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獨孤宅的五長老帶著幾位弟子跋山涉水，不時撥開擋路的枝葉，或者繞過突兀的岩石。

雖然看起來到處都是陡峭的岩石，長老卻仿佛是自家後院一般，總能找到最適合的道路走。

早上宗主說得很清楚，所以大家都知道事態的嚴重程度，一個個臉色沉重，沒有任何嬉鬧──換做平時，整天在山上呆著的弟子們有機會出門，那簡直就跟出了籠子的小鳥一般，一路歡聲笑語！

平凡袖子裏揣著幾顆封印石，感覺卻像是放了幾座大山在身上。一早上到現在還算平和，那好奇心重的幽靈還在呼呼大睡之中。

但是，努力隱瞞幽靈的存在已經夠讓他心力交瘁了，偏偏還有另外幾位修煉之中的讓他擔心不已──

幸好，這次出門的準備工作都做好了，封印的出口也仔仔細細的用符紙封條貼好，暫時不用擔心秘密洩漏的麻煩。只不過，蛇女她們從來沒有修煉過這麼長久的時間，今天早上去看的時候，發現蛇女居然隱隱有結成光繭的趨勢！

這從未見過從未聽聞的修煉徵兆，讓他實在是有些擔心。

擔心也好，不擔心也罷，總之，這些封印石都得帶在身上。要不然，若將它們全部放在獨孤宅裏，只會讓人更擔心……

“拿著。”

飄雪拉過獨孤平凡的手，往裏塞了個冰冰涼涼的東西。

獨孤平凡攤開手看了下，竟然是塊墨綠墨綠得近乎黑色的玉簡……

不解的看著飄雪，獨孤平凡疑惑的問：“這是什麼？”

他當然知道這是玉簡，但平白無故，為什麼給他個玉簡？

“我問長老要的，變術修煉之秘法，可以改變自己靈寵的外型。我試過了，不算困難。”

只是一些小技巧，以平凡的靈力，使用起來應該不算困難。昨天他看了一遍，實驗了幾次就成功了。

“你試過了？”

不知為何，獨孤平凡有種不好的預感……

“嗯。”

飄雪隨意召喚出一隻靈寵，流線型的身材顯示出這是個速度型靈寵，光潔的皮……毛？

毛呢？

怎麼是光溜溜的像穿著緊身衣的樣子，身上連一根絨毛也找不到？！

“這、這、這不會是大黑吧？”

獨孤平凡小心翼翼的問道。

這雙漆黑圓滾滾、無辜到簡直快哭泣的眼睛，看起來有那麼一丁點的眼熟──確實有點像是飄雪的黑豹。

“嗯，是它。”

“怎、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繼續小心翼翼的問道。這大黑看起來，真的好象眼淚快要掉下來了……

“嗯──歐陽家的那個花斑虎，使用的是元素之火，大黑的毛髮至少要三天才能長回來，坑坑窪窪的看著太醜了，不如就這樣算了，也不用擔心被燒焦。維持那些毛髮需要不少靈力，對於實力來說，不但沒有好處反而浪費。”

獨孤飄雪將黑豹收回，理所當然的回答。

“居然是因為這樣……”獨孤平凡無語。

飄雪的靈寵們，真的是一群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可憐孩子……

傍晚的時候，終於到達了歐陽世家的山門之外。

跟獨孤宅隱藏在深山老林中不同，歐陽世家是個建立在村落附近的古式大宅院。

遠遠看去，宅院的最外圍是不起眼的青石圍牆，圍牆上每隔一小段就雕刻著一些花鳥魚蟲、吉祥瑞獸。巨大古木雕刻而成的大門，也以精工浮雕著各種圖案，看起來像是相當值錢的古物。不過，對於馭靈使來說，錢並沒有什麼用處。圍牆和大門上的浮雕，都是暗合陰陽五行之術，用來驅凶辟邪，阻擋陰邪之物的。

