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海象牙
這話一出,我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王澤海嘶了一聲,看了看那野人,道:「這老頭子能有什麼用?」
周玄業道:「還記不記得那尊神像?」
我道:「那個蛇摩女神?」
周玄業點了點頭,接著道:「那尊神像很是邪門兒,攝人心魄,我下去接應你的時候,也差點兒著了道。」韓梓桐立刻道:「沒錯,多虧了周先生你提早發現。」
周玄業繼續吃肉,又道:「我發現,那尊神像似乎能攝人心魄,而這野人,想來是長居那個地方,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韓梓桐立刻道:「您的意思是,這個野人會神智異常,和那尊蛇魔女神像有關?」這一路周玄業二人的表現,看來是已經讓韓梓桐等人深深折服了,現在連敬語都用出來了。
周玄業道:「很有可能,只要他不是醫學範圍上的神智失常,那麼我就有很大的幾率,讓他恢復神智,為我所用。」
王澤海砸了砸嘴,道:「我聽出來了,不過,這老頭子對你能有什麼幫助?」
周玄業漆黑的目光忽然看向王澤海,道:「不是對我,而是對你有用。」
「我?」王澤海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他是個聰明人,很快就反應過來,頓時面露吃驚之色,道:「你的意思是,這野人可能跟我父親有關?」周玄業點了點頭。
王澤海顯然不相信,眼睛微微瞠大,滿面狐疑的打量那野人,旋即又看向周玄業:「你確定?」
周玄業沒有答話,而是從褲兜裡摸出一樣東西,扔給了王澤海。
我順著看去,發現那個是掛墜,像一顆狼牙似的,但比狼牙粗,而且色澤乳白,表面還有很多花紋。
只是那東西有些髒了,顯得油乎乎的,很多細節都瞧不清楚。
王澤海一看見這個掛墜,大驚,道:「這是我父親的。」
我忍不住插話道:「這東西怎麼來的?你怎麼確定是你父親的?」
王澤海深深吸了口氣,道:「你知道這是什麼牙嗎?」不等我回話,他自問自答道:「據說這是『海象牙』,是一對兒的,另一枚在我母親身上。」
海象牙,不是我們現在所說的那種可以在海洋動物園裡看到的海象,而是中國古代神話傳說中的一種身受,相傳出雙入對,十分恩愛,不過海象的脾氣很暴戾,一但動怒,就攪得大海不得安寧,能生風起浪。而海象牙,則被譽為海上行船的保護符。
據說佩戴這種牙齒,海象就不敢靠近作亂了。
王澤海的父親是個考古學者,為人不壞,但也不是那種特別正派的。考古這東西,只要稍微有些心眼,很輕易的就能私吞下一些古物。這對兒海象牙,就是王澤海的父親再一次古墓的挖掘活動中私吞的,後來當定情信物,和他母親一人一枚。
人們總是痛恨貪污的,不過這世界上,真正完全沒有貪心的實在太少了。王澤海的父親,還算是很嚴謹的一個人,這對兒海象牙,據說是他父親唯一的一次貪污經歷。
沒辦法,因為王澤海的母親,早年前出身是很好的,大家閨秀,溫婉漂亮。王澤海的父親,則是農村出來的,又黑又瘦的小夥子,天天跟黃泥巴、古董還有死屍打交道。要追到這麼一位千金小姐,真是不容易。
別看王愛國黑瘦黑瘦,沉默寡言,平日裡十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但卻是個情痴,為了窈窕淑女,經常輾轉反側,發現這對兒海象牙後,聽說這牙是一對的,能讓人深情相許,便昧了下來。
不知是不是這對兒海象牙真有神效,後來這大小姐,還真就委身下嫁了。
王愛國是個嚴謹的人,不善言辭,貌不其揚,但他的妻子對他卻是死心塌地。用王澤海的話來說,他父親一輩子,沒對母親吼過一嗓子,兩人日子雖然不算闊綽,卻是溫馨美滿。
俗話說家和萬事興,眼瞅著生活越來越好了,王愛國卻就這麼消失了。
王澤海的母親沒有再嫁,如今已經垂垂老矣,住在醫院的病房,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兩腿一蹬,嘴裡念叨著的,始終是自己失蹤的那口子。
這海象牙哪裡來的?
周玄業指了指那個野人。
王澤海傻眼了,嘴唇顫抖,聲音都有些哆嗦:「難道、難道他是我爹?」
說著,他像是被這個認知給刺激到,猛的竄起來,竄到了那野人跟前,兩隻眼睛瞪大,面貼面的打量對方。
王愛國是1971年失蹤的,失蹤的時候32歲,那時候,王澤海才兩歲。王愛國因為工作所以常年在外面跑,算是那時候早婚晚育的代表,在那個年代,還是不多見的。
如果眼前的野人真的是王愛國,那至少也是七十多歲的人了。
當初,譚刃推演命盤的時候,就說過,王愛國還活著,只是當時,我們都弄不明白,一個人,是怎麼在沙漠裡生存四十多年的。現在想來,莫非是王愛國被那蛇摩女神攝去了神智,野人似的在這片綠洲生活了四十多年?
這個可能性,讓我覺得匪夷所思,而此刻,那野人看著突然湊近的王澤海,似乎受到了驚嚇,頓時大力的掙紮起來,掙扎間小辮子一甩一甩的,抽到了王澤海臉上。
這一抽,把王澤海給抽醒了,他摸了摸臉,吸了口氣,對周玄業說:「你得跟我說清楚,我老爹都死了四十多年了,你你現在搞出個野人來,說這是我爹?我說周老闆,你這麼辦事兒我可不給錢啊。」
我覺得納悶,道:「找到一個活人,總比找到死人強,不加錢就算了,怎麼還倒扣啊。」
王澤海噎了一下,瞪了我一眼,道:「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
我覺得在工資的事情上,自己必須要爭取一下,於是道:「剛才不還跟我稱兄道弟嗎,怎麼一下子就改口了。我說王老闆,你別急著不給錢,先聽聽解釋啊。」說著,我看向周玄業,示意他趕緊開口。這次古爾班通古特之行,我們事務所的三人,也算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要是搞到最後,連錢也沒有,那可太不划算了。
雖說我這次摸了好幾串珠子,看那成色和工藝,即便我不懂古玩,也知道那幾樣東西,價值只怕不低於八位數。現在這麼一比,三百萬還真不算什麼了。不過有句話怎麼說的?蒼蠅……它也是肉嘛。
周玄業接觸到我的眼神,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道:「我不知道。這東西是從他身上掉出來的,不管他是不是王愛國,但他肯定跟王愛國有關。老王,你急什麼?」
王澤海聞言,這才松了口氣,又看了看那野人,嘀咕道:「這肯定不是我爹,肯定不是。」
我心想,據說王愛國又黑又瘦,身材矮小,而我們眼前這個野人,雖然一把年紀了,身上的肌肉卻不是蓋的,仔細一看,六塊腹肌呢!王愛國能有這能耐?
我實在有些無法理解王澤海這種心理,如果這野人真的是王愛國,莫非他還不打算認這個老爹了?
說話間我們吃完了東西,一時也無事可做,我問周玄業接下來幹什麼,他道:「等,等時間一到,招魂。」他一說招魂,我想起了之前譚刃突然醒來的事,便問周玄業是什麼情況。
周玄業聞言,側頭想了想,便跟我講起了其中的門道。
原來,這走魂和民間所說的丟魂,卻不是一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