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寵逆》05
從前是開荒的年代,而今是個創新求變的年代。
每間公司都一樣,推出商品前,需得再三評估,演藝公司更是,年年等待出頭的歌者藝人不知凡幾,推出新人等同博奕,該訓練的、該包裝的、能做的全做了,反應卻遠不如預期,成了乏人問津的一片歌手,好點的轉型成演員,或成綜藝咖、通告藝人,最慘的(或最好的)改行賣雞排,多年培訓付諸東流。
索性有人提出方案,乾脆先以假素人身分,參與歌唱比賽,累積人氣,讓消費者先行鑒賞,再談其他。
於是各式各樣選秀節目雨後春筍般冒出,“唐藝”亦贊助了其中一個,鐘倚陽便是第一屆第一名,用他豐沛的創作才華征服了評審歌迷,更以他的肉體取悅了老闆,短時間內獲取最大資源。
於是沒多久,出道、出片、開演唱會,如旋風之姿紅遍大江南北,囊括當年各大小音樂獎項。
唐湘昔是他背後男人,幫了多少?他淡笑不談,這是雙贏結果,鐘倚陽讓公司賺進大把金錢,亦奠定他投資歌唱市場的基礎,隨後幾個新生代女子、男子團體,同樣得到不錯迴響。
如今一模一樣的走法,他將套用在蘇砌恒身上。
“歌王爭霸戰”第三季,他以挑戰者身分備受矚目,此般情形並非鮮見,然而他無約在身,待價而沽,而唐藝是比賽最大贊助商,話題Top3若被別人簽走,等於是為人作嫁,萬分不值。
那時唐湘昔聽完下頭彙報,親自看了這人參與的幾集比賽節目:蘇砌恒放下身段,男扮女裝,不僅扮裝靚麗,出演更是賣力,閃耀懾人,歌聲外貌皆不輸時下女星。可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他眼神清斂,說白了,還掩不住畏縮。
在接觸之前,他問鐘倚陽:“你對這人怎麼看?”
“噯?”鐘倚陽手才伸進大老闆褲子裡,就聽他問了這句。
他瞟了電視一眼,就這一眼,他握著老闆唧唧,直到整首聽完,沒發一語。
唐湘昔懂識人,有時候簡直像會讀心,鐘倚陽沉迷同時又有害怕,即便心裡有算計,亦不敢在男人面前直白說謊。
鐘倚陽頗不甘願,實話道:“他……可塑性挺高的,底子有了,唯獨底氣不足。”
“嗯。”唐湘昔對這答案頗滿意,給了鐘倚陽一個吻。
情事酣熱,他身下悍幹,腦子清明:上乘璞玉,眾人俱想握進手裡,雕琢發光,他很有錢,已經不缺,缺的是更多的籌碼與證明。
除了鐘倚陽,他需要另一個──蘇砌恒,就是他下一塊踏石。
於是唐湘昔把業務主管找來,一句話下令:“動用所有資源,把這人簽下來。”
唐藝並非小公司,它收攏天演,除了原本的經紀業務外,旗下更有獨立的製片、唱片……更甚還有電視臺,乘以背後唐家勢力,無可匹敵,沒有藝人會缺通告,聰明的聽見公司名頭,該當自己中樂透,詎料蘇砌恒那兒卻回覆一句:“我得再想想。”
想你頭啊!唐湘昔在辦公室投擲飛鏢──
嗯,還是沒中。
他朝管論和道:“我看這傢伙不是太笨就是太聰明,管叔,你認為是哪個?”
管論和是羅穎前經紀人,深得唐湘昔重用,名銜掛得小,實權卻極大。他與唐湘昔一個老輩一個少輩,卻同樣愛走險路──陰險的險。有時候相比自己真正父親,唐湘昔會覺得管叔更像自己爸爸。
尤其性格方面,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至於他暗戀羅穎,至今寡身未婚,則是他與唐湘昔之間不傳秘密。
唐湘昔曾問管叔何不曾放手一搏?老人家笑笑:“愛一個人方式很多,不是到手了才叫愛,而是讓她好,好得這輩子都感激你,至死不忘。”
唐湘昔不理解,管叔不以為意。“你小子還年輕,不懂我這境界。”
全唐家也就母親哥哥跟管叔,能在唐湘昔這頭火獅前大放厥詞,唐湘昔大笑:“管叔你那是超凡脫聖的境界,小輩我理解不起。”
……
他向來重視這位長者意見,管叔忖然:“我看他是什麼也沒想。”
唐湘昔:“哦?”
管叔:“我認為,他在等。”
等什麼,誰知道?但按常理推論,等的該是更多資源。唐湘昔手中飛鏢脫手,終於正中靶心。他道:“條件給他開,我倒想聽聽他要什麼。”
管叔依言去了,回來表情曖昧。“他提了要求。”
唐湘昔:“什麼?”
管叔笑:“你。”
唐湘昔莫名其妙。“什麼我?”
管叔:“他說想見你一面。”
唐湘昔問號增多:“為何?”
管叔:“我看這小子年紀輕輕,要的不比旁人短。那鐘倚陽怎紅的,世間傳聞不少,或許他也聽了一二。”
唐湘昔挑眉,“你確定?”