獨孤宅派人來的事情，宗主早就傳訊過來了，所以平凡一行人才剛到山腳，立即就有人迎接了上來。

從大門進去，最外圍生活著的只是些普通人，穿著統一的制服，像是給富貴人家做打掃、清潔、修剪草坪之類工作的，不時還有小孩子吵吵鬧鬧，好奇的看著這邊。

穿過一扇小門，進去眼前倏然一黑，卻是一大片陰鬱濃密的果林，給人一種錯覺，好象剛剛從一個院落裏出去，院落的後面剛好是一片果園一般。

“這裏只是普通的水果，供給外人吃用以及換取錢物維持宅院之用的。”領路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話不多，只在客人臉上明確流露出好奇的意味時，才會開口解說。

在林中似乎走了很遠的路，不知不覺，身邊彌漫起淡淡的白霧，讓人有些辨明不了方向。

小夥子突然停了下來，轉身凝重的交待：“幾位尊敬的客人，請跟著我的腳步，不要跟丟了。這裏是真正歐陽世家的入口，佈置的是本族內不外傳的迷蹤陣。如果跟丟了，請在原地不要動，我會領您出來的。”

得到大家的明確肯定後，小夥子才小心翼翼的向內走。

左三步，右五步，有時候前進了三步卻要後退四步，而且不時領著眾人在極度不合理的地方轉彎、後退──

直到所有人都已經頭暈腦脹不記得自己到底現在朝著哪個方向以後，身邊的白霧漸漸散開，一片濃郁的靈氣撲面而來！

連同來過多次的五長老，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每次來，都會覺得貴家族的迷蹤陣真是名不虛傳！不但能防止外人侵入，還能鎖住天地靈氣，不讓靈氣外泄！”五長老讚不絕口。

“您過獎了。”小夥子謙虛的回道，臉上卻掩飾不住自豪的表情。“這片林子是我們歐陽世家著名的靈果之林，所有《靈記．果之章》中記錄的靈果，只要說得上名字的，這裏都有！”

“嗯，歐陽世家的靈果和迷蹤陣，並稱歐陽二絕，如雷貫耳，如雷貫耳呀！”五長老爽朗的大笑。“當年我的靈寵九尾狐進化到瓶頸的時候，就是吃了歐陽家的一顆叫不上名來的果子，才順利進化的。你們這幫小傢伙，這次可賺大了！”

“這次的異果大豐收，今天早上才開始採摘。爽口清甜，有梳理體內靈力之功效。各位到時候一定得嘗嘗。”小夥子一邊說著，一邊將一行人領到一扇古色古香的雕花紅木朱漆嵌象牙門前。

進了門，又是別有一番天地。

朱漆回廊懸空架在一大片湖水之上，曲曲折折向內而去。回廊左邊是一大片荷花，在這深秋的季節，不合時令的盛開著，右邊則是一望無際的水，隨著微風吹拂，一道道波紋散開。

淡淡的水霧籠罩在湖面上，隨風飄動，一路走去，只覺得清新水氣撲面而來，說不出的愜意清爽。

落平輕輕戳了戳落風的腰，小聲說：“我現在發現，我們真是山上下來的……”

聳了聳肩，落風鄙視之，“笨，我們本來就是山上來的！”

落平無語……

穿過湖區，首先看到一座湖石假山，上面一座小巧精緻的八角亭，上書：“碧波”二字。一路上綠樹成蔭，花團錦簇，時而陡峭時而平坦，堆山造石，盡顯古意。默默行來，除了來過幾次的長老以外，所有弟子都好奇的四處打量著。

跟山上不同，這裏到處都顯露出精緻和雅思，有些石塊上雕刻著符合意境的詩句，有些景色特別優美的地方修建了小涼亭。從碧波湖引進來的溪水曲曲折折忽隱忽現，常常拐過一片密林之後，豁然一道小小的溪流橫亙眼前，上面修建著各種樣子的小石橋，煞是別致。

歐陽世家的宅院可謂之“大”，一行人走了許久，只覺得一路環山繞水，卻沒見房屋。只是路上景色優美，倒也不覺得累。

又走了一段林蔭小路，總算，遠遠隔著樹蔭，才看到了隱約的院落。

漸漸走近，開始有細碎嘈雜的聲音傳來──

“風刃！”

一聲喊後，立即就有尖銳的利刃高速飛旋過空氣的“颼颼”聲，“篤”的悶聲像是打到了木板。

“火！”

