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由於宿舍早就過了門禁時間，夏樽經歷一番糾結，還是決定留宿。大概是唐凱喝高了的原因，他們倒也一夜相安無事，這一晚竟然睡眠質量相當不錯，夏樽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臥室的門開著，裡面卻沒人了。他揉揉眼睛起來洗漱，找牙刷的功夫，順便找了一圈唐凱。

　　「額，那個……富餘牙刷有嗎？」夏樽敲了敲書房門，唐凱正在裡面對著電腦敲字，聽見動靜勉強抬了抬眼皮：「我餓了，早餐吃什麼？」

　　吃吃吃吃你妹啊！

　　夏樽翻了個白眼，就聽見唐凱一邊敲鍵盤一邊繼續道：「我有低血糖，供血不足時情緒不受控制，如果一直沒得吃，」唐凱忽然抬起頭，直勾勾地看過來：「我不保證你能安全出這個門。」

　　「呿，嚇唬誰呢……」夏樽完全無視唐凱的威脅，心說做個早點而已，你好好說我還會餓著你嗎？威脅個毛哦，幼稚鬼！他揉了揉睡疼的脖子，嘟囔著：「先不說我的事，你要是再不給我找新牙刷，我用你的了？」

　　「洗手盆下第二個抽屜。」唐凱語速極快地回應道。

　　夏樽笑了笑，美顛顛地奔著洗手間去了。沒過多久，廚房裡也飄出食物的香味，夏樽盛出兩碗掛面的時候，唐凱情緒並不怎麼愉快地從書房走過來。

　　「真難吃。」他吃了一口面，做出這種評價，然後接著吃了第二口。夏樽呵呵一聲，低頭吃麵。

　　「晚上生日歌會，你在這參加？」

　　「免了，我回宿舍。」夏樽吸溜吸溜吃麵，語氣敬謝不敏。唐凱沒再說話，吃好早飯，便自顧自又回到書房碼字去了，夏樽呆著也沒意思，收拾一下離開了唐凱家。

　　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剛巧看見師兄拎著超市的大袋子正迎面走過來，夏樽揮了揮手，走近了便伸爪子去抓袋子裡的東西。

　　「霍，你這買一堆方便面要過冬啊？」說著，忽然怔了一下：「不會……這就是唐凱的午飯吧？」

　　「他自己讓我幫他買的，他嫌我店裡的飯難吃啊！」師兄表示很無辜：「你這個朋友真難伺候，我說小師弟，我還是把他交還給你吧！」

　　「真是的……還是杯麵……嘖嘖，這種東西吃多了，火化都燒不成灰燼好嗎！」夏樽皺起眉，一把搶過袋子，轉身往回走，可沒走兩步，忽然又停下了：「額，話說我這麼關心他幹什麼？」沉默了一會兒，夏樽又轉回來，把袋子塞回給師兄：「算了，你送你的，我走我的。」

　　「那你倒是鬆手啊？」師兄很無奈。

　　「額，那你說如果他吃出毛病來，沒辦法更文了怎麼辦？」夏樽念叨著，對上師兄看神經病一樣的視線，忽然尷尬地笑了笑：「額，我把思想活動說出來了？」

　　「小師弟，我店裡很忙的，你能放過我嗎？」

　　「呵呵……」夏樽乾笑著，正要鬆手，手機忽然響了，他揮揮手示意師兄等等，接起來電話，對方是室友魏寧。

　　「老二啊，咱學校線路檢修，停電一天，我去公司加班了，你回來時給自己點個蠟吧！」

　　「去你大爺的！我給你點個蠟！」夏樽說著知道了，跟魏寧又貧了幾句，掛斷電話：「師兄，咱學校停電了是不是實驗室也不用去了？」

　　「是啊，我今天也不住宿舍了，回家住。你打算呢？」

　　「我打算……找個網吧包宿得了。額，你這個給我。」夏樽說著，再次搶走師兄的兜子，轉身大步流星地往回走，師兄看著他的背影，不解地歪了歪頭：「我靠，網吧也不在小區裡啊！」

