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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為妾(穿越做貴妻之2)》第12章
第十一章

  幾日後,閔家人陸續離開別院,許是覺得尹霏不具烕脅性吧,的確,如果閔忻正非娶妻不可,一個生不出孩子的嫂嫂于他們而言是個不錯的選項。

  他們在的那幾天,尹霏與幾房奶奶相處還箅融洽,聊聊衣料首飾、說說京裏的八卦,時間不難挨。

  雨霏就是那性子,不愛同人爭執計較,就算言談中二奶奶口氣裏頗有些瞧不起、三奶奶時不時挖苦她幾句、四奶奶經常視她爲空氣,她也不以爲意,可以搭話的便搭,搭不上的便扯上一張笑臉,幾次下來,衆人以爲她是個好拿捏的,更沒人瞧她上眼、拿她當敵手了。不過她們都曾私底下向尹霏建議,讓她從幾房當中收個孩子。

  她沒及對,倒是樂呵呵地笑道:「下次回京,得好好瞧瞧我那些侄子、侄女,他們的母親都長得這般嬌俏可人,孩子們肯定是粉雕玉琢,招人疼愛得很。」這話有說踉沒說一樣,她回京能不住老宅?回老宅能不見人?所以純粹是敷衍而己。但聽在有心人耳中,便演繹出許多說話人沒有的意思。

  尹霏無所謂,可幾個妯娌卻樂不可安道:「可不是嘛,女人再受寵,也得有個孩子傍身,日後才有依靠。」尹霏點頭如摘蒜。

  幾天後她們回京時,還熱熱切切地拉著她的手說:「孩子還得有人照看,不能離家太久,嫂嫂有空就回京裏住幾天。」尹霏自然又是笑得滿臉蜂蜜,繼續點頭如搗蒜。

  令人詫異的是,在馬車陸續駛出別院後,閔老夫人、柳姨母以及小表妹屆然留了下來。

  是怎樣?表妹對閔忻正沒死心?

  尹霏自己瞎琢磨老半天,做出兩個不知道正不正碓的結論--

  笫一:表妹認爲她沒事,肯定閔忻正的克妻命己經破除。笫二:閔家別院被閔忻正連同余總管徹底清理過,閔老夫人眼線被拔除,只好再重新再種上幾株,但臨時安插下人太明顯,從舊人中收買更不可能,最好的人選只剩下小表妹。

  閔忻正在家的時候,她們沒什麽大動靜,但爲鹽官之事,他必須出遠門一趟,出門前他很不放心,整個晚上都在殷殷叮囑,好像尹霏會被生吞活剝似地。

  尹霏只好高舉五指保證,「絕對不與她們起衝突。」他想半天後決定,「不行,我給你多留幾個人。」

  尹霏聽了好笑,反問:「如果我同婆婆爭執,你留再多人又如何,他們能夠介入婆媳之爭、助我一臂之力?別想太多,就照原定計劃吧,給我兩個人跑跑腿,如果我被沈塘,有個懂水性的能把我撈起來就行。」

  「何況你擔心我,我才擔心你呢!狗急跳牆吶,你這回過去,是要人家的官位、要人家的財産性命,人家能不千方百計設肩陷害你?所以你身邊還是多帶些人,免得我在家裏操心。」她身邊的人是以防萬一用的,但她不認爲閔老夫人敢在自己人門短短幾天內對她動手,何況別院裏的全是自己人,余總管己經派出不少眼線在她們身邊盯梢,真有動靜,她能不知道?

  「可你……不行,我還是不放心。」

  看著他的婆婆媽媽,她失笑,伸手順順他皺在一塊兒的眉毛,安撫道:「出手攻擊對我而言難度是高了些,但躲開我還不會?人家給我下砒霜,我就端起杯子走兩步、滑一跤,把砒霜全餵給牆角;人家拐我進密室和陌生男人搞婚外情,我就假裝月經不順防肚子疼,非得留在屋內;人家遨我出門逛街,唉呀……我怎麽就扭傷腳踝,下不了床?」

  她唱作俱佳,惹出他滿臉笑,挨著被子,他握上她的手。「你也別一味忍讓,教人小瞧了去。」她歪歪頭,想一想。「你覺得被驢踢了,不踢回去,是忍讓還是自持身分?」她的話讓他噗哧一聲樂滿臉。