“呼──”的一聲，果然是火焰燃燒的聲音。

落字輩的幾位弟子立即好奇的張望，只是隔著茂盛的林蔭，只能隱隱看到幾個模糊的影子。

“尊敬的客人，這裏是我們歐陽家弟子的練習場所。事實上，任何一個開闊的場地，長輩們都設置了練習用的器具，是為了警示弟子們，不可荒廢練習。”

領路的年輕人一邊介紹，一邊從一條支路上穿了過去。“請這邊走。”

又穿過了幾條小徑，眼前豁然開朗，一片小小的白石地面上，散落種植著幾叢翠竹，幾位鬚髮皆白的老人和著一位中年男子，正在院子裏等待著。

中年男子長相粗獷，周身卻是環繞著溫煦的氣息，給人以極大的反差。

遠遠的，才剛看到些許人影，歐陽世家的長老和家主便迎了上來。

“歡迎歡迎，貴客倒來，蓬蓽生輝呀！”

“哪裡哪裡，叨擾叨擾！”

一番客套話以後，五長老隨著歐陽家主和長老們去了內堂密室，早有內務弟子接了其它客人落座。

小小的會客室看起來意外清雅，木質的牆柱有著歷史悠久的氣息，沒有任何蟲蛀的痕跡。牆上掛了一幅水墨山水和兩幅字，遒勁有力，有著名家大氣。

牆角的地方有個天然瘦奇的木樁，高只及腰，上面擺放了一盆蘭花，淡淡幽香忽隱忽現，靈氣十足不似凡品。

牆的兩邊分別放了幾張雕花椅子，每兩張椅子之間都擺放了一個小茶几，正是他們落座的地方。

看到歐陽家的內務弟子出去，靜默了一陣，落平突然長長哀歎了一聲──

“唉，不看不知道，這一看，怎麼覺得我們這麼老土呢？”

“是呀，最老土的就是落平師弟了！”落風立即接口，戲謔了一句。

落水和落火都哈哈大笑起來。

可不是嗎？這一路上，落平看到什麼東西都眼睛瞪的溜圓，非得拖住大家評頭論足一番，十足是個土人！

正笑著，歐陽家的內務弟子忽然又進來，手上托著幾個盤子。落水和落火的笑一下子卡在喉嚨口，被口水噎住了──

對了，這可不是在山上，得保留些禮儀才行！

“尊貴的客人，這是新鮮採摘的異果，請嘗嘗看。”

內務弟子在每個小桌上擺上果盤，每個盤子裏盛放著四粒大小一樣的果子，笨笨拙拙的樣子有些像小棒槌，粉嫩粉嫩的紅色，看起來很是美味可口。

獨孤平凡好奇的捏起一顆果子，卻找不到果梗的位置，到處都是圓滾滾光溜溜的。那麼，這果子是怎麼掛在樹上的？

內務弟子看到一臉好奇的獨孤平凡，解釋道：“異果跟其它水果不同，它的根、莖、葉、花、果實，加起來就是這樣的。一顆果子就是一整株。”

說完笑了笑，就出門去了。

“一整株？”獨孤平凡更迷糊了，翻來覆去的看，也沒能看出這東西是怎麼長的。哪邊是根？哪邊是葉子？

落平可沒這麼多煩惱，早早的把靈寵叫出來，將分得的兩顆果子，迫不及待的喂給自己的寶貝靈寵吃了。

“青蛙王子乖乖的，吃完下次千萬不能輸給大笨熊的大尾巴貓了！”落平一邊喂著靈寵吃，還一邊叨念著。旁邊幾個都一臉鄙夷，裝作不認識他。

見獨孤平凡還在翻來覆去的看，飄雪也捏起一顆果子，在手上轉了一圈，聞了聞香氣，突然張口，“嘎啦”一聲，咬掉了一半。

“味道不錯。有點清甜，很脆，水份也多。”飄雪一邊點頭，一邊把剩餘的部分也塞進了嘴巴。

很快吃完，飄雪補上一句──“就是小了點，還不夠兩口。”

落字輩的四位弟子，傻呆呆的看著飄雪，嘴巴裏能飛進蒼蠅去。

被看得不自在，飄雪問：“怎麼？”

“大、大、大師兄，你、你就這麼吃掉了？”落平結結巴巴的問。

這、這可是連五長老都說好的極品異果！五長老的九尾靈狐誰不知道？那已經是天生極品的靈寵！歐陽家能種出連九尾靈狐都能進化的果子，這些又怎麼可能是普通貨色？！

“落平，進、進化了！”落水突然用力推著落平，“快看你的青蛙！”