　　*

　　唐凱來開門的時候，臉上儼然一副「你怎麼又回來了？」的表情。夏樽倒是理直氣壯，抬手把塑料袋在他眼前晃了晃：「您每天中午就吃泡麵啊？再吃倆月您都能自帶防腐功能了吧？」

　　「不是你不肯來給我做飯嗎？」

　　「我靠，我欠你的啊？天天來給你做飯！」

　　「你覺著呢？誰害我骨折？」

　　「你好意思說呢！要不是你……你你你……」夏樽你了半天，追溯起他跟唐凱的孽緣，腦子裡忽然就毛線團纏成了死疙瘩，明明每次都是瑪莎唐欺負他，可怪他情商太低一時之間又找不到辯駁的詞來：「麻痺的，全世界就你最有理行了吧！我欠你祖宗八輩行了吧！」

　　「我說，」唐凱忽然語氣低沉地打斷夏樽的炸毛，夏樽抬起頭，發現唐凱的表情很正經，很嚴肅，很讓人覺得……不舒服：「你一直都在強迫自己來給我做飯麼？」

　　「那……」

　　也不是。

　　夏樽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確實，他因為性格軟弱，總被欺負。因為老好人，總是服軟。但，仔細想想，給唐凱做飯的這些日子，雖說相處方式特立獨行了些……卻真的沒有發自內心不願意的情緒。雖然時常會嗆火，可某種意義上來說，也許……他和唐凱已經是朋友了？

　　「那還用說！你又不是我妹，我憑什麼每天給你做飯來啊！」腦子裡承認了某些東西，但話到嘴上，夏樽還是不肯和這個臭屁男人認輸。

　　「既然這樣，你大可不必強迫自己這麼辛苦。」唐凱忽然冷下聲音，他抓過泡麵袋子：「謝謝你，我是成年人了，可以照顧好自己，再見。」

　　夏樽愣住了，你真的可以照顧好自己？他懷疑地看著唐凱，完全不相信。

　　「收起你這副找虐的表情。」唐凱說著，忽然關上門，夏樽下意識去攔，接著，手指被夾住了。

　　「啊疼疼疼疼疼！」夏樽嗷了一聲，門猛地打開，光的一下，門板又撞上他的腦門，唐凱打開門，就看見夏樽噗咚一下坐在地上，一邊甩著手，一邊揉著頭，嗚嗚地哼唧。

　　「你這是要碰瓷兒嗎？」

　　「你這是要殺人嗎！不是吃早點了嗎！」夏樽猛地抬起頭，因為疼眼睛都紅了，他站起來，走到唐凱跟前，理所當然道：「擦！剛才話還沒說完呢……我要在你家上yy，我宿舍停電了！」說著，氣哼哼地走進房間：「我靠疼死我了，唐凱我跟你什麼仇什麼怨啊！」

　　身後傳來關門聲，夾雜著一聲歎息，夏樽回過頭，發現唐凱已經丟下他去書房了，他有些恍惚，搞不清剛剛那聲無奈的歎息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唐凱很快從書房出來，手裡拿著藥油，遞給夏樽：「拿著，自己擦。」說完，轉身又往書房走：「我要工作，你安生呆著，別來煩我。」

　　「誰煩誰啊，真是的……」夏樽嘟囔了一聲，低著頭擦起了藥油，隨著咚的一聲關門聲，夏樽撇撇嘴，這時候大金毛顛顛跑過來，在他腳面上起膩，夏樽脫了鞋輕輕踩在他肚皮上給它揉：「這幾天跟著瑪莎唐吃泡麵，真是委屈你了，中午給你改善一下伙食吧？他也沾沾光……」

　　事實證明，夏樽做的飯八成是沒有泡麵好吃的，大金毛給面子地舔了兩口麵條，然後很哀怨地溜躂到沙發邊上，用爪子扒拉盛泡麵的塑料袋。

　　「有這麼難吃嗎？」夏樽覺得很受傷，默默吃麵。唐凱坐在他對面跟著默默吃麵，在夏樽第n次嘟囔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終於搭了句話：「也沒有那麼難吃，就是沒有方便面好吃而已。」