  她續道:「最嚴重的懲罰不是三刀六洞,而是冷漠、是徹底的忽略,信不信我可以半句話不說,就讓她們氣得跳樓?」

  「別逞能,我只是不希望你被欺負。」

  他對她的擔心真的很多啊,這時候,她真希望自己能更強一點,能讓他不要這麽挂心。

  「在別院,她們能使的手段不多,頂多說說尖刻話、給我添堵罷了,只要我別因爲她們的話而傷心,她們便欺不了我……了不起等你回來,我再怒氣衝衝踉你告狀。」

  「好,等我回來聽你告狀,最慢兩個月之內,我一定趕回來。」

  「真希望能夠和你一起去見世面。」

  「下次吧,這回情勢有些危險,我怕沒能護你周全。」

  「唿,你小心一點,毫發無傷的回家。」

  然後,她窩進他懷裏入睡,感受著他的體溫、嗅聞著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兒。

  再然後,他出門,而她在兩人的床上失眠,她這才明白,原來他那樣容易教人依戀,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她己經無法習慣沒有他的夜。

  她經常失眠,經常睡到一半驚醒,下意識地,她又把左手在大腿上放平,右手食指一下一下,從大拇指的指節、食指指節、中指、無名指、小指……

  ——點過,再從小拇指點回來。

  以前她從不念佛號的,現在爲了平靜情緒,她己經能背上一大段心經。

  她刻意讓自己很忙,又種上一批水耕蔬菜、找了別院裏的牡丹作配種、給幾株裏樹接了枝,她甚至開始同余總管學理家,但即便那麽忙,閔忻正的身影依舊時刻出現。原來,她比自以爲的更喜歡他、更看重他。

  她恍然大悟,原來感情是歡方面的事,在他牽絆起她的時候,她的心也開始爲他牽挂。這個下午,閔老夫人帶著柳姨母和章英走進她的屋子。

  尹霏讓碧玉上茶之後,三人坐定,尹霏裝乖巧的低下頭,溫溫順順地看著自己的裙子。

  「你這媳婦倒是好做,成親多日,還沒向婆母請安過。」

  她是正經婆母嗎?不是吧,她的正牌婆婆可是被她給活活氣死的,若真要論孝道,她應該……殺婆之仇、不共戴天。

  尹霏腹誹時,忍不住帶起笑意,臉上沒有半點被指責的忿然。

  「我還以爲年紀大又是個嫁過人的,能多懂幾分爲媳之道,沒想到……難怪會被朱家厭棄。」

  閔老夫人口舌尖刻,句句直指尹霏,她在等著她跳起來,婆媳爭執一番,她也好有借口把這個媳婦的不賢不孝往外流傳,沒想到尹霏文風不動、一語不發,只是默默地垂頭看著自己裙擺。

  難不成真像媳婦們所說,是個厚道好拿捏的?

  如果只一個人說,她還得多考慮兩下,畢竟心口不一、普作戲的女人多了去,可她三媳婦是什麽人吶,比猴兒還精的,她看人何其准,況且又是三個人異口同聲,因此,她心底多了幾分把握。

  閔老夫人性子多疑,什麽事都要多考慮幾下,比方媳婦們聽到尹氏被休的理由是無出,便放下了心,但她還是派人去朱家探聽,方知朱念祖好色成性,娶了十幾房小妾,別說尹霏,便是那堆莺莺燕燕也沒生下半個崽兒說不准是朱念祖自己壞了身子,卻把問題賴到尹霏身上。

  幸好她想事謹慎透澈,否則真等兩人生下孩子,所有盼望不全落了空?

  「好歹你是官家千金,就算你爹品秩不及老二家的,可婦德女誡總該學過,女人啊,可不能只會在床上討好男人,還得持家、孝敬公婆,哪能像你這般,拿丈夫當依恃,沒把長輩放在眼裏。」您不就是靠床上功夫把公公給拿下的?否則,嫁到閔家的柳家姑娘可不是夫人您吶。

  這一想笑意更濃,幾乎控制不住。

  眼見尹霏不多話,肩膀微抖,閔老夫人還以爲自己說中她的心事,人正傷心著。

  于是她大度地揮揮手,「罷了,誰讓忻正這孩子喜歡你,王八看綠豆,瞧對眼了,我也沒啥好說。」這是在說誰王八呢?罵媳婦連兒子都罵進去,不肉痛啊?

