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九皇盛情請邀請跡延入住。

　　九皇知曉跡延不會那麼容易答應。

　　所以他還沒等跡延回答，就將跡延後花園的待客亭裡，他讓別院裡的下人送來些茶水糕點。

　　旁邊的小河塘邊有樂師在吹簫彈琴，水池上彌漫著迷人的水霧，再加上亭子裡輕紗曼舞更添風雅，這個地方跡延很喜歡……

　　但是……

　　「我不方便住在這裡，我原本打算是離開此地的，我想找一個僻靜的地方，重新開始新的生活。」跡延很感謝九皇的美意，他喝著酒並欣賞了琴簫共曲的美妙之音，發現九皇扣緊了他的手，他才看向九皇，並笑了起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知曉你是為我好，這麼好的地方我怕我住不慣，而且你也知曉，當年我被逐出積雲觀後……」

　　「你當初是積雲觀掌門，神龍見尾不見首，我瞭解你，如今青山鎮估計沒幾個人會認識你，你就放心住下好了。」

　　「我心裡有陰影，而且我答應過岩雲，離他和柳風越遠趙好。」跡延伸手拿了一塊桂花糕，含入了口中，入口即化糕點很美味，他繼續補充未說完的話，「而且不想人誤會，我是貪得無厭的人，而且更加不想別人說我臉皮厚，不要臉。」

　　「我明白。」九皇點點頭，勸說跡延：「但是這是我的府上，你住在上地可以減少很多顧慮，若是有你不想見的人找上門來，你大可將其拒之門外。」

　　「……」

　　九皇給跡延倒了一杯酒：「而且留在此地陪你的，你若不喜歡雪山，我們可以長年住在此地，若你是想出遊的時候，我也可以陪你去。」他很誠意，讓跡延難以拒絕，若再推辭就傷感情了，跡延還是點頭答應了。

　　但是他不是白住……

　　他會付給九皇銀兩……

　　這樣跡延心裡上多少過得去……

　　跡延也不想閑著，就招收想強健身體的學徒，每日在落霞峰的山腰上的亭子旁教授學生一些基本功。

　　當然。

　　積雲觀的那些他都不會傳授，因為此地是青山，許多人都想進入積雲觀學藝，雖然說積雲觀如今落敗，沒有岩門的勢力廣泛，但是門威還猶存，仍然有不少人想成為積雲觀的弟子。

　　而積雲觀的入門條件非常的嚴格，所以此地好多人都想在練練身體，再去積雲觀求藝，畢竟有了基本紮實的基楚，才能得到長老護法們的賞識。

　　跡延收的學徒，都是六到十歲的孩子，基本功要從娃娃抓起，跡延每日教小孩子們練習基本的功，夜裡就回到別院。

　　這次日子九皇都陪著跡延，就連北方的事情都命下面的人去辦。

　　兩人也算是過上了一段安靜的日子。

　　就連青山鎮的人多少都有聽聞炎魔屠鎮的事情，消息靈通的九皇也知曉了岩雲就是炎魔，但他對此事沒有多做評價。

　　這日夜裡跡延沐浴不久，就與九皇在後院飲茶，這裡很安靜，偶爾會有樂師彈琴，涼爽的夜風帶著清洗的氣息。

　　「你聽說沒有，積雲觀過些日子又要收徒了，你那些小徒弟要不要也去試試？」九皇懶懶地看了跡延。

　　「嗯，他們會去的。」跡延很有信心，那些孩子應該的基本功在他的教育下都算不錯了，入門應該不成問題。

　　九皇坐到了跡延的身邊，他白色的長髮垂在跡延的身前，跡延低頭看了一會兒九皇的白髮，他才緩緩地抬起頭看向九皇：「你今晚總是欲言又止，要不然就扯得很快，你到底想說什麼，其實你不妨直說。」他眼眉都在笑，他覺得九皇今晚有點奇怪。

　　「我直說，那你不能生氣。」九皇給他倒酒，伸手握住了跡延的手。

　　跡延看到了一眼，彼此相扣的手，才抬頭看向九皇：「你是不是回雪山了嗎？」跡延詢問的語氣很輕，很坦然……

　　「不是。」九皇很直接的搖頭，並伸手撥開了跡延肩頭濕潤的髮絲，九皇將臉湊了過去，慵懶地嗅著跡延頸間，「你剛沐浴完，身上都是淡淡的香味，很好聞。」說完，九皇的雙唇便吻了一下跡延的脖子，那輕盈的呼吸掃過跡延的頸間，讓跡延稍稍地捏緊了九皇的手。

