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爬山（四）

　　肖澤坐在化妝鏡前，抽搐著嘴角。

　　旁邊兩個女僕在幫他戴假髮化妝。

　　他身上穿著一套黑色蕾絲女僕裝，捲曲的黑色長髮垂直肩頭。

　　他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他的肩沒有江晟那麼寬，不然穿女裝絕對很醜。所幸前世也COS過女性角色，所以現在也不會這麼膈應。必須說的是，因為現在這張臉比他過去那張臉更加妖孽一點，因此當女僕幫他化完妝時，只要忽略身高骨架上那一丁點不和諧感……真的和一個女生沒什麼差別！

　　眼線加上黑色眼影，假睫毛，腮紅，唇蜜，一系列平時COS時不會用到的化妝品此時全部出現在他臉上。大功告成時，兩個女僕退開，讓他看到鏡子中的自己。

　　肖澤花了一分鐘左右適應了自己這副樣子，抬眼就看到兩個女僕的神色都很古怪。

　　「……這個妝似乎太合適了點……」見肖澤看他們，其中一個黑線道。

　　「身為真正的女人我被你打擊到了。」另一個無語道。

　　肖澤尷尬地笑了笑。

　　站起身，他比這兩個女生都要高出一個頭。當然，如果是當做穿著高跟鞋的女生的話，絕對不會有任何不和諧的感覺。

　　幸虧肖澤的腿比較細，穿上黑色絲襪之後，倒徹底變成了高挑美女。

　　「你是不是也是COSER啊？」其中一個女僕忍不住問道。

　　「嗯，剛開始玩。」肖澤點頭道。

　　「那你是專門COS女性角色的那種嗎？」另一個女生興奮起來了。

　　肖澤連忙搖頭，黑線道：「女性角色不牴觸，但是大部分還是出男性角色的。」

　　「誒……我覺得國內幾個比較有名的偽娘都沒你好看呢。」女生似乎有些失望。

　　「我覺得你和月成站在一起絕對很適合！」另一個女生掏出了相機，激動道。

　　說起江晟，肖澤又無語了。

　　其實免費套餐什麼的…他倒是無所謂。他到現在都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會答應江晟，因為不管怎麼看，真要參加這個活動的話，絕對是他扮女生的！只能說他似乎對江晟提出的要求完全沒有抵抗力……

　　鬱悶地跟著兩個女生走了出去，餐廳裡的人沒有減少過，似乎都在等他們這一對出來。

　　江晟似乎早就準備好了，靠在牆上，唇邊掛著笑容，一邊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中這個剛才一個執事塞給他的玩具手銬。

　　肖澤一出來，他就抬起了頭，看見肖澤的一瞬間楞了楞。

　　「噗——」餐廳裡有許多人把飲料噴了出來，就算是曾經見識過肖澤女裝的車恭驕和蕭彥晨也不例外！

　　「這個、肖、肖澤？！」車恭驕結巴了。

　　聽到他的聲音，肖澤轉過頭，僵硬地笑了笑。

　　然而這個笑容到了他們眼裡就變成了羞澀，車恭驕目瞪口呆地呆坐半晌，立刻翻出自己的手機開始找以前拍的肖澤女裝圖，想要對比一下他們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蕭彥晨呆呆地看著肖澤，嚥了嚥口水，原本在肖澤答應江晟要求的時候那一丁點不悅在此時都被他拋在了腦後。

　　李成然嘴巴長得大大的，看了看女僕裝的肖澤美女，還有執事裝的江晟，覺得這事情發展得……越來越精彩了！

　　原本想和江晟合影的女生看到肖澤也驚愕了，反應過來後，咬手帕各種羨慕嫉妒恨。

　　兩人還沒開始擺POSE，餐廳內就有許多人開始拍照。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停駐在最前面的兩人身上，連餐廳外都有人透過玻璃窗看著他們，停下了腳步。

　　這下肖澤囧了。他以前COS女性角色的時候，周圍都只有幾個熟識的朋友，大家開過玩笑之後也就沒什麼了，穿著女裝被那麼多人圍觀還是第一次。

　　嚥了嚥口水，他一邊猶豫著，一邊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下一秒，「卡噠」一聲，一個手銬拷在了他的右手上。

　　「……」肖澤一愣，抽搐著嘴角道，「……這個是什麼東西？」

　　江晟揚著唇角，涼涼道：「他們塞過來的，道具。」

　　道具……

　　「這個，似乎重口味了點。」肖澤嚥了嚥口水盡量淡定道。

　　「還好，偶爾嘗試一下。」江晟雲淡風輕道。

　　「請兩位到中間的舞台上去吧！」他們身邊，一個女僕笑得非常不懷好意道。

　　肖澤：「……」他現在已經想把女僕裝脫了把妝洗了直接帶上行李下山回家了。

　　「上去吧！上去拍照啊！」

　　「就是啊美女！」

　　下面起哄起來，還有人吹口哨。

　　肖澤的雞皮疙瘩已經起來了。

　　忽然之間，江晟拉了下手銬，肖澤被他拉近幾步，怔愣之間，江晟側過臉，把唇湊到他的耳邊，輕聲曖昧道：「上去吧，女僕。」

　　肖澤條件反射縮了縮脖子，瞪了他一眼。

　　就這樣，他被江晟拉著一步一步走上那個舞台。

　　看到兩人之間的手銬，不少人都興奮地尖叫了起來。肖澤真心覺得……這個餐廳的氣氛已經變得有些詭異了……

　　店員有專門的攝影師，此時已經段好了照相機在旁邊站好位置了。店主是一個年近三十的阿姨，站在舞台下，高興道：「你們可以自己擺出任何POSE，只要夠萌就行，照片什麼的就交給我們的店員吧！」

