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看到那雙手套，跡延看了赤煉一眼，並且表示了感謝，他很喜歡，只蓋上了盒子，和赤煉聊了一會兒，跡延見天色不早了，他還要回府去照顧張紫燕，便準備起身告辭。

　　「我明日讓管家給你送些茶葉來，這些日子我走不開，若是赤兄弟想找我喝酒，就到茶鋪裡來便是，今日我就先告辭了。」跡延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將赤煉送給他的禮物收好。

　　「等等。」赤煉站起身，緩慢的走到跡延身邊，「跡大哥聽說你府上住了兩位食客，這件事情整個邊城都知道了，那兩位一位是張紫燕的『表弟』，一位是你請回去的『高人』，前些天，街口賭坊的老闆到處說你有龍陽之癖……」看到跡延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赤煉也沒有再繼續，他安慰的捏了捏跡延的肩膀，讓跡延再說一會，「跡大哥，我好些日子沒見著你了挺想你的，你就多陪陪我吧。」他的語氣很輕，讓跡延無從拒絕。

　　「好。」跡延低聲的答應了，赤煉讓人去準備晚宴，跡延人保不住開口問，「那賭坊老闆還說什麼？」

　　「他說你在府上養男人，現在邊城很多人都知曉你府上有兩位『食客』，而且與你關係匪淺。」赤煉毫不忌諱地說了出口，他坐在男人身邊，伸手握住男人的手，將男人的手輕輕的握在手心，跡延連想抽回收的力氣都沒有。

　　關係匪淺……

　　的確，是那樣……

　　跡延到時沒想到那賭坊老闆，會到處敗壞他的名聲，他聽著赤煉說出這些話之後，用了一會兒來消化，他緩緩的抽回了手，他並不知道赤煉是如何看待他，也不清楚赤煉是如何的想法，只是，對此他自己很介意。

　　現下邊城的人都知道了，他的茶鋪生意最近越來越淡，跡延已經準備先關掉茶鋪，只是比他預計的要早得多，事情來得太突然，這人的名聲一壞，無論是真是假，都有一些不分黑白得人會跟著起哄，跡延也不想再丟張家的臉。

　　就算在面對赤煉，他也變得無話可說，他很擔心赤煉會嘲笑他，會貶低他，會瞧不起他，甚至會和外面那些人一樣。

　　這算是男人的私事與別人無關，他造紙總有一天會引來非議，他先在沉默，什麼都不說，就算他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

　　赤煉一眼就看穿了男人的心思，他緩緩的伸手撫摸著男人的背：「跡大哥，你若是有困難，你可以跟我說，我可以幫你。」

　　跡延抬起眼，看向赤煉：「那……」他欲言又止。

　　赤煉幽靜的雙眸，靜靜的注視著他，在等待著他繼續，男人思想掙紮了一會兒才說：「紫燕瘋了的事情，你應該都知道了，你認識的京城客商比較多，能否替我找一些好些的大夫，我想……」接下來的話，跡延就沒有再多言。

　　他想什麼，赤煉很清楚。

　　「其實我之前已經派人替你去找名醫了，可是大夫聽了症狀之後都說沒辦法。」赤煉並不是不願意去替他找，在跡延拜託他之前，他就已經派人去過了，都是沒辦法，若是受傷害輕一點，這失心瘋還沒藥可治。

　　跡延聽完之後，也無話可說，他已盡力了……

　　「你若是覺得在張府住著不方便，你隨時都可以到我府上來住。」赤煉很大方的邀請男人到他府上暫住，他嘴角的笑很淡，淡的幾乎看不見，「當然也要你願意才行。」

　　「我若是走了，紫燕沒人照顧。」跡延低頭摸了摸放在腿上的盒子，低聲婉拒了赤煉，「赤兄弟的好意，我心領了。」

　　跡延也不敢呆久了，他擔心府上出事，畢竟他不在府上，末桐那個危險的人物，不知會對張紫燕做出何事了，他回去的時候走得很快，在經過張府舊址的時候，看到岩門的弟子找了一些工人正在拆房子。

　　「你說這沒事找的事，那個禍害把房子修在這裡，不但破了風水，老婆也瘋了，真是損人不利己！」

　　「還敢擋著大岩廟，這次算他運氣好門主不追究，若是換個人可能會廢了他！」

　　「聽說張府的姑爺有龍陽之癖，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岩門的弟子站在一旁監工，一邊閒聊著，促使跡延加快了腳步離開。

　　龍陽之癖……

　　禍害……

　　跡延捏緊了手裡的盒子，他假裝什麼都沒聽見，只是這一路上，他整個人都放空了，他的眼皮一直跳，跡延很不安，跡延還沒走近張府的門就聽到張管家急急忙忙地從府裡出來。

　　「姑爺你總算回來了，小姐不見了！」張管家慌慌張張地把事情說了一遍，跡延有些著急的往屋子裡趕。

　　張紫燕床榻上很淩亂，跡延立刻就問張管家：「末桐今日在府上嗎？」

　　「他今日一早就出去了，佛公子隨他一同出門了，剛才小姐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不見了？！」老管家無奈啊。

　　「我出去找找。」跡延這倒是放心，只要不是末桐做的，張紫燕應該不會跑得太遠，他將赤煉送給他的禮物收好就出門了。

　　他披著一件毛茸茸的大衣，他接過管家遞給他的油紙傘，因為天氣寒冷，路上人煙稀少，寒風吹的跡延臉頰刺痛，他打著油紙傘，踩著雪，尋找著張紫燕的下落。

　　天色漸漸的暗了，街上很冷請，連燈籠都沒掛，由於地脈被破，風雪彌漫了邊城，依舊是沒有停息，跡延找了好幾個時辰，雙手和麵頰都被凍得通紅，他走走停停的尋找，不放過一點線索。