　　大哥你這根本不是在安慰我吧？

　　夏樽怨念地看過去，唐凱回應了他一個「我只是在說實話啊」的表情，但是在夏樽看來，這分明是在說：我只是在落井下石而已啊！

　　「不過我不討厭跟你吃飯。」

　　「啊？」夏樽愣了愣沒反應過來唐凱的意思，但唐凱已經開始說下一句了：「但晚上，你能稍微做飯走點心嗎？」

　　「……」

　　*

　　遲暮的生日歌會定在八點鐘。因為不肯和唐凱出現在同一馬甲下，夏樽堅持用自己的手機上yy。

　　「唱歌難聽別說我欺負你音響設備不好。」唐凱毫不吝嗇他的嘲諷，夏樽哼哼了一聲，拿著手機走到客廳距離唐凱最遠的沙發一角，低著頭打字不說話。

　　主持人已經開始暖場，遲暮遲到了一會兒，蛋黃則是直接等到前面幾個嘉賓唱完歌才來，更古怪的是，他竟然只是杵在那裡，完全沒有唱歌的意思。主持人有點尷尬，但蛋黃的脾氣從來都是一犯病，沒人能左右的了。沒辦法，只好讓安排在後面的夏樽先唱歌。

　　夏樽本來準備好了一首歌，可是對著共處一室的唐凱，他有點影響發揮。

　　「那個，我今天手機，就清唱好啦。雖然沒有伴奏，但是我很有誠意的！遲暮大大，生日快樂！」夏樽一邊說一邊對唐凱狂擺手，唐凱笑了一下，調整了一下耳機，就是不迴避。

　　「……」夏樽對著他比了個中指，這時候遲暮回應道：「小由龍，現在你也是大大了，還叫我大大？」

　　「反正你今天生日，你最大！」夏樽笑笑，清了清嗓子：「我唱了。」

　　他唱的是一首古風歌，這是網絡上一首原創歌曲，他第一次聽的時候就覺得非常適合《小白蓮》裡容嵐和葛雲天之間的關係。

　　遲暮配音的葛雲天是前朝的武將，前朝皇帝因為荒淫無道而被推翻，葛雲天曾因為諫言被皇帝打斷一條腿關入死牢，又被新皇帝大赦。在容嵐賣身的青樓裡做一個琴師。雖然一條腿不靈便，但他依然身懷絕技，但氣節不允許他低頭為新皇做事，便大隱隱於市，在青樓裡悠然度日。容嵐很像他死去的胞弟，於是葛雲天一直幫助容嵐，教他武功，也教他處世的方法，可以說是亦師亦友亦父的存在。

　　但是，葛雲天的結局卻十分悲慘，雖然葛雲天與容嵐有過承諾，前朝之事，今朝之事，他都將不再參與。只等自己愛的人接受自己，便一起隱居。但前朝遺臣一直想要逼他出市光復前朝，並利用他一直暗戀的青樓花魁荼蘼逼他就範。葛雲天為了荼蘼，答應去刺殺新皇，但卻隱晦地透露消息給容嵐，最終被容嵐和趙昭當場攔下，容嵐誤會葛雲天利用了自己，而葛雲天則不幸被侍衛的亂劍刺傷，重傷而亡。容嵐也終在這一刻才明白過來，並非葛雲天背叛了對自己的承諾，而是覺得活著太累，故意死在自己和趙昭的手下。

