉上掛著些笑,起身準備早飯,偶爾向帳篷瞧上兩下。

  早上十點的太陽剛過,帳篷裡便傳出一陣“哇”的聲音,不一會,祭師徒弟搭起簾子,抹著頭上的汗,笑眯眯地說,“祝福你啊,察祖,是個小雌獸。”

  叫察祖的獸人臉上一陣放鬆,就要衝進帳篷裡去,祭師徒弟卻忙放下簾子,“裡面其他雌獸正在生呢,我給你把孩子抱出來。”

  其他幾個等待自己伴侶生產的獸人立刻圍上去,給了察祖幾拳,然後送上擁抱。接著拉坎冬的族人們也紛紛輪流上前祝賀這個幸福的獸人。

  阿帕契正低著頭研究昨天放進火裡後突然使火焰變烈的樹枝,拉普德昨天晚上又給他帶了些過來。

  “阿帕契——,快進來——”祭師的徒弟突然掀起簾子朝他大叫。

  “我?”阿帕契無聲地指了指自己。

  “快快——,來幫忙。”祭師徒弟說完,放了簾子又“唰”地進去了。

  阿帕契無奈地起身,在族人期盼的目光中遲疑地向生產的帳篷走去。

  其實阿帕契是極不願意去的。前世的他,在年少時流浪在社會底層,曾見識過一次自然產子,場景非常噁心,骯髒、渾身臭味的智障女人,連為什麼會挺個肚子都不知道,就在城市的垃圾場裡生下了一個女嬰。鮮血流了一地,孩子的臍帶繞在了細小的脖子上,皮膚發青,在零下十幾度的冬天裡,乞討的人們麻木地看著那個新生的小生命失去呼吸。對那時的阿帕契來說,那樣出生的新生命並不意味著幸福。阿帕契有時都懷疑,自己的母親會不會也是這樣一個智障的女人,只是他比較幸運地活了下來,而那個小女嬰,則不幸地死去。

  剛走到帳篷口,一股血腥味就從簾子裡傳了出來,阿帕契的眼前一黑,黑乎乎的白雪上,女人敞開的兩腿、身上橫亂的流血、蠕動著向處爬出來的小手彷彿一下子湧到了眼前,他晃了一晃,揪著簾子就吐起來。

  “你怎麼了?”旁邊的獸人驚訝地問。

  阿帕契虛弱地抬起頭,對簾子裡喊道,“對不起,我暈……“話還沒說完,又吐起來。

  祭師徒弟見阿帕契吐得厲害,也沒說什麼,只是急急地甩了下簾子,叫了幾個生產過好幾次的雌獸進去了。

  阿帕契扒著帳篷的支柱深深地吸了口氣,他抬起頭,正慶幸自己沒有去見識那般場面時,忽然發現遠處移來一片黑影。阿帕契再細望,驀然大吃一驚,只見那黑影竟像是近百頭獸人。

  遠處的拉坎冬獸人已經向著那些獸人示警,但那些蓋人根本不管不顧,直接向著營地沖來。

  怒吼聲在天地間響起來,拉坎冬的獸人很快在前面站成了一排,將慌亂的雌獸保護在身後,霍珀指揮著雌獸們帶好自己的孩子,和年輕的獸人組成第二道防線,圍成一個圈,將生產的帳篷和雌獸圍在中間。

  那些獸人撲到跟前,拉坎冬人才發現這些獸人身上塗滿了花花綠綠的塗料,形成奇怪的繩狀花紋,獸身很小,只有拉坎冬獸人的一半,但明顯地膘肥體壯,看樣子,是之前很久就定居在附近的獸人部落。

  雅米爾津和森格走出了防線,打算向對方解釋拉坎冬部落只是在這裡暫時停歇,然而,對方根本無視兩頭獸人做出的友好舉動——化出人身,而是直接沖了過來。

  雅米爾津和森格一驚,化出獸身,向對方咆哮一聲,結果,塗了繩狀花紋的獸人們發出了“嘰嘰嘰”般的聲音,像是在發笑。

  “轟——”

  獸身相撞的聲音很快在山坡下響了起來,大地揚起一片灰塵。

  因為拉坎冬獸人們分出一部分去尋找食物,留在營地的不過幾十頭,花紋獸人們很快仗著數量居多闖過了第一道防線,直逼向霍珀他們。

  霍珀咆哮了一聲,地上的枯草被氣流卷起來沖向半空。年輕的獸人亮出了爪牙,憤怒地向前撲上去。

  嘶叫聲不停地響起,獸人們憤怒的咆哮連大地都要為之顫抖。肉體被撕裂的聲音即便是被保護在最裡圈的阿帕契也聽得一清二楚,空氣中飄來的血腥味濃重得將身後生產帳篷裡飄出來的味道都掩蓋住。

  雌獸們瑟瑟發抖。

  小獸人們“吱吱”亂叫起來。

  阿帕契突然一個惡寒,他驀地轉過身,只見帳篷上站了個獸人,畫了一張花臉,見他望去,呲牙“嘿嘿”一笑,爪子一劃,直接往帳篷裡跳去。

  阿帕契大驚,帳篷裡有三個雌獸正在生產,一個才生產完。他大叫一聲,拉開帳篷簾子,眼反射性一閉,一股溫粘的液體就撲到了眼上,“滴嗒”地流到了下頜。

  阿帕契一個呆僵,一股子涼氣從頭上潑滿全身,他反應奇快地抹了把臉,睜眼一看,祭師握著手臂倒在一邊,正雙眼冒火地看著站在帳篷中的那個花紋獸人。

  花紋獸人手裡拎著個東西,正“哼哼”地冷笑著慢慢打量,旁邊一隻雌獸正掙扎著往起爬,身下鮮血汩汩流出。

  阿帕契朝那花紋獸人手上細眼一看,全身的血液頓時逆流,原來花紋獸人手裡拎著的,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小雌獸,正閉著眼睛“哇哇”大哭,因為聲音細小,被外面的打鬥聲遠遠蓋了下去,它細小的四肢亂蹬著,聲音裡透著慘惶來。

  花紋獸人的眼睛突然發出一股子光,阿帕契只感覺心頭一股子狂跳,就見那獸人張大嘴巴,“嘎巴”一咬,小雌獸的半個身子就斷開,一半進了獸人的嘴裡,徒留上半身在外。也許是極,那小雌獸的雙眼居然睜出一條縫來,聲音瞬間拔高,兩隻小手掙扎了一陣,帶著鮮血淋淋灑在地上。

  掙扎著往起爬的雌獸尖叫了一聲,突然直接倒在了地上。

  花紋獸人“嘎巴巴”地咬著,大舌一卷,將小雌獸剩下的半個身子捲進了肚子裡,阿帕契只覺它嘴一張,那個小孩子圓圓的腦袋便在利齒間碎成了一片。

  阿帕契眼前一片血紅,他晃了晃自己的身體,只覺得大地都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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