淡淡的綠色光芒在小青蛙身上若隱若現，隨著大家的注視，漸漸清晰起來。遵循某種節奏，綠光忽而散開，忽而隱沒，忽而散開，忽而隱沒，一次比一次更強烈！

短短幾分鐘，綠光散開的時候居然能讓整個房間都呈現一片翠綠，然後光芒的顏色越來越濃，越來越翠，落平的臉也越來越緊張，越來越僵硬──

倏然，青蛙猛的“呱呱”大叫了兩聲，綠光盛放到極限，停留了至少兩秒，滿室一片翠綠，耀眼得連人也幾乎看不見了！

瞬間，光芒消散，小青蛙虛弱的趴在地上，身體明顯縮小了一圈。

“王子！”落平嚇了一大跳，猛然撲了過去。心疼得眉毛眼睛皺成一團，小心翼翼的捧起小青蛙，這才發現他的靈寵不但身體縮水了一圈，而且全身晶瑩剔透，簡直像是翡翠玉石雕琢！

“進化了三階！”落平驚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雖然自己的靈寵天生靈性不算好，但只要培養得好，進化以後也不見得比別人的靈寵差。只是天生靈性不好的靈，想要進化卻沒那麼容易。這次一跳三階，只怕山上能跟他這青蛙王子相比的靈寵，已經屈指可數了！

興奮過度的捧著自己的小青蛙親了又親，落平一臉傻笑，一副走了狗屎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樣子。

“不錯。”飄雪難得讚賞了一句，“你要不要？”

拎起屬於自己的第二粒異果，飄雪問獨孤平凡。

平凡搖了搖頭。“你吃吧。”

不用說是飄雪肚子裏的蛔蟲，但他在想什麼，獨孤平凡都能看個八九不離十。

果然，見平凡搖頭，飄雪二話不說，手拐了個彎，異果就往嘴巴裏丟去。

“嘎啦”幾口，吞吃入腹。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呀！一定會遭天打雷劈的！

幾位落字輩的弟子，滿臉寫著心痛……

“你們不吃？”飄雪眼眸一轉，飄向了那幾人的手。

動作一致的搖頭，幾人飛速將靈果塞進了自己的儲物空間。

看到飄雪視線轉向自己，平凡笑了笑。“我決定帶一個回去給靈寵嘗嘗。”

慢條斯理的取出一隻白玉盒，打開，放了一粒果子進去，闔上蓋子，取出一片符紙封印好，這才收進儲物空間。

拎起另外一顆果子，閉眸深深嗅了嗅香味──雖然是功效卓越的異果，說起來除了幽靈，自己也沒有其它靈寵需要了。能讓飄雪稱讚的水果不多，不嘗嘗看他一定會後悔的。

手腕一轉，在幾位師弟幾近殺人的眼光中塞進嘴巴，“嘎啦”咬了一口。

清甜的汁液彌漫在口中，淡淡的清香散發出來，讓人頓覺神清氣爽，果然是不可多得的美味水果，香甜都是恰到好處。

“味道真是不錯，清甜爽口多汁，極品！”

確實也是如此。不是他不疼愛自己的靈寵，但除了新來的幽靈以外，真的是沒有需要的──單單他們用來做麻將賭注的靈力結晶，比這異果要好上很多倍。

若是能將自己的靈寵們公開就好了，也不至於那麼多靈力結晶，都只能堆積在儲物空間裏，一顆也不敢亂用，師弟們也不需要為了提升靈寵的等級而費盡心思了──

獨孤平凡不止一次的內疚過。

等待是一件很枯燥無味的事情。

落字輩的幾位師弟得了異果，十分興奮的召喚出各自靈寵，也不知道在做啥，但很明顯，一早的沉重心情早已不翼而飛。

這當然不是壞事情，就是無時無刻不心情沉重的坐著，對整件事也無濟於事，所以飄雪和平凡也沒有無聊的去提醒。

單手敲著茶几，飄雪盯著盤子半晌，突然嚴肅的問道：“平凡，你確定是八個人同時破壞的封印結界？或許是同一人用了技巧，從八個方位破了封印？”