　　雖然劇還沒有編到這一期，但也有不少葛容黨，萌死這種師生cp，夏樽一唱出來第一句，公屏就被「葛容」兩個字刷了屏。

　　雖然只是清唱，夏樽的聲音非常清澈，有些自帶回音的效果。他語氣溫柔，卻在追憶和懷念裡帶著淡淡的憂傷，一字一韻都是容嵐對於葛雲天的傾訴和表白。

　　蟬聲陪伴著行雲流浪

　　回憶開始後安靜遙望遠方

　　荒草覆沒的古井枯塘

　　勻散一縷過往

　　……

　　陽光微涼琴弦微涼風聲疏狂人間倉皇

　　呼吸微涼心事微涼流年匆忙對錯何妨

　　你在塵世中輾轉了千百年

　　卻只讓我看你最後一眼

　　火光描摹容顏燃盡了時間

　　別留我一人孑然一身凋零在夢境裡面

　　……

　　原來訣別是因為深藏眷戀

　　你用輪迴換我枕邊月圓

　　我願記憶停止在枯瘦指尖

　　隨繁花褪色塵埃散落漸漸地漸漸擱淺

　　多年之後我又夢到那天

　　畫面遙遠恍惚細雨綿綿

　　如果來生太遠寄不到諾言

　　不如學著放下許多執念

　　以這斷句殘篇向歲月弔唁

　　老去的當年水色天邊有誰將悲歡收殮

　　……

　　最後一個音唱完，夏樽深吸了一口氣，說了句謝謝，閉麥。耳邊響起主持人的串場：「由龍大大唱的好動情，其實我真的有覺得，容嵐一開始的時候，是有一點點愛上過葛雲天的……唉，我的葛大哥啊……好了好了，話說由龍大大你在遲暮大大的歌會上如此隱晦的做你們家廣播劇的宣傳也真是夠昂！」

　　「你真的沒打算接第二期嗎？」

　　夏樽摘下耳機，看向說話的唐凱，他正用一種說不清意味的視線看著自己，夏樽等著他繼續說下去，但是他沒有。

　　「到我了？我今天特意準備了一首生日快樂。」唐凱忽然跳脫地對著夏樽說yy裡的對話，公屏上因為他這句話唏噓一片，唐凱視而不見，竟然真的唱起來祝你生日快樂，夏樽簡直汗死了，可就當天最後一句快樂唱完，忽然耳機裡響起伴奏聲音，唐凱朝著夏樽眨眨眼，輕聲唱起：「我知道網絡不能改變什麼，那麼讓我真誠一點，情緒，難免有不能控制的句點，只有這樣的夜晚放任宣洩……」

　　這是溫嵐的《祝我生日快樂》，卻被唐凱改了歌詞變成祝遲暮生日快樂了。夏樽聽過唐凱唱歌，可以說他非常擅長唱情歌，他的聲音非常溫潤，總讓人聽著有種被哄被寵的感覺。但即便是這樣，夏樽的印象裡唐凱也是輕浮的，圖省心省事的，他會認真去準備一份生日禮物，讓夏樽非常意外。

　　畢竟……就送人家一包辣條的人……

　　夏樽看著唐凱，不得不承認，他唱歌的樣子很帥。有時候他都覺得，如果自己可以模仿得來唐凱這副情聖的樣子，沒準早在ktv裡捕獲少女芳心了，畢竟……他對自己的唱功還是非常有信心的。

　　很快唐凱的歌也唱完了。公屏在不停地刷求合唱，夏樽本來是以為求唐凱和遲暮合唱，可自己的yy忽然傳來主持人的私聊窗口。

　　大大，遲暮壽星說有私事不方便，蛋黃大大也不肯唱歌，要冷場了好嗎！求拯救！求你和墨書大大合唱一首！

　　靠！他和唐凱要怎麼合唱？他們在一個房間啊，一唱歌不就全暴露了嗎？

　　這時候，唐凱從廚房過來，端來一杯水喝。夏樽正跟他招手讓他看自己手機，忽然耳機裡突然傳來蛋黃的聲音。

　　「你們不要刷啦，誰來現場寫個段子，我和小由龍配h！」

　　「噗……」唐凱一口水差點噴了出來，根本繃不住笑，扭頭衝著夏樽豎起大拇指。

　　夏樽愣了半天，忽然私敲蛋黃，飛快地按著手機……

　　靠！誰來給他解釋一下這是個什麼狀況？他怎麼覺得……天上掉下來個屎盆子扣他腦袋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