　　跡延感覺九皇的鼻息竄入他的衣領，使得他有一點不安，他想與九皇保持距離，但剛伸手就被九皇抓住。

　　跡延低聲地說：「喝茶就喝茶，你不要想別的。」他臉上的笑容很溫和，九皇的意思很明顯了，跡延怎麼說也嗅出點味來。

　　「可是你這麼香，不好好聞聞那怎麼行。」九皇伸手摟住了跡延的腰，將跡延整個人攬了過來，跡延撞到他之後，便愣愣地盯著他，「我好久沒像如今這般抱著你的了，就安靜地坐一會兒。」他的頭抵觸著跡延的頭，摟緊了跡延的身體。

　　跡延側過頭看向他：「只是安靜的坐一會兒？怎麼有點不像你……」他剛說完，九皇就順勢吻了他的唇兩下。

　　「那怎樣才像我？」九皇伸手修長的手指，撫上了跡延的臉頰，跡延的雙眸平靜，但臉頰卻在發燙，九皇那充滿了倦意的迷人眸子靜靜地盯著變延，他的目光在跡延的臉上曖昧的徘徊，「是不是要我『那樣』，才像我？」

　　跡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便脫口而出：「你說的是『哪樣』？」

　　「就是『那樣』。」九皇盯著他，一隻手與跡延十指相扣的交握著並放在腿上，一隻手攔著他的腰並湊到跡延耳邊說了一陣，跡延漸漸地就變得不好意思……

　　但是跡延不會像女人那樣嬌氣做作的推開九皇，反而是任由九皇摟著他，九皇半垂著眼，一邊看跡延的樣子，一邊與跡延交談，九皇時不時會因為跡延的拘謹而心情美好的笑幾聲，跡延害羞的樣子，他真是很喜歡。

　　跡延這個年紀，受不了一點的曖昧的言語，哪怕是一點點他都會很敏感，都會變得不好意思，因為像他這個年紀還未有兒子的男人，在世間已是少有了，跡延怎麼說心中都有些遺憾，他很喜歡孩子，可惜沒那個機會。

　　九皇時不時的親他兩下，跡延有時會閃避，但大多時候都是任由九皇親他，九皇想把跡延抱到腿上，跡延不樂意，九皇也只好作罷，但是抱抱親親跡延是可以的，跡延的雙唇都被他吻得泛紅，他才緩緩地鬆開跡延的唇。

　　「柳風今年沒有去會友，而是留在青山，因為岩雲去了積雲觀，不過情況比想像中要好，不知道柳風用了什麼方法，岩雲竟然答應柳風十年不下青山，我明日要上積雲觀一趟，你是要隨我上山，還是留落霞峰？」九皇將酒遞到了跡延的嘴邊。

　　跡延坦然的接受了九皇的喂酒，他漸漸地喝了一口：「明日要教山下那些孩子基本功。」他不開，而且他也不想去積雲觀。

　　他曾經發誓說不會回積雲觀，所以他如今便留在此地便是，跡延表示也不想妨礙九皇辦事，只是讓跡延沒想到，岩雲那麼頑固的人竟然願意讓柳風幫助他，岩雲重獲力量是天命所歸，而如今岩雲竟然為了柳風可以不要靈力。

　　這可是意味是岩雲已得到了柳風？

　　跡延也沒有多遠，總之別人的事，他不想管，既然柳風已經讓岩雲冷靜了，那他也不想多管閒事，他不聞不問便是最好方式。

　　跡延喝了幾口酒，九皇摟著他，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跡延立刻就搖頭：「不行，這樣不太好。」九皇竟然說想在此地抱他。

