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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蠻荒紀》第79章
第79章 理智

 季扶雲一閉上眼,泥鰍的眼神就浮現在腦海中揮之不去。那棕色的眼珠裡沒有任何波瀾,卻讓季扶雲覺得十分詭異,渾身上下說不出來的彆扭。

 臨近睡覺時,人的記憶變得清晰起來。季扶雲突然想起他與泥鰍在糾纏打鬥時,皇甫一秀找來的第一句話說的是「我看你們這麼長時間沒回來,還以為你們遇到危險了」,可他們那時明明才繞著山洞堪堪走完一圈。季扶雲從未做過佈置防線的事情,他不清楚佈置一圈防線需要多長時間,但皇甫一秀他們和泥鰍共處那麼久,自然對泥鰍的行事十分瞭解,她說時間太長了那就說明這一次泥鰍佈置防線的時間大大超過了以往的幾次例子,而且超得讓人心生擔憂。這意味著泥鰍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引皇甫一秀他們找上來。

 泥鰍從那時候就開始謀劃著陷害季扶雲!可是目的呢?對季扶雲不懷好意的人有很多,比如羅宗強覬覦他的辨別植物的能力,而地獄火則完完全全是個瘋子,泥鰍卻是眼神清明,沒有絲毫瘋狂或厭惡。

 找不到頭緒的季扶雲心煩意亂,以為要失眠時,卻又悄無聲息跌進了夢裡。

 眼前灰沉沉的,可季扶雲的視線很清楚,他清晰地看到老師那滿頭與年齡不相符的白髮,灰白,毫無光澤,像秋末落了霜的枯草。在這之前,五十多歲的老師一直保養的很好,雖有老態,但絕不是這樣沒有生氣。

 「老師……」

 何教授抬頭,看著最喜歡的學生卻突然老淚縱橫,他緊緊捏著季扶雲的手臂,不斷念著:「扶雲啊,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

 季扶雲想要勸慰,畫面卻又一轉,整個城市的車水馬龍都在眼裡,這是這所城市最高的建築,三青國際研討會的舉辦地點,鴻天大廈。

 何教授站在天台上,凜冽的風將他的白髮吹得瑟瑟發抖。

 何鍾晴在不遠處,撕心裂肺地哭喊著。

 季扶雲驚慌了,他想跑過去,卻發現自己的雙腳似乎被什麼綁縛住了,他動不了!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老師瘦骨嶙峋的背影決絕地撲向大地。

 「不!」

 畫面再次急劇扭曲轉變,時間回溯,蕭瑟的天台變為富麗堂皇的演講大廳,屏幕上正在播放「豐和」五號的生長記錄,評委席上一片掌聲。

 主講人不是何教授,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

 不僅「豐和」五號被偷,它的所有記錄資料也同樣消失,然後以別人的名義呈現在這裡。

 如果說這件事讓心性向來堅定的何教授大受打擊的話,一年之後爆出來的消息無疑是將他推入了深淵。

 全世界的媒體都在鋪天蓋地地報導著相關事件。

 「x國研發的『豐和』五號在高緯度地區可達到一年三熟!」

 「x國的超級稻種可大幅度抵消氣候劇變帶來的天災,實力將借此契機趕超華夏!」

 「華夏陷入糧食危機!」

 「華夏拿出『豐和』五號的培育方法!」

 「x國早已申請『豐和』國際專利,將依法起訴華夏侵權!」

 「國際法庭判處華夏賠償x國六千億美元,對x國進口關稅降低百分之十,如華夏拒絕賠償,x國將擁有戰爭發動權!」

 無數的報紙和網頁在季扶雲眼前迅速閃過,最後停留在老師那張痛苦的臉,「我不該研究出『豐和』五號,卻又保護不了它,我是罪人,是國家的罪人……」

 ……

 季扶雲猛然睜開眼睛,高空的幾顆星辰在他眼裡發出寂寥的光。

 夢裡的一切都太真實,讓季扶雲不覺得這僅僅是個夢。如果他們沒有來到這個世界,現實裡的劇情就會按照夢裡的走向,老師一輩子的努力都為了他人做嫁衣,還得日日夜夜受到良心的譴責!

 夜晚的風刺骨的寒冷,季扶雲額頭上的汗順著眉骨滴落到他的眼睛裡,他下意識閉上,眼前浮現出泥鰍的眼神。

 平淡的,卻帶著你死我活的決絕。和夢裡見到泥鰍時一樣的眼神。

 季扶雲已經知曉了這其中的意思,只是因為立場的不同,國家的對立。你我並無私人恩怨,但你我的國籍是對立的,這就夠了,這就足夠讓你我勢不兩立。

 帳篷裡傳出壓抑的低聲啜泣,季扶雲知道這是何鍾晴在哭,她肯定也夢到了一樣的場景。季扶雲就這樣靜靜聽著,沒有去安慰,他不知道如何安慰。

 無論夢裡夢外,老師的結局都是悲慘的。

 這是老師在不甘嗎?所以托夢給他們,讓他們替他找回公道嗎?老師死也無法瞑目,一直在徘徊不肯離去嗎?

 是嗎?