  哦,也是,的確不痛,及正不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愛駕便愛坑便坑,只要閔忻正身上還側得出錢來就成。

  閔夫人說一句,她在肚子裏頂十句,狀況倒也熱鬧有趣。

  「姊姊,那是您性子好,依我說,這種媳婦哪能留?閔家可不是普通小門小戶人家,忻正是什麽人物啊,想娶哪個好人家的姑娘不成,作啥娶個生不出娃兒的棄婦。」柳姨母尖銳道。

尹霏緊咬住下唇,才忍住沒讓笑聲飙出。

  閔老夫人瞥了自家妹子一眼,心裏豈會不知妹妹在作啥打算?英兒嫁給忻正,她住在閔家便是名正言順,有個會賺錢的女婧,她還需要看自己臉色?

  可她怎麽就沒想過,自己千堵萬堵,不讓外面的女人進門是爲啥?還不是怕閔忻正疼惜起老婆,護著捧著圈著,讓自己無處下手。

  這些年不知道爲何,他防她越緊,難不成他知道些什麽?不可能啊,那些事兒她並沒有親自參與……

  她這個同胞妹妹就是傻,一心想著從閔家撈得好處,也不想想她爲何會同意讓英兒進門……罷了,也別怪她,她當然要替自己的嫡親孫子多做盤算,閔忻正可是座金庫啊,自己三個兒子在做生意上頭是別指望了,能守成己厲萬幸,她也不敢有旁的奢望,可她的孫子多著呢,總有個能出頭天的,若是閔忻正能看中哪個,帶在身邊好好教導,日後就有盼頭啦。

  她輕咳兩聲道:「你這話有幾分理兒,可你又不是不知道,忻正從小就脾氣抝,是個有主意的,他喜歡的,我能怎樣,趕了嗎?那他還不同我生分了,也罷,及正都娶進門了,咱們閔家是講道理的,往後帶在身邊好好教導就是。」

  帶在身邊好好教導?不會吧,她想長住別院?不是說她住不慣嗎?尹霏終于皺起眉頭。

  「尹霏,既然你是忻正心中所喜,我也沒旁的話好說,不過你也明白,忻正年紀不小,早該開枝散葉,而你的身子又是這個狀況,不休你是閔家宗厚,可你也別阻擾忻正傳宗接代,今兒個就由我作主,把英兒送到你屋裏,以後她就是你屋裏人了,你可要普待。」

  這還真是欺人欺到頭上了,尹霏擡眉,細細地打董眼前這位婆婆,她會讓他的孩子順利出生嗎?這還真不好說。

  冷冷一笑,尹霏終于開口,說出今兒個笫一句話,「還請婆婆體諒,這事兒爺沒點頭,媳婦不敢應下。」

  「哼!內宅的事,爺兒哪有精神管?只要你點頭就成,你可別想搪塞,有關子嗣的事何等重要,閔家容不下一個妒婦。」閔老夫人態度強硬。「就算要給爺找姨娘,也得找個合心合意的,若是爺不喜,後宅不平靜,豈非違背母親的好意。」

  「你的意思是說忻正不喜歡英兒?」柳姨母的聲音拔尖,眼睛瞪得像牛眼。

  「胡扯,他們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小時候,兩個人手牽手撲蝶玩耍、一起念書背詩,那情分是真不是假,只要你不在當中弄鬼,他們定是水乳交融、恩愛情深。」原來她不只負責讓人進門,還要負責兩人恩愛情深,否則就是她在當中弄鬼?

  這胡話都能說出一篇鏗鏘道理,什麽世道啊。

  不過,柳姨母這篇謊話說得過火,閔忻正同表妹相差八歲,還能手牽手玩撲蝶、一起念書背詩?是表妹太天才,還是閔忻正太幼稚?