　　「為何不行，這裡風景又好。」九皇湊到了他的耳邊，白暫的鼻尖滑過跡延的側臉，「而且遠處還有人談情，如此又情調，你不喜歡？」

　　跡延被九皇蹭得想笑，但很快他就感覺精通九皇的手，搭在他的腿上曖昧的捏啊揉啊的，跡延捏住他的手……

　　「你是不是發情期又到了？」

　　「還沒。」

　　九皇吻了他一口，跡延睫毛一抖，就感覺到九皇的手，滑入了他的衣衫裡，九皇摸索著他的腰，輕輕的捏著讓他敏感的腰間……

　　「九皇……」跡延低聲的叫著九皇的名字，男人的聲音雖然溫柔，但是有些壓抑，又帶著一點不安與糾結。

　　九皇吻了吻他被濕潤得有些泛紅的雙唇。他離開跡延雙唇的時候，懶聲的表示：「今日嘴巴這麼甜，我如何『吃』都『吃』不夠。」他的聲音很緩慢，語氣很低，透著無限的曖昧，看到跡延躲避他的目光，他抓住跡延，不讓跡延閃躲。

　　「我又沒有喝糖水。」跡延反駁，他看到九皇的手拉了出去，整理好衣衫，九皇也沒有再不規矩，只是摟著他，兩人十分的貼近的談心。

　　九皇這天晚上在跡延房裡歇息的，兩人也不是沒同床過，跡延也沒有覺得尷尬或者是不好意思，而且九皇也顯得很自鮁，就好像兩人本來就應如此似的，這到是讓跡延省卻了許多無謂的想法，這一晚跡延睡得很安穩。

　　清晨起來的時候，跡延回到後院去打坐練練氣，而這時候九皇通常會在旁邊喝茶，順道等跡延一起吃早膳。

　　這個別院裡屈指可數，只有三位姑娘負責打理別院，以及照顧跡延，有兩位有點法術，而有一位就是九皇在集市上購買的小翠，平日裡還有兩位樂師在別院裡，這裡人很少，很安靜，跡延也很習慣這裡，畢竟這個地方不遠的積雲觀，是他曾經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跡延是一個念舊的人，所以時常都會想些在積雲觀裡發生的開心事情。

　　今日九皇很早就出門去了積雲觀，跡延叫來小翠並告知：「小翠，今日麻煩你去山下多購買一些新鮮的菜回來，我將需要購買的貨物都寫在單子上了，你若是拿不了，就在鎮上請一位力夫幫你送回來。」

　　「跡爺，為何今日要我下山去購買，我後院還沒打掃乾淨，買菜這些事情平日都是讓阿紫阿紅去做的……」小翠拿著掃帚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姑娘生得很漂亮，只是身世可憐，賣身葬父，小翠也算是一名孝女。

　　跡延對他的印象很好，他笑著讓小翠將掃帚放下：「今晚要加菜，讓你去，你就去，你後院的事，待會兒我讓阿紫阿紅做。」跡延覺得這姑娘還特別的老實，買菜這麼輕鬆的活不做，還想在後院去打掃，小翠走了之後，跡延讓阿紫阿紅叫去打掃院子。

　　跡延則是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衫素雅的衣衫，下山去教孩子們練習基本功，那些孩子都很乖，有富家少爺也有普通人家的小孩了，跡延一視同仁，他的學費收得很低，但教得很好，不少的人將孩子送到他這裡鍛煉身體。

　　他坐在崖邊的亭子裡休息，偶爾會有小孩過來問他幾句。

　　如今已是傍晚，孩子都陸續被接走，阿紅阿紫之前給跡延送了一些糕點茶水來，此時跡延正坐在亭子裡喝茶，跡延把糕點給了最後三個孩子，沒過一會兒那三個孩子的家人都來將人接走。