　　舞台中央放了一把道具椅子。

　　肖澤立在舞台邊緣，尷尬地完全想不出什麼POSE。

　　江晟看他侷促的樣子，笑了笑，拉著手銬，將肖澤拉了過來，隨後按了按他的肩膀，讓他坐在椅子上。

　　他站在肖澤身後，俯下身，輕聲道：「不要緊張。」

　　「……我覺得很奇怪。」

　　「嗯，有什麼好奇怪的？」

　　「等到你也去扮一次女僕你就知道為什麼奇怪了！」肖澤回過頭瞪著他。

　　江晟絲毫沒有罪惡感地笑了笑。

　　下面「卡擦」一聲，攝影師已經開始拍了。

　　「你可以把這個當做是一次COS，想一些類似的動畫裡的角色會有的神態，舉止。」江晟在他耳邊緩緩道。

　　肖澤艱難地動起了腦子。

　　這個時代的動畫他接觸得不多，而前世他接觸過的動畫裡和這類題材有關的…似乎只有《黑執事》和《會長是女僕大人》，當然，作為一個忠實的熱血漫FANS，這兩部動畫他都只看了一點點就沒興趣了。

　　不管怎麼說，他們兩人目前的情況和《會長》是最相似的，但是肖澤實在沒辦法把自己想像成女人……要是把自己當做在出夏爾的COS，可能會更容易一點…

　　於是，決定好之後，肖澤開始很囧地自行帶入夏爾這個角色。

　　於是，接下來的POSE也就擺的非常自然了。

　　女僕一手撐在椅背上，上鉤著唇角，目光挑釁地看著前方。執事站在身後，乖順垂眸。

　　手銬銬在了執事的手上，女僕手握一把蕾絲邊花傘，傘的柄鉤鉤住手銬的另一頭。女僕單手叉腰，側頭望著執事，微微挑眉，似有不滿。

　　坐在座椅上，雙手交疊放在腿上，執事側身站在她身後，手上拖著一個托盤。

　　最後一張的場景，女僕喝著杯中的咖啡，執事單膝跪在地上，仰頭望著她。

　　幾個場景持續過程中，下面的拍照聲不斷。所有人都興奮了，車恭驕還喊了好幾聲「肖澤我愛你」，隨後被蕭彥晨一個腦袋拍悶了下去！

　　將茶杯放到江晟手中托著的托盤上去時，肖澤暗暗鬆了口氣。江晟看著他緊張地流汗的樣子，輕笑一聲，說道：「做得很好。」

　　「我以後絕對不要出這種類型的COS。」肖澤小聲鬱悶道。

　　「我覺得挺好的。」

　　肖澤猛地抬頭，只看到對方挑眉笑著。

　　「比起以前那種女裝，現在這個樣子可愛多了。」

　　留下這句讓肖澤很想琢磨的話之後，江晟就起身，走下了舞台。

　　車恭驕衝了上來想要和肖澤合影，合完影后還非常英勇地說想親一下肖澤的臉，然而看到在他身後跟來的蕭彥晨之後，立刻嚥了嚥口水閉嘴了。

　　蕭彥晨神色複雜地看了肖澤許久，最後還是笑了笑，說道：「挺漂亮的。」

　　和江晟一樣把衣服換掉，妝也洗掉之後，兩個免費套餐也上來了。剛好是吃晚飯的點，這個套餐也足夠兩人飽腹。

　　照片時可以立即洗出來的，將五張照片放在一個粉紅信封裡之後，店員交給了肖澤和江晟，一人一份。

　　回去的路上，車恭驕和李成然圍在肖澤身邊，邊走邊搶著看照片，四張照片被兩人搶走，只剩下最後一張留在肖澤手上。

　　照片中，他坐在椅子上喝著咖啡，江晟單膝跪在地上，仰著頭看著他，眼神溫柔。

　　肖澤抿緊雙唇，抬眼看了眼走在前面的江晟，腦海中回想著剛才他對他說過的話，心情頓時微妙起來。

　　時間差不多是六點多，近七點。

　　回到房間中後，蕭彥晨與江晟兩人之間又恢復了沉默。

　　蕭彥晨去廁所洗了把臉出來，就看見江晟坐在床邊，翻看著相機裡的照片。

　　走到自己的床邊坐下，蕭彥晨呆看了會兒雪白的牆壁，腦海中，方才肖澤和江晟拍照的場景一幕幕回放著。

　　忽然，他開口道：「我喜歡小澤。」

　　房間中依舊沉默著。

　　不過江晟原本觸屏在相機屏幕上翻看照片的手指停住了。

　　「我對他是認真的，只不過他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都不喜歡我而已。」

　　手指在屏幕上滑動了下，一張照片出現在眼前。

　　透過樹枝，斑駁的光落在肖澤的臉上，他漆黑的雙眸看著鏡頭，似乎正無比認真地在思考著什麼。

　　以前充滿了玩世不恭與邪惡笑意的眼睛，現在卻偶爾茫然，偶爾認真。

　　江晟勾了勾嘴角，輕聲道：「你喜歡的是現在的他？」

　　蕭彥晨楞了楞，蹙眉道：「不管是什麼樣的他，只要是肖澤，我就喜歡他。」

　　「即使他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即使他已經不記得過去和你發生的事情？」江晟抬起頭，看見了蕭彥晨有些錯愕的神情，淡淡道，「那麼你喜歡的，到底是他身上的哪部分？」

　　喉結滾動了下，空氣似乎停滯了。

　　過了半晌，蕭彥晨抿了抿薄唇，沉聲道：「那麼你呢，你喜歡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