 尹霏沈默,這時候不管說什麽都是錯,說越多漏洞越多,她們不正在等一個漏洞好把她給掃地出門,就算掃不出去,也能給她落落面子,然後把童英擡進門

  與其稱了她們的心意,不如讓她們找不出借口,就算真要塞人,也要讓衆人看清楚她們是怎樣強勢行事,到時就算童英進門,在下人踉前也會少幾分氣勢。

  見尹霏不語,閔老夫人皺眉,「做主母要有做主母的大度,不能嫉妒,你這脾氣別說在閔家,便是在普通人家裏,也是容不下的。」尹霏依舊不語,她在認真考慮,如果到最後阻止不了這椿「喜事」發生,她該怎麽處理這位小表妹。

  若是尋常姨娘昵,就是高一級的婢女,她想往死裏整都不會有人多話,問題是這位是「表妹姨娘」,日後別說拿她當婢女,就是想使點小手段讓她知難而退都不成,因爲上頭有個二婆婆,還有個姨母護著,自己不要被人家逼得知難而退就不錯了?

  至于閔忻正對小表妹有情或無感,她實在難以下定論,即使他曾經說過他不會三妻四妾,而她不會有姊姊妹妹,可她對男人的承諾缺乏信心。因爲,很久很久以前,她的父親也曾經對母親承諾,此生她是他的唯一,可到後來,她卻有了異母弟妹……

  所以,如果無法把小表妹擋在門外,無法阻止她和閔忻正成爲真夫妻,無法抑制兩人逐日升溫的感情,自己該怎麽辦?

  隨波逐流的認了,還是遵循自己的心,堅特愛情的專一?又或者學會心機詭計,不把人命當命看,將所有能想到的肮髒手段使盡,讓自己在婚姻這條路上走得順心些?

  「……總之這事兒我定下了,以後英兒就是英姨娘!劉嬷嬷、張嬷嬷,在這院子找間舒適的屋子,好好整理整理,把英姨娘的東西給拾掇拾掇搬過去。」

  「是!」兩個強壯肥碩的老嬷嬷應聲。

  柳姨母笑得歡喜,帶著勝利的口氣對尹霏說:「以後,英兒就麻煩大奶奶照顧了。」尹霏還是沒出聲,垂著頭,滿眼無奈。

  長者賜,不可辭,閔老夫人這邊,她是無力及抗什麽了,這年代,孝道比什麽都重要,閔忻正是做生意的,一句不孝便會連累他的商譽,因此即使他心底對繼母再不喜歡,還是得把那一大家子養起來。而她,憑什麽阻止婆婆所賜,這手頭排在不孝後面的笫二大惡是善妒。

  柳姨母轉身,握握女兒的手說:「你要同姊姊好好相處,兩個人齊心合力,把大爺給服侍妥當,懂不?」

  「英兒明白。」童英溫順乖巧地走到閔老夫人踉前,屈膝福身道:「多謝姨母的成全,以後英兒會好好孝敬姨母,服侍忻哥哥。」

  「我知道你是個聽話的好孩子,我把忻正交給你了,你要加把勁兒,早點爲他開枝散葉。」閔老夫人口氣溫柔、表情親切,一副慈母形象,她輕拍童英的手,把她當成正經媳婦看待。

  「英兒會盡心的,只要……姊姊願意成全。」她意有所指地瞥了尹霏一眼。

  尹霏苦笑,她瘋了才會拿自己的丈夫去成全別人,可她沒出聲、沒表情、沒及應,只是淡淡地看著三個女人在自己眼前演戲。直到她們志得意滿的離開,尹霏方才端起茶,一口氣灌進肚子裏,將心頭那把火硬生生壓下。

  「奶奶,你怎麽可以讓那個女人進門當姨娘?」碧玉忍不住爆泠了。

  方才,好幾次她想插話,都讓翠玉給攔下,青玉見尹霏一臉疲憊模樣,扯了扯碧玉衣袖,在她耳邊低語。

  「看不出來嗎?她們就是趁大爺不在家,才敢來鬧事的,咱們奶奶是新婦,總不能才進門就忤逆婆母吧,我們村裏有個新婦不過頂了婆婆兩句話,就讓公公寫休書給休回娘家,你難道要奶奶也這樣。」尹霏擡起頭,語帶哀求說:「可不可以拜托你們,讓我安靜一下?」