獨孤平凡搖搖頭。

“是八人，這一點我很確定。”

仔細回憶了當初破壞的痕跡，平凡開口解釋道：“先天八卦陣的靈力分別在八個方位運轉，每到一個方位便會發生轉化，經由陣法方位和時辰變化而不斷變化，可以說，每分每秒破陣的手法都必須不同。若不是八人同時擊於陣法的正方位，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將先天八卦陣破掉的！”

“嗯。”飄雪點頭。“我對陣法並不精通，不及你。既然你說是八人，那便一定是八人。那你看，以我的身手，如果湊齊八人，能否破陣？”

平凡繼續搖頭。

“你的靈力我是清楚的，破不了。”

“那以長老們的靈力呢？”

獨孤平凡點頭又搖頭。

“先天八卦陣是無法從外部破壞的，哪怕再多人、再多力量都是無法破解的，因為先天八卦陣是吸收靈力來維持自身運轉，又有先天靈寶作為力量源泉，外部力量再多也只不過被吸收而已。”

飄雪愣了愣。這個回答卻是出乎他的預料。

“可是，八卦陣不是破了麼？”

“嗯。”平凡點頭。“我不知道八卦陣裏封印的是什麼，但需要如此大陣來封印，必定是個及其強大的惡靈。哪怕被封印了幾千年，一旦察覺外部異常，也會用盡力量來掙扎吧？以我的猜測，若都是如二長老的靈力，八個人在正八位的中心點上合力技擊，那應該是能破先天八卦陣。”

“你說，必須是二長老那般的靈力？！”

“嗯，至少是那樣強大的靈力，才有可能。”獨孤平凡點頭。

飄雪無語。

之前推斷了幾種可能，單單這樣一番話，就已經全部打消了。族中修為最深的便是二長老，在九大馭靈使勢力之中，能與二長老這般齊平的，也是屈指可數。能集齊八位這樣的高手來破陣，他無論無何也想不出人選來──

事實上，九大馭靈使勢力之中，能不能湊起八位跟二長老齊平的人選，都還是未知數……

“飄雪，你想錯方向了。”平凡搖頭。“這樣的八位高手，並不一定都是人。只要有足夠靈力和悟性──”

“你是說，靈寵也可以？”獨孤飄雪眸子銳利起來──這樣就有篩選的範圍了！

獨孤平凡歎了口氣。

“不，靈寵不可以，因為靈寵沒有這麼高的準確度。我說的是：人形靈寵，以及失傳已久的──傀儡。若是修煉成人形的靈寵，靈智方面必然已經與人類無疑。若是傀儡，我想，以同一人指揮，當然可以分毫不差的同時攻擊於八個正位點。”

如果真是人形的靈寵所為，自己也該被列為“嫌疑犯”之一吧？

想到這裏，獨孤平凡不由得低頭，繼續歎氣。

“人形靈寵和傀儡？”

五長老看著飄雪和平凡，眼中有些詫異。“沒想到你們兩個小傢伙，居然也想到這個。”

“也？”飄雪敏銳的抓到了這個字。

看到平凡和飄雪疑惑的眼光，五長老搖頭歎氣。

“這次出門之前，宗主說過可以讓你們知道真相，有些不能說的事情，我也就說給你們聽聽吧……”

──事實上，在馭靈使的歷史中，曾經出現過兩個大流派──人形靈寵和傀儡。

相對於必須野外捕獲的天然靈寵而言，傀儡術顯得更加方便，而且幾乎不用擔心損耗，只要有足夠的作為核心的靈力凝聚物，就可以依仗秘術和簡單的媒介，一次又一次的召喚出來。這也就造成了那段時間內，天然捕獲的靈物有很大一部分被扼殺，只取其天生靈力凝聚的“丹”，甚至一些已經修煉出“靈”的古老神木也遭到滅絕。

和依靠本能修煉的“靈”不同的是，古老神木都是先有“意識”，而後修煉的，有了“意識”，又是木屬性的本源，一旦開始修煉，很快便能修煉出龐大的靈力，這些靈力一部分凝聚成“丹”，成為靈力循環的核心，另外還有很大一部分凝聚成“靈力結晶”，儲存起來。