 季扶雲摀住胸口,莫大的悲哀化作實體,堵塞了他的心臟,堵住了他的喉管,讓他血液無法流動,讓他無法呼吸!他張大了嘴,只有冷風能灌進去,口腔一片冰冷。

 「不……」

 只有破碎的聽不出意思的呻吟從季扶雲鼻腔裡發出,他用手肘撐起自己的上半身,拳頭死死抵在牙齒間,拚命壓抑著想要哭嚎的衝動。

 半晌,這近乎自虐的行為終於衝散了他鬱積在心中的悲哀,他喘著氣,遙望著幾米開外葉蜚聲隊伍的營地,眼神比黑夜還要沉,泥鰍就睡在那裡。

 四個守夜的人分佈在最外圍,距離主營地大約一百米左右,他們主要警戒夜晚有野獸突襲,全部心神都放在四面八方,周圍的人睡得都很沉,沒有人注意營地裡的季扶雲站了起來。

 將矛緊緊貼著右腿,在黑暗中行走的季扶雲就像是一個起夜的人,即使有人迷迷糊糊醒了也不會太在意。

 這把流巖做的矛,季扶雲自擁有它後從未想過用它來殺人,可這一刻他卻那麼想狠狠地刺進那個異國人的心臟,讓他嘗一嘗死亡的感覺!

 夜色掩蓋住了季扶雲發紅的眼睛,也掩蓋了他曾經說過的分寸。

 泥鰍睡在營地的最外側,季扶雲徑直走過去。

 某個守夜的人像是無聊,身體轉了轉,回頭看了眼營地裡熟睡的眾人,心生羨慕。看到有人影走動,便不禁多看了幾眼。

 季扶雲腳步不停,直接穿過了睡得七倒八歪的人群,視線沒有絲毫偏轉直接去往草原邊界的小樹林中,這是眾人解決生理問題的地方。

 守夜人打了個哈欠,為了提起精神,只好活動起來,很快走到了另一邊。

 靠在樹幹上的季扶雲偏著頭,等到視線裡的那人消失後,斂了斂心神,正打算返回時,一隻手突然從後方摀住了他的嘴!

 季扶雲大驚失色,連忙屈起手肘,向後擊去。

 一陣酥麻從手肘處剎那爆炸,季扶雲手臂一抖,攻勢被身後人一指卸去,軟軟地垂了下來,另一隻手還來不及做出動作,手腕一麻,長矛也已經掉落。

 「是我。」謝成的聲音。

 季扶雲一怔,隨即掙扎,但謝成卻越捂越緊,直接箍著他拖向樹林深處,直到確定這裡的聲音不會傳到營地時,才放開了季扶雲。

 「你想做什麼?」謝成問,隱約有怒氣。

 季扶雲大口呼吸著,沒有回答。

 「我問你,你想做什麼?」謝成這次的語氣平靜了些,卻更讓人不寒而慄。

 季扶雲抬頭,從牙齒縫裡吐出格外陰冷的話:「我要殺了泥鰍!」

 「你知道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嗎?」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季扶雲轉身就走,謝成皺眉,十分火大地一把將他拉回來,季扶雲幾個踉蹌靠在樹幹上。

 「給我把話說清楚。」

 「說清楚了你就讓我去殺了他嗎!」季扶雲吼道。

 謝成的聲音冷下來:「那我給你說說後果,夜晚偷襲對我們來說是大忌,無論你有沒有成功,無論你出於什麼目的,你的下場只有死。我甚至不會為你多說一句話。」

 「我不怕死!」

 「我一直認為你是聰明人……」

 「聰明?」季扶雲高聲打斷謝成,諷刺笑道:「聰明就是像你這樣冷血無情嗎?對不起,我做不到!我寧願當一個傻子……呃!」

 謝成突然逼近,橫起手臂抵住季扶雲的脖子,將他壓在樹幹上。兩人的距離只有幾厘米,謝成身上凜冽的氣勢如同炸開的暴雨梨花針,刺得人發疼。

 季扶雲難受地仰起頭,通紅的快要滴血的雙眼和慘白的臉色也藉著月光被謝成看見,那眼神裡面濃重的悲哀和狂亂讓謝成一窒,手下的力道不由輕了點。

 「你冷靜一下。」謝成說。

 季扶雲呼吸粗重,身體受制,只能被迫看著謝成,或許是對方的眼神太過平靜,近乎漠然,讓季扶雲的理智漸漸回來了一點,他痛苦地閉上眼,猶疑片刻才說道:「泥鰍是x國的派來的奸細。」

 這樣的信息實在出乎謝成的意料,「證據?」

 「沒有。」季扶雲頹然,他只從夢裡看到泥鰍穿著x國的特色服裝出席了國際法庭。這也是他一開始不想和謝成好好講理的原因,因為他自己根本沒有道理可言!謝成雖然在有些事情上十分冷漠,沒有明顯的黑白界限,但在國家大義上他絕不會含糊。可是季扶雲拿不出證據,他不能要求和他認識還不到兩個月的謝成僅憑他的夢境就去和葉蜚聲對抗,他只能以強硬的態度先發制人。

 謝成沉默。

 「我連續兩晚夢到了我的老師……」季扶雲還是將夢境一一說了出來,「如果我們沒有突然來到這裡,夢裡的一切就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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