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豬蹄引發的血案
古代詩篇中形容女子曼妙的篇幅不計其數,楚青記得名篇《洛神賦》中便有一段如是寫道:“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這莫名冒出來的綠衣姑娘,十七八歲的年紀,臉蛋小巧精緻,眼睛光亮水靈,身材嬌小玲瓏,渾身上下都充滿著甜美可愛的青春氣息,倒能和鐘賽花這禦姐湊成對,套上個芙蕖綠波的名號。
閆煥哈哈笑一聲,已朝楚青開了話匣子:“這是舍妹閆蔓,楚兄弟不必客套,喚她聲蔓兒便成!”
閆蔓白皙的臉頰已經和穆遠山蹭在了一起,用甜得膩死人的聲音在他耳邊嬌嗔道:“遠山哥哥你好壞,上次都不說一聲就一個人悄悄跑掉,害我擔心得要死,真是太壞了!”
穆遠山只是乾笑,一張俊臉扭成了甜瓜與苦瓜的混合體。
楚青雙手抱起打了個寒顫,勉強對閆煥扯開絲笑容,立刻就埋下臉去,抄起筷子用力開始對付面前的大豬蹄。
對於這雁翎山寨內的姑娘……絕對是敬而遠之的好。楚青心中暗想,蘿莉們的強大力量他可不敢輕易領教,如今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實在是最為明智的選擇。
可惜,閆煥偏生就是不想如他的意,在楚青就要把整張臉都埋進盤子裏去時,閆煥已經拍住他的肩嚷嚷道:“蔓兒,快來見見客人,這是你楚大哥!”
閆蔓聞聲,總算鬆開了穆遠山的脖子,一臉歡樂的表情也隨著收了去,上下掃了楚青一眼,“楚大哥?哥,我為什麼要管這種小白臉叫大哥,他怎麼看都橫豎比不上遠山哥哥啊!”那聲音輕蔑傲慢,跟方才簡直天差地別。
哎喲喂小祖宗,你這話可說到我心坎裏去了,您這位祖宗我可高攀不起啊!楚青心中歡呼一聲,當即站起身來對閆蔓一抱拳道:“蔓兒姑娘你說得太對了,我這種小白臉你當成路人就好,千萬別給一般見識,不然就是在折我的壽了。”
閆蔓滿意點頭:“那是自然,我可沒那閒工夫見著個人就叫大哥,不得累死。”說罷,她大步跨過來將挨著穆遠山的楚青一把擠開,占了他的位置坐下,又抱住穆遠山的一隻手,大眼睛裏望著男人的側臉粉紅泡泡直冒。楚青哭笑不得,見再沒了其餘位置,只好朝閆煥道:“閆大哥,你這可有歇息的地方,我有些累了,得睡上一覺。”
閆煥露出歉意之色:“楚兄弟你莫見外,我這妹妹是被我慣壞了,難免有些刁蠻任性,我這就讓人帶你去休息。”說罷他抬手喚來了個趙默。
有個熟人領路感覺也自在些,楚青跟在趙默身後正要抬腳離開,哪知穆遠山唰地就站了起來扯住他的手道:“楚青,我與你一同去吧!”
楚青詫異地停下步子:“你莫不是也要休息了?”
“你身上不是還有傷嘛,我得照顧你啊!”他這番話說得是個臉不紅氣不喘大義凜然。楚青渾身一抖,心道我身上又冒出哪門子傷來了需得你照顧,這人可真會睜著眼睛說瞎話。可下一刻又瞧見了穆遠山丟過來的求助眼神,再看看坐在一邊一臉疑惑的閆蔓,楚青立時明白了,敢情這穆遠山是拿他當墊腳的下臺階呢!
對不住了小山子,我不是不知道你的處境,奈何但這蔓兒姑奶奶我實在是惹不起,你怨天怨地,可千萬別怨在我頭上。楚青心裏默默地合掌畫十字,輕言道:“你便在這裏陪著蔓兒姑娘吧,別冷落了人家,我那些皮毛傷有什麼要照顧的,你笨手笨腳的跟著反而鬧心。”
說完,他不再理會穆遠山瞬間變得哀怨淒苦的眼神,幾大步跨出了聚獸堂。
雁翎山寨接待客人的房間全部在山寨後部,傍山而建了許多雅致的小木屋,整個一大塊修繕得像座大花園,趙默在前邊領路,楚青閑得無聊,便開始打聽那閆蔓的事。
“她啊……”趙默邊走邊道:“她是二當家的妹妹,寨子裏的兄弟一般都喚她作小姑姑,平日裏總跟在大當家身邊,人不錯,跟兄弟們也能打成一片,不過性子倔了些,認定了事情不管對錯就是不聽勸,耍起脾氣來十頭牛也拉不回。”
“這很正常,小女孩的通病。”楚青笑著附和。
趙默點頭,“不過小姑姑也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能分得清輕重,有大事也會找大當家商量,細算起來,這段時間她做過最出格的事情也就是上回偷偷下了一次山。”
說到這,趙默突然亢奮起來,“話說那次還真是驚險,小姑姑不聲不響就下了山,二當家急得差點沒把整個寨子給翻過來,遣了所有的人出去找,尋了近兩個月,動靜鬧得極大,聽說兄弟們一直摸到了洛陽,才將人帶回來。”
“啊,那她還真能跑。”楚青咂咂嘴,“洛陽離這可遠著呢。”
“可不是!而且你知道小姑姑她為什麼會一個人摸到洛陽去嗎?”趙默側過臉來,滿臉神秘,“楚兄弟,這個可是雁翎山寨最大的秘密,還沒幾個人知道,當初我打探到可是費了……”
“莫不是去尋男人把。”楚青有氣無力地道一聲。
趙默步子頓住了,嘴巴張開半天沒合上:“楚兄弟,你……你竟英明成這樣?”