對於馭靈使而言，捕獲和馭使“靈寵”是自古以來就存在的，即使是扼殺，也不過跟殺死一隻小兔子之類差不多。然而神木卻向來被作為神的替身來貢奉的，為瑞祥之物，扼殺神木的行為，引發了馭靈家族內部一場暴風雨。

有著久遠歷史的馭靈使家族雖然也有傀儡術修行，都是用聚靈陣之類的方式來收集天地靈氣，需要很久的時間來凝聚出傀儡所用的結晶，一些新興的以傀儡術為主的小家族，則多以捕捉山間靈物來獲得“靈力凝聚物”。然而，一些想走快捷方式的家族，甚至於一些大家族中急於求成的弟子們，則暗中打起“神木”的主意！

每一株“神木”的成形，都需要漫長歲月的沉澱，幾乎每一株“神木”的樹齡、所在位置、修煉程度，在九大馭靈使家族，以及其它包括寺廟、古老占卜秘術家族裏，都有記錄。當神木開始一株株飛速消失的同時，所有矛頭都指向了傀儡術！

不用描述過程和結果，當某樣事物成為眾矢之的的時候，被消滅是必然的。

“那麼，為什麼人形靈寵也在禁忌之術當中？”獨孤平凡疑惑的問。“我們有修習變化靈寵形態之術，人形也屬於變化形態吧？”

“普通的靈寵跟人形靈寵變化形態不同，一個只是改變外型，另一個卻是真正的朝著人類的方向修煉的。”五長老看著窗外歎息。

“其實這人形靈寵修行之術本身，並沒有什麼錯，錯的還是修行之人。宗譜的秘卷裏記錄著當年的事情，雖然值得同情，卻已成事實無法改變了。”

──“有雌性九尾魅狐修煉成人，戀其主。東方之大勢力有獨子，戀之，？其主欲奪，九尾狐擊殺之，殉情而死。”

“記載上說，是因為人形靈寵匿藏於俗世，迷惑俗世之王者，天下大亂，這才禁之……”

“笨。”飄雪一指戳上平凡的腦門。“馭靈使中的敗類利用惡靈亂世的事情難道不多嗎？怎麼沒見禁止？”

“嗯，飄雪說的沒錯。人形修煉之術必須有馭靈使的教導，靈寵才能學會。若真有人形靈寵亂世，也是其主人的過錯，不至於禁止一項修行之術。”五長老突然轉向飄雪，一臉慎重──

“二哥說你想修行靈寵變化形態之術，這雖然不是人形靈寵之術，卻也多少觸碰到了禁忌的界限，要慎之。”

“嗯。”飄雪乖乖點頭。“我的靈寵昨天被火燒了一場，我只是想讓它看起來不醜一些，不會亂用。”

一邊說著，眼角偷偷丟了個眸光給平凡，平凡心領神會，輕輕點頭。

“長老，傀儡術和人形靈寵我們現在都瞭解了，您的意思是說，不會是這兩種可能的意思麼？”

五長老搖頭。“不，恰恰正是推斷有理，才這般仔細解釋給你們聽。你們知道歐陽世家這幾天出了大事吧？”

兩人一同點頭。這並不是什麼秘密，不過也只知道歐陽世家裏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至於那東西是什麼，卻不清楚。

“那你們知道十三年前，風靈閣的事情嗎？”

一同點頭，又搖頭。

“我知道那次風靈閣的許多前輩都過世了，但具體是怎麼回事倒是不知道。”

“嗯。”平凡附和。

“這兩次的事情，都跟傀儡術有關。”五長老歎了口氣。“當年風靈閣的事情，老三最清楚了，但是他只說是被搶走了什麼東西，那東西是不能說之物。我們就推斷是跟傀儡術有關。歐陽世家丟的東西倒是很清楚，是第十七代族長隨身之物──紫血髓玉金晶龍玉佩，血髓玉能感應天地靈氣，是作為傀儡的最好媒介之一，而且以其堅硬程度，只要有靈力凝聚物，就可以不用考慮媒介的承受能力，連神木內丹的靈力也能輕易承受，而且可以不斷重複使用。”

沉默了一會，五長老拍拍飄雪的肩膀。“我已經通過言靈將事情跟宗主說過了，明天回去大家再商量。我去睡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