　　跡延站桌前，將碟子和茶杯都收納在竹籃之中，如今已是傍晚時分，落霞峰在半山腰上，已經能看到級級降落的彩霞……

　　跡延提著竹籃剛走出小亭子，就看到一頂轎子停在前方，轎簾被掀開，一位身著華美紅紗膚雪白的男子下了轎子。

　　跡延立刻就認出那是赤煉，而在跡延看到他的時候，他也已經看到跡延，跡延沒有躲閃，看著越走越近的赤煉，他只好禮貌的點頭，招呼了一聲。

　　「赤兄弟，這麼巧，你到落霞峰來辦事？」跡延顯得很自然，沒有半分的拘謹，自從上次九仙鎮一別之後他就沒有見過赤煉，今日見到赤煉，他多少有些驚訝。

　　而赤煉則是剛到青山城辦完事，看到落霞峰上景色迷人，就順道過來瞧瞧，完全沒想到會在此地見到跡延……

　　當赤煉第一眼在此地看到跡延的時候，他還有些懷疑此人究竟是不是跡延，但走近才發現此人的確是跡延。

　　此時此刻，他才敢確定跡延還活著……

　　因為那日跡延被岩雲抓走，他也有找過跡延，可惜四處都沒有蹤跡，若不是偶然遇見跡延，才知跡延尚在人世……

　　赤煉將跡延帶回了涼廣寧，他讓轎夫都先離去，兩人坐在山腰的亭子裡詳談近日的經歷：「跡大哥，我找了你好久，你為何會出現在青山？」

　　跡延也沒有隱瞞，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赤煉，包括他被岩雲抓到青山鎮，岩雲就獨自上了青山，之後他在洪府遇到了九皇，如今與九皇住在落霞峰的別院裡，他將這些事情毫無隱瞞的都告訴了赤煉，他到是覺得沒必要忌諱，他又沒做偷雞摸狗的事情，他只按照實情說。

　　赤煉聽完之後，那深遂的雙眸，靜靜地注視著跡延：「今日若是我沒在此地遇上你，你可是打算一輩子都不離開這裡了？」

　　跡延老實回答：「如今我也沒打算離開此地，九仙鎮又不能回去，我也沒地方可去了，我住在九皇的地方付過銀兩的，並不是白住，你也知曉的……我並不喜歡白白受人恩惠。」他到誠實，將能說的都說了，因為在跡延的心中始終認為，若是想別人真誠的對待你，那你一定要先真誠的對待別人。

　　「那我如今也沒有地方可去，想留在落霞峰住些日子陪陪你，不知道你別院方不方便？」赤煉那幽靜的眼底毫無波瀾，看到跡延露出為難的神情，他緩緩地表示：「若是不方便就算了。」他緩緩地垂下眼，似乎有點不開心。

　　跡延思考了一會兒，才開口：「其實也沒有不方便，你隨我回別院便是，我付過房錢的，請友人回去還是不成問題。」

　　赤煉嘴角閃過淺淺的笑容：「真不成問題？」

　　跡延認真的點頭：「你睡我房裡便是，不會有礙到九皇。」更何況九皇是通情達理的人，他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生氣。

　　徵求了跡延的同意，赤煉便隨跡延回到了別院，阿紅阿紫看到了跡延帶了一個漂亮的男人回別院，心裡總覺得有些奇怪，但是又不敢多嘴詢問，便去準備了酒菜，跡延招待好赤煉坐下，便看到小翠從外面提著菜籃子回來。

　　跡延讓赤煉坐了一會兒，他接過菜藍子就去了膳房，今晚他要親自下廚，跡延在膳房裡忙活了半天，阿紅阿紫才將菜端了出去。

　　跡延從膳房出來的時候，外面已經天黑了，回廊上的燈籠早已被點亮，跡延端著一碗湯，走到了外面，他走出回廊，遠遠的就看到赤煉與九皇在那邊喝酒，跡延也不知九皇何時回來的，但兩人似乎還算聊得來，言談之間都很客氣。

　　跡延將湯端了過去，正在與九皇聊天的赤煉看向跡延，讓跡延坐下休息，九皇側過頭看向正在盛湯的跡延，九皇並沒有開口說話，而是接過跡延遞來的湯喝了幾口。

　　跡延有些猶豫地看向九皇：「剛才赤兄弟應該與你說了，他近日想住在別院。」他注視著九皇，見九皇沒反對，他才放心。

　　「原本是打算住山下的，但是跡大哥平日裡一個人也悶，我就住別院，順便可以陪陪他。」赤煉的手搭在了跡延的腿上，跡延的腿輕勸抖了一下，便聽到赤煉那悅耳的聲音繼續緩慢的響起，「九皇出門的時候，若是有人來搗亂，我留在此地也有一個照應。」

　　九皇慵懶的笑意中透著幾絲不滿：「你若是不介意這別院地方小，那留下便是。」他是給跡延面子，才沒有立馬下逐客令。