管叔攤手。“不確定,可他不說理由,言語閃爍,指名見你……我想不出別的了。”
確實,唐湘昔調了蘇砌恒身家報告來看,這人家世清白,父親是工人,母親是家庭主婦,不過他自己倒像個衰神,雙親乃至姊姊全死光,僅剩一個外甥作為家人,他從前駐唱的PUB是間Gay Bar,難保本人亦是?
唐湘昔一見擰眉,趕緊下令:“去把那間PUB買下來,弄成一般樣子,再編個故事,說窮苦青年為家計理想粉墨演出,別讓黴體屆時有洞可鑽。”
唐湘昔眼界長而護短,旗下藝人但凡未觸大法,能擺平的他都幫之擺平了。
至於蘇砌恒尚不是他家藝人……無所謂,遲早的事。
不過大老闆的回護也非沒有極限,更不是沒有懲處,再紅再老資格的藝人,都能被他送到塔克拉瑪幹沙漠吹大半年的風沙,儘管這部苦行殉難片令該演員最終得了最佳男主角獎,風光盛極一時,可其中苦楚真非能對外人道。
至於蘇砌恒……他不介意試試。
甚至於,是有幾分期待的。
這一點,他不會告訴任何人,包含管叔亦然。
他習慣掩藏感情,對外暴躁,像個狂妄二世祖,這是他提供給世人的表演,他樂在其中。
“給你安排吧,”唐湘昔沒拒絕。
管叔聽令,“安排”去了。
管叔深得唐湘昔信任重用的原因,主要來自他對自己母親長年抱持的感情。
信賴一個暗戀自己老媽多年的人,旁人聽來必然很謬,可對唐湘昔來講,當真是再好不過的籌碼。
人類是感情動物,撇除金錢,沒有任何聯繫比情感更忠誠,尤其是守護多年不敢碰觸的愛,幾乎是一種信仰。
當然,管叔能力出眾,一向牢靠,可至今日……唐湘昔瞟了眼昏睡在床上的漂亮青年,再睞睞管叔:“……怎回事?”
管叔:“小夥子緊張,給他吃了點安定劑。”他晃晃藥袋,那是精神科輔助藥物,會使人發沉、昏睡,但不至於沉睡。
唐湘昔不興花前月下那套,管叔直接約人來此,對方乾脆赴約,想來沒啥誤會,只是青年大抵大姑娘上轎頭一回,緊張得很,他若中途跑掉,就換他老人家得侍寢了(唐湘昔:呸!),不得不設法安撫。
沒想一轉身,就看青年……睡著了。
蘇砌恒:“呼……”
唐湘昔 & 管叔:“……”
管叔觀察了下蘇砌恒眼下烏青,摸摸自個兒下巴上的鬍鬚道:“大抵前晚沒睡好……不過藥力不強,估計沒一會就醒了。”
“我知道了。”唐湘昔姑且收受了此般說法,飯店是他老哥在管,儘管不大願意,可真出事了,總有法子圓滿。
管叔走了,唐湘昔望瞭望頭倚靠背、以十分不舒適的姿態入眠的青年。即便不隔著螢光幕,仍舊是個不錯的玩意,睫毛纖長,臉型沒有一般男人該有的剛毅,反而透出一股柔和,不怪扮女裝一點兒看不出違和感。
有鬍子沒?唐湘昔好奇,靠近了看,只見青年臉蛋光潤得像顆煮熟了的白雞蛋,不見毛孔。他憶及小時陪哥哥熬夜讀書嘴饞,哥哥就會瞞著大人,到廚房熱蛋給他,沾點鹽巴,就很好吃。
他驀然想咬一口,不知是否會有鹹鹹甜甜的蛋香?
正恍思之際,人似乎睡得頗不安穩,整個人就要朝一邊倒──
下意識,唐湘昔出手扶住了蛋……不是,好吧,或許真是:傻蛋。
管叔講的那藥他是曉得的,偶爾情緒不穩定,他亦會吃上一顆,再同牛鬼蛇神過招,這小子得不安定到何種程度了,才能在外人地盤上睡成這樣?
唐湘昔抱起他──嗯,略沉手,但摸不到肉,估計全是骨頭,倒是敞露的一截頸子和臉膚一般白晰,或更甚。他有些期待起這傻蛋兒的體態來,蘇砌恒的舞臺表演及扮相他能倒背如流,可皮囊底下的……今天才是第一次接觸。
他把人擱到床上,三下除以二剝除對方衣物,皮膚是真白,問題不健康,因血脈略略泛青;身軀太單薄,沒有肌理,過於平坦,所幸紋路是好的,養一養應當能成現今少女最喜好的樣子,身高……一七五,不過高,對戲演MV,恰到好處。
他各處評量,對自己所見還算滿意。
唐湘昔販菜場挑地瓜似的把人衡量一番,方才是市場眼光,現在則是個人的:皮膚白,色素低,乳頭是淡淡淺褐,他揪了下,乳尖立起,蓄了點血色,挺招人的一對兒,在動物界中雄性發情源自雌方引導,到了人類,無關性別,單純感覺──唐湘昔發現自己有反應了,而且很久很久沒這般蓄勢待發。
新鮮貨,果真威力不同。
他把人擱著,然後進浴室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