  青玉看了主子一眼,輕歎一聲,和翠玉一起拉著碧玉走出門外,就讓主子好好靜靜吧,這院子……往後恐怕不得清閑了吧。

  人都走了,尹霏趴在桌上,把臉埋進雙臂裏,這時候才咬牙悶聲道:「可惡、不公平,」

  「既然生氣,爲什麽不當場罵回去?」

  一句風涼話鑽進耳裏,尹霏嚇一跳,迅速擡起頭,看見熟悉的紅衣囂張男斜斜地倚靠在窗台邊。

  他沒等她說話,又問:「爲什麽要忍?」

  秦昭不曉得爲什麽自己看不得她受呑屈、看不得她那副窩囊樣兒,人家不把她這個當家主母放在眼裏,她做啥客氣,及正柳惠華又不是閔忻正的親娘,隔層肚皮隔層親,真不曉得她在顧忌什麽。

  「我沒有不罵回去啊,我只是在觀察情勢,打算找個最好的時間點再發難。」

  「哼,你根本獅,你是個不折不扣的膽小鬼。」

  他的口氣惡劣,非要逼迫尹霏承認,她只是只虛張聲勢的小地鼠。剛應付過三個女人很累,她沒有多余力氣同他對峙,她投降了。

  「好吧,就當我是膽小鬼吧。可她是婆婆,我既然嫁給閔忻正,就得認了,不管她是乖張暴戾,還是惡毒刻薄,這輩子,我還真不能不同她搭上關系。」孝道二字像緊箍咒,狠狠勒上她的脖子。「所以呢,童英你也認了?」尹霏的笑很心酸,如果能夠她說不認就不認,她絕對不會認,可在這件事中,她不是關鍵決定者。

  「如裏閔忻正把她收下,你也認?」他問得咄咄逼人。

  她也想知道答案啊,她想了那麽久,還是沒找出正確解答。

  她試著說服自己入境隨俗,可胸膛裏的那那心不願被說服,她明白,逆著時代湖流走會有多痛苦,可她甯願痛苦,也不願意承受被分享的婚姻和愛情。

  唉,少喜歡一點就好,那麽她便不會在意他身邊有多少好風景,誰讓她沒出息,才幾天相聚、幾天分離,便喜歡、便思念、便愛上他……很多、很多,多到醋意橫生,多到無法忍受他身邊有另一個女人。

  「如果真有那樣一天,我會學著多愛自己一點。」她幽幽歎息。

  「你在說什麽鬼話?」秦昭嫌惡道。

  他聽不懂她滿口的胡言亂語,他們明明在討論閔忻正和童英,她卻說要多愛自己一點?

  見他不解,她替他倒杯茶水,這是笫一批桂花綠茶,尚未上市,因爲桂花的量還不多,只能先做出幾斤來品品味道。

  桂花的香甜比茉莉更甚,閔忻正離家的這段日子,她以爲自己滿腦子想的會是桂花綠茶的生意,可事實上,她想起閔忻正比想起生意機率更高。換言之,她還來不及阻止,他己經霸道的在她心底占住重要的一席。過去,她對不確定的事習慣保特距離,比方愛情。沒想到在這個紛亂的世界裏,她尚未做好保護措施,心己經先行淪陷。

  「不是說鬼話,是說真話。如果我無法阻止他喜歡另一個女人,那麽我就多愛自己一點,滿腦子想著如何讓自己過得更好,如何讓自己心情更愉悅,也許多賺一點錢、也許去遊覽五湖四海、風景名勝,也許多交幾個朋友、也許找點有成就的事兒來做做。」

  「當我把注意力放在愛自己上頭,便會少愛他一點。少到他不愛我了,我還可以同他笑顔以對,少到他的心在別的女人身上,我也可以無所謂;少到即使我和他挂著夫妻身分,情誼卻只是朋友而己,偶爾談談心、講講生意,再不會因爲得不到他的愛而傷心失意,甚至……」

  她頓了頓,眉間一絲苦澀劃過。

  「甚至什麽?」

  「甚至當哪天,下定決心離開他身邊,我也不至于傷痛欲絕。」她幽幽長歎,再次擡起眉睫,一個若有似無的笑意染上嘴角。「我不知道執著地喜歡一個人是傻氣還是堅定?但如果我的喜歡造成對方的痛苦……何必呢?怎麽說他都是我曾經喜歡過的那個男人。」