楚青也頓住了,附和著他的表情:“這閆蔓……竟果真是這樣?”
趙默嘆口氣,也不再隱瞞,左右合計將事情說了個大概。原來當初閆蔓會默默出走,自然是有因的,而因就是一個讓她動了春心的男人。那段時日閆蔓瞧上了一個寨子裏的外來客,後來那人不辭而別,閆蔓便打了雞血地下山尋情郎去了,鬧騰得雞飛狗跳。
果然是個惹不起的姑奶奶,小山子真可憐,字裏行間,楚青已然明白這閆蔓去尋的“情郎”大概是誰了。
這一番話說完,給楚青找的屋子也到了,趙默打點好一切,離開時還以崇敬的目光將楚青望瞭望。楚青邊消化八卦邊揉肩灌了兩盅茶下去,晃著小步上了床躺著,怎料換了數個姿勢,轉過去又轉過來,連環十八滾之後,依舊是毫無睡意。
將手按在肚子上,他想著莫不是方才吃多了的緣故?
天可憐見,他原本壓根是不想去碰那豬蹄的,誰料閆蔓偏生挑著那個時辰出現,真是害人不淺,讓他不知不覺中吃下了如此多的脂肪團。
也罷,若真這般睡了沒准還會給自己添上兩斤贅肉,瞧窗外豔陽高照,是個散步的好天,楚青想著不如出去晃上兩步,健胃消食一番。
只是他不知道,這一晃,倒叫他晃出了許多名堂。
與山寨前邊的喧鬧比起來,後邊更像處清靜的後花園,微風徐徐柳葉青青,再來點小橋流水便全了景致。楚青順著小路一通好走,也沒碰著幾個人,大概全上寨前喝酒狂歡去了。大半圈轉完,腳底發酸,他尋到一塊大青石就坐了下來。
這大青石靠著座半高不低的小山坡,山坡對面是處小池塘,池塘邊種了一圈的垂柳,甚是好景致,正在楚青怡然自得的當兒,卻突然著他聽到絲不怎麼和諧的聲音擾亂了這一池春水。
莫要誤會,此不和諧非彼不和諧,就好比滾床單的聲響與打情罵俏的聲響根本就是兩回事,楚青疑惑地順著小山坡走,繞道池塘邊上,直直就瞧見了對倚水而立的碧人。
綠紗飄飄,笑聲清脆那位,自是閆蔓蘿莉無疑;而長身玉立,風度翩翩又心不在焉那位,更是老熟人。
果真背時了喝涼水都打牙祭,這穆遠山和閆蔓調情幹嘛兩次都要被我撞見,楚青心中鬱悶拍拍屁股腳底抹油轉身欲走,怎料他這突然冒出來的傢伙早被穆遠山四處亂飄的目光給瞧了個正著。
“楚青!”穆遠山當即驚呼出聲,待楚青回過頭,一個黑影已經從天而降,啪地在他脖頸的某處穴道點了一點。
楚青一句粗口堵在喉嚨裏,身子已經不受控制軟軟倒下去,被穆遠山摟了個滿懷,耳根子上傳來是他仿佛被開水燙了一樣的嘶吼:“楚青!楚青你怎麼了楚青!”
娘的這人真他媽會裝!楚青心裏將穆遠山祖宗上下問候了足足十八便,聽見這人用無比噁心又淡定的聲音朝閆蔓道:“對不住了蔓兒,楚青突發疾病,我得帶他回去歇著才成!。”等閆蔓一聲迷迷糊糊又不知所措的“哦”發出來,他已將楚青攔腰抱起,腳底抹油溜了個乾乾淨淨。
呆呆望著瞬間消失的身影,閆蔓半天才緩過神來,跺腳驚呼一聲:“遠山哥哥你太壞了!帶上我,我也可以幫手啊!”
穆遠山一路狂奔,完全無視楚青那近乎可以殺人的視線,直入了他的臥房,才滿意地鬆出口氣,將楚青放在床上,解了他的穴道。
身子能動了,楚青扭著脖子坐起來,二話不說,一腳便朝穆遠山□踢去。
穆遠山正喘著粗氣,萬料不到楚青竟然會動手,倉促之下伸手擋了,誰料楚青這不過是一記虛招,趁著穆遠山雙手護住下身的當兒,一個漂亮的空翻,腳底板正正抽上了那張俊臉。
“嗷!”伴隨著慘不忍睹的叫聲,穆遠山高大的身體淩空翻了個個,重重摔在地上,疼得他臉色煞白,激起半室塵土。
楚青拍拍手,一腳踩上穆遠山胸口,低下身子,望著那人風中淩亂的表情笑得邪魅狷狂:“小山子,你很帶種嘛,說說吧,剛才的事怎麼算?”
穆遠山大口喘著氣,不出聲。
“你少給我裝蒜。”楚青拍了拍他的臉:“我剛才那一腳算是輕的!”
穆遠山臉色更白了,還是不出聲。
“喂。”楚青終於有些耐不住性了,挪開腳,推了推他:“你沒事吧?”
“疼……”穆遠山哼哼唧唧,氣若遊絲說了一聲。
“啊,哪裡疼啊?”
“哪裡都疼……”
完了完了,楚青將穆遠山扯起來,莫不是自己沒控制好力道,將人給踢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