　　「紫燕……」跡延喊了幾聲，沒人回答。

　　而此時，他已經兜兜轉轉的來到了張府的舊址，也就是大岩廟的附近，岩門的弟子安排工人撤離張府舊址，只剩下了兩三個守夜的弟子，張府很大，一時半會兒也無法完全的拆除，跡延也顧不了會不會被人嘲笑，他詢問了岩門弟子有沒有看到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還好岩門弟子告訴他，剛才有個年輕人，帶著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朝著大岩廟去了。

　　終於——

　　跡延找了好大一陣子，最後在大岩廟裡找到凍得發抖的張紫燕，只是張紫燕和阿琴在一起。

　　「你這個瘋婆娘，連你自己的男人都管不好，你那個夫君還跑到青樓來跟我搶男人，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肯給我贖身的靠山，就被他給破壞了。」阿琴繞著袖子甩了張紫燕幾個巴掌，張紫燕哭了起來，他穿的很少，因為她的美，所以就算哭起來，也是梨花帶雨。

　　「你住手。」

　　跡延很生氣，沒想到竟然是阿琴將張紫燕帶到這種地方來，顯而易見阿琴是在報復他……

　　阿琴看到跡延出現，他踢了張紫燕衣角，從懷裡拿出了一把匕首，架在張紫妍的脖子上，細皮內肉的張紫燕，那裡禁得起他這般折騰，立刻就見血了，張紫燕哭得更厲害了，跡延的心很痛，任誰見了都會難過。

　　他又不是鐵石心腸……

　　「阿琴有話好好說，要不是你我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那些人搶了末桐給我贖身的錢，還強姦我！都是你不好，如果末桐讓我跟著他，我就不會被糟蹋了，這都是你逼我的。」阿琴似乎不想多說了，捂住張紫燕的嘴巴，用力的給了張子燕一刀，張紫燕立刻就睜大了眼睛，跡延全身都冰涼了……

　　看到張紫燕倒在血泊中，他根本一點辦法都沒有，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無能，他連救張紫燕的機會都沒有。

　　跡延整個人都愣住了……

　　那種感覺很難受，他無法形容，只是眼睜睜的看著妻子被阿琴殺害，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此時岩門的人趕來，將阿琴制服送去了衙門。

　　「哈哈哈哈哈，死了死了！我殺了你妻子！我殺你全家！你這個不知廉恥！不要臉的爛貨！」阿琴一邊罵，一邊被架著出去，岩門的弟子將吵鬧的阿琴給打暈。

　　跡延覺得自己都無法呼吸了，他顫抖的退了幾步，無力的扶著柱子，四周的聲音很吵雜，很混亂，有人在拍他的肩膀，不知道在說什麼，地上的血殷紅一片，跡延只覺得天旋地轉，他難受的捂著頭，暈了過去……

　　當跡延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了張府了，末桐和佛降就坐在床榻旁，看到男人醒來，佛降讓傭人把熱茶端來，末桐扶著男人坐起身，讓男人靠在他的身上……

　　「我睡了幾日？」跡延緩緩的抿了一口佛降遞來的茶水，那淡淡的茶香自他唇間蔓延開來，感覺到末桐在摸他的腿，他緩緩地摁住了末桐得手。

　　這人還有完沒完……

　　末桐也不出聲，他把頭靠在男人的肩上，他的雙手繞過男人的腋下，將男人抱了一個滿懷，男人很無力，腦子裡暈暈的，房間裡的光線很不明朗，深夜露重有些濕冷，男人攏了攏被子，他的雙腳很冰冷，緩緩的撅了起來。

　　你都睡了好幾天了，那日你在大岩廟暈倒，岩門的弟子把你送回來的。」佛降吹了一下熱茶，他的目光落在男人憔悴的臉上，茶杯的邊緣碰到了男人的唇，男人淺淺的喝了幾口，佛降繼續告訴男人，「還有，吾昨日收到無爭的消息，他說萬魔窟快守不住了。」

　　「那就麻煩了……」

　　「還喝嗎？」

　　「不了。」跡延搖搖頭，並表示，「多謝。」

　　末桐伸出手指，輕輕地抹了男人的唇，抹去了男人唇邊的水跡：「萬魔窟被破是遲早的事，何必為此多做煩惱。」他的笑容裡滿滿是不屑。

　　「吾就知道是你幹的。」

　　末桐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不是我。」他的聲音變得沉穩，不像是在開玩笑。

　　跡延側過頭看他，想看看末桐此時的表情，但末桐卻摟緊了他，貼著他的耳邊說：「我承認，當初壓斷的地脈是我做的，那只是檔了岩門的風水，不讓岩門的人這麼囂張而已，並不影響邊城週邊，根本沒有岩雲說得那麼嚴重，你不讓我出門，但你不許冤枉我。」他說話的熱息，都灑在男人的耳根，讓男人不安的動了動。

　　佛降半信半疑的看了末桐一眼，視線重新回到男人臉上，他沒有再繼續那個話題，他伸手抬起男人的臉，捏了捏男人的下巴……

　　「看樣子還是完好無損，腦子沒傷到最好。」他的大拇指曖昧的磨蹭著男人的下巴，跡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放手……」男人被兩人夾在中間，當然佛降的動作很輕，末桐動作稍微重一點，他喜歡摸男人的腰，佛降喜歡捏男人的手……

　　男人幾乎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