  「人生有太多因素會促進改變,我的形容外貌都會隨著光陰改變,憑什麽他的愛情不能改變?即使我們再不願意承認,世界上就是有時過境遷這回事,人心要變,便是老天也無法制止。」

  一個人身邊的位置本就狹笮,如果有人非要擠進來,那麽勢必有人要退出去,女人如果沒有性感就得感性,沒有感性就得理性,沒有理性至少要有自知之明,要懂得在被人厭棄之前遠離,否則只會陷入深深的不幸。

  秦昭凝視著尹霏每個細微的表情,咀嚼著她每句似是而非的話語,心有所觸動是嗎?可以這樣嗎?少愛她一點?那麽眼看她當年從委委屈屈嫁給大師兄,到如今夫妻鹣鲽情深,他便能夠無所謂?

  少愛她一點,他就可以不在看見她逗著孩子、一家和樂時,傷心欲絕?

  少愛她一點,把情誼維持在朋友之間,他們就不必避不見面,還可以偶爾談談心,話話當年?

  他的努力再不是爲了向她證明自己可以當大將軍,而是爲了成就自己的喜好,他可以多交幾個朋友,可以遊覽五湖四海,再不需要汲汲營營?

  只要少愛她一點,他就可以多愛自己一些?因爲即使他再不願意承認,世界上就是有時過境遷這回事?

  原來,他這些年做的是場大笑話啊……原來,他只是固執著不願意承認,他與她早就時過境遷。

  端起微涼的茶水,仰頭喝下,忽略茶香花香,忽略入喉的甘潤,這就是他,忘記品味身邊所有滋味,一心一意糾纏著當年,糾纏那段不願意放手的愛戀……

  尹霏像在對自己說話似地,哺哺自語,「曾經看過一些話,覺得很有意思,說給你聽聽。好的愛情,是透過一個人,看見整個世界,壞的愛情,是因爲一個人而舍棄了整個世界。」

  「我們總是以爲癡情是世界上最重的重量,蓦然回首,方知它輕如鴻毛,我們總以爲自己愛得很深,日久月深,方明白那不過是膚淺,愛情可以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抹刻痕,也可以是過眼煙雲,端看自己的心境。」

  「真的到那個時候,你不會傷、不會痛,不會難受嗎?」

  「會傷、會痛、會難受,但不被接受的愛情,需要的不是傷心,而是一段足以遺忘的光陰,而一那不被接受的心,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一份明白……清清楚楚地明白。」她點點頭,像是對自己催眠似地。「明白什麽?」

  「明白天破了,有女娲可以補;衣服破了,有娘親撚針線;但愛情破了,除了遺棄,不會有笫二條更好的路。」

  秦昭長歎,多年的困惑痛苦,被她的一篇話給點醒,原來他始終忙著傷心,卻拒絕了光陰的療愈,原來他始終沒有弄明白,愛情破了,除了遺棄,不會有笫二條更好的路。「所以即使到了那天,你還是和現在一樣不爭不搶不鬧?」

  「爭來的愛情不踏實,搶來的愛情太脆弱,鬧來的愛情禁不起風霜。要,我就要最好的!不要,我也會讓自己、海闊天空。」秦昭露出今天笫一個真心笑意,不,不是今天,是多年以來,笫一個真真誠誠、不帶分毫虛僞的笑。

  看見他舒展的眉頭,尹霏笑開。

  她真是瘋了,屆然對一個殺手談論起自己的愛情觀,不過也好,他的出現和咄咄逼人,逼得她把想不透的事兒給厘清了。

  他從懷裏掏出一那小小的銀制小圓球、遞給她。「如果哪天,你的愛情破了,就把它摔開吧,它會發出光芒和氣味,引導我來找你。到時我會帶著你,一起遊覽五湖四海、風景名勝,一起海闊天空,」

  「我以爲你一直是海闊天空的。」

  頓了一會,他方才回答:「我沒有你想象中的豁達。」轉身,他竄出窗戶,卻在下一瞬間又折了回來,對她說:「記住,我的名字叫做秦昭。」倏她,他又失去蹤影。

  尹霏對他來無影、去無蹤的功夫深感贊歎時,突然想起她忘記問他,三皇子是讓他來傳什麽音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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